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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

季翎不願意多說，只點了點頭：「是，具體的情節我不想回憶了，警官，可以嗎？」

「我媽媽也是。」

季翎錯開她的目光：「我沒有。」

「所以四橋底那次，根本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

季翎深吸了一口氣，他沉默半晌，忽然問顧己：「顧警官，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裴欣欣害了那麼多人，但從來沒有人報警？」

季翎擰眉，有些無奈：「什麼問題。」

但顧己還是說：「霍勇之的妹妹，是被裴欣欣砍掉手指的其中一位受害者，你們所有人做了一個局，我暫時不清楚你們各自都負責了什麼，但是我大概能猜到，江瑤和丁健的任務，就是把致幻劑拿到別墅，霍勇之擅長於心理暗示，江瑤的那個電話，一定跟霍勇之的暗示相輔相成，從一開始，你是一切的策劃者，你需要他們的幫助，但你不能讓他們成為幫凶，所有的實質性證據上，他們都必須小心，不能留下關於他們的線索。」

終於緩過來一口氣的時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幾乎帶著乞求看向顧己和宋晏辭：「就讓他們好好過日子吧，不要困在那hetubook.com.com個惡魔的陰影里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公平的，但不公，至少不該圍著一群人沒完沒了。」

「沒喝完那些茶，吃那些茶葉之前你好好的，前面我們說話的時候，你開始有點難受了，大概……是咖啡因和茶多酚過敏？」

他笑了笑，笑容親和：「警官，謝謝。」

季翎笑了笑，像是跟朋友交談：「人跟人的相遇真是奇妙，顧警官，我要是早認識你，或者認識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的命運，我家人的命運，是不是就會有機會改變？可誰能想到呢，老天爺總是這樣的，我偏偏遇到的，是那樣的變態，我媽媽很喜歡茶，它能讓人保持清醒，可我試了試，好像也沒有很清醒。」

季翎沉默下來，他像是終於得到了最終的答案，卻又哽咽著說：「所有好好活著的人，也難以逃脫厄運的降臨，是吧？」

「裴欣欣的手很好看，指節細長，骨節分明，車禍當天，我什麼都沒記住，就記住了那雙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開車的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她對這個世界充滿熱忱，她對所有httｐs://ｗｗｗ.ｈｅｔubｏｏk•cｏm.com人懷有善意，她認真地對待身邊所有人，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一邊做慈善，一邊又拜佛，生怕自己造下一丁點兒的業，老天爺的懲罰會落在她當警察的丈夫和她的孩子身上。」

「這不重要。」顧己說：「重要的是，霍勇之有個妹妹。」

「你錯開我剛才的話題，把所有問題都攬到自己身上，是想把江瑤那些人摘出來，是吧？」

季翎略帶著詫異看向她。

季翎並不是很信任她。

顧己輕笑：「季翎，老天爺不會如人願的，人得靠自己。」

顧己點了點頭，又問：「我想知道，裴欣欣是什麼時候盯上你的？」

宋晏辭重新進來，他接著季翎的話：「我也不止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季翎，在這個世界上，很多問題是根本沒有答案的，人靠的是自我約束，不是靠執法者的威懾，這世上這麼多人，就連執法者有時候都難以約束自己，我們也是人，無法提前預知，更無法如同火眼金睛一般，看穿這個世上所有的罪。」

「裴欣欣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從來不會帶我。」

季翎和_圖_書的目光充滿茫然：「我也想知道啊，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甚至於我是不是就在哪裡出現了一下，就被這樣的魔鬼盯上了，可是我有什麼錯？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是錯嗎，說話是錯嗎，我來到這個世上是錯嗎？」

顧己繼續說：「如果要把案子的視線扯到你身上，方智傑和劉迪，至少可以活一個，這樣的話，但他們卻都死了，你想過這是為什麼嗎？我想在你最初的設想里也是這樣吧，這兩個人，必須活一個來作為你的人證。」

顧己又說：「季翎，我向你保證。」

「是。」顧己看向他：「季翎，你說你媽媽是大學老師，對嗎？」

沉默半晌后，季翎的餘光朝著記錄器的方向掃了一眼。

他沒等顧己的答案：「因為她有一對好父母啊，錢可以擺平很多事，你說是不是？」

宋晏辭出去后，顧己又給季翎倒了杯水，這一次她沒有放茶葉。

「後來，老天爺沒留住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也沒有如她所想那樣的，活成自己想活的樣子，她的日記本里寫：佛祖啊，就讓我的孩子隨心所欲的過完她這一生吧，別讓她走她爸爸的路。和_圖_書」

季翎空洞而又茫然地看向她。

季翎問：「後來呢？」

「我會盡我所能。」顧己說：「盡我所能保全他們。」

「我沒辦法給你答案。」顧己說：「我只能說，我不會讓這樣的人逍遙法外。」

季翎有點抗拒聽她說話了。

顧己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盯上我的……」

宋晏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忽然湊近顧己：「我得出去一趟，待會回來。」

「你看這個人。」顧己遞過去一份個人資料：「認識么？」

顧己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此時她擰眉：「為什麼？」

「季翎，往前看吧。」

「你一定認識他。」顧己說：「他姓霍，叫霍勇之，是裴欣欣的心理醫生。」

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泠：「我的腦海中關於她的記憶實在太模糊了，因為她離開的時候我還太小了，她也是被人害死的，甚至是以一種殘忍到讓人難以接受的方式害死，我見過一些她的朋友，她的學生，他們所有人對她的評價，都說她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顧己語氣清凌：「裴欣欣死之前，江瑤花了十分鐘的時間給她打電話，你有必要知道，警方在辦案過程中，如果有需要，是有許可ｈetuｂｏｏｋ•cｏm•ｃom權調取相關涉案人員的通話內容的。」

「很多時候我也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的確是這樣，人滋生罪惡，生養罪惡，又消滅罪惡。」

季翎笑的絕望：「事實存在了，受害者有了，罪名才能成立，法律不過只是最低的底線，可在這條底線之上，折磨人，傷害人的法子太多了，只要不被發現，不觸碰法律，那就不是罪，即便是你們這些執法者，都拿她沒有辦法。」

直到季翎拿起顧己後來給他的那杯水，大概是喝的太急，水嗆得他咳嗽起來，他咳的面紅耳赤，滿目是淚。

季翎臉色微變。

季翎無言以對，這是計劃里他始料未及的一步。

坐回去的時候她說：「你其實喝不慣茶吧？」

審訊室里很長時間里都沒有人說話。

看到對方的照片和名字時，季翎眉尖一跳，他錯開目光看向顧己：「我不認識。」

顧己難以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是說：「我們說回剛才的問題。」

生生不息，循環往來。

季翎眸光閃爍：「所以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罪，罪惡永遠不會消散，是嗎？」

「可是世上的很多罪，如果被遮掩著，隱藏著，是根本不會發現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