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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潔,不是四界拆遷辦

作者:一個巨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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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青丘(十)

第一百五十章 青丘(十)

看樣子,是新郎前來迎接新娘了。
那聲音雖然失了真,但是依然能聽得出來,發出聲音的絕對不是個女子。
「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我壽元將近,或將不久於人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山海界。你們是我看著長大的,惟願你們守望相助,放下成見,共同以大局為重。振興青丘,造福山海界。若是如此,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但離北並沒有發難,他看向了在鏡花水月殿門口觀禮的眾人,都是狐族的中流砥柱,更重要的是,塗山綺羅赫然在列。
一片寂靜之中,能依稀聽見,似乎有一個人靠近了花轎,在轎門口停了下來。緊接著,一道蒼涼如同老嫗,卻又異常凄厲的聲音,劃破了這道寧靜:「恭喜少主,喜迎新婦。」
綜上所述,離北幾乎只花了一秒鐘時間,就做出了決定——無論他手裡的這個人是誰,出於什麼目的假扮月舒,今天他都必須保證婚禮能成功舉行。
他們的眼眶不自覺地紅了,點頭稱是。
疲憊的身體在此時發出了抗議,陸仁感到自己變得越來越沉。夜色如水,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被投擲在湖心的小石子一樣,意識慢慢隱匿在了黑暗深處。喧鬧的鼓樂變得飄渺,不遠處的聲響在陸仁聽來如同浮在雲上一般。山嵐如同浮雲,掠過陸仁的夢鄉,泛起層層漣漪。
「也罷,既然知道了東君就在裏面,不妨順水推舟,也正好可以省去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東君的時間。」想到此處,李伯陽扭頭朝陸仁遞交了一個眼神,示意陸仁跟著離北走。
離北如今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成王敗寇。
「你怎麼看上去一點兒也不著急呀?萬一一會兒一露面就穿幫了怎麼辦?不會直接就被狐族給分食了吧。」
陸仁和李伯陽正坐在前往鏡花水月殿的花轎里。
離北已經引著陸仁站到了東君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東君大人。」
陸仁見李伯陽眼神篤定,必然心中有所打算。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便伸手把遞到了離北的手中。
離北和塗山綺羅自幼一起長大,他又不是木石之心,怎麼可能對塗山綺羅沒有半點親情。在年幼的離北眼裡,塗山綺羅就是他的親妹妹。
和-圖-書離北!」東君發現了陸仁身上法術的痕迹,皺著眉頭向離北斥責道,「這牽絲之術還是我教你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胡鬧!你們是夫妻,要相敬如賓,怎可如此折辱月舒?!」
看見他語氣溫和的對著「月舒」說道:「娘子,怎麼還帶了個人來?」
反倒是李伯陽,作為明顯的拖油瓶,嬉皮笑臉,對著離北說道:「少主莫慌,小人乃是月叔小姐的陪嫁。老姐這兩日感染了風寒,不方便說話,所以會由小人代勞。」
陸仁看得心頭火起。他都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李伯陽竟然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出來踏青的遊客一般。
他這話非但沒有打消離北的顧慮,反而讓離北的眉頭皺得的更深了。
但青丘狐族的人,卻總是離間離北和塗山綺羅的關係。他們總愛把塗山綺羅的母親,也就是現任青丘狐主拿出來說事。
即使在花轎之中陸仁也沒有把蓋頭揭下來,他怕狐族在他始料未及的時候突然掀開轎簾,看見他的真面目,氣得當場把他撕成碎片。
陸仁:???
