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吳予vs徐清老師；陳默vs路路；
『這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戰鬥啊。』
下一秒，她知道了答案。
他印象還蠻深刻的，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因為小吳予的事情感到生氣……儘管事後冷靜下來，又覺得當時挺幼稚的。
「她應該是嘗試過改變自己的棋路，但可能還沒做好『再次』破后而立的準備，所以遲疑不決。」
路路撇撇嘴，剛要說什麼，眼角餘光突然瞥見徐清老師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於是衝著她揮揮手，然後扭頭說道：「你們兩個去吃火鍋吧，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我去找徐老師一起吃飯，拜拜。」
很快，路路叫來一個初段棋手負責做記錄，然後就跟陳默開始了對弈。
陳默故作好奇的問了一句，然後低頭看向棋盤，皺眉說道：「你這也不行啊，我感覺讓你三個子，你都沒希望。」
可今天卻不同，眼下，吳予的前期布局尚未完全結束，防守還沒做足，就毫不猶豫的發起了衝鋒，冷不丁的一個『劫』，瞬間讓徐清老師的部分佈局陷入被動，逼迫她只能立即迎戰。
貌似女孩子都很在乎誰追誰這種問題。
吳予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等待著來自老師的評價。
「呃……」
路路皺眉想了想，隨後說道：「不過這個問題也不難解決，如果有人不服氣的話，就讓他找你挑戰就是了，誰贏了誰帶隊，敗者自然也無話可說。」
兩人約著吃飯的事兒，聊著聊著，才忽然想起來這裏好像還有一個人。
當看到這一手『詭棋』的時候，路路的心頭莫名產生了一股壓力，這讓她不禁回想起了當年和吳予第一次參加世界賽時的情景，當時的每一場比賽、每一盤棋，都彷彿噩夢一樣……
「由我帶隊？」
「我明白的，老師您放心吧！」
初段棋手感到心驚。
路路扭頭看向陳默，認真說道：「老師跟我說過，他會向【夏國圍棋協會】舉薦你，希望由你親自帶隊，代表夏國參与本次的世界圍棋賽……這其實是個很好的機會，小予現在這麼依賴你，如果有你帶隊的話，她的心理壓力會減少很多的。」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傻笑了起來。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之前以為我是小予，還想著放放水，所以發揮的不太好？那你今天發揮的怎麼樣？」
路路瞳孔一縮，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
「當然，他目前對你的幫助很大，那你就繼續跟著他學習唄。」
陳默很謹慎的提醒道：「你們好不容易才緩和關係的，你也不希望又鬧掰了吧？」
與此同時，另一間棋室內。
短髮女生湊了過去，很小聲的好奇詢問：「之前跟你一起下棋的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啊？」
「……」
路路的狀態看起來並不是很理想，儘管她努力保持鎮定，可她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色、額頭的汗珠、以及越下越慢的棋子，這無一不在說明，她此刻正在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好啊。」
吳予放下手中棋子，心悅誠服的說道。
看著吳予非常流暢自然的猜先動作，旁邊負責記錄的短髮女生，心裏忽然蹦出來這樣一個念頭。
「她可能是試圖改變過，但效果並不理想。」
『小師姐好像很擅長猜先啊……』
吳予認真回答。
她有點被打擊到，知道自己跟陳默的棋力差距很大，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大，她在世界賽上遇到外國九段國手的時候，都沒這麼絕望過。
「那個……」
「粘！」
兩人互相鞠躬示意，然後便是經典的猜先環節。
您知道這家棋館是誰開的嗎？
「……想！」
「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少了，根本算不得什麼戰績，而且……」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夏國圍棋協會】根本就沒辦法考慮資歷、戰績、影響力，他們現在完全就是一副急病亂投醫的狀態，只要你的棋力夠強，他們就敢賭一把，影響好壞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他帶隊能贏的話，那還好說。
