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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陸仁清楚地知道，他眼前的這名司機絕對不可能是一名普通的人類或者水族。

但是司機依然保持著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道：「是啊，為什麼呢？」

陸仁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警惕。他的背正緊貼著身後的公交車門，整個人就像一隻因為受驚而繃緊身體的貓一樣。

空無一人的414路公交車上，詭異的司機正笑意盈盈地看著陸仁，問道：「你為什麼養著一隻墟骸？」

陸仁對這些非人類每次都不顧他的意願綁架他的做法感到厭倦，他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你抓我做什麼？」

陸仁正在緩慢地拉著玩具熊的拉鏈。他的手很穩，沒有讓拉鏈發出任何一絲聲音。而且，為了不讓對面的司機發現自己的意圖，陸仁還邊拉拉鏈邊與司機虛與委蛇，試圖用語言轉移司機的注意力。

這些熟手如同恐怖電影里意圖吃人的巨型樹藤一樣，任何人看了都得嚇一大跳。

卞城笑得沒心沒肺，道：「你當然能幫我啦，冥界需要的是第六殿的掌事冥君，而不是卞城。」

陸仁越聽越聽不懂了：「但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幫不了你。」

陸仁不明所以：「東西？什麼東西？」

卞城給的回答倒也利落得很：「沒什麼關係。」

不說拉倒。陸仁本來也沒有特別想聽這個故事，他更關心自己什麼時候能被放下車：「你抓我，是因為這東西跟我有關嗎？」

說著，卞城看著陸仁笑得露出了紅口白牙。然後，他慢慢補完了這句話的下半段：「所以我是來恭迎您回冥m.hetubook.com.com府掌事的呀，冥君殿下。」

陸仁終於從司機輕佻的態度中讀出了戲謔。

陸仁快速地把小熊朝向了司機，並把拉鏈拉到了最低點，一瞬間，巨大的黑色觸手如同洪水一樣，從玩具熊小小的身體里傾瀉而出。

儘管眼前司機的眼神友好，聲音親切，乍一看沒有對陸仁表現出任何敵意，但……真的是這樣嗎？

「他在逗我玩。」認識到了這一點之後，不想讓對方得逞的陸仁便不再主動開口說話了。他緊緊地抱著阿丙棲身的玩具熊，整個背緊緊地著公交車的門，用力地抿著嘴唇，像一隻受驚地小獸一樣看著眼前這個性格惡劣的司機。

從司機的話里陸仁可以判斷出，司機應該對外來戶口調查局的前世今生十分了解，甚至知道連陸仁都沒有聽說過的秘辛。

要知道，陸仁此刻已經表現出了明顯的抗拒，但是司機依然沒有要開門的意思，明顯是不打算就這麼放他離開。

而沒有司機的公交車則像是有自主意識一樣。在司機起身的同時，隨著司機的一聲令下，公交車竟然開始自動打火、掛擋緩緩在路面上行駛了起來。

不過。陸仁從一開始也沒指望過能靠嘴問就把答案給問出來。他並沒有因為司機的話就大發雷霆，相反，他還算鎮定，因為此刻阿丙的拉鏈已經拉了一半了。

驟然間受了重傷的阿丙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然後匆忙地縮回了玩具熊里。

卞城的回答讓陸仁更摸不著頭腦了：「那你抓我幹什麼？」

而在這整個過程和_圖_書中，司機根本沒有動手，甚至連臉上的微笑表情都沒有變化過一絲一毫。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只是站在那裡迎接這個結局而已。

於是，圖窮匕見。

但是，就在阿丙觸手的最前端即將觸碰到司機的那一瞬間，從阿丙觸手最靠近自己的地方開始，竟然都迅速地萎縮了起來，且這種萎縮一路擴散，朝著本體蔓延而去。所有觸手都如同是瞬間被吸光了養料即將枯萎的玫瑰一樣，搖搖欲墜。

說完，司機又繼續對過去的事守口如瓶了。不過，對於現在的事，司機已經賣夠了關子，開始向陸仁做起了自我介紹：「我乃是九幽界司的第六殿冥君，卞城。」

司機的回答讓陸仁很意外：「公職人員？」陸仁心想你編都不知道要編個好點的理由，這不就撞槍口上了嗎？

於是陸仁得出結論：「你是偷渡客？！」

「外來戶口調查局？」司機愣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陸仁說的是什麼地方，他愣了快三秒吧，才終於回想起來，「哦，你說的是崑崙界司吧。我之前聽說了，司淵自從與天上界決裂之後，就給崑崙界司改了個名字，沒想到改了這麼個名字。」

如果不是陸仁正乘坐著一輛由卞城控制的，無法下車的公交車，他可能就信了卞城的鬼話了。

司機的態度成功讓陸仁意識到一點：「他看起來，並沒打算輕易放我離開。」

陸仁明白，此刻他的反擊大業不能再拖下去了。

「把墟骸放出來也沒用哦。」司機笑著說道，彷彿他早就已經徹底洞悉ｈｔtｐs://m.hetuｂoｏｋ•ｃoｍ.ｃｏm了陸仁全部的打算。

「聽這司機的話，他之前曾嘗試過馴養墟骸……但是不對啊。」陸仁回想起曾經在鬼市聽焦僥說過的話，「墟骸是歸墟的產物，不歸外來戶口調查局管轄。如果真的如這人所說，他過去曾經有機會接觸到不少墟骸。那也就是說——」