陸仁的身體下意識的朝向了塗山綺羅,腳尖也從原來的正對著大門變得斜了過來,眼看著就要朝塗山綺羅走去。
再後來,塗山綺羅也不與他親近了。
「綺羅你來。」
整個人變得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只能按照離北設定的行為規律行動。
離北素聞這名月舒小姐年紀尚小,不諳化形之術,所以腦袋還是一顆大狐狸頭,故而見她披著蓋頭也並未有所懷疑。
離北誓死不會讓塗山綺羅得逞的,今天這場婚禮必須要如期舉行。
陸仁又繼續從嗓子里擠出了幾聲音調,希望能和離北好好談談。但是離北自以為洞悉了全局,完全沒有給陸仁留下解釋的機會。陸仁試來試去得不到響應,只能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在外人看來,便是陸仁不由分說地一把抱住了東君的大腿,嘴裏大呼著:「東君救命啊!」
以己度人,離北覺得陸仁這個假冒的新娘,應該就是塗山綺羅特地派來攪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在眾多的青丘狐族面前顏面掃地。
陸仁心裏想著,既然塗山綺羅在這裏,那麼只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解釋清楚一切的誤會。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結束這場鬧劇,而他也終於可以在治好病之後,安然無恙地回到人間界。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鏡花水月殿,整個鏡花水月殿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此刻,賓客還在殿外,不敢成群進入謁見東君。但東君卻獨獨把門外的塗山綺羅喚到了跟前。
想到這裏,離北側過了身,不著痕迹地看向了還留在花轎里的李伯陽,思忖道:「不出意外,這應該就是假月舒的同夥。」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手下,便看見手下在陸仁和離北遠離了花轎之後,默默地將花轎包圍了起來,把花轎里被剩下的李伯陽「請」到了鏡花水月殿的後殿之中。
「你是青丘狐族的人?為何本殿不曾見過你?」
東君一錘定音:「快解開!」
陸仁聽了這話,覺得李伯陽說得在理,他原本不知所措的心也跟著定了下來。
之前月舒便打算帶陸仁同去結婚,陸仁還以為狐族結婚的時候,沿路抓伴手禮是習俗,他便理所當然的把李伯陽也捎上了。誰能想到這竟然是月舒的個人癖好,倒無端陸仁顯得格外離經叛道起來。
但多年的狐主修行,還是讓離北說服快速自己沉著冷靜下來,並且大方得體處理眼前的場景。
他們的親情逐漸淡了。離北開始用青丘狐族教他的辦法爭狐主之位,為此不惜傷害他昔日最為珍視的妹妹——離北逐漸變成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來人正是今天的新郎,青丘的少主,離北。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用尺子測量過嘴角上揚的距離,並通過反覆練習才能達成的效果。
陸仁驚恐地斜眼看向了離北,推薦離北目不斜視,眼神堅定地朝著鏡花水月殿走了過去。
這話明顯是在懷疑李伯陽,但作為偷渡客的李伯陽卻看不出有絲毫的慌亂,反倒笑著應對自若。
被解開了法術的陸仁因為身體長時間的僵硬有些脫力,沒控制好便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他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拉住東君的衣服便急吼吼地想要解釋。
「當初我們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可她呢?她和你小姨當年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為了搶奪族長之m•hetubook.com.com位,竟然毀了我們為了給你小姨治傷而拚死奪回來的御神木,害得你小姨修為盡喪,現在還無法修鍊成人形。他們塗山氏都是些喪良心的,你萬不可與之交心。」
「對,只要見到東君就會好起來的。」陸仁在心裏跟自己說,精神也隨之鬆懈了下來。
陸仁的話已經到了喉嚨口:「塗……」
李伯陽的本意其實是想激怒離北,趁著離北暴怒沖昏頭腦的時候,趁機帶著陸仁跑路去找東君。但沒想到東君教出來的這個學生這麼能忍,明明都氣得怒不可遏了,卻還是能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緒。
于公,離北與月舒的父親立場並不算完全一致,經過長久的談判,還終於共同商定用這場聯姻團結戰線。同時,這場婚禮也是一個機會,能讓青丘眾人看見離北已經有能力一統青丘狐族的各大勢力勢力;于私,離北將要拜謁的不僅是狐族的英雄,更是自己的恩師東君,離北最不願意的,就是讓恩師為自己擔憂。
卻見一直在觀察陸仁動向的離北一時間發現了他的異樣,雙手成印按在了陸仁后勃頸下三寸的地方,陸仁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不僅聲音發不出來,走路也沒有辦法按照自己想要行進的路線行走。
今日的婚禮,絕對不能有紕漏。
狐族幾乎無法辨認不同人類臉部的差異,在面對人類的時候,可以說得上是臉盲。所以李伯陽只是換上了灰色的道袍,就輕而易舉地假扮成了陸仁。
離北只看見自己那素未謀面的新娘在聽完提問后,身體僵硬了一瞬間,被紅紗矇著的頭轉向了花轎里的臭道士,又轉向了自己,一言不發。完全看不出來到底在想什麼。
「小人確實不是狐族的人,小人原本是山海界的一名雲遊商販,不過獨自路過山林的時候,被月舒小姐一舉擒獲。小人敢念于月舒小姐高深的修為,這才想到要侍奉左右,聆聽教誨,希望少主殿下不要嫌棄。」
東君看上去十分高興,儘管眼睛看不見,但他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褪下去過,嘴裏止不住地說:「好好好。應是成婚,便是長大成人。日後要擔起你肩上的責任。」
這隻狐狸到底在放什麼豬屁?
