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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臉上還纏著繃帶，身體無力地窩在輪椅中，再過兩個小時，他就要接受最後一次治療了。

他頭上纏著紗布，說話其實也不怎麼清楚，顧己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不只是為了周媽媽，還是為了我們，我知道，周列，你心裏想的我都知道。」

她說：「周列，你又熬過了一道坎，等你回來，我讓戚銘做你最喜歡吃的水煮牛肉，讓肥熊給你送最貴的手錶。」

「宋晏辭說，你每次出行的時候都會帶個簡單的小包，他也知道，你走之前一定會去跟他的二叔道別。」

宋明輝又罵了他幾句才掛了電話。

夢到她穿著訓練服奔跑在訓練場上，他明明還不太熟悉她，身體卻熟稔地喊了一聲：「阿己！」

「讓他聯繫顧己。」宋晏辭靠著牆：「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顧己一樣能給他力量，二叔，他需要顧己，顧己也很擔心他。」

「周列。」顧己又叫了一聲。

昨天晚上，他夢到了菜鳥。

宋明輝深吸了一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對他而言，成敗都在今天了。」

他接過電話，跟護工道了聲謝，又跟電話那頭打招呼：「二叔。」

菜鳥，孤狼，肥熊，氂牛，魚鷹。

「好啊。」

他們掛了電話，周列望著窗外綠油油的草地，讓護工把他的背包拿過來了。

宋晏辭緩慢地靠著牆滑下去坐在了牆角。

想起他手把手地教她：「阿己，你的飛鏢也能成為你的刀。」

「是什麼？」

顧己沉默，但她很快又說：「好，周列，我們等你。」

顧己輕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得自己去看。」

顧己的聲音都有點哽咽了，不過短短的時日，她難以想象周列是怎麼記起這麼多東西的。

這都是零星碎片里他曾經最喜歡的東西，他很想笑，但紗布下的臉不能做幅度太大的動作，他問：「那你呢？你做什麼？」

周列愣了愣，喉間發笑：「他很了解李重光。」

「能。」宋明輝問：「你想做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

他想當面說。

他想跟宋晏辭說聲謝謝，想了想又放棄了。

「阿己。」周列心中動容：「我媽媽……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吧，謝謝你們一直撐著她。」

護工再次進來，提醒周列時間不早了，需要做準備了。

「所以他給你留個東西。」顧己說：「現在拿出來，正是時候。」

「嗯？」

宋明輝又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欣慰地笑了起來：「宋晏辭，你叔真是沒白疼你，是我宋家的種。」

周列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輕輕地問她：「為什麼？」

與此同時，和欽城相隔萬里的地方，李重光坐在輪椅上，這段時間高強度的記憶治療和整容，讓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虛弱，彷彿回到了當初剛被宋明輝救回去的那段時間。

「等我回來……」過了一會兒周列才說：「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看氂牛和魚鷹。」

可是一道女聲傳了出來：「周列，是我。」

她的聲音像是靈丹妙藥一樣https://m.hetubook.com.com驅散了他身上所有的痛苦和疲憊。

每一次治療過後，他的記憶就會多一點，他的心好像就會踏實一點。

「是啊。」顧己說：「所以周列，這也是你想重新做回周列的原因不是嗎？」

宋晏辭悄無聲息地將這張合照放進他背包的時候一定知道，在周列最難的時候，他最在意的幾個人會陪著他。

周列的喉嚨里發出笑聲來。

他從睡夢中驚醒，碎片一樣的記憶忽然又增多了。

宋晏辭也笑了：「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偷戶口本出去結了個婚的事情就交給您通知家裡人了啊。」

只是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周列鼻尖一酸，眼眶一熱，他幾乎是哽咽著開口：「阿己，我記起你了，我記起媽媽了，我也記起孤狼和肥熊他們了，我只需要最後一步了，很快我就能記得一切了。」

這些日子以來，照片上的人總是會突然地在他的記憶里浮現，每一個人，他都感覺那樣親切。

顧己說：「但是周列，就算你的記憶沒有全部恢復m.hetubook.com.com，就算你的容貌和以前不一樣，你都是周列，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們來日方長。」

「因為我們是這世上最默契和了解的搭檔。」

他說：「阿己，我不是功臣，我讓你們等了這麼久。」

宋晏辭，謝謝你啊。

周列忽然充滿了力量。

「我想做回周列，不只是……」

他在背包的最底層找到了宋晏辭留給他的東西。

「等算什麼？」顧己的聲音輕輕地傳過來：「周列，為了回家，你才是最辛苦的那個啊。」

「阿己。」周列說：「我要去了。」

「所有的利弊我都給他列出來了，但是晏辭，他想做回自己，他想做周列，你應該能明白他，周列這個身份不僅僅是他的榮耀，也是他的朋友和家人的。」

「好。」顧己說：「周列，我們等你回家。」

他心裏沒來由的覺得高興，一轉眼又聽到其他幾道男聲，他們也叫：「周列，你快點啊，我們在等你啊。」

他說：「阿己，等我回來。」

進來是最近照顧他的護工，對方指了指手上的電話，和圖書用英文告訴他：「先生，有人想跟你說話。」

他低頭，看著手上的照片，那是一張兩人合照，是他要來這裏的時候，顧己讓宋晏辭發過來的。

宋晏辭想了想：「你現在能聯繫上他么？」

房門忽然被敲響的時候，他怔了一瞬才回過神來，壓了壓嗓子說：「請進。」

周列以為是宋明輝的電話，畢竟這些天國內跟他聯繫的只有他。

那是一張合照，是他還是周列的時候，氂牛和魚鷹還沒有犧牲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和周媽媽的合照。

她朝著他招手：「周列，你快點啊，大家都在等你了。」

是他和顧己。

他問：「二叔，所以他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他好想顧己啊，好想他的媽媽，在此時此刻。

能不能做回周列，就在這一次了。

她的雙手扒住訓練板跳上障礙物，高高地站在上面看著他，小麥色的皮膚上滿是汗水，卻擋不住她的健康和堅韌。

他想起了顧己說的那個場景。

「我帶著媽媽，親自迎接我們的大功臣回家啊。」

還有些照片，是他和戚銘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