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可以拭目以待
然後周布從陌生到熟悉這首歌，也只用了十分鐘。
「王老師，說真的，《毛毛歌》真的不是你故意惡搞出來的東西？」等著甄軼領著周布去和節目組協商后，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錢長明才笑著開口問道。
儘管自己因為《毛毛歌》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但是事情都是有雙面性的，自己也受到了關注啊不是嘛！
「錢台長也覺得那首歌不好？」王世風笑了笑。
「所以錢台長也認為，聽得懂就是低俗，聽不懂就是高雅？」王世風笑著反問。
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他，要擁有最後的尊嚴！
「文藝作品高雅也好，低俗也要，其實都是人類的認知偏見而已，只要這個作品，沒有產生負面影響，不是引導飯罪，宣揚負能量，那這個作品的本質就是沒問題。」王世風主動開口，緩解錢長明的尷尬
「甄軼啊，給蔣總打電話彙報一下，周先生拒絕了我們的簽約邀請，四十萬的年薪和十萬的入職補償用不上了。」
通俗音樂，也就是所謂的商品音樂，首先考慮市場價值和商業娛樂性，其次才是藝術性，看來王世風心裏還是很有數的嘛。
「錢台長主持夏視文藝大局這麼多年，覺得藝術是什麼？」王世風抬頭，莞爾笑道。
「這倒是，那這首歌豈不就是低俗？」錢長明微微挑眉。
等下復活賽中，最後一首歌他要當做告別演出，所以不可能答應王世風的要求。
但是事實上受害者另有他人吧！
「王先生，多謝。」周布感激的鞠躬致意。
錢長明愣愣的看著王世風，笑著搖頭道「王老師還真是博古通今啊，連這個都有研究？」
四十萬的年薪？？？
錢長明臉色不變，但桌子下面的手卻下意識的握緊了。
鬼才是什麼？
「藝術？」錢長明微微一怔，有些疑惑《毛毛歌》的好壞，這件事兒跟藝術有什麼關係？
他用力的握緊拳頭，雙目赤紅的回過頭看著王世風，沉聲道「王先生，我突然想仰望星空了，您能帶帶我嗎？」
錢長明似乎知道王世風讓他見證什麼了。
「真正有問題的是人們的偏見，文人相輕自古有之，寫駢文的看不上寫駢賦的，寫駢賦的看不起寫詩的，寫詩的看不起寫詞的，寫詞的看不起寫雜劇的，寫雜劇的看不起寫文言文小說的，寫文言文的又看不起寫白話小說，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似乎意識到了，他好想逃，但是逃不掉。
錢長明親眼見證了，王世風用ipad上的電子琴軟體，和周布的手鼓，用十分鐘以《毛毛歌》為原型，改編了一首歌。
不，我一點也不相信你！
……
這樣一個『大人物』，為何要幫助自己？
「沒錯，不過錢台長不認為，這個藝術的標準，門檻有點兒高了嗎？」王世風笑道：
「周先生別這樣，是我該道歉。」王世風伸手將他扶住「那你去準備最後的表演吧，希望你能夠盡情的享受舞台。」
錢長明正要回答，卻隱約覺得不太對。
周布怔怔的看著滿臉真摯且執著的王世風，有些困惑ｗｗw.ｈeｔｕbｏｏk.cｏm•ｃom。
周布如釋重負般笑了笑，衝著幾人欠身致意，正如王世風所說，他一定要在最後的表揚中，盡情享受舞台，這一次他再也不用聽從節目組的安排，看各種大腕的眼色，這一刻，是完全屬於他的舞台。
看著錢長明滿臉的質疑，王世風起身，微微一笑。
那既然《毛毛歌》這種東西，大家都聽得懂，至少證明了它的門檻很低，因為門檻低，所以大家都能批評，都能鄙視，但是仔細想一想，這是不是也證明了這些人的審美高了？」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答應過王世風這件事情？
「抱歉，王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恐怕真的不適合這個行業。」周布慘淡一笑，堅定的拒絕了王世風。
不過這個問題難不倒他，老生常談了這是「文藝作品大多都是藝術的表現形式，而藝術的核心就是為了表達美學與哲學價值，但是卻並不一定具備娛樂性，這也是夏視節目的審核標準。」
是指那種越扶持卻越沒有出息，反而是越打壓越強悍，順境中自暴自棄，逆境中很快振作，如果長期被打壓最終成就甚至會超越天才，但如果在順境中墮落反倒連普通人都不如。
「大概是因為《風》篇大家都能聽得懂吧。」錢長明輕聲道。
因為聽不懂，就覺得高雅？
「？」錢長明正欲發笑，卻突然被王世風的口出狂言給噎到了。
一般人隨便就能做到的事鬼才做不到，而鬼才卻可以輕易做到一般人不管怎麼樣都做不到的事情。
儘管他還不太清楚王世風到底是幹嘛的，但是從錢台www.hetubook.com.com長的態度可以看出，王世風的身份肯定不弱。
這誰能接得上啊，你讓于謙來也不上啊！
他真的沒想到，王世風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