「這是一名冒牌貨和_圖_書。」離北幾乎是一瞬間就推理出了這個結論。
說完這些話,離北便向陸仁伸出了手,邀請道:「娘子,裏面都已經準備好了,快進去吧,別讓東君久等了。」
可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謊話說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的。慢慢地,離北的心中升起了嫌隙,開始疏遠起了塗山綺羅。塗山綺羅幾次找他一起玩耍,他都避而不見。
花轎的帘子被兩根修長的手指撩開,一張面若冠玉的臉。出現在陸仁和李伯陽的面前。大人的臉上戴著一副恰到好處的笑容——增之一分,則嫌過於熱情;減之一分,則顯過於疏離。
對此,離北還是一派淡定的模樣。他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訴說道:「塗山綺羅和你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就算傾盡我青丘狐族之力,今天這場婚禮必將圓滿完成。」
東君就站在喜堂之前,穿著一身皎白的衣衫,鑲嵌著明珠的發冠梳得整整齊齊,他的眼睛上矇著白色的紗布,看上去脆弱又禁慾。
他這話說得相當不要臉,就像是在當著離北的面說: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但是這完美的微笑,在看見轎子里竟然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臭道士的時候,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裂痕。
陸仁是被花轎落地的震動給驚醒的。外面本來已經讓陸仁習慣了的,被當成了催眠曲的鼓樂之聲停了下來,變得靜悄悄的。
離北已經發現了陸仁對塗山綺羅的反應,但他並不知道這隻是一個烏龍。在他眼裡,塗山綺羅已經變成了一個特地回來奪權的野心家,甚至不惜心思深沉地設計破壞他今日的婚禮。
離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東君,只得關上了殿門,將賓客的視線隔絕在門外,然後解開了施加在陸仁身上的法術。
既來之,則安之。原本前往青丘的這一路上,陸仁就跟著李伯陽風餐露宿的,如今沾了月舒的光,乘坐上了狐族限定皮膚的交通工具,便也不客氣地趁機休息了起來。
李伯陽卻氣定神閑地說道:「別慌,等到了地方,就能見到東君了,到時候你只要表明你是崑崙界司的人,東君自然會大開方便之門。怎麼可能由得狐族拿捏你。」
但月舒小姐的手交到自己手上的瞬間和圖書,離北還是驚訝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月舒小姐」。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雙手過於粗糙了,實在是不像狐族那名溺愛女兒的長老能養出來的樣子。
他捨棄了那麼多,如今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塗山綺羅卻回來了。她不需要說任何話,她的出現就足夠讓沉寂已久的塗山氏再次掀起波瀾。
東君說完了他們兩個又把目光放到了陸仁的身上,剛想訓兩句話:「月舒也是……」然而東君話還沒說完,就發現了陸仁身上不尋常的地方。
起初,離北也是並不在意的。上代的恩怨錯綜複雜,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但離北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把這口濁氣吞進了肚子里。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又重新恢復了自己無懈可擊的笑容。
塗山綺羅和離北都有各自獨特的方式處理外界所有的情緒,離北選擇了把自己關在了厚厚的面具之下,而塗山綺羅則把自己裹上了堅硬的外殼。但是在面對東君的時候,這兩個人永遠是當年會在鏡花水月里因為摔了一跤而嗷嗷大哭的兩隻小狐狸。
陸仁發誓,他清晰地看見離北額頭上的青筋重重地跳了跳,臉上裏面的表情霎時間就要綳不住了。
作為青丘的下一任狐主,離北當然不能在這樣的公開場合表現得過於小家子氣,他語氣輕柔地對著李伯陽說了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當然不會。青丘各族本是一家,理應互相交流,互相學習才是。」
關著月舒的布包被李伯陽掛在腰間,即使到了車上也沒有停歇,一直在掙扎,但顯然是蚍蜉撼樹,李伯陽把他當成了一個自動按摩器,還頗有閒情逸緻地將布包取下來捶腿。
東君難得說這麼多話,似在興頭上。
對波詭雲譎的形勢一無所知的陸仁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眼看著自己即將邁入喜堂,什麼也顧不上了,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個變了調的「啊」字。
往前走了兩步的陸仁順理成章地看見了站在鏡花水月殿門口的塗山綺羅,陸仁顯得有些激動——走了這麼多天,終於看見親人了。
饒是見多識廣如離北,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中計較道:「青丘長老明明說他的嫡女溫柔嫵媚,知書達理。怎麼如今一看完全就是貨不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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