「六年前，我跟小予就是在這裏學圍棋的。」
路路沉默許久，扭頭看向門口的方向，淡淡說道：「我剛剛跟徐老師下了兩個多小時，已經很累了，這會兒肯定狀態不好啊，偶爾失誤幾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路路的動作看起來很瀟洒，但陳默依舊猜測出……她的棋路可能存在某些問題。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
吳予心裏一緊，連忙做出保證：「老師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會努力練棋的。」
「這怎麼就走了呢？」
小姑娘的這段經歷，讓陳默不禁想到了前世地球上的某位田徑運動員，只是一場比賽的因傷失利，就遭到了國內那些『愛國者』的痛罵和網暴，平時倒是沒見到這些人有多麼愛國……
身為一個漸漸有了情商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必須謹慎回答才行。
在這裏講解路路老師的凄慘之戰，您知道會死的多慘嗎？
「唔……」
「你的棋風跟以往有些不同了，不再那麼保守求穩，現在的主動性、攻擊性變得強了許多，這是極好的。」
「連續數次世界賽的失利，國內的輿論爭議固然可怕，但小予的心態才是最要命的……還有一個半月就是今年的世界賽了，如和_圖_書果還繼續失利的話，她很難再有勇氣繼續下棋。」
「欸？」
與此同時。
「路路的後期確實……她在世界賽上的好多盤棋，都是官子階段頻頻出錯的。」
前世地球上，某位二段棋手擊敗了九段棋手，照理說，大家都應該把這位『天才棋手』吹上天才對，可結果呢？大家給她的評價只有四個字：熬老太太……
徐清老師抬頭看向她，瞧見小姑娘一臉驚喜的樣子，頓時沒好氣的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我會定期檢查你的棋力，漲棋也就算了，如果棋力下跌的話……我就得把你喊回來親自指導了。」
這應該就是小姑娘『國內六段無敵，一出國就連跪』的真正原因。
很快，時間來到了一個半小時后——
路路瞥了他一眼：「我還以為是小予在跟我下棋呢，還想著要不要讓她兩手，結果……」
陳默輕輕點頭。
她提前打一個預防針，免得路路又冷不丁搞事情。
吳予道謝，然後抬頭看向徐清老師，悄悄地察言觀色，試探性詢問：「老師，那我現在還是繼續跟陳默學習嗎？」
路路說道。
路路看著他，也不知是故意激將還是說的真心話：「小予喜歡的人，不會就這麼點兒膽量吧？」
雖然當時的白子棋形真的很爛，但……
不過——
現在白子（路路的棋）的棋形已經爛透了，進入官子時刻，接下來就要被無情收割了。
每一顆棋子都落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好不容易布局快成功了，結果被四處打劫、非常艱難的擋住了一波攻殺，回頭一看自己老家沒了……
「唔……」
「呃……暫時還不是。」
隨後，她捏著一顆白色棋子，輕輕落下：
「老師雖然已經年邁，但棋力仍處於巔峰期，只不過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少了……」
她指的是之前喝醉酒的事兒。
「呃……」
吳予有些狐疑，她有理由懷疑陳默這番話只是虛假的說辭，他本質上就是想要嘲諷自己的棋不行。
初段棋手：「……」
「如果是單靠棋力公平競爭的話，我沒意見。」
路路說道：「參賽前，我們很多人都信心十足，認為憑我們的棋力想要在世界圍棋賽上拿到冠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才對，當時負責帶隊的那位前輩，還是夏國年輕棋手之中最強的九段……」
「網路暴力確實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來自整個社會的惡意，足以迅速壓垮一個人。」
吳予很認真的做出保證。
陳默眉頭微皺。
她的語氣有些沉重：「那一戰，我們太輕敵了，面對幾大圍棋強國秘密培養的棋手、以及專門針對夏國常見棋路的套路，我們根本無從應對，輸得很慘……
「……」
「好的，謝謝老師。」
她平時下棋還好，可一旦上了世界賽，就變得束手束腳，當年那件事帶給她的心理傷害很大。」
「老師的棋力依舊犀利無比，棋風厚重又不失靈活……」
『既然你這麼急著想要衝殺，那就試試看吧。』
互相傷害是吧？
「找個棋室下會兒棋吧，上次咱們只下了半盤棋，我還沒能好好領教你的棋力呢。」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路路嘆了口氣：「夏國是圍棋運動的發源地，可是……現在夏國圍棋在國際上是什麼地位？曾經能統治整個圍棋領域的國家，現在連『圍棋強國之一』的頭銜都快保不住了。」
