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二年級的探險家
第三百一十七章 談話
雅各布問出了一個自認幾乎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
但是……
「理想的變質……」
雅各布看著盧克那雙湖綠色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一個正在漸漸吞沒自己的黑洞。
「那麼,祝你成功。」
犧牲當然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或許需要一個更好的時機。
「能夠讓所有人都認可的思想,必然不是基於憤怒,而是基於真理。」
「為他歌功頌德。為他粉飾和平。為他而讚頌,讚頌格林德沃的名!」
「貴族!他們歧視我們,甚至是蔑視我們,將我們視如豬狗!」
盧克的語氣里有著毫不掩飾的譏諷。顯然是對雅各布他們的行為並不認可。
他第一次開始思考。
老羅斯消失在了這棟別墅之前。
雅各布沉著臉,看著面帶微笑的盧克·岡特:「說點有用的。我很清楚,我之後的繼承者,未必會為了這樣的理想而努力。哪怕我再怎麼說這是最適合巫師界的理想,也改變不了這個理想當中有著太多我的痕迹。」
「幾乎是必然不是嗎?」盧克輕笑著說道,「所以,你想要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就完成這個偉大的理想?所以你會鋌而走險和一個明顯跟自己道不同的組織合作?」
「那你們可真的是有夠病急亂投醫的。」
壯碩青年認真地道:「我們既然活了下來,那麼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的實現我們的夢想。哪怕是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
看著他臉上的憤怒,和眼中那宛如實質的怒火,盧克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道:「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不是所有的貴族都是這樣,貴族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
「這是我以岡特家族的繼承人的身份做出的保證。你既然那麼仇恨貴族,那麼也應該清楚,岡特這個姓氏的含金量。尤其是,這個姓氏在我繼承之後的含金量。」
「人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也沒有什麼可以去爭取的了。」
如果是棋子,那麼你在看和_圖_書著棋子犧牲的時候,會感到不安和心痛嗎?
人活著,什麼都可以去爭取,但是……
「『天』這個字,象徵著一切的自然規律。也包括社會運轉的規律。也就是屬於人的規律。」
雅各布顯然是很開心,但是他還是笑著說道:「可是,老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喜歡我的理想。」
雅各布問道。
「賽科瑞法斯(Sacrifice)……」
「而且,盧克還告訴我。」
「什麼機會?」
「這麼危險……你們為什麼還要去干呢?」
但是盧克卻給了他答案。
女人的姣好的臉上有著猙獰的顏色:「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未來嗎?還是說你,你在期待的,就是對他的歌功頌德?你就想找個人跪著是吧!」
老羅斯想起了記憶中的最後那封信。
至少對雅各布來說,他不會這麼覺得。畢竟他還要臉。
「再好的思想,都要看執行的人,雅各布……」
如果是友人,那麼你是他們口中的光嗎?
「盧克·岡特告訴我,他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我們如果糾結于更好的時機那麼就永遠不可能實現我們的理想。」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雅各布就陷入了沉默。
盧克將裝著紅茶的茶杯推向了雅各布的方向,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當年他不懂,現在他也不懂。
裏面的年輕人的聲音沒有激動。
他說的都是事實,他不會有半點緊張的。
「你真的以為現在的學生,普通巫師,還有混血巫師以及麻瓜巫師能夠面對所有的敵人嗎?」
「生的渴望,只有靠死能夠喚醒。」
裏面那個年輕的聲音再次開口,就是讓老羅斯離開這裏。
雅各布突然說話了,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在那一次經歷了背叛和生死之後,他的情緒就已經乾淨很多了。看開了很多的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上才會有情緒上的波動。
老羅斯一m•hetubook.com•com時間有些不明白自己這位外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一開始在反駁的時候,他的聲音和語氣都顯得有些急躁。但是在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卻就這麼平靜了下來。
坐在一張桌子邊的壯碩青年大力的拍了拍桌子道:「你也知道盧克·岡特必然是有著特殊的目的,那麼為什麼還要當他的槍?」
「不是的!」雅各布突然吼道,「不是稍微努一點力就能夠活下去的!我們努力了很多,但是這個世界依然不讓我們活!」
「感謝您的通信,不過,根據盧克大人之前跟我說的,還請您儘快離開吧,不要和我們扯上關係。」
在他這句話出口之後,門那邊的聲音立刻回答道:「不,不是的……」
有著如此覺悟的年輕人,究竟是你手中的棋子,還是你的友人呢?
