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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門山上，還是那道瀑布，還是那兩個老者，還是那個棋盤……

龐德公抬頭看向司馬徽，他將剛剛拿起的黑子重新丟回棋堆中，隨後沉聲道：「不知水鏡先生是何意？」

關平跪伏在關羽面前，看著關羽那沉痛的樣子，他實在是不忍心。

司馬徽沉聲道：「公所認為的偽朝，是從何而來？」

陽光穿透清晨的水霧，為大地灑下點點金光。

關平見關羽依舊不為所動，他咬了咬牙，狠聲說道：「父親何以如此自殘身體。主公如今在江夏情勢危急，父親只顧自己傷感，可曾想過主公如今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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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帥，如今大敵當前，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三叔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您這個樣子啊……」

「改元換代，竊據國器，不是國賊偽朝又是什麼？」

看著龐德公這個樣子，司馬徽也懶得再勸了。只見他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

至此，鹿門學和_圖_書院算是正式分裂了！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那整齊的行軍腳步在逐漸遠去。

龐德公心中既不甘又不怨，但卻又只能憋在心裏。

就像司馬徽所說，隨著襄陽、江夏、江東逐一落敗，如今還有誰能夠阻止北漢統一華夏？

……

自從日前張飛的死訊傳至秭歸后，關羽就一直保持著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吃也不喝，鬢角的髮絲更是在一夜間蒼白一片。

龐德公正要開口反駁，卻聽山下傳來金戈鐵馬的聲音，兩人同時禁聲側耳聆聽。

龐德公不答。

龐德公也雙目無神的看向天空，他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但是一切計謀和安排在北漢的鐵蹄下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現在再聽到司馬徽已經稱呼陳風為陛下之後，他更覺得心灰意冷，看來是時候真的歸隱山林了……

司馬徽繼續言道：「我們儘力了，既然已成定局，又何苦死抓著不放呢。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和-圖-書你看我們的學生，無論是石韜還是孟建，又或者我們最得意的門生諸葛亮。哪個不是在北漢身居高位！」

司馬徽微微一嘆，言道：「陛下已經啟程了，這一仗，不知道會給江陵這座百年老城帶來什麼。」

司馬徽緩緩站起身來，他負手立於瀑布之前，沉聲道：「不管公承認與否，如今的中原乃至遙遠的北方，民生和國力都不是三十年前的桓、靈二帝可以比擬。甚至列舉歷朝歷代，都沒有可以超越的年代。」

「陳風是剝削了世家階層，但他卻給整個國家和民族帶來了真正的富強。這個道理我也是到放下心中所有成見之後才想通。我都能夠想通，你又為何想不通？」

司馬徽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龐德公言道：「你所謂的怨念，其實都是來自於世族階層賦予你的階級反抗思維導致！」

關羽身體晃了晃，他沉聲道：「自從三弟死訊傳來，我的心境已然大亂……平兒，你現在m.hetubook.com.com也已經可以擔當大任了。我打算將三萬將士交付給你。沒有等到主公的命令，你就給我釘死在秭歸城中，沙摩柯和五溪蠻兵都會全力助你的。」

與眉頭緊鎖的龐德公相比，司馬徽就顯得淡定很多，他拿起白子，想也不想的就落在了棋盤之上。

司馬徽回頭看著龐德公，隨後淡淡的道：「你怎麼知道陳風在打壓完我們這一輩的世族門閥后，不會去抑制新的門閥誕生？莫不是公已經忘了，當年冀州沮家之事？」

龐德公冷笑一聲：「殘害天下士人，剝削萬千生靈，哪來的神器盼復？你看士林之間對北漢的評價了么？那才是百姓們的心聲！」

關羽冷哼一聲，傲然的道：「我想走，誰能攔得住我。我只帶三百親衛鐵騎前去，北漢攔不住我的。」

司馬徽看著龐德公，認真的說道：「百姓豐衣足食，民心所向，神器盼復，這就是一個偉大的朝代。」

關平喉結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和-圖-書把話憋了回去，他知道他勸不住關羽，於是拱手道：「既如此，請父親一路保重……秭歸城的防務請父親放心，人在城在！」

關平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再勸：「父親萬萬不可，且不說秭歸一丟，北漢的益州軍便可長驅直入，斷了江夏退路。就說現在，張郃軍已經南下武陵，我們根本無法從張郃十萬大軍的封鎖中安然離去啊。」

看著關平堅毅的眸子，關羽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後用力拍了拍關平的肩膀，轉身大步而去。

關平愣了愣神，隨後反應過來，急忙道：「父親萬萬不可，北漢多騎兵，此時通往江夏的道路一定有著重重阻礙，如果父親被發現了蹤跡，只怕……」

司馬徽見他對自己的稱呼都疏遠了許多，於是笑著搖了搖頭：「公以為，這天下，還有誰能夠阻其一統天下？」

龐德公舉起黑子，猶豫再三，最後落在了棋盤的一個角落。

龐德公搖頭道：「非是我想不通，世家傳承長則已歷千年m.hetｕboｏk.coｍ.ｃom，短則也有百年之久。一個世家的成形，是無數先人一點一點拼湊沉澱出來的。你想過沒有，新的漢朝，新的時代，也會有新的世家。最終這些世家也會發展成如今世家的樣子！陳風此舉只是在飲鴆止渴罷了，他以為他高舉屠刀就可以根治階層矛盾？他永遠不知道，治理天下靠的本就是一個個新老世家！」

見關平還要再勸，關羽丹鳳眼一眯，冷聲道：「這是軍令，平兒執行便是！江夏大軍盡沒，大哥堅守江夏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我必須去，你聽明白了么？」

龐德公長嘆一聲，他的臉上寫滿了落寞之色，只聽他緩緩道：「我一直認為人定可以勝天，卻不曾想這個偽朝是如此難以撼動。」

「心不靜，棋路自現！今日對弈少了些許味道呀。」司馬徽微笑著說道。

「吾兒說得對，說得對啊！如今大哥危在旦夕，我怎麼可以在這裏……快，快點齊人馬，我要率軍回援江夏。」

關羽聞言丹鳳眼中爆射出一縷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