「小予，你現在長大了，也是該談戀愛了，你跟陳默交往的話，我們都不會反對，但你不能只顧著談戀愛而疏忽了棋力。」
徐清老師緩緩說道：「人這一生中，不能只有事業，也不能只有愛情，你必須愛情事業一手抓，這樣才能長久，明白嗎？」
……
「誰追誰啊……我們應該算是一見鍾情？反正都挺喜歡彼此的。」
路路語氣平靜的說道：「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有自閉症的傾向了，幸好她對圍棋比較感興趣，再加上我一直纏著她一起下棋，所以才沒有變得更加嚴重……當時的她，學圍棋是真的心無旁騖，她的進步速度是所有孩子裏面最快的，就連我都被她輕鬆打敗。」
「你就說想不想打敗路路吧。」
他本來只是想去混點獎金改善生活來著，親自帶隊這個事兒……沒人跟他提過呀。
小姑娘瞧見這倆人貌似要懟起來的樣子，於是連忙開口。
「真的是這樣嗎？」
陳默和路路走在棋館的走廊里，看著其中一間正在教學的教室，一言不發。
路路有點好奇：「你們下午要做什麼？」
「小師姐，那你們……是誰追的誰呀？」
陳默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不難受啊，一想到我下棋又不臭，我就不覺得難受了。」
由於那次世界賽的嚴重失利，導致我們回國之後，遭遇了許多『愛國者』前所未有的網路暴力，我自己算是咬牙挺過來了，算是破后而立吧，但小予就……
「這樣啊。」
嗯……不出意外的話，這可能是一個戲份比較多的角色，儘管她到目前為止，還不曾擁有姓名。
「好啊。」
這也是她很想跟陳默確認關係的原因。
尤其是得知徐清和自家老師居然都敗給了陳默之後，這讓路路對他的www.hetubook.com.com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就專程找兩人請教探討，可是……她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陳默的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他們都屬於是老一代的棋手了。
短髮女生恍然的點點頭：「我就覺得奇怪呢，小師姐你從來都沒有異性朋友，這怎麼突然間冒出來一個……咦？好奇怪啊，小師姐你都不跟男生接觸，哪來的曖昧對象啊？」
……
頓了頓。
相比起理性的男孩子，感性的女孩子通常都會更在乎一些與『利益』、『結果』無關的東西，她們會因為某人的熱情和共鳴開心一整天，也可以因為某人的忙碌冷淡難過一整天。
陳默一怔，知道夏國圍棋的局面不好，新生代跟上一代相比，有些青黃不接，但沒想到居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陳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小師姐……」
「嗯？」
吳予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猜先環節由吳予勝出，她與徐清老師交換棋子，然後手握黑子，規規矩矩的排兵布陣。
陳默聳聳肩：「就算真的傳開了也沒用，吳老先生已經年邁，又這麼多年不下棋了，誰還知道他剩下幾分棋力呢？說不定很多人都覺得，吳老先生現在連『沖段少年』都打不過呢……」
一想到網上那些因為熬不住異地戀而分手的情侶，小姑娘就暗暗發誓要好好練棋，決不能讓這種事情也發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吳老先生希望我帶隊的話，那我沒意見，不過……」
陳默笑了笑：「那咱們吃完飯、看完電影之後就回去查找她的比賽視頻，咱們一起研究出針對她的套路，到時候，找個合適的機會約她線下對弈一盤……小予你想想看，當她堂堂一個八段輸給你一個六段的時候，她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他問的是『考核』的事兒。
吳予：？？？
因為只有兩人確認了戀愛關係，那樣的話，她才可以很大方的告訴別人自己有男朋友了，也可以跟大家分享自己的戀愛日常，也可以在大家面前摟摟抱抱……
初段棋手有些不可思議的想著，他不是沒記錄過頂級棋手的對弈，但卻從未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那是因為你們突然換人，搞得我有些猝不及防罷了。」
「欸？」
徐清老師心想。
「上次那盤棋雖然沒下完，但你的布局已經全線崩潰了，以你的棋力根本無力回天，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你最好不要想著打我，小予這會兒可能已經下完了，她隨時會過來的。」