「只要我們用鮮血在歷史的石碑上鐫刻下我們的思想,那麼當人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想起它,想起我們。如果盧克創造的秩序讓人們感覺到了不妥,感覺到了不適,那麼他們就可以拿起我們的思想作為武器,然後以此去推翻盧克簡歷的秩序。」
「一個去嘗試的機會。」盧克坦誠地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現在團結起來的不就是那群學生嗎?帶上他們做一次你想做的事情。」
「為什麼?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老羅斯很想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裏面的人,似乎沒有讓他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的想法。
但是……他不想反抗。
盧克看到他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我的意思你明白。至於思想上的交流,我想我們已經進行的足夠多了。」
但是女人沒有一點退縮,甚至往前進了一步,並且揚起了自己的臉。
「更何況現在的普通巫師,能夠感受到你們描述的那些前景的美好,但是他們感覺不到現在的壓力。巫師實在是太少了。少hetubook.com.com到只要這個人稍微努一點力,就能夠養活一個正常的家庭……」
雅各布沒有生氣。對方說的是事實。
雅各布看著兩個自己的同伴。也將是一同赴死的同伴道:「我和盧克·岡特聊了很久,在聊天的過程當中,我受益良多。」
「雅各布,賽科瑞法斯·雅各布。」
他們現在最好的辦法當然不是為了自己的理性和盧克的目的去犧牲自己。
「繼任者肯定想要在這個理想當中摻雜自己的痕迹。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保證自己的痕迹不會影響到理想的核心。」
「難道那些和你,姑且說是和你吧,一樣的普通巫師,不會欺壓其他的普通巫師嗎?」
「所以,雅各布,你應該留下一個種子。等著它應該發芽的時候,他自然會發芽。」
雅各布一臉的認真:「他也是貴族,還是最大的貴族。」
老羅斯開口問道。
「相比于手段粗暴的聖徒,我對盧克·岡特的忌憚更甚。」
盧克和他對視道:「我給你一個機會怎麼樣?」
「那麼最後,年輕人。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盧克仰頭看著天花板,糾結地說道:「我知道自己的做法不是完全的正確,所以也想看看另一條路。」
一個他們的犧牲不會被別人利用的時機。
而那高高揚起的手,終究還是沒有揮下,男人沉默了良久,然後默默地道:「我承認我當初的選擇錯了。聖徒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的意見依然保留……」
盧克·岡特喝了一口杯中的紅茶,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我認可你的理想。甚至大力支持,但是現在,還不到這個理想應該萌芽的時候。」
「但是他絕對不會看著我們毀滅他。」
老羅斯不能理解這種覺悟。於是他把絕大部分的問題都歸咎於了盧克。
「盧克·岡特同樣不值得信任。他的目標和我們的理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但是在最終,他和聖徒不會有什麼區別和圖書的。甚至於我們的思想都未必會留下來。」
顯然,盧克在這方面,看得比他要清。
「謀求變革的我們,終究要依附於謀求變革的貴族嗎?」
「在暗無天日的生活當中,只有人的鮮血,才能夠讓所有人都嚮往光明。之後,當人們真的有可能獲得那一抹為微光的時候,才會拚命的去追逐。」
「強行與天鬥爭,往往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繁華的盛景,你也不知道這是枝繁葉茂的大樹的開花結果,還是大樹燃燒造就的鮮花著錦……」
「他們的目標和我們的夢想的差別更遠。他們確實想要創建一個新的秩序,但是這個秩序,完全是依賴著格林德沃而存在的。能不能獲得晉陞,唯一的要求就是格林德沃的認可!這和我們想要的,也完全不一樣啊!」
怎麼?說出事實,也算是侮辱人嗎?
她的話讓那個壯碩青年的臉隨即漲紅。他甚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朝著女人的方向走了過來,並且已經高高的揚起了手。
然後他組織了一會兒語言之後再次開口道:「有些事情確實是只有用生命,才能換來一絲希望。」
「我們……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
「如果更正確的那條路走得通的話……」
女人陷入了沉默。
「努力?努力根本沒有用。大家只需要好好研究如何討好那位『萬世至尊』就好了!」
「而人力難勝天。這句話不是說你從一場天災當中挽救了多少生命就能夠說它是錯的。」
「至於你的那些顧忌,你可以放下心來。」
「可是報恩不應當以理想的破滅為代價。」
「思想隨時都會變。萬世不變的準則可能存在,但是必然會隨著環境的變化發生改變。有些改變是好的。能夠和環境發生良性的共鳴。但是有些改變是壞的,它會和環境發生衝突。」
老羅斯陷入了沉默。
他歪著頭,臉上的表情是充滿力量的不解:「我們的事業,不是為了野心家的成功而和*圖*書服務的。我們學習到的東西,也不是為了給盧克·岡特這樣貴族創造更美好的未來的!」
一個有著一頭銀灰色長發的女孩,看著雅各布的背影,聽著他說的話,有些複雜的說道:「但是,盧克先生,似乎對我們的理念很認同啊。」
「他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甚至於,他這個人的心狠手辣,絕對遠超我們的想像。」
老羅斯聽出了對方語氣當中的真誠。顯然,他們是真的認為,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很危險,甚至會連累到每一個和他們有關係的人。
老羅斯摘下自己的草帽,放在胸口,為這個年輕人致以敬意。
『盧克,你到底要做些什麼呢?』
……
老羅斯聳聳肩,然後轉身,一邊將帽子扣到自己的頭上一邊道:「無所謂我喜不喜歡,每一個為了理想而奮鬥的人都值得尊敬。尤其是在黑暗中的流血與犧牲。」
老羅斯是個法國人,但是他知道這個單詞的意思。
而在門裡,一個長相平凡的青年看著老人的背影,回憶著老人和盧克·岡特有著三分相像的臉,笑了笑道:「真是諷刺。」
然而沒等雅各布回答他的問題,一邊的女孩聲音尖銳的吼道:「所以我們選擇了聖徒不是嗎?!但是聖徒又是怎麼對付我們的呢?!他們不僅僅是把我們當做了工具,甚至還根本就沒有想要幫我們實現目標。」
哪怕只是簡單的給他們報個信,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道理不是這麼講的,理想也不是懷著憤怒和復讎的火焰能夠實現的。」
女人認真的道:「但是我們已經沒了選擇。如果不是盧克·岡特的人,救下了我們,那麼我們甚至連站在這裏說大話的資格都沒有。」
「不用吵了,現在就應該是犧牲的時候。」
「所有的學生都會保住,只要把你們幾個『首惡』交出去,我就能夠讓所有參与這次事件的學生們全身而退。」
因為他對這件事,深信不疑,並且不在意其他人是否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