這也越發讓他肯定王世風的價值了，之前劉漢卿用鬼才形容他，果然很貼切。
錢長明欲言又止，實在想不出如何接上王世風這句話。
就是為了見證王世風曾經在夏視也是受害者？？？
良心發現？還是另有隱情？
錢長明則皺起眉，欲言又止。
不理會錢長明到底想說啥，王世風繼續情真意切的說道「但是儘管如此，我沒有選擇退縮，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因為我的身後空無一人！周先生，即便我們都在陰溝里，但仍要抬頭仰望星空！」
他想通了，王世風說的沒錯，被誤解，是傾訴者的宿命。
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
倒不是周布真的天縱奇才，只是因為這首歌，確實簡單。
「錢台長若是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尊嚴是很重要，但是男人不能因為尊嚴，連錢都不要了啊！
「文藝圈兒里，從古至今最大的矛盾無非兩個字『雅俗』，先秦時以孔儒編訂的《詩經》為雅，《風》《雅》《頌》三部，其中《雅》為周人正樂，因為孔奉周禮，但是分《大雅》《小雅》之別，特徵就是諷刺政史，其中充斥著大量典故，暗喻，黔首百姓聽不懂。
周布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桿，伸手剛推開門，就聽見後面王世風的惋惜的聲音。
《頌》為王族宮廷之樂，但是卻分周、魯、商三頌，特徵是歌頌統治者或神和*圖*書明，其中存在太多浮華縹緲之詞，黔首百姓聽不得。
「《詩經》為華夏文藝之開端，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
我上我也行。
王世風眨了眨眼，神色悲愴，點頭嘆息道「我明白了，我尊重周先生的意願，不過你放心，今天你受到的傷害，我謹代表星河傳媒，一定會給與補償，並且盡量挽回您的名譽權，錢台長和夏視也會儘力協助的。」
不得不說，王世風的話，永遠富有強大的感染力。
而只有《風》篇，只有地域之別，卻無高低之論，錢台長可知為何？」王世風笑著問道。
「從建國以來，受過大學教育的人數是九千六百多萬，差不多隻佔據總人口的百分之五，本科就更少了，不足百分之二，您之前不是困惑為什麼夏視的收視率不如地方台嗎？其實這就是根本原因。」
「很難用好壞來形容，至少我個人不是很喜歡。」錢長明笑道。
看著三人的表情，周布臉色漲紅，但是卻神色堅毅。
不過不管怎麼樣，周布都準備放棄音樂這條路了。
這豈不是尷尬了……
王世風：(⊙_⊙)？
十萬的入職補償？？？
他不理解，但是深受震撼。
審美……門檻。
錢長明給了一個十分標準的回答，讓人挑不出毛病。
雖然某種意義上確實如此。
你能說個故事就能把這種垃圾通俗音樂變成藝術？
「周先生，你我都是一樣被現實阻擊過的人，但是你看我現在不依舊好好的？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這些都是成長路上必經的過程。」王世風看到m•ｈｅtｕｂook•ｃoｍ•ｃｏm周布被打動了，放輕手上的力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如果認同了，那豈不是變相承認自己的藝術審美屬於『無知』的程度了？
「沒錯，《風》篇一百六十余首詩，幾乎全是描寫黔首百姓身邊發生之事，他們不但能夠聽懂，也能理解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他們願意聽，而這些詩的特點，無非男女之情，家長里短，就是當時文人所唾棄的『俗』。」王世風接著說道
不論是編曲還是歌詞都很簡單，讓錢長明聽了都有一種錯覺。
從編曲到歌詞創作，不過十分鐘。
周布聞言一怔，大為感動。
「那你的《毛毛歌》算什麼？」錢長明笑道。
我不信。
感覺他似乎是在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自己，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動。
他絕望的流下了眼淚。
錢長明："(￣(エ)￣)ゞ
就比如同樣是改編一首難度係數差不多的歌曲，前後兩首歌就是完全兩個層次的作品。
說真的，這個數據是他沒有意識到的，而且他彷彿有些知道，王世風要說的是什麼。
「鄙視鏈最低端的通俗音樂。」王世風微微一笑「但是只要我給它加上一個故事，它就能變成藝術。」
「研究鄙視鏈，是做媒體的基本素質啊，因為這樣才有話題和熱度啊。」王世風哈哈一笑「而且音樂這個行業的鄙視鏈尤為嚴重，主流認為國外的古典樂為世界第一，然後是爵士，搖滾，民謠，電子樂，流行樂，說唱這些。」
即便周布如此抗拒，但是依然深受觸動，只不過他依舊想要逃離，可偏偏王世風按著他的肩膀，讓他不能動彈。
甄軼：［・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