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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實力很強的棋手，再加上他們分別是一國圍棋代表人物的緣故，這盤棋變得格外有看點。

再次坐在對方的面前，這讓兩人都有些感慨。

「李萬赫的棋力有了明顯增長，比起世界賽時進步很大，看樣子，前幾天跟吳老的對弈，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盤外招什麼的，一般都是弱者在用，如果陳默當真要用盤外招的話，那豈不是說明，他自己心裏已經認輸了？

李辛長嘆一聲：「李萬赫現如今的棋力之強，已經是我們望塵莫及的了，陳默這冷不丁又給他來了個降維打擊……」

陳默笑了笑，很真誠的說：「大家都希望我能打敗你，但說實話，我自己其實是沒什麼信心的。」

「呃……」

忽然——

吳予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棋室里。

陳默並不知道自家小女友的遭遇，他此刻的心思都在面前的棋盤上，腦海中兩股意識的對撞，讓他一開始還有些不太適應，但隨著棋形走勢，他腦海中明悟的圍棋真理越來越多，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走完了眾多九段棋手一輩子的路。

說著，她還伸手輕輕扯了扯吳予的衣袖，求證似得問道：「小予姐姐，隊長這段時間應該每天都在刻苦訓練的吧？」

「哦？」

強如路路、孫赫都看不明白了，更何況是他區區一個八段？

吳老在役的時候，夏國圍棋是無可爭議的世界第一。

「也是。」

被點名的路路眉頭微皺：「別問我，我跟他不熟。」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李辛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盡顯高冷。

她剛剛也給自己分了一部分，仔細推算過後，發現每一條路都是死路，而從投影儀的畫面可以明顯看出來，李萬赫數次的舉棋不定，顯然也是在找出路。

「何止是輸的太徹底？簡直是老叟戲頑童啊。」

地球上的某人還說什麼『成功是1％的靈感和99％的汗水』呢，乍一聽就好像只要足夠努力就能逆天改命似得，但當你努力到丟了半條命的時候才會明白，『1％的靈感』到底有多麼重要……

陳默緩緩說道：「因為我準備用一種全新的棋跟你下，這種棋……從創造出來到現在，還從來沒用過呢，我也不清楚具體是個什麼水平。」

「人類的棋有缺陷，AlphaGo同樣有缺陷，前者精於心計但算力不足，後者精於算力卻無心計，如今，我將兩者結合到一起，以數位世冠的心計去駕馭AlphaGo的算力，兩相結合，新棋的心計已然超越了人類極限，算力同樣如此。」

孫赫低聲說道：「我本來還以為這會是跌宕起伏的神仙大戰呢，結果回顧全局，發現這根本就是一邊倒的局面，幾乎看不到任何懸念…和_圖_書…」

他很順利的做到了，圍棋大道修行的愈加圓滿，比起世界賽時的他，進步很大，大到能讓鈴木沙樹絕望到切腹自盡的那種，用『奇迹』來形容都不為過了。

過了幾分鐘，幾人停筆。

「李萬赫已經完全沒有弱點了，他的思維、算力、經驗理論都已經達到了極致，怕是比起巔峰時期的吳老都不遑多讓，說他是圍棋歷史上的戰力天花板之一，都沒有任何問題……但他卻被陳默算計得死死的，兩者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果然，陳默不在身邊的時候，小姑娘還是有點腦子的。

趙曉明嘆了口氣，只見他閉著眼睛，癱坐在椅子上，看都不想看了：「看不懂還是別自找打擊了，咱們好好修生養息，然後等著回去復盤就完事兒了。」

鄒夢瞧見氣氛這麼沉重，趕忙說道：「隊長之前就能打敗李萬赫，現在肯定也能，雖然說，李萬赫這段時間的進步很大，但隊長肯定也沒閑著呀，肯定也在很努力的練棋，為這一戰做準備。」

小姑娘遲疑片刻，重重點頭，硬著頭皮回答道：「沒錯，陳默每天都在練棋，可辛苦了，我相信他一定能打敗李萬赫的。」

「神？」

這姑娘真是越來越機靈了，還沒等她開口問呢，就知道她想問什麼了。

他一邊與李萬赫下棋，一邊在腦海中反覆的嘗試，地球上諸多世冠棋手、以及吳老在幾盤棋里展現出的所有手段，以此為根基，再以AlphaGo的強大算力作為武器，這讓他迅速明悟圍棋真理，勘破千古棋局。

