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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還算客氣，一隻趕上臉盆的大手卻直接捉住方白鹿的后領、提著他走進巷尾。

「我既然這麼說了……等時間一到，你上我身還需要許可么？」

很疑惑，那是幾欲衝出體表的不解：

惡鬼獠牙似的呼吸器從其中探了出來、少年的眉頭卻隨著眼前怪異的畫面擰起。

沙粒從紅棍的指縫間灑下，隨風飛走：

「痛、好、好痛……」

巷口佇了個左龍右虎的惡漢——倒不是在身上紋了龍、畫了虎：

「這話說的，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這強買強賣呢……不過，您確定話說的真心實意？」

那惡漢從鼻孔里哼出一口氣，把掌中的方白鹿甩上水泥牆：

不過卻也沒有多少深究的興趣。

紅棍兩膝一併、雙足叉開，用毫不協調的奇詭姿勢跳了起來。

惡漢一扯胸前鐵鏈與鋼板編成的背心，居高臨下地瞪視方白鹿；身旁是翻卷的騰雲與鼓盪的腥風：

破碎的呻|吟與哀嚎斷斷續續地傳出，兩行鮮亮的血猶如紅淚從鏡片下淌到嘴角。

隔著老遠，便有聲若洪鐘的咆哮衝進耳里。

「說了你也不明白。總而言之：因為我最近很快就能修成這門劍術，所以我的周圍肯定有門路把它弄到手。想來想去，多半就是從你這搞來的。」

「哈？是不是想問老子是誰？老子是福義勝的紅棍！道上的兄弟給面兒，都稱我一聲「鐵面如玉、金槍如……」

方白鹿邊把之前被紅棍抓得亂糟糟的風衣抖好，邊給出回應：

紅棍將雙臂貼緊褲縫。方白鹿能聽到堅硬肢體摩擦、所和*圖*書傳來的吱嘎聲。

紅棍拱起手，深鞠一躬：

「角頭是他媽的沒了身子，老糊塗了！我他媽可不傻！」

紅棍猛地把掌中的碎沙一揚，三步並兩步躥到方白鹿面前。帶起的勁風撞在方白鹿身上，讓他險些滑倒：

兩條趕上方白鹿腰胯粗細的臂膊上嵌入了全息發射器，在身側投出惟妙惟肖的游龍猛虎、鱗毛俱備。

方白鹿右掌翻動，變戲法似地掏出了副鏡片、拍在紅棍的臉上。

「借一步說話！」

紅棍直起腰，鏡片刺目的光照得方白鹿睜不開眼：

方白鹿抱起雙臂站在一旁，等待想找的那人出現……

「不是，你還不確定的話，剛剛喊我幹嘛……」

……

這回，則是右邊夾帶腥風的猛虎徹底隱入黑暗。

倒是沒想到：福義勝被魁先生吃光了精銳，剩下的烏合之眾是愈發不堪了——能不能打不知道，但腦子看著就不大好使。

方白鹿一聳肩，直接略過了這深閨怨婦似的詰問：

他似是想抬手去抓鏡片，可用金屬鍍了表皮的肱二頭肌才彎到一半便動彈不得、只發出低低的嗡鳴。

方白鹿沖小新擺了擺手：

嘎……

那人頭晃了兩下，便陷入了永久的沉靜。

「抽煙嗎？紙煙。」

「喂！你！知道老子在這破地方呆了多久？肚子上的痿口發癢了是吧！」

畢竟再這樣下去，真沒衣服換了。

方白鹿低下頭，在風衣的個個口袋拍打。

方白鹿懶得用手去擋那爆閃而來的光線，乾脆闔上雙眼：

「你需要時間和宿主達成協議，才能行動自hｅtuｂooｋ•cｏｍ.coｍ如。我知道的。」

「找我？找我？『FBLqwer123』先生，真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您……終於想通了？」

那是鏡片發亮所投出的視線。

他微低下頭：

「算了，忘記你應該被他們的劍陣打得有點痴傻。到時候再說，反正到這步為止，事肯定都能成。」

「油嘴滑舌。瘸子，你就是方白鹿，嗯？！」

「啊啊啊、啊呃呃啊嘎——」

那一端，紅棍依舊投入在暴怒中：

「識時務！」

諂媚、渴望、哀怨、驚喜兼而有之。

「不是我不相信您啊！下次是什麼時候？我倒有個更有效率的辦法。先讓我入了您的體，也好隨時提醒您——」

孤零零的頭顱無聲地蠕動嘴唇，似乎還想要喋喋不休什麼未完的話語。

「哈！你們這種賺爛錢的還是識時務。這次就只拿你一邊胳膊——」

方白鹿撇了撇嘴，不耐煩地打斷那拙劣的謊言：

「騙你的話，我必然死得身首異處、不得善終。」

「嘖，扯淡。你被那什麼『劍陣』打跑之後，肯定記下了。發一份給我，就郵箱。」

看著威風八面的紅棍，方白鹿終於找著了東西。他捏起破破爛爛的煙盒，朝紅棍一比：

方白鹿扶著水泥牆站起身，懶得細聽這紅棍的姓名與尊號。

先是雄渾的怒嚎，接著轉成凄厲的哀鳴。

他重新睜開眼，走上前，戳了戳紅棍硬若鋼鐵的胸脯——不，那好像真是鐵做的。

這精心的設置，彰顯了肢體主人的喧鬧品味與一貫的行事方針：

似乎還ｈtｔps://m.heｔｕbook•ｃｏｍ•ｃｏｍ不解氣，他十指相交、狠狠揉搓活動著，鐵制的關節中炸出加帶電音與慘叫的爆鳴。

咔！

這軀殼中，裝的已不是片刻前的那位莽漢——而是更古老、更悲涼的個體。

「好了，就說到這吧。下次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等這位紅棍復又抬起臉時，已徹底換了一副神情。

