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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潔,不是四界拆遷辦

作者:一個巨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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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山雨來(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山雨來(二)

「再這樣下去,我沒脫出濁境就得交代在這裏。」李伯陽這麼想著,「我得想個辦法把這些白菜弄走。」
還有好幾處地方為他塑像立廟,感念他的恩德。
日月由此而出,山河由此而成。
元始瞭然,於是寬慰他:「你我既然脫胎於三清,萬事便不可隨心所欲,要以大局為重。」
因為太清向著他把手伸了出來,說道:「伯陽,快把鼎拿出來給第六殿瞧瞧。」
還好是在深山老林里,不然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條人命。
話雖如此,李伯陽一直都謹記著一點:他終究是要斬七情,斷六欲的,不可與人間界有過多的交集。
李伯陽抵達太清殿的時候,正看見了在門口的元始和靈寶,這兩人似乎是專門等在這裏堵他的,一見到他就圍了上來。
說是苦修也不為過。
不同於穿著灰色道袍,蓬頭垢面的李伯陽,太清君看上去就像是天上皎潔的明月一般,令人望而生出崇敬之感。
不管太清信不信,反正李伯陽是不信的,一是他清楚陸仁的心性,二是他知曉卞城的德性。
這話說得要多張狂有多張狂,誰敢在森羅殿迎戰冥君?
元始的化形是個老翁,鬚髮皆白,看上去倒是仙風道骨的。
可以說這萬年來,陸仁是他深入接觸的第一個人類。
年紀小點的靈寶化形成了個不過五歲的稚童,脾氣也像個孩子,最沉不住氣,一看到李伯陽就興高采烈地湊上前去:「聽說你搶到鬼王印了?不錯嘛,雖然你打牌不怎麼樣,但搶東西倒是真的有一手。」
經此一事,三清便做主,裁去了天上界所有的美景,只留下一派冰天雪地之像。久而久之,天上界便如同皚皚白雪下覆蓋的北極冰川一樣,無物喜,無己悲。
「您大概不知道,天人雖然強健,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弱點。鴻蒙未開之時,神火現世,焚燒千里,上蒼感念眾生苦難,收神火於一方爐鼎之內。
卞城聽他這麼問,笑得更深了,他撫上了自己的臉,笑著說道:「哦,你已經見過阿仁了吧,怎麼樣,我變得像不像。」
總之,說來說去,在天上界,人不是人,是執行天道的工具,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要秉公,要克己。
但那時候的李伯陽還沒明hetubook.com.com白這個道理。他雖然只是濁境,但在天上界誰見了不叫他一聲小太清君?他深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到了人間界也自覺擔起了自己該擔的責任。
這次的意外是一窩靈寶培育的圓白菜,那窩白菜實在是太吵了,李伯陽感覺自己的腦袋快炸了。而且妖族哪有什麼願意逛生鮮超市的,妖族看上什麼都只願意直接搶。老老實實逛超市的妖怪們都太弱小的。
這是真正的三清之一,太清君。
而後人間界與天上界陷入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中,共工怒撞不周山,不周山便被截斷了,只留下了山頂的部分屹立於九重天之上。山頂凍土,只有皚皚白雪,如同一片荒原。
那個人上前一步,朝著李伯陽伸出了手,很有商業禮儀地說道:「你就是太清的濁境?你好,我叫卞城,是九幽界司的代表,來談合作的。」
第六殿的冥君李伯陽還是知道,五十年前在湘西不知道吃了什麼癟,發脾氣吸幹了方圓十里的生命力,當時明明是夏天,卻以第六殿冥君為圓心,形成了一片枯草區。
這中西混搭的組合看上去有些齣戲。
太清君也笑,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謙遜:「正是正是。」
原本還在興高采烈地準備恭喜李伯陽的靈寶被這一眼凍了個半死,只好怯怯地縮回腦袋,嘴裏喃喃著:「怎麼了嘛,突然這麼凶,明明上次打牌還欠我一大筆錢沒還,凡人總說欠錢的是大爺,看來誠不欺我。」
李伯陽好似一葉孤舟,從沉浮人世穿身而過,卻不帶走一滴水流。他有意無意地躲避著與人間界的生靈接觸,因為他存在於方外,他不想因他而改變任何一個凡人的命運,無論是好的改變還是壞的改變。
太清也喜歡跟聰明人講話:「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天,九幽界司能作為不周山界司的朋友,登上四界的舞台。」
「那您就更不用擔心了。因為司淵此刻,正在不周山界司做客呢。」