他說的是宇宙國語言，因為他知道陳默的宇宙語很好，比起本地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也就沒必要再用蹩腳的夏國語進行交流了。

堂堂的九段棋手，世界第一棋手，本屆世界賽冠軍得主，這樣直接承認自己沒有信心，真的合適嗎？

孫赫聽到這個稱呼時，愣了幾秒，一臉詫異的看著李辛。

他不太理解陳默的思路。

「誒？」

中段位的棋手們不敢隨便發言，因為會議室里的大佬太多了，容易慘遭打臉。

他現如今的棋力已經不亞於普通九段了，可是在這兩位集大成的大宗師面前，卻像是剛開始學棋的『興趣愛好者』一樣，雙方的差距大到無法想象。

李辛、孫赫等人對視一眼，非常默契的搖搖頭。

他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了。

吳予：？？？

如此一來，李萬赫看似強大到登峰造極的棋力，在他面前已經變得不堪一擊。

如果李萬赫成為第二個吳老，那也就意味著，未來至少十年，整個夏國圍棋界的所有人，都要活在李萬赫的時代里。

能贏就行。

夏國的語言實在是難學得很，饒是以李萬赫的聰明大腦，都感到非常和圖書吃力，苦學了許久許久，一開口仍然是個地地道道的外國人。

乍一聽很有道理，但冷靜下來再去想，就覺得吧……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小姑娘心尖兒一顫。

「行吧，當我沒問。」

李萬赫眼睛一亮。

「為什麼陳默的棋力會提升這麼多？」

小姑娘感覺腰部一痛，嚇得她連忙低頭去看，就瞧見一隻分外熟悉的、白皙修長的手正捏在自己腰部，順著胳膊看去，就看到了路路那怪異的眼神。

「閑聊的時候說過幾句。」

說話的同時，小姑娘的良心稍微有點痛。

他遲疑了幾秒，壓低聲音：「說實話，我甚至覺得，此刻的陳默已經達到了『神』的境界，他已經不是『人』能戰勝的了，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恐怕就算是李萬赫、鈴木沙樹、吳老三位棋聖聯手都打不過他。」

「這是夏國的兵法嗎？」

李萬赫詫異：「為什麼這樣說？」

陳默哭笑不得：「想太多了，我好歹也是本屆的世界賽冠軍，被譽為世界第一棋手，還不至於用盤外招的手段。」

路路不再詢問，抬頭看著屏幕上的棋局，黑白棋子交錯著落在棋盤中，她一開始還能看出些門道來，但越往後看，就越覺得疑惑，而當兩人到了『中盤』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但……

「已經找不到活路了。」

路路坐在吳予身邊，低聲詢問：「陳默有沒有跟你說過關於新棋的事情？」

「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確實是沒什麼信心。」

吳予搖搖頭：「我們都沒找出活路，李萬赫自己也沒找到，他都快半個小時沒動了。」

……

古代有句『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話放在圍棋界也是非常適用的。

陳默和李萬赫的對弈開始了。

與他的輕鬆不同，李萬赫的臉色都開始發白，鼻尖、額頭都在冒汗，手裡捏著一顆棋子，眼睛死死的盯著棋盤，猶如雕像一般。

他猛吸一口氣，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糟糕，差點忘了，這裡有個知道真相的。

但場內棋力最強的幾位棋手，卻並沒有像大家這麼高興，他們翻看著手裡的草稿紙，眉頭緊鎖，片刻后，無奈的搖搖頭，臉上露出了帶著幾分自嘲的表情。

眼下，如果李萬赫成了，那麼，未來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都會被李萬赫壟斷，後人再提到這段歷史時，只會記得一個叫李萬赫的棋聖，記不得這些年裡誕生的一大批職業棋手。

偶爾，他也會伸出夾著棋子的手掌，試著將棋子放在某處，可還沒等棋子落下，他便搖搖頭，將棋子收回。

「誰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聽著陳默耐心且詳細的解釋，不知為何，李萬赫心裏湧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瞅瞅鈴木沙樹就知道了。

