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重逢故友
「剛剛在街上我聽見有人叫我,難不成你一路跟著我們到這裏來?」
宮決崖冷冷的看著眼前一襲墨色長袍的男子,背上反插著兩把雙刀,黑髮披散肩頭,眉宇間滿是狂妄之氣,卻不得不承認面相俊朗,上挑的眼角竟有幾分似女子的媚態。
一句一聲娘,喚的清兒心裏竟然越發的安穩,她永遠忘不了那天一為娘梳頭的情景,她知道當時娘等得只是她的一聲叫喚而已。
雪兒鑽出籃子,鼻頭輕輕地動了動,一雙紅眼睛四處亂看,清兒全然沒有注意到,宮決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瞧瞧雪兒。
此話一出,雪兒身上的毛立即豎起,清兒拍了拍它的腦袋笑著道,「不跟著我它要去哪裡?」
宮決崖看著她靜靜地跪在地上,眼光柔和地注視著墳上長出來的一朵白花,彷彿那就是晚荷的臉,正和她面對面的談著心,說著母女間的私心話。
「沒,對你好也得追究。」宮決崖鐵臂擁著她,說話時眼睛卻四處瞟,難得看見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清兒回過神來,hetubook.com.com看著他似乎若有所思的神情,擺了擺手,「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不用當真。」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可畢竟這是不合禮數的事情,再者施晉天那邊也不好交代。
宮決崖點了點頭,護著清兒下了馬車,看了看蜿蜒在山間的石階,「只有這一條上山的路?」
日正當頭,馬車徐徐停下,莫葉跳下車撩開了布簾,「前面的山路馬車行不動,你們去我在這裏等著。」
見柳蕭梧一步步走到清兒身邊,熟絡地搭住她的肩膀,宮決崖冰冷的目光直盯著他的右手,眼神似乎能夠將他的手掌穿透。
宮決崖注意著腳下的苔蘚,聞言定定地看著她,「讓你好好安歇吧,或許她也想一個人靜靜地過,你能來看看她她就很高興了。」
「鍾姑娘,恭喜你尋得了一位好夫婿啊。」
沒等清兒開口,柳蕭梧自己回了話,宮決崖不動聲色地將清兒攬到了懷裡,柳蕭梧的手僵直在空中,一時抬也不是收也不是。
宮決崖攬著她上山,小心翼和-圖-書翼地把清兒護在懷裡,清兒不由得奇怪,「你今個是怎麼了,受那姓劉的刺|激了?」
「正是,柳公子是我先前在百花谷里結識的江湖人士,說起降龍鏢局倒是頗有緣分。」清兒見宮決崖臉色沒什麼好轉,只好不好意思沖柳蕭梧點了點頭,柳蕭梧笑著擺了擺手,「說來當時只是我一時興起去湊個熱鬧罷了。」
「怎麼了。」清兒微微皺眉,只有感覺到殺氣的時候,哪怕是兵刃出竅,雪兒才會有這種反應。
柳蕭梧這才想起了什麼,「原來你早已有了夫婿,當初在降龍鏢局時你們二人豈不是已是夫妻了嗎?」
「在下柳蕭梧。」
山裡傳來野禽的嚎叫,清兒腳下一滑,險些仰面栽倒,還未等傾過身子,就被宮決崖一把摟住。石階上的綠苔已蔓延至中間,她都想不出究竟多久沒有人問津過里。
雪兒依舊不肯放鬆身子,柳蕭梧目光落在它的身上,眼神一變,「這傢伙怎麼還跟著你。」
說話間,只覺一陣風自耳邊略過,清兒倏地回過身,揚眉看著和*圖*書在他們身後站定的男子,「柳公子別來無恙。」
「周圍有人。」清兒推了推宮決崖,要他站到一旁,宮決崖不禁沉了沉臉色,「如今應是我護著你。」
柳蕭梧似是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降龍鏢局比武招親的那個莫決崖?」
「還有一條,不過陡的很。」
「娘……」
「可娘她一定不願意。」即使沒有生活在一起過,她卻能夠定篤,娘一定喜歡風光,喜歡富貴安逸的日子,這裏對於她來說過於冷清。
「宮決崖,能不能給我娘重新下葬。」
清兒拗不過他,只得退到他身後,兩人臉對臉爭執之時,林間突然傳來一陣豪放不羈的長笑。
來時的路上買了些香紙擱在了籃子里,雪兒不知怎的鑽進籃子里不肯出來,清兒挎著竹籃朝遠處望去,四面都是參天大樹,人煙罕至,比不得鎖怨山的清幽,反而給人陰森的感覺。
這一人一兔似乎天生不合,雪兒討厭柳蕭梧背上的兩把彎刀,柳蕭梧看不慣它一副敵視自己的模樣,每次見面都是這幅情景,叫清兒為難了和_圖_書好一陣,到後來索性視而不見。
「這位是。」
清兒還沒回過神來,雪兒卻突然跳出了籃子,警覺不安的來回扭動身子。
說不感動是假的,見他嘴唇停止了默念,清兒上前將他拉起,「你這是做什麼。」
「咳咳恩。」眼看清兒投入到和柳蕭梧的敘舊之中,宮決崖被曬在了一旁,無奈只得清了清嗓子,以此來引起他們的注意。
清兒無奈地看著宮決崖不悅的眼神,「這位是我相公,宮……莫決崖。」
宮決崖先是看著她,突然輕笑了起來,鳳眼微微眯起,看得清兒微微發怔,「我和娘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謝謝她生了你這個閨女。」
「這還沒出一個月呢。」清兒眉眼間略微帶了絲笑意,話說到一半,便笑而不語。柳蕭梧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人,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小的榆木盒子,「那這東西就且當做你們成婚的賀禮好了。」
宮決崖深深地看著她出神的樣子,「你真這麼想?」
孤零零地墳頭安在了半山腰裡,或許是習武的身子骨硬朗,一路上走過來清兒倒也沒覺和圖書得累,只是宮決崖顧這顧那,又是看著腳下又是小心護著她,不覺張開兩臂伸了伸腰。
清兒朝著聲音尋去,這笑聲竟然聽起來有些耳熟。
柳蕭梧暫且不去管雪兒立在空中的耳朵,衝著清兒勾了勾唇,「老遠我便人認出了你,不過這還得歸功於這傢伙。」
清兒扭過臉來,眼眶微微泛紅,卻始終沒有落下來淚來,宮決崖扶著她站起身來,自己卻跪在了地上。
清兒有些發愣,獃獃地看著他跪地叩了三個頭,嘴唇輕輕蠕動,卻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清兒心裏一陣發顫,不知道當今皇上受沒受過他這三叩首的大禮。
「娘,我嫁人了……」
宮決崖扭頭看了看清兒,以眼神詢問著自己的疑惑,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如果說宮決崖的陰鬱邪魅壓過了英俊,那眼前的這個人就只能是狂傲蓋過了清秀。
「娘,沒能告訴你一聲就出嫁了,真是對不起……」
「宮決崖……」
一想到娘一個人凄凄地待在這裏,她就渾身發涼。
一人一兔,如此引人注目的氣質,怕是世間不會再有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