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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那紅參剖面般的軀幹里，延出的無數長長細須：每一條，都是由無數以手部相連接的「人」組成。只是數量太多龐大，以至於也與蠕動的百足蜈蚣有些類似。

一具具由「礦工」所搬運來的屍體，就在這「技|師」們的「手」中被拆解、分離；接著向更上方遞送。

礦工們從地上拾起一具具死去的、依然完整的屍體；便朝著後方回返——

根根長須交錯延展，由巨大的軀幹中伸出、鋪展在地。可這些細根參須，卻不時地動彈顫抖——將視線放大，才能發覺每一根須線，都是相連接的人類軀體。

如果礦工出現，則證明掌座老祖調整了「形態」——這些粗糙且效率低下的身體部件，只會在應急時製造，用於搜索和補充素材。這些沒有智能的行屍走肉，不過是掌座老祖身上最末端的角質層——猶如指甲的尖端。

倒不是因為還有其他許許多多、在靈氣風暴中生還的倖存者——

周末忙碌了一下，把https://m.hetubook.com.com事情都處理完，哥們又復活了！如果沒有什麼突發地意外情況，應該是結束前最後一次中斷。

從上方向下俯視，掌座老祖更像是一支等比放大后的人蔘截面、也與茂盛的榕樹有些相似：

一尊金座，是儀式和規章上的位置：用於出席董事會的會議。在每次董事會會議正式開始之前，胎海連鎖的工程部門都會花費數周的時間、將大王們轉移進獨屬於他們的尊座。

一具具人類的肉身在這裏被剝去衣物、分離植入體和義肢、割開皮膚與血肉：就算如此，「技|師」們的周圍卻沒有半點像屠宰場似的臟污——無論是血液、體液還是其他身體中的分泌物，都被「技|師」們分門別類地提取、儲存、運送。

……

粗粗一看，這些礦工們似乎都是獨立的個體：它們明顯不像是禮人那樣，有著互相黏連的軀幹或肢體，而更類似於人化的野獸。

每位得以覲見掌座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祖的使者，都會在事後感嘆「泥人」身軀的纖長與優雅：在抵達萬人同體、足以稱王的妖魔中，掌座老祖的身形或許是視覺衝擊力中最小的那一批。

……

腦組織早在每位礦工誕生時，便已被摘除運送到後方、進行另外的加工，或供給擔任更加複雜任務的「智囊」們、以及他們製造出的矩陣使用。

而另一邊，在那傳來窸窸窣窣聲音的方向——才是掌座老祖真正的王位……或者說，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將一張紙對摺數次、用剪刀沿著輪廓剪出一個抽象的人物形狀——將它展開后，便能得到數個以左右手部相連接的連體小人；是類似於窗花的剪法。

雪鬼繼續走向歸墟的深處。她的步子遠遠邁得比常人更快、頻率更高；腳尖輕輕點動、便輕巧地越過一具又一具匍匐于地的屍體：甚至只比往日在歸墟中通勤的高爾夫球車稍稍慢上一點。

……

稍稍過去一會——雪鬼聽和*圖*書見了：

掌座老祖擁有著兩尊寶座——

僅僅是數分鐘的腳程過後，雪鬼便遇到了一位盲眼的「礦工」。

……

但在幽暗之中，要仔細觀察后、才能發覺那從它們身後延出的肉色長管——那是一條條臍帶。

這也是雪鬼現在剛剛抵達的位置——掌座老祖身體的最邊沿。

由於機械化的工作，礦工並不再依賴完整的大腦——改制后的神經系統，已經能夠滿足它們的行動需要：每位礦工都頂著如「碗」一般帶有弧度的頭顱，原本存放腦部的位置空空蕩蕩、只有內陷的頭骨；從側面望去幾如一輪彎月。

一旦瞥見了「礦工」的存在，便說明——阿波山投龍洞的主人、掌座老祖「泥人」依舊生還著、存在著。

它那青紫色的四肢落在地面，沒有指甲的十指、因用力的擠壓而由蒼白中帶些粉紅。曠工正摸索著，將地上垂落的屍體綁縛上自己的後背——

當就要她走到死城改造區域的盡頭——再往前，便要離開胎海連鎖在死城中的m.h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據點、深入歸墟的內部——原本寂靜至極的歸墟，竟然又一次地逐漸響起了喧鬧與嘈雜。

雪鬼從這些「技|師」中穿過——這是它們在泥人身軀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是阿波山投龍洞內部對於掌座老祖這一身體部件的代稱。

雪鬼跟隨著他們離開的腳步：礦工們甩在身後的臍帶盤繞糾纏，猶如一條條失去了功用的巨大長尾；並最終糾結成了紛亂的線團。

帶有潮濕水聲的腳步，操作工具的簌簌聲，某種東西被割開的撕扯聲……以及人群|交頭接耳的嗡嗡——不知來處的低語混雜在一處，成了令整個歸墟為之震動的低鳴。

而是雪鬼終於要抵達掌座老祖的所在了。

雪鬼沒有半分的驚奇：如雪鬼所預料，掌座老祖不可能死在這樣規模的攻擊中——就算世上其餘的一切皆已消亡，雪鬼也會繼續堅信泥人的存續。

就像是人有高矮胖瘦，不盡相同的體態——妖魔的身形，也並非只能聚集成團，變作巨大的毛蟲；或是如上下拼盤的生日和圖書蛋糕，成了肉做的圓柱高塔。

臍帶並非連接著肚臍的位置、而是延出它們的尾椎，探進後方那遙遠又未知的黑暗：這讓礦工們看起來更像是某種惡趣味的有線遙控玩具。但這同樣暗示了它們的存在本質——不過是更加龐大身體中的一部分罷了。

於是雪鬼繼續向前——在昏暗之中，一位又一位的礦工踏出暗處。它們半匍匐著、胸腹幾乎要觸到地面；雙手在腳下摸索，尋找著新鮮的屍首。

啪嗒，啪嗒。

……

雖然身形與常人相似、但它們沒有頭部，在脖頸處是個向下內陷的凹坑、用來臨時存放物品；反倒是在胸腹部位有著豎向的開口、露出其中繁雜多樣的金屬工具。「技|師」們正忙碌地活動著，處理面前不停運送來的素材——

如若雪鬼如她的掌座「泥人」一般，是來自於數百年前的長眠蟄龍；那麼或許能給出更加妥當確切的類比：

那個方向，是屬於阿波山投龍洞的駐地區域。

像是走進了座看不見的透明工廠、一切都忙碌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