又歷萬萬年,夸父以軀體化作九州島山川,唯餘下一雙明目,聖人將其投入爐中煉化,經四千九百年始成日月。
這便有點驚悚了。
李伯陽心事重重地進入了太清殿,發現大殿里已經站了兩個人。
雖然人人尊和_圖_書稱他們一聲「三清」,但其實無論是他們,還是那些尊敬他們的人都很清楚,他們不是三清,只是三清排除體外的濁境,就像是人身體里發了炎的盲腸一樣,是三清為求無上大境界要割捨的「雜物」。
他越來越散漫,偶爾還和上清、玉清的濁境湊在一起打麻將,欠了賭債便四處打零工賺錢還債。
聽了這話太清笑得更燦爛了。
【如果西伯利亞的蝴蝶扇動一下翅膀,會在幾個禮拜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颶風。】
就譬如,萬年前不周山巔還是一片草木蔥蘢,繁花似錦,但後來有上神只因觀花心喜,便轉而動搖了心境。
不周山界司執掌天上界,由三清分管。三清指的是玉清、太清、上清三境,象徵著至純至善的境界,司掌此間真理,需達太上忘情之境,不可有七情六慾。
一開始李伯陽連話都沒有幾句,整天不是去東邊殺肆虐人間的大妖,就是去西邊治理泛濫無邊的水災,也不與人說話,整個人像一個悶聲不吭的高齡之花,整天只想著如何拯救黎明百姓。
而李伯陽、靈寶和元始即便在天上界,也可以看做是異類。
像,像個變態。
可是亂花漸欲迷人眼,花花世界慢慢的腐蝕了李伯陽,李伯陽在人間界把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學了一圈,境界鬆動卻一點眉目都沒有,於是李伯陽便也偷起了懶。從高山冰雪般的道長,變成了不修邊幅的瘋道士。
但太清聽完李伯陽的話也只是垂眸不語,而後將他投入了人間界,叫他歷七情,嘗六欲,渡八苦。
陸仁是出於好奇,才盯著會說話會哭泣的圓白菜看的。但是李伯陽哪裡管得了這麼多,拼了命地想要抓住這一根救命稻草。
李伯陽奉太清的旨意去查證,到的時候這位冥君殿下背對著他,用一塊白色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後隨手一扔,側轉了身子,斜睨著李伯陽說道:「我這是大發善心,早日送他們去往生,免受人世苦難。你若是有什麼不滿,可到森羅殿找我。」
而三清便住在這不周山的山頂之上。
李伯陽看著兩人笑著狼狽為奸的樣子,只感覺自己闖入了反派大本營——李伯陽覺得頭疼。
太清也對著卞城笑:「不是我和_圖_書不願意還給殿下,只是怕您能弄丟一次就能弄丟第二次。如今是多事之秋,我實在是害怕多生枝節。」
見李伯陽沒有說話,卞城再接再厲道:「既然諸君為我把鬼王印奪回來了,那我就先行謝謝各位了。」話雖然這麼說,但他說話的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感激之情。
但很快李伯陽就不止頭疼了。
李伯陽便更不想理他了,轉而看著太清,問道:「他是怎麼回事。」
那一天是哪一天,不言而喻。
每次遇見什麼事情就要求李伯陽尊老愛幼,遷就他們倆,連打牌的時候都拿著個理由讓李伯陽放水。
但李伯陽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眼不發地往裡走。
「太清君還是別說客套話了,說罷,要我做什麼?」
離得近了,能聞到卞城身上傳來了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然後李伯陽就遇到了這麼多天以來,第一個勇於盯著這群聒噪的圓白菜看的人——陸仁。
不同的是,他們不是器官,他們有靈智、存七情、修為高,且因為不可被看作是完全的天人,而可以在四界來去自如,甚至不需要走審批流程,最適合做些見不得光的工作,是不周山界司最好的三把刀。
所以一開始,李伯陽以為陸仁是崑崙界司的小嘍啰,接近陸仁只是想打探點消息。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了,但卞城並沒有生氣,而是站在一旁笑著等待太清和李伯陽完成對話。
李伯陽在超市裡站了一個禮拜,連一個問價的都沒有,每天承受著白菜的音波攻擊。
但七情六慾本身,就是脫胎在魂魄深處的雜草種子,無法徹底消弭。稍加不注意,便頃刻間春風吹又生。
但是李伯陽沒有把鬼王印拿出來,他看向太清,等待指示。
李伯陽沒有握卞城的手,而挑眉看著他問道:「你的臉……?」
他還假裝抹了兩下並不存在的眼淚。
卞城半真半假地推脫道:「雖然我也想,但是司淵前段時間才把我的酆都城鬧了個天翻地覆,不是我不願意,是我實在是怕了。」
但那個西裝人轉過頭的時候,李伯陽就顧不上這麼多了。因為那張臉讓心理素質像李伯陽這麼好的人都不禁嚇了一跳——那是陸仁的臉。
因為這個人看見李伯陽的時候在若無其事地笑和*圖*書,與陸仁溫和的笑不一樣,這是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笑,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住了,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老不羞!熊孩子!