小師姐跟徐清老師的關係一向很好啊，而且徐清老師還是國內圍棋行業很厲害的老師呢，不知道有多少棋手想要拜入門下而不可得，小師姐為何……這麼抗拒呢？
……
為了保住幾位主力棋手的等級分，我和小予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去，消耗掉大量的等級分，跟外國那些頂級棋手對拼……
可是在陳默的面前……
「所以，帶隊的事兒你怎麼想？」
其實——
徐清老師握子，吳予將一枚黑色棋子放在棋桌上，示意自己猜單數。
路路嘆了口氣：「當初我在面臨這些惡意的時候，也是幾近崩潰的狀態。」
徐清老師畢竟是老牌的八段棋手，縱橫棋壇十幾年的存在，哪怕隨著年紀的增長，計算力已經大不如前，但憑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依舊可以迅速的做出正確的反應，區區一點被動的意外，還不足以讓她自亂陣腳。
當陳默走出棋室的時候，就看到路路和吳予正在聊天，那個在棋室里被他『羞辱』了一頓的壞女人，此刻正把他喜歡的女孩子摟在懷裡，那隻充滿罪惡的咸豬手，正按在小姑娘柔軟的小腰上……
小姑娘連飯也不吃了，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她肯定會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會想：哇！小予你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我服了，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呀，以後您就是我親姐……誒嘿嘿嘿。」
那種從前期布局開始就籠罩著她的絕望感……
但坐在她對面的陳默就不同了。
起手天元！
路路一邊往外走，一邊思索這個問題。
「老師挺滿意的，說我最近的進步很大。」
「……」
咳咳咳，開玩笑開玩笑，笑梗不笑人，職業棋手的棋力還是值得肯定的！
陳默主動邀請：「我跟小予約了一起去吃火鍋，路路一起去吧。」
不過，說到上次那半盤棋……
但現在的話，或許是受到了陳默的影響，她開始變得熱愛生活，當她看到別的女孩子都可以在大街上跟男朋友摟摟抱抱、都可以嬉鬧撒嬌的時候，她會感到非常羡慕，然後就會鬱悶的嘟起小嘴，在心裏默默盼望著這種戀愛降臨到自己頭上……
她感覺自己被嘲諷到了！
吳予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陳默笑了笑：「但如果你跟她正面約戰，把她給擊敗的話，那就完全不同了……到時候她肯定會覺得，自己這破棋連你都打不過，那還留著有什麼意思？不如破罐子破摔，然後破后而立、浴火重生！這樣一來，她或許就能真正有所改變了。」
陳默有些詫異：「你這就要走了嗎？咱們好不容易才下到官子，你先回來heｔｕbooｋ•ｃom•coｍ，陪我下完官子戰好不好啊？」
「那就好。」
但今天路路的表現卻不同，在中盤劣勢較大的情況下，她完全沒有熬官子戰的心思，直接果斷棄子認輸。
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懈怠，從而失去了跟陳默長時間待在一起的機會。
吳予臉色平靜、目光低垂、全神貫注的看著面前的棋盤，在瞅準時機后，捏著棋子遲疑半秒，隨後不再猶豫——
陳默心裏酸溜溜的，面上卻只能強顏歡笑，然後走上前打招呼：「小予，跟徐老師下棋怎麼樣？」
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在以往的對局中，因為知道雙方的棋力差距很大，所以小姑娘在前期轉中期的時候，更多的是防守，然後才尋求突破。
該死！放開你的咸豬手！讓我來！
路路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不難受了？」
路路被氣的哆嗦，徹底坐不住了，把手裡的棋子往棋桌上一拍，然後起身就走。
她們是全世界關係最好的閨蜜、曾經還立志要一起征戰世界賽呢，結果現在，人家八段沖九段，她到現在還只是個區區六段……
「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小予，我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下棋了，這一個星期，你感覺自己的進步怎麼樣？」
「嗯嗯，偶爾失誤確實蠻正常的。」
陳默笑呵呵的、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看網上那些情侶網紅，很多情侶的相處風格就是互損嘛，感覺還挺好玩的，你說是不是？」
她記錄過小師姐的很多棋局，與她對弈的棋手，分別是七段、八段、九段，幾乎很少有跟她一樣同為六段的……畢竟身為國內棋壇公認的『六段之王』，在這個等級分里，幾乎是無可匹敵的存在。