夏和-圖-書國有著數千年的文明傳承，厚重的歷史留給了後人太多的寶藏，尤其是那些兵法之流，『借古喻今』、『以史為鑒』之下，總能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孫赫說道：「計算了十六條路，全都是死路。」

他的聲音不小，尤其是情緒有點激動的情況下，周圍眾人聽到他的聲音，也都鬆了口氣。

本以為自己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吃瓜群眾，卻沒想到，居然還會被牽扯進來。

「別吵，我正在算呢。」

李萬赫心裏嘀咕著，面上露出靦腆且勉強的笑容，非常客氣的回道：「那就……試試看吧。」

李辛嘆了口氣：「我計算了二十四條路，一直算到最後，一條活路也找不到。」

陳默心想。

陳默就像是開了透視外掛一樣，輕易就能看穿對手的所有蹤跡，因此，他總能提前預判出對手的所有思路，包括對方某一手明顯在給他挖坑的伏筆……

於是，幾人齊刷刷的看向吳予。

陳默等了足足十幾分鐘，李萬赫愣是一步也沒走，眉頭緊鎖著，像是遇到了什麼世紀難題。

眾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全新的棋？」

要說中低段位的棋手，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似乎還情有可原，可陳默……這就讓李萬赫覺得有些怪異了。

路路沒說話。

「意思是……李萬赫要輸了？」

他忍不住問。

作為繼吳老之後的天才棋聖，他也是瘋狂挖掘潛力、打敗幾十位九段棋手之後，才得到的棋聖頭銜，但當他被李萬赫打敗的時候，四年都沒能追趕上……不是他不努力，而是跨過了棋聖門檻后，想要『更上一層樓』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路路又看向吳予，小閨蜜的棋力雖然差點意思，但算力還是很強的，能幫不少忙。

李萬赫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路路：「……」

「大家彆氣餒嘛，我們還是要相信隊長的。」

李萬赫這會兒就是在擔憂，懷疑陳默想跟自己玩什麼盤外招。

吳老的時代，實力強勁的棋手很多很多，可大家卻只記得最強的那個，只記得那是一個屬於吳老的時代。

孫赫無法理解：「他在世界賽的時候，明明沒這麼強的，現在起碼翻了一倍甚至更多，按理說，到了『棋聖』這個層次，再往上提升棋力應該會難如登天才對啊。」

趙曉明有些驚喜：「我就知道隊長肯定行的。」

這盤棋，才下到一半，就已經讓孫赫感到頭暈了，內心甚至都有一點絕望。

陳默點點頭，解釋道：「之前我在世界賽上用的那種棋，回國后，越是反思越覺得不行，弱點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所以，我把它跟另一種同水平的棋進行結合，研究出了一套全新的棋……我一直都苦惱該找誰測試，還好你來了……」

「對hetubook.com.com。」

小姑娘抬頭望去，就瞧見周圍二十多雙眼睛都齊刷刷的朝著自己看過來，就好像，她下一秒說出來的話，將會影響到全人類的命運一樣。

而那些高段位棋手們，則是低著頭與身邊人竊竊私語，也不敢大聲說話。

雲奕圍棋社的會議室里，眾人都安靜的看著，偶爾低聲討論些什麼。

陳默之前的棋力就已經到了『唯我獨尊』的地步，如今卻翻了一倍還多，這進步速度……實在是有些驚悚了，就跟做夢一樣，睡醒還是不太敢相信。

她有點懵。

但陳默呢？

吳予眨眨眼，腦瓜子快速運轉，很快便想到了理由：「這一切都得益於陳默十年如一日的勤學苦練，正是因為他足夠勤奮、善於動腦，所以才能取得這樣的突破。」

李萬赫：(⊙_⊙)？

「我計算的結果也是這樣。」

李辛搖搖頭：「當然，或許吳予和路路會有答案，畢竟，她們跟陳默的關係最近了。」

李辛皺眉說道：「現在我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陳默了，如果他贏不了李萬赫的話，那……這傢伙多半要重回『世界第一棋手』的位置，然後成為第二個吳老了。」

