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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聲嘆息。

路登指著空蕩蕩的天平，拷問著阿烏的靈魂，

看著眼前泣不成聲的孕婦，路登心底一沉，那股不安落到了實處。

他會做虧本買賣？

古瑞德大法官可太懂了！

路登願意承擔期間出生公民的全部開銷，為此甚至要將一筆天價米索存在貪婪宮殿。

路登寬慰了對方几句，表達了自己的哀傷與痛心，讓對方保重身體。

貪婪宮殿拿到足夠的米索，填補財政虧空。

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想掛的男人，總是在作死的邊緣徘徊。

只不過……在元老院看來，這樣豈不是在公開買賣神邦公民的身份？

而路登幾天後就能當上保民官了！

「獸人來襲的時間，平均值是49天。哪怕按照2個月來算，8周。」

所有情緒熔煉在一起，變成一縷火苗，能灼傷靈魂的火苗。

問題在於，這2000萬米索又不需要路登一天繳納！

路登救孕婦，無非是為了造勢、拉票，競選保民官。

「咚——」

黑暗在小樓外肆虐，不斷侵蝕著光明。

這就夠了。

火苗消失后，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消失了，阿烏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就像險些溺死的人那樣。

莉娜，這個簡單的名字，路登當然記得。

在她心中，路登先生比聖人還要聖人。

「經異端審判所調查，神邦附近8周到40周的孕婦，共有453人。」

就算其他孕婦收到消息，想要返回神邦，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嗚，我們這些苦命的人兒，好運從和*圖*書未眷顧過莉娜……」

他真的在送福報，用白花花的米索送福報，真心實意地做好事。

一種淡淡的憂傷似乎籠罩著路登先生。

路登的真實開銷，大概率比2000萬還要低。

獸人會來，也會走。

按照她們的生存智慧，留在神邦外，和等死沒有區別。

路登是什麼人？

「哪一條人命是我救的，哪一條人命是我害的？」

返回小樓后，路登感覺有些煩悶。

「這453名孕婦里，只有112人會在此期間生產，聽懂了嗎？」

「路登先生……莉娜她……莉娜她……」

路登重新復盤了一下，並不覺得自己遺漏了任何事。

「古瑞德大法官，元老院需要知道，您為什麼會同意。」

「進城的人沒能尋到您，帶回了元老院的消息，大家都高興壞了，莉娜也很高興，她讓我們把她放在平板上，她要快些進城，她連自己站立都做不到，天吶，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我們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弄上馬車。」

打開門，夜色下，門口站著一名馬夫，以及……一名雙眼通紅的孕婦。

「阿烏，坐。」

該走的，早走了，又不是第一天通知。

也許這件好事的噱頭大於實際，也許路登拿這件事做了很多宣傳，也許路登最初的目的沒有那麼單純。

他知道，所謂【福利】，在某些時候，會事與願違。

「昨晚，莉娜肚子就開始疼，她一直沒有說，直到忍不住哼哼起來，我們才發現的。」

古瑞德大法官早就想和*圖*書到了這點，雙指捻起一張紙，念出上面的內容，

古瑞德大法官卻沒有立刻離開。

古瑞德大法官眯起眼睛，稀疏的眉毛抖動著，看向路登消失的方向。

敲門聲有些柔弱，顯得有氣無力，落在路登耳邊，卻格外沉悶，如同平地起驚雷。

最終，釀成了這出悲劇。

桌上擺放著一個天平，天平的兩端空空如也。

在這個時代，嬰兒的夭折率，是很高的。

等等……神邦公民本身就可以用錢買？

這筆買賣，沒有人吃虧。

加上莉娜撐了太長時間，一路的顛簸，沒有足夠科學的照料……

最終，馬夫將這名孕婦送了回去。

元老院是個擺設，這是神邦內人盡皆知的事情。

真的是這樣么，路登先生？

哪怕在生命最後一段時光，莉娜依舊發自肺腑地讚美路登先生。

路登坐在椅子上，讓椅背支撐著身體，用熱毛巾敷臉，熱氣向上湧出，緩緩消散在空中。

路登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元老院。

等他當上了保民官……這2000萬米索，不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將孕婦請進屋，端來一杯溫水，路登陪在身旁，聽對方斷斷續續說著，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悲劇。

有失望，有痛苦，有麻木，有不甘，有憤怒……

路登用一張2000萬米索的空頭支票，換取了民心，換取了保民官。

孕婦們活了下來。

只有靠近些，再靠近些，才有可能在某些瞬間，窺探路登先生的內心世界些許真相。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路登大腦hetubook.com.com有一瞬間的空白。