「哦？」
渡過了前期的『布局』，馬上就要轉至『中盤』了。
她已經跟對方坐在棋桌前了。
徐清老師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陳默思索許久，隨後轉移話題：「可是現在，她還是六段，而你已經是八段了，這其中是經歷了什麼挫折嗎？」
「想就對了！」
您知道……路路老師是魔都市級散打比賽女子組冠軍嗎？
「我感覺……還是讓『棋』自己來說比較合適。」
因此——
嗯……想想也對，女孩子都挺在乎態度的。
她的老師，正是夏國圍棋領域最德高望重的吳鎮山老先生。
路路握拳。
「……行吧行吧。」
嗯……
吳予簡單解釋了一下。
「你下次夸人的時候，記得臉上的表情要豐富一點，不然的話，給人的感覺跟念台詞也沒什麼區別了。」
吧嗒～
——按照規矩，陳默握子，路路猜先。
她有點想不明白，一個從來不跟男生有私下接觸的人，怎麼會突然有了曖昧對象呢？
圍棋競技，菜是原罪！
坐在正中間負責記錄棋局的初段棋手，不動聲色的看向兩人的狀態。
陳默點了點頭，然後轉移話題：「下了兩盤棋，現在感覺有點餓了，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沒什麼厲害的戰績？」
『或許，去圖書館當個管理員也挺不錯的……』
「你跟徐清老師下棋的時候，我這邊閑著無聊，就跟你閨蜜聊了會兒，她對上次輸給我的事兒不是很服氣，然後……我就跟她下了一盤。」
陳默扭頭看向她：「但我覺得，應該不只是單靠棋力吧？應該還得看影響力才對，再怎麼說，我都只是一個初段棋手，【夏國圍棋協會】難道不考慮讓一個初段棋手帶隊的影響嗎？」
如果她說進步不大的話，那豈不是說明自己當初選擇讓陳默來指導自己是錯誤的？
「嗯，那你自己復盤吧，我還有點事兒，需要去【魔都圍棋協會】一趟。」
說的直白一點：夏國這個『圍棋老祖宗』的臉面都快被丟盡了。
捫心自問，陳默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挺努力的，每天都跟小姑娘一起下圍棋、復盤、看比賽……每天都有大量的時間放在圍棋上，而且小姑娘的進步也是顯而易見的……但能不能讓徐清老師滿意，那就不好說了。
陳默哭笑不得，無奈的聳聳肩：「怕被網上那些『愛國者』痛罵嗎？別開玩笑了，那些鍵盤俠唯一的能耐，也就是躲在屏幕前逼逼兩句了，就算我帶隊拿個倒數第一，他們能拿我怎麼樣？線下找我單挑嗎？」
「嗯嗯，我們會的！」
吳予起身相送，然後回到棋室準備復盤。
吳予有點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我們現在還是曖昧期呢，嗯……還得過一段時間才可以。」
這名初段棋手也不陌生，正是之前圍觀陳默VS吳予的短髮女生。
「真邀請我啊？」
身為八段棋手的路路自然也不例外。
「……」
『跟陳默下棋的話，哪怕是一步棋都沒下錯，每一手都是『本手』之上，最終的結果也是必敗無疑，這可是就連九段棋手都做不到的事情……』
吳予看了看陳默，又扭頭看向身旁的路路，頓時有點為難。
「我有什麼好怕的？」
「害～情侶之間開玩笑嘛，別急別急～」
小姑娘認真的點點頭。
關於陳默的事兒，她暫時不想跟別人說太多，因為……兩個人還沒在一起呢，在熟悉的人面前，還只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處。
陳默非常認同的和_圖_書點點頭，話鋒一轉：「那你世界賽的時候也會這樣失誤嗎？」
徐清老師和吳予面對面坐在棋桌前，由一名棋館里的初段棋手負責記錄。
「曖昧期啊……」
陳默的狀態看起來風輕雲淡，他甚至還有些無聊的把玩著一顆黑色棋子，而每當路路下完一步棋的時候，他都能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里，下完自己的棋，然後再度把壓力拋給對面，就好像……他下棋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一樣。
吳予很受用的眯了眯眼，點點頭，同樣很認真的回應。
當時那盤棋，她的印象也很深刻。
徐清老師有點驚訝於她的回答，揚了揚眉，然後笑著說道：「看樣子，你很有自信啊，希望你的棋力也能如你一般自信。」
雙方不再說話，而是沉默著下棋。
他心想，如果此刻跟陳默對弈的人是自己，那……在這種近乎無敵的棋手面前，哪怕自己傾盡全力，也很難保留一個好看的死法吧？
「……」
猜先的結果是，陳默手持黑子先行。
以前的時候，她從不羡慕別的女孩子有男朋友，哪怕看到他們在自己面前秀恩愛也無動於衷，因為那個時候，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值得在乎的東西，一個朋友、幾個親人、圍棋……好像就只有這些了。
陳默樂呵呵的說道：「像是這樣的棋……嘖嘖嘖，我就算是喝了半斤假酒，也下不出這樣的棋啊。」
