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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克服了情緒帶來的大多數困擾，身邊又有一群腦子比我靈光的人幫忙做對策，直到如今已經和機械蜂巢內大多數企業簽下合同，他們保證繼續提供民生保障，我保證他們有吃的，有電力和穩定的社會環境……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強制的，但他們如今也沒更好的選擇了——大多數企業並不是幫派所成立的——機械蜂巢的大多數企業，公司，作坊，都是普通人成立的。』

人類的適應能力太強了，我時常會因此困惑不已，認為自己是個天生的殺人狂。

與此同時，我會去尋找一樣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那東西或許是解答我們一切問題的答案。

我很他媽委屈，願望，我沒想到他父親是這麼看我的，明明我和他聊天的時候感覺他人還不錯，聊事情的時候情緒很強烈很真實，看起來完全不像隱藏了什麼。』

BIOS中陳宴的一生太過耀眼，讓陳宴認為自己或許可以達到那樣的地步，他詢問自己和BIOS中陳宴的區別也是因為如此——他要給自己洗腦，他要告訴自己，自己本該可以成為很厲害的人，自己能做得到。

面對願望近乎指責的質問，陳宴沒有直接回答：

『人心隔肚皮，不刻意探尋的話，連通感者都無法獲知人的心思。』

想到這裏，她忽然意識到，陳宴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才迫切想要知道BIOS中的陳宴和自己的區別。

說到底，他僅僅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已，即便先前有過數次漫長的穿越，當結束穿越回歸正常人類社會時，穿越中所經歷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一般，回想起來僅僅像是在夢境中了。

他僅僅是因為壓力太大，想找個傾訴對象罷了。

她知道，讓陳宴焦慮的還有別的東西。

『一部分是慣犯，資歷很深的幫派人員，他們私底下小動作最多，對我的分配最為不滿，製造了很多麻煩……』

擁有仇恨的人將會成為他們的一員，這樣的仇恨將會向他們的後代傳遞，且隨著我對機械蜂巢控制的加強而連綿不絕。』

他和-圖-書沒有訴說他們更多的「罪狀」。

進行了傾訴，並因此心裏已經舒服多了的陳宴嘗試詢問她：

他做不到她的程度。

願望告訴他：

也或許他並不想詢問我什麼。

『以機械蜂巢如今的環境來看，流血衝突無法避免。』

世界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東西，如果你見到的足夠多，就會對世界產生自己獨特的理解，這些理解不可言說，但大都是正確的。

人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其他的事，一旦糧食危機結束，我們就有力氣去尋找真正的出路……或許是星空，或許是別的地方，總之人內心會擁有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都會順利很多。』

陳宴回答道：

陳宴用很輕微的聲音回應著她，像是在訴說著平凡的小事：

願望看著黑暗的天空，視野彷彿放空：

當願望「帶著」陳宴離開那棟迷宮一般的大樓時，嶄新的城市下起了雨。

『願望，我沒有你的眼界，也沒有你的知識，我看不到你眼中的世界，也做不了那麼理智的思考。

『我沒有在為你的殺戮尋找一個正當的借口……流氓無產者所作的事情我見多了，任何文明中都會誕生這樣的東西，就像是惡性腫瘤一般，你沒什麼值得懺悔的。』

他大概知道做什麼是對的，但又不是完全明白；他做了一些自己認為對的事，但又因為這些事產生的負面效果而產生了很強的焦慮；他大概知道未來應該向哪裡走，但當他真正通過自己的方法去執行時，才發現原來這麼困難，困難到一步不小心就要沉淪深淵永遠不可自拔。

陳宴說完這一席話之後，願望感覺他的思路很清晰，雖然被通感感受到的情緒折騰的有些心理崩潰，但看起來還沒到崩潰的邊緣。

他在訴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也沒什麼情緒波動，願望知道這完全不是冷靜，而是麻木。

『自從海嘯淹沒世界之後，機械蜂巢的日子過的越來越艱難了，糧食的消耗速度比我預料中快得多，如果不儘快找到新的糧食來源，即便一天只供給所有人兩頓https://www.hetubook.com.com飯，機械蜂巢也撐不住兩個月。』

