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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畫了更長的一豎：「他得高出兩個頭，甚至就算這樣，也還是會有人把他的成功歸結于光環，他為此頹廢過一段時間，但他這個人自愈能力很強，沒多久他就想明白了。」

顧己忽然笑了一聲：「你別忘了，宋晏辭是重案組組長，要說跟嫌疑人打交道，他比我們兩個都厲害。」

顧己也笑了：「就是因為聽不懂他才氣啊。」

「重案組接觸的都是大案要案，一開始人人都說宋晏辭是靠著他二叔才能年紀輕輕當上這個隊長，他什麼都沒說，接連幾個案子辦的又利落又漂亮，都說他運氣好，可宋晏辭的運氣可差了，他的榮譽，可都是身上的傷疤換來的。」

鄭沛剛坐下來的時候，就見審訊室里宋晏辭將完成的畫像對向老五：「看看，是這個人嗎？」

顧己聽的入了神：「勤工儉學？」

「嘴巴……」老五回想著：「他的下嘴唇有點薄，上嘴唇正常厚度。」

宋晏辭又嗯了一聲，在畫紙上調整了。

鄭沛忽然往顧己這邊移了移：「顧隊，咱hｔtｐs://m•ｈet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們老宋還可以吧？」

顧己的目光沉了下來：「老五在說謊，他在誤導宋晏辭。」

鄭沛指了指審訊室里的宋晏辭：「這才是宋晏辭最本真的樣子，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宋家少爺，眾星捧月地長大，隨手一抓就是別人一輩子都夠不到的東西，包括我，包括陳敬，包括他身邊和我們一樣家境普通的朋友們，一開始都是這麼看他的。」

「我怎麼了？」宋晏辭微微斜著腦袋看向他：「你小子挺會裝的啊，關了幾天嘴巴倒挺嚴的，都到這份上了還想著為老闆鞠躬盡瘁呢？」

宋晏辭沒有說話，頭也沒有抬，只是拿起桌上的橡皮擦又擦掉剛才畫的眉毛。

「可是後來才慢慢明白，他付出的努力一點都不比我們少，作為本來就站在金字塔尖上的宋晏辭，他努力，就會有人說他裝，他不努力，就會有人說他狗仗人勢靠家裡人，可是做咱們這一行的，跟罪犯打交道，他的家世可hｅｔubｏｏｋ•com•cｏm救不了他的命。」

宋晏辭應聲抬頭。

看到那張畫像的時候，老五忽然臉色大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晏辭：「你……你 ……」

顧己想起宋晏辭跟她說過這個事，但也是輕描淡寫當個玩笑說過去了，可是落實到他經歷過的質疑嘲諷上，顧己並不覺得因為他有一個良好的家世這些就是他應該承受的。

「光環太大，所以看著他的人太多了。」

顧己聽著耳機里鉛筆和畫紙接觸的聲音，竟然出奇地感覺到了一股寧靜。

宋晏辭又低下頭去，沙沙的畫筆聲再次傳進顧己和鄭沛的耳朵里。

顧己笑著嗯了一聲。

顧己點頭，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宋晏辭說話的時候全然褪去了平日里的隨和，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平緩，明明是在詢問對方，顧己卻感覺到了他的從容與篤定。

鄭沛也是臉色一緊，他沒有懷疑就站起來：「我進去看看。」

「眉毛……」老五擰著眉頭回憶：「他的眉毛很濃，而且很粗，左眼眼皮好像受過傷，他的左眼和-圖-書比右眼要稍微小一點，但是左眼的雙眼皮要比右眼的明顯。」

她真欣賞這樣的宋晏辭啊。

「是啊，所以跟著他沾光的其實是我們，他的勤工儉學可不是超市裡打工餐館里端盤子，他的見識可以帶我們見到不一樣的世界，他想做的，必須要跟我們的專業相輔相成，這樣才有意義，是不是？」

「他的嘴巴呢？」宋晏辭輕輕咳了一聲，又開了口。

鉛筆沙沙的聲音就像是安撫音一樣，輕輕柔柔地劃過顧己的心頭。

顧己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老五依舊震驚無比，他盯著那張畫像：「為什麼……我明明……」

普通人或許沒有錯，可宋晏辭又有什麼錯呢，帶給他光環的父輩又有什麼錯？人往上爬，不就是為了後輩好過一點么？

「好啊。」

顧己的目光從宋晏辭身上收回來，她問鄭沛：「為什麼？」

鄭沛沒明白過來：「什麼？你說什麼？」

顧己忽地意識到什麼，她眉頭一擰，取下耳機說：「老鄭，他在說謊。」

鄭沛一愣，再次哈哈大笑，笑和*圖*書完了他才說：「老宋正在畫像，咱們一塊兒去看看？」

「什麼也沒說。」顧己聳了聳肩：「他說我單槍匹馬，我說他咸吃蘿蔔淡操心他就生氣了。」

鄭沛的語氣雖然是說笑的，但眼裡卻透著一股自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小子跟誰打交道都能聊下去，但是現在這個……」

顧己和鄭沛坐在了觀察窗前，兩個人都戴上了耳機。

「你是說，老宋可能早就發現老五在說謊了？」

她心裏這麼想著，但目光卻一直盯著審訊室里的老五。

老五點了點右臉顴骨的位置：「他這裏好像有顆痣。」

鄭沛和顧己都緊盯著老五的臉。

鄭沛停下來：「不能讓老宋白乾了。」

鄭沛食指在桌子上畫了一豎：「別人做到這個高度就可以，但是宋晏辭……」

耳機里依舊傳來畫筆刷刷的聲音，顧己有點詫異地看向鄭沛。

老五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他忽然開口：「警官，我記得這兒……」

剛戴上耳機的時候，裏面只有鉛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大概過了半分鐘的時間m.hetubook.com.com，顧己聽到宋晏辭問：「他的眉毛有沒有什麼特徵？」

「大家只看到他如今做一件事輕而易舉，宋家那麼大的背景在後面撐著他，研究室想弄就弄了，休息室想修就修了，畫像組想組就組了，可是一開始的時候，宋晏辭是沒有任何助力的，他的父親和二叔是教了他很多東西，但消化和運用都在於他，我們讀大學的時候，他家裡對他的標準和我們一樣，他照樣跟我一起勤工儉學來著。」

「這小子有幾副面孔呢。」

見顧己這麼說，鄭沛哈哈大笑，他走上來：「你到底說了什麼刺|激他的話？」

顧己看了眼審訊室里的宋晏辭，耳機里的沙沙聲停了下來，他側身調整審訊室的光亮，燈光亮起來的那一瞬間，顧己看到一束燦爛的光打在了宋晏辭臉上。

鄭沛笑的更厲害了：「那小子一口華國話那麼蹩腳，他能聽得懂這話？」

宋晏辭正在其中一間審訊室，審訊室里的燈光刻意調暗了一點，裏面除了宋晏辭，就只有那個從東興帶回來的叫老五的男人。

顧己一把抓住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