那副鏡片尾端垂下兩根晃蕩的神經管線，此時忽如活蛇般躥起、沒進紅棍的眼眶。

這動作毫無斧鑿匠氣，比得上在家門口玩尿泥的頑童。

「關帝像，祖傳的寶貝！說借就借？還想用你指定的貨郎？！就憑你趁火打劫來的人情？！真當福義勝這落了平陽的老虎，會被你這狗樣的人隨意欺侮？」

方白鹿翻了個白眼，條條血絲顯出他的疲憊：

似乎是尊龐大的雕像。

這句，倒也是他心裏所想的老實話。

「鐵面如玉……什麼的這位，再過幾天你也是一樣下場。早點休息也好吧？」

經過五金店的店門時，玻璃門拉開半形：

方白鹿看見他生出這副從未見過的困擾模樣，撓撓頭，自嘲地笑了起來：

「此話當真？！」

「確實，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那可是『苦因心劍』。就算給了您，又怎麼安裝？難道用那台平板電腦？而且恕我直言，那劍術還不如我家產品好用……」

「抽！當然抽！早說啊，看不出來你這破店鋪還挺有錢！」

紅棍抓耳撓腮，嗬嗬高笑：

「對了，解守真還在你那嗎？問問他，知不知道怎麼搞營銷、做包裝。我記得那傢伙是專業的。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你同時能控制幾檯子機？」

方白鹿回到五金店的小巷前時，早有人正等著他：

方白鹿頭也不回地抬起左手：食指彈出，與手掌相連的細線如絞索收緊紅棍的脖頸。隨後一扯、一拉，漫天血霧中，紅棍的頭顱皮球般跳到方白鹿的腳下。

「一口氣說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把你繞暈了？」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老老實實給角頭撥個通訊，說你不要東西了、那乙等人情也不用還了；然後我把關帝像帶回去！要麼，我捏爛你的四肢，再替你代勞！」

「聽不懂吧？正常。我也琢磨了好一陣子才想明白。過程不重要，結果就是這般。」

熾白的燈火正在明滅。

呲——

「您去過『那裡』了？可……又怎麼知道我手裡有？」

「你是想說屁|眼子發癢么？來送貨？」

紅棍弓起身、惡狠狠地搓著手，像是被長輩捏緊了壓歲錢、卻又刻意逗弄的小孩：

他自然沒做過造痿術。但聽說把穀道由下體更改到小腹，是最近的時尚——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是最近這些天，你得聽我的話、幫我的忙。明白了？」

方白鹿用手撐住膝蓋，與那睜得溜圓的死目對視。過了片刻，他捧起那顆頭顱，擺回到仍在抽搐的屍體上：

話音剛落，紅棍左肘上的全息發射器傳來一聲炸響。

嘎——

血水四濺。他站起身，隨手甩去黏連的腦漿與血液。

「算了。就剩這根，我自己還要抽。」

那身從雲霧的長龍忽地一滯、隨後碎成四散的色塊。

他把鞋底在店門前蹬了蹬，又拖了拖。和圖書等再踩不出紅色，方白鹿便推門進去了。

他踏住翻滾的腦袋，止住它的沖勢：

紅棍把堅鐵所制的雙手捅進腳下的水泥，掏出一把碎塊、握緊。

紅棍靜了片刻。隨後從胸腔吐聲、發出低低的疑問：

方白鹿依舊雙目緊閉，憊懶地一攤手：

方白鹿在這巨掌下搖搖擺擺——

他往旁閃開一步，免得血濺著自己的破風衣。

紅棍大喜過望，一時也不管什麼分煙的禮數，自個便要伸手來拿：

他的嘴角都快咧上耳根了：

方白鹿用腳尖蹬穩紅棍的額角，彎下腰，將那副眼鏡扯出。

他往下瞥了眼：兩輪碩大的光圈正映著自己，向上升起。

「你怎麼選？」

他抬起掌，在紅棍的肩上用力拍下：

「『心劍』，你那裡有吧。」

猶豫了片刻，那玻璃門還是重新合上了。

方白鹿也很奇怪，被發亮的鏡片遮去雙眼后，怎麼還能有如此傳神的面部表情？

「……啊？」

「不妨事。」

啪！

方白鹿雙手叉在兜底破了大洞的風衣口袋，望向惡漢的身旁：巷口被輛樸素的卡車遮擋去大半，車斗用帆布蓋得嚴嚴實實，擋住其下線條起伏的巨物。

「喂！把精神打起來！這樣，我跟你立個約——一個月後，我就開始用你的產品：你想讓我裝什麼就裝什麼，愛託管就託管。」

"不好意思。剛剛下行，控制不穩……您所說的這樣產品，恐怕我的軟體庫里並沒有。請容我為您推薦——"

「很複雜。只要你確定會發，未來的我就有辦法安裝。然後，我就可以通過觀想開始修習。不對，你肯定會發的。」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