當他傾訴完了之後，將會繼續去做自己想要並必須做的事。

在海嘯來臨之前，我得知星鏈有一種名為【元素重組】的新技術，能夠分解提取元素並將其製造成食物，如果能夠擁有這樣的科技，糧食問題必定能夠得到極大改善。

『我並不是在懺悔……也沒有很多後悔。

這座城市的降雨量比之前願望所經歷過的少了許多，淅淅瀝瀝如同花灑，降雨本身僅僅像是在澆灌整個城市裡生長在花壇中的植物花卉。

『接下來，我會繼續接觸和BIOS中陳宴有關的人。

『我可以是個絕對理智者，但首先我是個人，是人就會有情感，有情感就會被世俗牽絆。』

我沒有調查那邪教，我這些天殺的人已經夠多了。』

願望在分析這件事的時候很謹慎，觀點和推論都很保守，沒有做出任何朝出信息來源太遠的結論：

閱歷、學識、能力和智商都不足以支撐他的想法，僅僅因為世界的變化而引發了心理的成熟，如何做到他自己想做的事呢？

『願望，你說，BIOS里勞倫斯所說的那個陳宴——他必定也是後來生活在BIOS中，並成為了【大破滅】誘因的陳宴，他到底和我有關係嗎？』

陳宴的聲音里分明沒有恐慌，願望卻聽出了因恐慌而出現的濃郁焦慮：

願望終於聽明白了，讓陳宴恐懼的不僅僅是殺戮本身而已，還有殺戮所製造的仇恨。

陳宴在願望的意識中發出了一聲精神不太正常的、神經質一般的笑聲：

『這是好事，陳宴，做你認為對的事情，然後思考、反思……去盡你所能盡的一切力量，把事情做好。』

我因此更加迫切的想要追尋真相，陳宴，我現在唯一能夠奉告的是，你是我獲取真相的途徑之一。』

我猜到了一些事，那些事情或許並非真相，但是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

『女孩還告訴我，他父親偷偷加入了一個邪教，給那邪教交了供奉，因為邪教提供給他和*圖*書們能吃飯的地方，那邪教的教徒都能吃到一天之內的第三頓飯。

『我殺了很多人，我並未因此後悔，我甚至習慣了血腥，就像是習慣了機械蜂巢的寒冷一般……就像是當初習慣了亞楠市的寒冷一般。

她說完，補充了一句：

陳宴並不知道願望是怎麼想的，他還在繼續說著：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願望在一處花園外圍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對面街區上空懸浮的巨大全息影像廣告，對陳宴說：

願望看不到自己臉上出現的輕微笑容：

『BIOS的運行規律便是所有世界運行所依賴的底層規則，一切人和一切事在理論上來說都是BIOS中所有規則進行排列組合所得到的結果——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讓我感覺到後悔的並不是殺戮本身，而是我放過了他們的家人。

但好在，我知道我是對的。』

『我知道這麼做是可行的，但我無法擁有如此純粹的理智。

願望站了起來：

願望聲音很低沉：

他們享受著這樣的沉默，直到願望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街角，面前景色和行人依然如故。

『你必須放棄一些人，只保留那些擁有較高道德感的成年人，大多數沒有反社會傾向的孩子，放棄絕大多數老人，這樣機械蜂巢必定能夠支撐更久。』

我放過了他們的家人，因為我知道這是對的，但道德對我的束縛很少，我放過他們不是因為我有道德，而是因為有其他的原因——我知道，一旦我不放過他們，我的行為就會引起很多人的恐懼——那些陰影里的碩鼠們，他們時時刻刻窺探著我，一旦我的任何行為讓他們有了借口，他們就會集結一切力量蜂擁而上，將我分食。

『為什麼不離開呢？我有辦法幫你去往星鏈，那樣你就不用浪費大多數精力去做這些對你完全無用的事了。』

『我用這些正面情緒和那些負面情緒做對沖！你猜怎麼著，我竟然成功了！這些情緒雖然不強烈，但勝在數量眾多，幾乎完全把負面情緒給沖毀了！

在進入BIOS之後，我看到了許和_圖_書多人，許多事，與此同時，我進行了我最喜歡的猜測。

陳宴帶著輕微疑惑的聲音——他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完全和自己無關的故事——在願望意識中響起：