「我知道，因為我下棋不臭！」
她跟路路又沒什麼仇怨。
相比起跟世界各國的頂尖棋手競賽，他們現在更想把心思都放在培養夏國新生代棋手這件事上，畢竟，年輕人才是國家的未來啊。
吳予眉頭微皺，疑惑不解：「我為什麼要打敗她？」
「自然是邀請過的，但老師的態度很堅決，哪怕夏國圍棋淪落到世界倒數了，他也絕不會出山。」
『如果我現在退役的話，我該做點什麼比較好呢？』
徐清老師漫不經心的說道。
路路：？？？
棋室里。
陳默回憶起那半盤棋，淡淡說道。
……
陳默嘆了口氣，感覺有一點惋惜，扭頭看了眼旁邊目瞪狗呆的初段棋手，想了想，叮囑道：「這盤棋一定要好好保存啊，以後我或許還有機會來你們棋館講課呢，到時候我會單獨講這一盤……哦對了，一定要把雙方棋手的名字、以及下棋的時間地點都寫進去，不要忽略細節。」
陳默沒怎麼猶豫就直接答應下來，相比起談論圍棋行業的現狀……這種跟他沒啥關係的事兒，還是下棋會更有意思一點。
徐清回顧著剛才這盤棋，沉吟片刻，說道：「不過，你對棋盤的掌控力仍然偏弱，這一點還需要大量的對局進行鍛煉才行，陳默的掌控力很強，你如果能從他那裡借鑒幾分的話，或許能有較大的進步。」
夏國真正頂尖的棋手，遠不止吳鎮山老爺子一人。
「原來如此。」
陳默也不再繞彎子，直接說道：「今天路路跟我閑聊的時候提到過，你以前棋力可比她厲害多了，但是後來因為世界賽被打擊到之後就一蹶不振了，現在人家八段，你才六段，難道你就再次超越她嗎？難道你就不想比她更快一步晉級九段，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女九段嗎？」
可如果她說進步很大的話，那豈不是說明徐清老師以往的教導水平不行？
不久前，陳默與吳鎮山老先生的對弈，路路後來也知道了，她還特意去詢問過老師，根據老師的說法，陳默的棋力已經強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
老師，您哪隻眼睛看到我很自信了？您不要嚇我啊……
「這個道理誰都懂，可真正能無視掉這些輿論爭議的，又有多少人呢。」
他有仔細觀察過兩人的棋，路路的每一手棋都不算差，按照圍棋『俗手、本手、妙手』的說法，路路的棋形、棋風至少也在『本手』和『妙手』之間，她的狀態極好，哪怕是九段棋手都別想輕鬆贏她。
「活動？」
路路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真不知道小予是怎麼看上你的！」
徐清老師眉頭微皺，抬頭瞥了一眼臉色平靜的吳予，有點意外。
吳予點頭認同，眉頭微皺：「這個問題我跟她提過幾次了，但她從來沒改變過，依舊是我行我素。」
另一邊——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們下午還有一些活動呢，所以就……就不能喝酒了哈。」
……
陳默眉頭微皺：「帶隊的事兒應該有很多頂級棋手在競爭吧？我在圍棋圈一點名氣都沒有，沒什麼厲害的戰績，也沒有很高的等級分，如果由我來帶隊的話……恐怕會有很多人不服氣吧？」
吧嗒～
如果深挖記憶的話，小姑娘肯定會意識到當初應該是自己率先對陳默產生好感、並鼓起勇氣主動示好的……但就算意識到又怎麼樣？被寵愛的女孩子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先主動的呢！
倒也不是說吳予強的離譜，而是曾經跟她同為六段甚至更低段的棋手，如今幾乎清一色的七段朝上了……
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放水呢，結果越下越覺得不對勁，最後忍不住給吳予打電話，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眼下——
「因為第一次參加世界賽的失利。」
火鍋城裡。
「欸？」
言歸正傳——
徐清老師輕聲詢問。
她要是有徐清老師的雄厚棋力，或許還能硬著頭再死撐一下，在官子階段給自己找補一點顏面，至少不會輸得太難看，但可惜……她前期布局、中盤都被打崩了，就現在這盤爛棋，她老師吳鎮山老爺子來了，都得絕望的抱頭痛哭。
陳默和吳予一邊吃飯，一邊聊起了上午的事兒。
「看電影啊，上次約會的時候本來還想看電影的，結果最後也沒看成。」
當初與徐清老師下網路圍棋的時候，徐清老師打到後期的時候，棋形也同樣被打亂了，可人家就沒有直接認輸，而是一直堅持下完了官子，哪怕是輸了，眾多棋手們在復盤的時候，也依舊對徐清老師的強大棋力、定力感到敬佩。
兩人聊了會兒圍棋行業的現狀，陳默對此也不是特別感興趣，但要是不接話又不太好。
吳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示認……
「協會那邊，就沒想過邀請吳老爺子出山嗎？」
短髮女生很認真的給她加油打氣：「小師姐，那你們一定要在一起喔！」
