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清兒木然地看著她失聲痛哭，沒有言語。韓子辰忽然覺得眼前人似曾相識，忙問，「你叫什麼？」

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清兒一副早已料到的眼色，「對你有恩的恐怕不是倩柔，而是淑妃吧？」

平月不可否置，認命地閉上了眼睛，「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來時就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唯一遺憾就是沒能為淑妃娘娘報仇雪恨，但願奈何橋畔能與娘娘相會，祈求來生能做娘娘的人……

「如果對方是故意要我們在這裏陷入困惑因而打消了對她的疑心，這話就能夠解釋得通。」

茶香溢滿，人煩躁的心緒彷彿漸漸平緩，清兒忽然出聲，有些尷尬地不去看他的臉，「你怎麼今天老是盯著我看。」

婉夕一個冷戰，「也就是說，儀妃連我們的思維都猜到了？」

「看來是真有人想要在這裏演齣戲。」

婉夕一副被說中的眼神，清兒擺手，「有話直說，無妨。」

話一出口，清兒自己便暗暗握起了拳頭，自己語氣的冷硬夾帶https://m.hetubook.com.com著傷人的刺，料定眼前人心裏一定吃不消，可她也是逼不得已。

原以為她要大發雷霆端起茶水潑向自己，做好防備卻不見她動作，半天才聽她發問，「是不是我良心壞了，不像個好人了？」

她一心認定就是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下得毒手，如今她竟然理直氣壯地質問，難道不是在問自己為何沒被她害死？

平月眼神倏地震顫，彷彿眼前重又浮現出滿院的橫屍，渾身一個哆嗦，「你……」

女子猛地扭頭看向韓子辰，絕望的雙目里猙獰著淚影，許久終於軟下了氣焰，整個人癱在地上，「平月……」

「奴婢也說不清，可她既然說了是為淑妃娘娘報仇，又何必要把倩柔給扯出來，這不是惹人起疑嗎？」

「平月，本宮問你。」清兒終是出聲，手裡擺弄著被她繞成一團的綵線，「紫梨宮所有的宮女都已在那場變故中香消玉殞，你怎麼逃過了一劫？」

入夜，風轉涼，清兒和_圖_書怕凌兒不安分，起身看了看，坐回床邊卻毫無睡意，婉夕聽見動靜便端著燭台走了進來，「娘娘？」

「可是白天聽娘娘講述，奴婢又覺得，這個平月的話語似乎前後衝突。」婉夕不自然地歪了歪頭，「哪裡衝突。」

韓子辰抿一口茶，「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奴婢以為，既然她話里提到了倩柔，說明事情與儀妃絕對脫不了干係。」婉夕仔細斟酌了番，清兒點頭，一個小小的宮女自然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如果沒有人指使，誰也不會想出這種主意，更何況她也弄不來禁藥。

就憑她剛剛的眼淚和臉上的絕望，清兒斷定她為淑妃報仇的目的不會摻假，如果不是生前有再造之恩，又怎能叫人捨命為其復讎。

起先只曉得人心不古，可如今她才曉得，這些後宮里人的算計，真真是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恐怕她事先就知道平月和淑妃之間的淵源，就想借她之手以使自己脫身，這樣一來，不僅有了恰當的動機，而且就m.hetubook.com.com連最後的開脫我們都會主動為她找理由。」韓子辰咬牙切齒地把話說完，清兒一邊煮茶一邊接話，「事已至此不要再過多追究，人你送去了哪裡？」

婉夕不解，「中計？」

「不必，總不能什麼都讓他知道。」清兒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多嘴，「你是聰明人，這件事你怎麼看？」

平月一下子顯得驚慌失措，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身份會被識破，看著的她反應，清兒冷不丁冷笑出聲，「看來要從你嘴裏聽來真話比登天還難，想來這裏假鬧一出良奴不忘舊主恩的戲碼，讓本宮事後無人算賬？」

「她可不是淑妃的人。」韓子辰沉思片刻，靈光一現，想起與她的一面之緣，「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之前是晚夕宮的宮女。」

沉默許久，清兒不怒反笑，笑得不露聲色，幾乎看不出嘴角的變化，「你還有大好光陰，不要繼續留在宮裡，本宮給你盤纏，出宮，不要再管這些恩恩怨怨。」

「韓太醫……」平月不明白，臉上的m.hetubook.com.com淚痕還未乾透，眼神微微渙散，韓子辰示意她不要再問，「你自己清楚，就算回去晚夕宮也只有死路一條。」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張人皮面具，將她朝門外拉去。

韓子辰悶悶不樂，拳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砸著扶手，「我把她送到河岸趕上了最後一班漁船，託人送她去了言盈老家。」

果然，平月慘白著一張臉憤然地用手指向清兒的臉，「你胡說！我雖沒有福氣侍候淑妃娘娘，可娘娘……」

清兒原本想法和她如出一撤，看見她一副想不通的神情，突然明白過來，不禁脊背發涼，「看來，我們中了別人的計。」

「來的正好，最近南宮玉有沒有消息。」清兒揉了揉眉心，潔白的單衣被燭光映出黃暈，「公子昨日來信，說一切無恙，望娘娘保重身子。」

清兒頭也不回地走入內殿，拉下垂幔，獨留下他們二人，平月久久不能回神，韓子辰上前拾起銀票將她攙起，看不清眼中錯雜的情緒，聲音有些低沉，「她給你了條活路，今夜我送你出宮，和圖書這些銀子你還是收好，以後的生計還要靠它。」

四目相對，平月有剎那的恍惚，她竟從這位萬千寵愛集一身的新妃眼中，看到一絲蒼涼。

「你……就不怕我……」

清兒一笑，笑意未及眼底，「難不成南宮玉又給你上了一課，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規矩，束手束腳。」

清兒眼底彷彿有雲星墜跌，一陣沉默之後，強笑出來故意抬手捂住自己的臉，嗔怪道，「你難道想說我變成老太婆了？」

見清兒不言語，婉夕低聲問道，「白天的那個女子已被韓太醫悄悄送出宮去，這對外……」

平月震驚地睜大眼，見她果真起身從內殿的銀箱中拿出一疊銀票，遞到自己眼前，「本宮不是善人，卻也不是你口中的惡人，本宮只想明哲保身。」

「明日一早稟告皇上，新良人居心叵測，意圖不軌，已正法，屍首丟在了亂墳崗。」清兒不假思索，婉夕遲疑，「要不要把實情稟告……」

婉夕受寵若驚地連連搖頭，「娘娘謬讚，奴婢豈敢。」

「總覺得，你和原來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