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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備了冰水和毛巾，路東趕緊打濕了毛巾敷在裴遇眼睛上，他眼角的灼燒感才稍微少了點。

裴遇又看向瞎子：「扶我起來。」

路東歡喜地點了點頭。

裴遇緊皺著眉頭，頓了兩秒才說：「好，我來安排。」

「舒服多了。」裴遇的聲音輕鬆了許多：「人送到了？」

「起來幹什麼？」

他的父親，他的叔叔們，他們曾經也被這樣折磨過，甚至比這還要兇殘，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轉了轉腦袋，看到右側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裴遇的眼睛和身體依舊火辣辣的疼，看到瞎子的時候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嘶啞著說：「是你啊。」

烈焰忽然化作一頭巨獸，發出響徹天際嘶鳴聲，似乎要將他和他的父親一起吞噬，裴遇幾乎想也不想，他在一片火海中站起來，彷彿能聽到自己全身的骨骼和筋脈破碎的聲音。

裴遇也好奇她是什麼意思，但此時此刻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她的事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不知道的多了。」瞎子看裴遇睜開了眼hetubook.com.com睛，拿了另一瓶藥水過來給他滴眼睛：「回頭我慢慢告訴你。」

見他醒來，瞎子第一時間站起來，確保自己出現他的視野中。

裴遇在一片火霧中嘶喊著：「爸，你別來，你別來這啊，爸，你千萬別來這啊！」

「兒子，爸可想死你啦！」

「死不了。」裴遇長舒了一口氣：「東西送到他們手上了嗎？」

他抬頭，眼睛疼得睜不開來。

但看到裴遇的時候卻眼眸一亮笑了笑：「你醒了？」

他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淮之，淮之啊……」

路東好奇地問：「遇哥，剛才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

「送晨陽小姐回去。」裴遇對瞎子說：「讓路東來照顧就好。」

路東重新給他換了毛巾，繼續拿葯往他其他傷口塗：「他之所以被學校開除，就是因為徐宏圖聚眾鬧事，他看不過去想制止，反正後面就打起來了，事情鬧的很嚴重，還出了人命案，但被人壓了下來，沒多久聶曉光就被開除了。」

「兒子，等爸忙完和-圖-書這陣子，咱們爺倆去海邊玩啊。」

路東掀開被子查看裴遇的膝蓋，拿過一旁的葯給他上藥。

路東沒想到瞎子還沒來得及跟裴遇說這事兒，趕緊解釋道：「上次龍哥和趙五的事情就是他搞出來的，而且他跟徐宏圖之間有仇，瞎哥讓我查過這個人的底細，他以前念過警校。」

「我們淮之又長高啦！」

「是啊！」路東瞪著眼睛：「從來沒聽誰說過仇老闆有孩子，只是聽說他有過兩個老婆。」

他不斷地和這股力量對抗著，最後身體彷彿炸開一樣痛苦，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喊：「你敢傷他們分毫，我拉著你下地獄！」

藥水在眼睛里潤了一會兒，眼角也塗了藥膏，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裴遇的狀態好了很多。

「你和瞎子都在我跟前，事情是誰去辦的？」身上的灼燒感燙的裴遇腦袋都嗡嗡地疼。

裴遇眉頭一皺，臉上的驚慌瞬間落了回去。

裴遇的音調沒有起伏：「沒什麼，你別操心了。」

他忽然睜開眼睛大喊了一聲，心跳快的彷彿要從胸腔和圖書里跳出來。

「什麼？」路東手都抖了一下，難以想象剛才那個形容枯槁的女人竟然是仇興國的女兒：「那她怎麼……怎麼姓隋啊，跟她媽姓？」

裴遇嘗試睜開眼睛看天花板：「仇興國的女兒，姓隋，叫隋晨陽。」

裴遇沒再起來，卻也沒說話。

女人的輪椅往前搖了搖壓住裴遇的手：「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你膝蓋上的傷剛處理好，就不要折騰了。」

對方戴著頂帽子，臉色蠟黃，身材消瘦得不行，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

到門口的時候，女人忽然用手剎住輪椅，側過頭朝著裴遇的方向：「裴遇，等你有時間，咱們在外面見一面吧，儘快行嗎，我怕我等不及了。」

「我也操心不到哪裡去。」

這個時候瞎子回來了，他關上門快步走過來：「怎麼樣，好點沒有？」

「送到了。」瞎子看了看他臉上的毛巾，重新在冰水裡打濕：「這次多虧了她，我跟路東都進不了那個房子。」

「淮之，我是爸爸呀。」

「這事兒我都不清楚。」裴和_圖_書遇在毛巾下慢慢睜開眼睛，眼角周圍的皮膚還是帶著刺痛，但也能稍微睜開了：「應該是老爺子出的手。」

這世上折磨人的法子有千萬種，可今天承受的，是煉獄一樣的疼。

屋子裡的氣氛忽然就沉了下來，還是幾分鐘后裴遇又開口：「怎麼回來了？」

路東立馬點頭：「他們已經拿到證據了，姜世濤當初吸毒過量害了孫佳樹姐姐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了，他怎麼逃也逃不了。」

「開除？」裴遇取下臉上的毛巾，毛巾熱烘烘的：「再給我冰一冰吧。」

瞎子嗯了一聲，推著女人的輪椅出去了。

他們要在這裏接受神靈的拷問，要被烈火焚身五百年，要永世不得超生！

女人失笑，輪椅又往前推了推，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跟裴遇說，手都抬到床邊了，可話到嘴邊又變了：「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嗯。」

我來就夠了，你好好在天堂待著。

他想，他感同身受了父輩曾經承受過的萬分之一，他走這條道是對的，他要讓這些人粉身碎骨。

「我的家在這兒呀。」和_圖_書女人覺得好笑，看到裴遇的臉色又皺起眉：「到底發生什麼了？」

「晨陽小姐也在。」瞎子說。

裴遇心想，這樣痛苦又可怕的地方，他的長輩們一定不在，他們是死後上天堂的人，這樣可怕的地方，是良心壞透了的人才要待的。

裴遇只是深呼了口氣沒說話。

膝蓋上傳來涼意的時候，裴遇短暫地舒服了那麼幾秒：「聶曉光是誰？」

那頭巨獸憤怒地朝他奔跑過來。

他的身體像是被帶火的刀子在燒，他睜不開眼睛，只覺得渾身的筋脈都帶著刺骨的疼，動一下就會粉身碎骨。

「聶曉光當時是吊車尾進的警校，在裏面成績也一般，受過好幾次處分，他後面是被開除出警校的。」

裴遇覺得，他可能進入了十八層煉獄。

「是聶曉光。」

他要他們，挫骨揚灰。

「爸！」

「警校？」裴遇來了興趣：「你跟我詳細說說。」

裴遇都被他的舉動逗笑了：「這麼驚奇？」

瞎子推著人離開，沒多久路東就進來了，他著急地跑到裴遇跟前：「遇哥，你怎麼樣？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