「彼此喜歡啊，那真是太好了。」
「你怕了？」
正當他為難之際，路路主動向他發起了對弈邀約。
陳默隨口說道：「說真的，路路的棋力是真不差，前期布局和中盤都有點門道，但我猜她的官子階段可能發揮的不是很好，不然的話，以她這種死要面子的性格，不可能故作生氣的跑路，應該跟我繼續下完官子戰才對。」
「也是，你們那個時候都太小了。」
緊接著——
「就是這間教室嗎？」
「那個……咱們還是趕緊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八段棋手和九段棋手固然有差距，但差距絕不至於大到這種地步才對。
陳默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咱們回去之後，可以把她近段時間的比賽視頻找出來逐一分析，嗯……如果能抓住她這個弱點的話，下次你跟她對弈，或許就能藉此機會打敗她了。」
路路一言不發，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陳默嘆了口氣。
小姑娘遲疑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路路又問。
可如果邀請的話……想到上次一起吃飯時發生的人間慘劇，小姑娘就有點后怕。
路路的棋越下越慢，她的額頭開始冒汗，目光緊盯著面前的棋盤，其中的每一步棋，她都需要耗費大量的腦力進行思考，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到了怎樣的危險局面，此刻任何一步棋下錯，都會導致自己全盤皆輸。
也難怪【夏國圍棋協會】會病急亂投醫呢，如果真的連『圍棋強國之一』的頭銜都保不住的話，那……可就太難看了，比男足踢不進世界盃還難看……
陳默這一手『天元』，如今在夏國棋壇已經快傳遍了，數百位職業棋手都琢磨過這種從未出現過的全新棋路，可越琢磨越覺得邪乎，總覺得這根本不是人能下出來的棋，計算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短髮女生好奇詢問。
路路輕聲說道：「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我們每天都一起學圍棋、我們付出的努力遠比別的孩子更多，當然，進步速度也是同期最快的……」
不邀請路路一起吃飯的話，好像不太合適，畢竟兩個人剛緩和關係呢，怎麼也得吃頓飯再『鞏固』一下吧？
「劫！」
陪你下完官子戰？
「我們是機緣巧合下認識的，感覺蠻投緣的，所以就開始曖昧了。」
……
路路搖頭解釋道：「老師已經五旬了，即便棋力仍處於巔峰，可他還能下幾年棋呢？如果不能改變新生代棋手青黃不接的現象，老師出山又有什麼用？」
吳予連忙答應著，她也有點餓了呢。
吳予想了想，很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自閉症的傾向……」
……
陳默好奇詢問。
路路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可是擊敗了我的老師啊，這還不算厲害的戰績？」
她忽然反應了過來，眯著眼睛看向陳默：「什麼叫做『這破棋連你都打不過』？陳默，你跟我解釋解釋，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
這麼一想的話，貌似還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呢！
「如果是換做五年前的話，【夏國圍棋協會】肯定會考慮到影響的問題，哪怕你棋力再強，可如果沒有足夠的資歷和戰績、業內影響力不夠的話，也肯定不會讓你帶隊，但現在不同了……」
如果真被喊回去跟以前一樣天天待在圍棋館里封閉式練棋的話，那她跟陳默……這跟異地戀有什麼區別呀！
說著，他指了指棋盤中幾處『明顯』的失誤，皺著眉頭嗅了嗅鼻子，然後故作納悶的說道：「路路，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兒？哦，原來是棋臭了啊……」
陳默抬頭望向教室里正在上課的二十多名十幾歲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不禁微微一笑，然後詢問：「小予那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可如果輸了，那估計整個【夏國圍棋協會】都要遭到全國網友的怒罵，這對一個行業所造成的影響和損害是巨大的。
雙方你來我往，在棋盤上發起不見硝煙的戰爭。
負責記錄棋局的短髮女生瞧見這一幕，感覺有些詫異。
路路攤了攤手，漫不經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