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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是更短的時間，看著他們的樣子，醫生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顧己還算有理智，她強忍著悲傷：「不管用什麼辦法我們都接受，醫生，麻煩你們……」

還是顧己開口：「有什麼要交代的跟我說吧。」

「屁的英雄。」聶忠華當時冷著臉，「我不同意。」

所以她緩緩退到門口，目光在聶曉光身上停留了一瞬，帶上門出去了。

聶忠華撲過去叫了幾聲：「曉光，曉光，我是哥，哥哥回來了，你聽到沒有？」

顧己跟著護士出去了，林一月的眼睛又被眼淚糊住了，但她知道，不管出於什麼身份，此時此刻她都不應該待在這個房子里。

「如果我們身份對調，我說不同意，你會答應我嗎？」聶曉光笑著，「哥，答案多明顯啊，你別仗著自己是我哥就可以隨意干預我的人生啊。」

阿己如何回答她呢，有時候阿己自己都想不明白。

聶曉光呆在原地，半分都難以動彈。

睜開眼看到聶忠華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眼尾輕輕翹了翹。

到學校的時候聶曉光正被老和-圖-書師和家長團團圍著，看到那個場面的時候聶忠華心裏忽然一疼，他在那一刻腦子裡只有四個字。

他在衝鋒陷陣，他的弟弟被人團團圍著質問和謾罵，那一刻也不是沒恨過，卻不知道該恨誰，鄭爸爸沒教過他恨什麼。

林一月抬頭看到她，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就那麼任由它掉著，哭著朝顧己笑了笑：「阿己，算命的沒說過我情路坎坷啊，他說我這輩子都是有驚無險，還說我會長命百歲，壽終正寢的。」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手術室的顯示燈猛地一滅，林一月先跑了過去。

「你的眼光很好。」顧己走上去，用指腹去擦她的眼淚，「聶曉光就是你喜歡的那個聶曉光。」

聶忠華撲通一聲又倒在了地上。

手術進行到第四個小時的時候，聶忠華終於趕到了。

看到他的那一剎聶曉光目光震動，他在驚詫中緩緩搖頭：「我沒有。」

兩個小時后，聶曉光醒了。

眾人散開后，聶忠華輕輕嘆息一聲，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濕噠噠的聶曉光身上：「去換件衣服。」和*圖*書

聶忠華茫然地抬頭：「您說時間不多了……那他……我弟弟還能撐多久？」

醫生同情地看著他，卻還是說：「如果可以，我不會選擇對你們說剛才的話。」

顧己無言地看著她。

他的話唬住了學校老師和學生家長，但只有聶曉光感受到了他強撐的著的身體因為受傷在輕輕發抖。

幾秒後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出來，在顧己他們開口之前就說：「我們儘力了，患者時間不多了，你們……」

聶曉光嘿地一笑，甚至有點得意地看著他：「哥，如果不是我自己喜歡，就是天王老子讓我去考我都不會去，我不是你，為了鄭爸爸可以放棄自己原來的夢想，我可以心懷感恩，我可以用無數種方法回報他，但我一定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從很早開始我就想考警校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任何人都無關。」

孤立無援。

他點了點頭，看向學校老師和家長，「我是聶曉光的哥哥，我是個警察，這件事的真相我一定會查清楚，如果聶曉光真做了，我親手送他進監獄，和圖書如果他沒做，我也希望大家給我弟弟道歉。」

「他跳河，我去救他。」聶曉光說。

這是笑了。

醫生說：「我們拼盡全力，只能保證他到明天晚上，或者……或者明天晚上後半夜了。」

唯獨沒說她喜歡的人會離開這麼早。

聶忠華無聲地看著他，兄弟倆彷彿都想起了他們在老家的那天晚上。

林一月難以克制地哭了出來。

……

這個時候的聶曉光什麼都聽不到。

「我們只見了那麼幾次，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聶曉光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他講義氣，他善良，他的眼睛那麼乾淨…… 阿己，我從來沒覺得聶曉光是壞人。」

顧己彷彿聽到自己身體里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衣服一脫，他肩膀和胳膊上猙獰的傷口全部露了出來。

從父母去世，再到鄭爸爸犧牲，他們兄弟倆就很少有機會這樣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聊天了，往往都是他精疲力盡地學習如何做好一個緝毒警，聶曉光不斷在學校闖禍，他的老師和照顧他的那對夫妻打電話跟他苦口婆心地交談。

聶https://m.hetubook.com.com忠華問：「那事實是什麼？」

聶忠華擠開人群走進去，帶著滿身的傷握住弟弟的手腕問：「聶曉光，你跟我說，你逼他沒有，你欺負他沒有？」

顧己心疼地看著她。

「可是哥，有些路必須有人走。」他當時看著聶忠華，臉上還帶著跟人打架的傷，「你弟像個英雄，是不是？」

「他身上的傷太多了。」

「好。」

顧己扶著聶忠華緊隨而至。

醫生離開后沒幾分鐘，護士推著聶曉光出來了。

那晚聶曉光坦白了自己的打算，聶忠華當然是一萬個不同意，他們有無數條路可以走，但他唯獨不想聶曉光來走這條路。

「可是他快死了。」林一月悲傷得難以自持，「我們甚至都沒有一起吃過飯，我甚至都沒有認真說過我喜歡他，阿己，好人……好人怎麼總是不長命呢？」

聶忠華彷彿還不死心：「讓他進重症監護室呢，不是有ICU嗎，我們不在意錢，只要他能好起來，醫生，我只要他能好起來……」

護士將人送到病房，給他插好管子，做好醫生安排的一切，目光在顧己m.hetubook.com.com和聶忠華他們身上看了看，一時不知道該給誰交代。

林一月又說：「我真的好喜歡聶曉光的啊……」

顧己正好走過來。

聶忠華沉默了良久，最後他說，「我當初真不該讓你考警校。」

有一次聶忠華剛執行完任務，身上的傷都來不及處理就接到聶曉光逼著同學跳河的電話，他一路疾馳，頂著被處分的風險去找他。

醫生已經猜測出了顧己他們的身份，他無奈地打斷顧己的話，「你們自己也清楚，他身上原本的刀傷就沒有好，如今他身上又是那麼多的槍傷和刀傷，我們真的儘力了。」

聶曉光學習不差，但就是愛闖禍，越到後面甚至越無法無天，後來聶忠華每接一次電話，電話那頭都勸他一定來看看。

聶忠華盯著他的眼睛，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愧疚，但唯獨沒有心虛。

他的膝蓋和下巴被血糊住，一臉獃滯地往前走，看到顧己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又踉蹌了一下扶住了牆：「我趕上了么……」

直到這個時候聶忠華才意識到，其實這個弟弟比他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的路從來就沒有走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