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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活不過明晚了。」

宋晏辭看著他：「我想知道，既然你是在郎志強受害當天發現他的，為什麼他現在人在醫院，你卻以為他死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的海浪都無法將他帶走，對方站了起來，緩步向前走去。

某私人區的海景別墅里，男人站在窗前，看著海浪翻湧而來，重重擊打在礁石上，激起半丈高的浪花，海浪一瞬間吞噬礁石又緩緩退去，緊接著更大的浪潮又席捲而來。

刺針連續下去，他手臂上冒出一串血珠：「就當……是我給顧警官的禮物吧。」

屬下一愣：「我明白了。」

林一月的聲音透著焦急和沉重：「你讓聶忠華拿去檢查的那個手機，剛才突然收到了一張照片，是郎志強在醫院的照片，照片我發給你了！」

趙子林看著他，無所畏懼地笑了起來：「是，我恨不得扒他們的皮，食他們的肉！」

……

宋晏辭已經拉著趙子林上了岸。

雨滴開始砸下來，海面醞釀著一場新的，更大的風暴。

趙子林並不在意她的話，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質問：「我在問你，他是不是活著！」

顧己看了他一眼，又轉向宋晏辭：「郎志強在中天醫院，咱們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趕緊趕過去。」

為什麼？

走到沙發跟前的時候，他脫掉襯衫，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也露出他肩膀和腰側還沒恢復的傷口——那是顧己扎的。

「去吧。」

轟的一聲，雷聲帶著閃電劈了下來。

宋晏辭一把將人抓回去，他平日里的閑散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凜冽的肅重。

下一刻，那隻飛鏢的鏢頭刺進他另一邊肩膀。

大雨傾盆而下。

趙子林對著顧己和宋晏辭的方向嘲諷一笑，隨後他轉身，決然地朝著風暴中心走去。

向海走去的男人猛地停下來，一道海浪打過來，他沒站穩，跌倒在水花里。

趙子林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上的憤怒難以克制，卻又帶著無盡的悔恨和歉疚。

顧己的聲音傳了過來：「趙子林，在你心裏，將他視作自己的父親，是嗎？」

到車邊的時候，顧己拉開車門對宋晏辭說：「你帶他坐後面。」

屬下看著都疼，移開目光說：「他們在找趙子林。」

兩人跑向郎家的老房子，遠遠就看到有人坐在海邊，浪潮一遍又一遍地打過來又退去，那人彷彿沒有絲毫反應，只在等待著和*圖*書什麼時候，這片深沉的海徹底將他吞噬。

趙子林的腳步踉踉蹌蹌地跟著他們往車上走。

天灰濛濛的，車窗外衝進來的風似乎都帶著灼熱。

聽到這話，一臉死灰的趙子林忽然激動起來，他掙扎著抓住顧己的胳膊：「你說誰，誰在醫院，你說誰！」

「天台上的紙錢是你燒的，是嗎？」

為什麼他的結局是這樣的？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傷口重新裂開，他胳膊上三道皮肉翻開的傷口歷歷在目。

甚至連他們的家人，明明已經承受了那麼多離別和失去，卻依舊無法過好這一生？

裴遇目光陰冷，他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胳膊，一把撕掉了上面的紗布。

熱氣帶著雨氣在車裡氤氳開來，趙子林上車的時候失魂落魄的，直到車子開出了一段路，他看著前面不斷搖擺的雨刷，猛地向前一趴：「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對不對！」

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仰起腦袋，彷彿享受著這種來自身體的痛苦。

他扯著趙子林脖頸的衣服，迫使他看著自己：「王浩傑，張海亮，李宇，是不是你殺的？」

宋晏辭聲音一冷：「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麼爸爸的結局，鄭叔叔的結局，孟叔叔和-圖-書的結局，他們每個人的結局，都是這樣的？

郎志強的父母以前以打漁為生，家裡的老房子距離攬月灣的海邊很近。

裴遇動作一頓，針頭刺進翻開的血肉里。

顧己調了調後視鏡：「他活著還是死了，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裴遇深吸一口氣，同時閉上眼睛，緩慢地向後一靠。

門被關上的時候，裴遇的動作倏然停下。

「警方呢？」

趙子林沒說話。

「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

宋晏辭拽著趙子林坐到了後車座。

趙子林嘴裏嗆了水，他劇烈地咳嗽著，咳到眼眶通紅的時候，他看向宋晏辭，也看向跑過來的顧己，眼裡的嘲諷毫不掩飾：「你們警察，怎麼永遠都來不對時候啊？」

宋晏辭再次大喊：「郎志強沒有死！」

「你既然承認自己殺人，也就沒什麼可瞞著我們的了。」

聽到聲音，對方茫然地轉過身來。

他依舊無知無覺。

趙子林抬眼看向他，宋晏辭已經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們傷害郎志強的事情的？」

宋晏辭大喊了一聲：「趙子林！」

「你有。」

他們這一生從未做過壞事，他們的家人也從未做過壞事，他們彼此分和圖書離，團聚都是奢望。

顧己立馬去看手機，照片里是郎志強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身上蓋著的被子上印著醫院的名字。

他們明明一生都在為了別人的安樂在刀尖上行走，可為什麼，他們的結局是這樣的？

前往攬月灣的路上，很長一段路程是海上公路，天氣不算很好，兩邊海浪翻湧，撞起一層又一層的浪花，顧己側頭看過去，海面上幾艘船隻飄搖。

趙子林被他的凌厲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又輕蔑一笑：「是我燒的，不可以嗎？警官，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嗎！」

他側頭看向窗外翻滾的海，拉開抽屜取出那日顧己扎在他肩頭的飛鏢。

「便宜？」

裴遇緩緩呼出一口氣，仿若感受不到手臂上的疼痛，他轉身，看到對方手裡拿著葯盤，一邊走過去，一邊解開黑色襯衫的扣子。

感知到疼痛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為什麼要讓那麼光明磊落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走進地獄里？

針頭離開血肉，刺進完好的皮膚，繼續著還未刺完的紋身。

一場暴雨將至。

顧己鬆了一口氣，她停了下來，看著宋晏辭渾身濕著把人拉上來的時候，林一月的電話打了過來。

趙子林的聲音里透出恨意：和_圖_書「憑什麼那麼好的人，最後的結局是這樣的？嗯？你們誰來告訴我，為什麼他的結局是這樣的？為什麼？」

為什麼人們一邊歌頌他們，另一邊卻有那麼多的人，一遍又一遍地，不知死活，毫無人性地走向深淵？

顧己也一次又一次的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顧己也在問自己。

他坐下來，拒絕對方幫忙，隨意處理了肩膀和腰側的傷口，隨手把葯盤裡的東西倒進垃圾桶里，拿過茶几上的紋身針：「醫院的人怎麼樣了？」

顧己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立刻通知閆局，我們馬上趕過去。」

胳膊垂下去，鮮血順著傷口的溝壑滴在地上，有人跑過來：「遇哥，你幹嘛呢！」

宋晏辭給他銬上手銬，抓著他站起來：「先去醫院。」

「顧隊！」

裴遇冷哼一聲，抬頭看他，眼神陰翳：「你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嗎？」

宋晏辭跑上去，承受著海浪打在身上，艱難地拽著他的衣領將人往岸上拉。

顧己和宋晏辭下車的時候，空氣悶熱的讓人難受。

「那就把醫院的線索送給他們吧。」

海浪徹底淹沒了礁石。

趙子林呼吸急促，情緒再次有了起伏。

宋晏辭的聲音低沉無比：「是不是2月19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