願望的聲音有些僵硬：

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孩子看我的眼神，即便他注視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某個量子分身，我也感受到了那樣濃烈的仇恨——仇恨，願望，我此生從未感受過如此深邃到令人發抖的情緒，原來這就是仇恨。

『我啊……我喜歡猜測，陳宴，我喜歡針對面前發生的事情進行各種各樣的猜測。

我知道這是很笨的辦法，但我不知道更高明的辦法了。

願望走進人群中，和人潮融為一體，完全看不出任何特別的地方了。

『那麼，陳宴，記得常來看我。』

可他做不到的。

而與此同時，我也感受到了相當多的正面情緒——正面情緒比負面情緒多得多！因為普通人還是佔大多數的——

從這方面來看，你和BIOS里的陳宴其實是同一個人，只是因為世界規則發生的排列組合的不同，而導致生活被導向了不同的方向。』

在訴說了一長串謎語之後，願望回歸了正題：

『你殺的那些……是什麼人？』

心裡有數的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我知道你不會產生類似和我一樣的困惑，但……你或許可以和我分享你的進度。』

願望若有所思：

而仇恨，願望，仇恨就是他們的力量，和貪婪一般強大。

陳宴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好消息是，【和BIOS中陳宴有關的人】，以及【傳說中的那東西】，兩者之間發生的很多事件幾乎密不可分，可以作為同一個主體去進行調查。』

我知道，自己只是能力達不到，無法平衡勢力之間的利益，同時讓大多數人吃飽，所以只能進行著最拙劣的笨方法而已。

既然還沒到崩潰邊緣，就再頂一頂，再緩一緩，事情說不定就能成了。

我大概有一個具體的思路，也能夠通過自己的能力將其執行，我甚至想到了執行時會發生海量的衝突，但我不知道這些衝突會給我帶來這麼多m•hetｕｂook•ｃom•com的困擾——

他知道她是戰士，她清楚她自己所作的任何事且一旦做了決定就會一往無前。

——僅僅只是如此，就導致我每天要隨時隨地應對刺殺，要在處理人事關係的時候處處考慮清楚資源分配導致的利害關係。

48萬2191人，這是一個準確的數字，機械蜂巢五十多萬人口中的這48萬2191人，他們大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打工人，他們身無長物，依靠著我分配的保障住房、維持的穩定秩序和一日兩餐過活，他們提供的正面情緒是我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唯一依仗。』

我因此得罪了很多人——要想讓所有人都吃飽，不這麼做是不行的——我收繳了機械蜂巢幾乎所有私人勢力和企業的物資儲備，並將這些儲備統計之後進行平均分配。

『我們集團大樓對面有一家拉麵店，我常去吃面，就和老闆八歲的女兒混熟了，那女孩告訴我，其實他父親經常私底下罵我，說我仰仗著自己的權勢逼他做飯，說如果沒有我，他們依靠著店裡的存貨，至少能一天吃夠三頓飯，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要和大家一起一天吃兩頓，隨時隨地擔驚受怕自己的存貨被人知道。

願望在這一刻明白了陳宴的煎熬——

『另一部分——我殺的那些人中的絕大多數，並沒有做很多壞事……姑且用【壞事】來形容他們的作為吧……他們僅僅是作為龐大幫派人員中的一部分，用武力對抗我對幫派資產的收繳，併發生了嚴重的流血衝突。』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像是完全無關如今話題的事：

願望問他：

困擾來自情緒，願望，我是一名通感者，量子糾纏的能力把通感加強了無數倍，我以一個獨立意志的身份【切身體驗】到了無數種負面情緒，即便我能將那些情緒完全消化，精神力量也幾乎被那些負面情緒拖垮。

陳宴說道：

她意識到，陳宴並不能很好的處理這些事情，即便他已經因為末日的到來而改變了太多，但人格在短時間內很難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願望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陳宴如今的狀態。

陳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