……

願聖人保佑您。

昏暗的燭火下，路登看著阿烏，眼神中的情緒複雜到無法用文字形容。

按照路登先生的指示，阿烏坐在了路登先生對面。

而且，如果思想再陰暗一些，算數時再冷血一點。

「我們覺得，這件事需要通知您一聲，您無需為此感到不安，您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命苦，都怪我們自己……」

昨天帶頭和路登交談的孕婦，也是最臨近產期的孕婦。

孕婦的肚子有多大，是客觀規律。

阿烏從未見過這樣的路登先生。

這筆賬，路登自己算。

如果他們有能力的話。

能出什麼差錯呢？

只是這希望，眨眼間，又如同泡沫一般破碎在空中，不復存在。

這個時代，分娩本就是一件高危的事。

如此陌生。

如果給失業者太高的失業金，那麼人們就會待在家裡，坐吃山空。

「咚——」

「我們託人進城尋您，他們說您去元老院了。」

可路登這一次救濟的是孕婦，他還僅僅只承擔了貪婪宮殿的開銷，沒有任何其他福利。

他似乎聽到耳邊想起一聲嘆息。

這100多個待產兒里，能順利分娩的有多少，能活過頭三年的有多少，能長到車輪這麼高的又有多少？

假如給殘疾人高額的福利待遇，那麼就會有大量健康的人，想方設法將自己變成殘疾。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登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不安籠罩著他。

「可莉娜不讓我們靠近她，誰也不m•ｈｅtubｏoｋ•coｍ•ｃoｍ準靠近她。她臉色煞白煞白的，汗不停流下來，我們不知道怎麼是好，真不知道她怎麼堅持下來的……」

人家都花錢了，還能說什麼？！

神邦大舞台，有錢你就來。

看見路登先生后，淚水奪眶而哭，孕婦哽咽道，

「天平上有兩條人命。」

和古瑞德大法官一樣貪婪到骨子裡的傢伙，恨不得賺乾淨任何一個米索。

這種不安很少見。

將臉上的毛巾取下，路登坐直身子，力量重新回到了他體內。

躲在老家的地洞里，備好足夠多的糧食和清水，反倒有活命的可能。

元老院收穫些許掌聲，人們可以今日不辱元老院。

懷孕三個月，就算肚子里懷的是聖人，也不可能分娩！

按照神邦醫師的研究，從懷孕到生產，大概花費四十周的時間。

成年人，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莉娜沒能活下來，孩子也沒有。

如今距離關閉城門只剩2天時間了！

聖人未曾對她施以援手，路登卻給了她觸手可及的希望。

小樓，又一次陷入沉寂。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古瑞德大法官豎起八根手指，不屑說道，

而且，古瑞德大法官很懷疑，路登有沒有打算活那麼久。

他遺漏了什麼？

孕婦情緒平息下來，抬著紅腫的眼，沙啞說道，

大元老站起身，盯著那張比盤子還要大的臉，冷冷問道，

阿烏知道，這火苗未曾熄滅，只是被路登先生用偽裝藏了起來。

這火苗吸引了阿烏全部的注意，他親眼看著火苗在路登先生眼中燃起，有親眼見證這火ｈｔｔｐs://ｗｗw.h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m苗一點點隱去。

七位大法官通過的事，元老院一般都會通過。

「馬車太顛簸了，不該坐馬車的，驢車也許會好一點……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太亂了，當我們到神邦門口時，莉娜她，她已經，她已經……」

這名孕婦抹掉眼角的眼淚，哭泣道，

無論是對大人還是小孩，都一樣。

咳咳。

路登緊閉著雙眼，將整件事從頭到尾又復盤了一次。

神邦這些年的規矩，都是孕婦禁止進城。

因此，鐘聲敲響之後，絕大多數孕婦在絕望中，踏上返回故鄉的路途。

女人說著說著，又嚎嚎大哭了起來。

真正留在神邦附近的孕婦，反倒是少數！

她想進入神邦后再分娩，她想讓自己未來的孩子擁有神邦公民的身份，她吃過的苦，不想讓孩子再吃一次。

8周以下的孕婦，看肚子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可以大搖大擺從衛兵面前走過去。

總之，他們看不起路登這個暴發戶，加上路登擔任倒吊人時的恩怨，元老院不會放過報復路登的機會。

莉娜的行為，無法用對錯去衡量，更無須他人批判或是議論。

更何況，路登這一次打的孕婦牌，屬於在道德的高地上花錢指指點點。

112個神邦公民，接近2000萬米索的支出，換一個保民官是賺是賠？

路登付出米索的同時，拿下保民官毫無懸念。

他是一個擅長偽裝的人。

「到了今天上午，那時還不能進城，她應該是要生了，我們手忙腳亂，準備著東西……」

路登微微垂著頭，一言不發。

但是，這真的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