正常情況下，作為一名職業棋手，坐在棋桌前的時候，不論對手是什麼人，都要抱著必勝的積極心態，這樣才能把自己的棋力發揮到極致。

身為同行，為某個人冠以『神』的頭銜，意味著自己對其佩服的五體投地，認為自己以及所有的同行，一輩子都達不到此人的高度。

就像是全世界著名的山峰，絕大多數人都只能記住最高的那個。

而如果沒什麼信心的話，那麼……就會像前幾年打世界賽的吳予那樣，明明棋力很強，卻總是因為過多的顧慮和不自信，導致輸給遠比自己弱很多的對手。

是的，從剛剛幾人意識到不對勁開始計算，再到現在，距離陳默落子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李萬赫手裡捏著一顆棋子，卻始終沒有落下。

陳默從不練棋這個事兒，路路是看在眼裡的，心知肚明。

這話就跟扯淡一樣。

孫赫想到這裏，胳膊上滿是雞皮疙瘩，他慶幸己方還有陳默這種救世主般的人物，不然的話，未來十年還真沒人能攔得住李萬赫。

「從團隊賽結束到現在，我期待這盤棋已經很久了。」

……

「我也在期盼這盤棋。」

趙曉明等人這才發現，李辛、孫赫、路路等人，一人拿著一本草稿紙，正快速的計算著什麼東西。

只要不讓李萬赫在打敗夏國圍棋界的老傳奇之後，以勝利者的姿態從容離開，那就保住夏國圍棋界的臉面了。

「每天都在刻苦訓練……」

「這哪是什麼兵法？」

他才是真的徹底放棄了呢。

不亞於九段的孫赫率先放棄了：「他們的算力實在m.hｅｔｕbｏｏｋ•cｏm.ｃom太可怕，落下一顆棋子的時候，至少已經想到了幾十種後續的思路，對手的每一次出手，他們都能從容應對，雙方鬥了半天，頻繁換家……我已經完全看不懂他們到底想幹嘛了。」

網上很火的那些心靈雞湯什麼的，也是一樣的道理。

「不行了，這棋沒法看。」

李萬赫不是走一步看五步、十步的普通棋手，他每一步棋，至少能看到百步開外，也正因此，當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立馬警覺起來，開始反覆檢索所有的路線，結果，足足看個半個小時，都沒算出來自己的活路到底在哪裡。

李辛搖搖頭，低聲感慨：「所謂的『棋聖』，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唯有神。」

吳予老老實實的回答：「不過我沒怎麼問，也沒見識過，畢竟我們的棋力差距太大了，也感受不出來。」

「李萬赫的算力太強了，他一個人的算力堪比我們幾個人的總和。」

「李萬赫到底在幹什麼？」

「職業段位最高只要九段，我覺得還是低了點，應該把『棋聖』也算進一個段位才對。」

她是知道的，陳默除了在『雲奕棋社』教學、製作圍棋相關視頻之外，別的時間基本都在陪她一起玩，壓根就沒訓練過，更別提什麼每天刻苦訓練了。

……

「我算到了一百五十手之後，會走進死胡同。」

「有沒有覺得，李萬赫輸的太徹底了？」

會議室里的眾多棋手們，瞧見李萬赫數次遲疑不決的動作，也跟著皺起眉頭。

孫赫沉默不語。

李萬赫此番之所以前來魔都，一方面是為了拜訪吳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藉此打破自己的桎梏，讓自己的棋力能更進一步。

第二個吳老……

於是，大家都很高興。

甭管陳默的新棋到底是個什麼水平，他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如此一來，不論誰贏，都不會留有遺憾。

李萬赫緩緩說道。

趙曉明、馬曉宇等人都沒看明白，於是去找李辛和孫赫求助。

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您這話一出口，我都不太自信了。

他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計算，也是感到無比的驚艷，李萬赫如今的棋力足以成為他一整個職業生涯都難以逾越的高山，但在陳默面前……

之前打敗過我的棋，與另一種同水平的棋進行結合……您確定沒自信嗎？

「你們算的怎麼樣？」

「陳默曾跟我說過，『事實真相』這種東西只有小孩子才會在乎，成年人只在乎利弊，我說謊，也是為了整個『雲奕棋社』的大和諧，要是讓大家知道身為頭領的陳默私下裡從不練棋，完全就是個純天賦流……那大家肯定會心態失衡的，所以，我說謊也是為了大局，我還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路路詢問。

陳默越下越輕鬆，他不由得抬頭看向對面的李萬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