決裂？

玩具熊的拉鏈發出清脆的「呲啦」一聲，但陸仁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眼下只力求做到在被司機阻止之前把阿丙徹底放出來。但是沒想到的是，司機竟然完全沒有要阻止陸仁的打算，只是笑著看著陸仁的動作。

他在跟蹤陸仁。

司機對陸仁說道：「我都告訴你這是沒用的了。」

「但是！」卞城接著說道，「我主要面臨的困境是——如果我不在，冥府的第六殿便會少了一名掌事冥君，是會影響亡魂輪迴的大事。」

於是陸仁拆穿司機道：「我就在外來戶口調查局工作，根本沒聽說過你這一號人。」

但對面的司機像是沒聽見這句話一樣，依然維持著滿臉微笑的表情看著陸仁。他眯起的眼睛如同狩獵中的鷹隼一般牢牢地將陸仁釘在原地。同時，司機把手放到了公交車的手剎上，並緩慢而有節奏地用五個手指輪流敲擊著手剎桿，透露出他的悠閑和遊刃有餘。

「我可沒有抓你啊，我只是請你配合調查而已。」卞城說這話的時候顯得一臉無辜。

就像是受驚的貝類縮回了殼裡一樣。

「我知道。」卞城對這件事再清楚不過，「我已經查明我丟失的東西在哪裡了，我自會親自去取回來。」

但和*圖*書隨即司機的一句話卻讓陸仁如墜冰窟。

面對陸仁的質問，司機依然是那衣服隨意的姿態，他說：「你猜。」顯然沒打算告訴陸仁。

此刻的司機看起來像是一隻正在逗弄老鼠的貓，興味盎然、樂此不疲。

司機似乎玩夠了，拍了拍方向盤，看著方向盤說了句：「出發。」然後，說完這句話的司機竟然就直接離開駕駛座，就這麼站了起來。

陸仁見狀，警惕地向著司機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陸仁心裏清楚地知道，無論這個司機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他都絕對沒有他看上去的那麼和藹可親。

「我不是偷渡客，我是公職人員。」他邊笑邊解釋道。

而後，這股黑色的洪水直直地朝著司機沖了過去。

陸仁明白，能讓墟骸傷成這樣，又怕成這樣的東西絕對不多。要知道哪怕是龍族，都無法辨別墟骸的存在，更別說手指都不動一動就對墟骸造成實質性傷害了。

陸仁以為卞城和彌勒一樣誤以為他的身上有什麼關鍵性的物證，才把他困在車上，於是出聲解釋道：「我從來沒有拿過九幽界司的東西，東西也不在我身上。」

原本只是微笑的司機在聽了這話之後便轉為了難以抑制的大笑：「哈哈，偷渡客。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罵。」

陸仁快速把玩具熊剩下的拉鏈全都拉了下去。

司機笑得前仰後合，甚至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他打算靠阿丙來自救。

司機正在彙報著自己之前的研究成果，陸仁卻揣摩出了他話里的線索。

「九幽界司？」這個名字陸仁倒是聽過的，「九幽界和_圖_書司不是從來不前往異界的嗎？」

這麼想著，陸仁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手中的阿丙，同時不動聲色地拉開了阿丙的拉鏈。

因為看似友善的寒暄之下，已經顯露了無比強勢的掌控姿態。

但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卞城卻不願再說了：「秘密。」

卞城點頭道：「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我弄丟了一樣東西，所以才到人間界來尋找的。」

更何況，剛剛還在海底龍宮的侍應突然搖身一變，出現在人類的城市裡面開公交車，總不能說是因為巧合吧？

不過司機似乎意識到自己扯遠了，於是又把話題拉回了自己身上：「不說那些了，司淵怕是也不喜歡有人老在他面前說這事。」

似乎在印證他的話，縮回了小熊里的墟骸開始變本加厲地瑟瑟發抖起來，連原本被遺留在玩具熊外面，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觸手，都「咻」快速縮了回去。

還剩一半，就是勝利。

眼看著公交車自動起步了，陸仁更緊張，他四處搜索著公交車的破窗榔頭，準備在關鍵時刻直接破窗跳車。

想到這裏的陸仁咽了口口水，強裝鎮定地對著司機說道：「開門。」

不過，這回陸仁可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他有秘密武器！

很顯然，司機覺得陸仁的反應很有趣，打算再捉弄他一會兒。

而司機顯然不明白陸仁此刻有多驚恐。他還在一邊靠近陸仁，一邊自我介紹道：「你不用害怕，我沒打算傷害你，只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麼能飼養墟骸罷了。墟骸這東西智商過低，又桀驁不馴，我之前努力了好久，都沒辦法讓墟骸乖乖聽話，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