李伯陽正在前往不周山巔的路上。
既可以打入敵人內部,又可以解決眼前的麻煩。
不過,李伯陽在愧疚心理的作祟下短暫驚慌了一陣之後,還是很快發現這個人並不是陸仁。
這時終於想起了什麼的李伯陽:「啊。」
而另一個人則穿著一身西裝,看上去更像是來太清殿進行商務談判的。
他們無人能說得出來,因他們都不是真正的三清。但哪怕是真正的三清,就能說出來了嗎?
他想,大道怕是離他越來越遠了,他便安心做好太清發布給他的命令便是了。
靈寶哪裡小?他們三人明明不分長幼,偏生得化形的時候,元始和靈寶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個化形成了老頭,一個化形成了小孩。
聽了這話的卞城掀了掀眼皮,似乎並不意外。他當然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圓滿解決。
李伯陽不明白,明明他二人同為一體,連太清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他一個濁境去做到?
故而將此鼎取名為九州島山川鼎,此鼎中神火兇猛,可消仙人骨血,乃是本人的私人藏品。」
其中一個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舊時衣冠,頭上的博冠明珠生輝,看上去纖塵不染,聽見李伯陽進來的聲音之後便轉頭看向了他——那是一張和李伯陽一模一樣的臉。
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人,說他被陸仁欺負了。
李伯陽一開始接觸陸仁,是在做兼職的時候,那是妖怪專用的生鮮超市,所以他以為陸仁是妖怪。再加上陸仁身邊的那隻旱魃,天上天下僅此一隻。
李伯陽一眼就認了出來——九幽以為他們把神巫的魂魄藏得夠深,但天上界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耳目,多年來相安無事,只是因為時候未到罷了。
萬萬年前,不周山還屹立在人間界的土地上,它直達九重天,是天上界與人間界聯繫的重要紐帶。
但是世事總有意外。
李伯陽知道太清將他分裂出體外,是為了修無上大境界。但李伯陽不知道什麼是無上大境界,他只知道太清遣他去人間界的時候說過,只要李伯陽可以以一己之力脫出濁境,m.hetubook.com.com太清便可大成了。
卞城伸手,想要討回鬼王印。
太清君和李伯陽本為一體,自然不可能瞞著他:「這位是第六殿冥君,你收回來的鬼王印就是他的。」
李伯陽斜睨了他一眼,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你就吹吧」。
李伯陽看著陸仁逐漸遠去的背影,狠了狠心:「現在買白菜還送空氣炸鍋一個。」
草木凋零,走獸殞命。
簡直是特級勞模。
但架不住李伯陽一下界就下了幾萬年,一開始那幾千年,李伯陽還算上心,除卻修行,便是前往各地拯救萬民水火。
一旁的元始也看出了李伯陽的不對勁,趕緊打了個圓場:「靈寶還小,不要嚇唬他。怎麼了,搶到了鬼王印還不開心?」
但牢騷歸牢騷,原始和靈寶到底是李伯陽的兄弟,他也沒必要瞞著兩人:「沒什麼,只是得來的手段不光彩。」
「自然不是。」太清顯得胸有成竹。
聽了這話的卞城癟著嘴,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配合地說道:「是啊,我明明好心地把鬼王印給阿仁做護身符,誰知道司淵這麼壞,直接把我的鬼王印給霸佔了,我作為苦主真是好可憐啊。」
太清和司淵本質上沒什麼區別,司淵會挾鬼王印以令九幽,太清當然也會。
李伯陽那時候靈智初開,還不懂,等他在人間界摸爬滾打了幾百年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太清可真不是個東西,合著工我打,工資你拿?
靈寶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十分高興。
「哦?」卞城的尾音上揚,這話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他雖然人在這裏,但是你確定你奈何得了他?不會是引狼入室吧。」
李伯陽算是看明白了:尊什麼老,愛什麼幼,就是仗著一張皮相占他的便宜。到最後害得他欠了一屁股賭債。
而這些弱小的妖怪本來就囊中羞澀,又怎麼會願意花錢買白菜呢?自己種不香嗎?
李伯陽沒有再說什麼,他只點了點頭,繼續抬步往太清殿里走,心裏卻有些想笑——他違背本心,就是為了所謂的大局,可大局是什麼,元始、靈寶能說得出來嗎?
卞城大喜:「你的意思是,用你的鼎,可以融掉那討人厭的司淵?」
然而三清卻很滿意,他們說:司天道者,若存己欲,便失偏頗。應觀眾生,不可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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