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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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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十七章 挑撥離間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十七章 挑撥離間

乾成殿,「天子居停」,在越版「紫禁城」中,地位大致相當於中國的乾清宮。
張庭桂這才不說話了,皺著眉頭,看了下去。
此時的越南,為了籌賠給法國的那四百萬銀元的款子,王室的「內庫」也好,政府的「部庫」也好,都刮的很乾凈了,若屋漏偏逢連夜雨,可就真的受不了了。
微微一頓,「『翰林院庶吉士』的身份,也對得上。」
嗣德王不耐煩了,「嫌臟,看過了,你洗洗眼睛就是了——快點兒看!」
「最關鍵的是,」阮知方說道,「唐維卿其人,似乎不貪。」
胡威匆匆而入,神色異樣。
哼哼。
饒是如此,「顢頇糊塗」、「查問一切」、「力懲前衍」等字眼,依舊看的嗣德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張庭桂結果稟帖,只看了一眼,便大聲說道:「富人無禮!怎麼敢拿字喃給陛下寫稟帖?」
說是稟帖,其實是封信——西貢的法蘭西交趾支那總督送過來的。
「陛下,」阮知方說道,「詔書、特使是做不得假的呀!如果始終不見詔書、特使,富人的離間計,如何可以得售呢?」
什麼?!
一來,這些民間文學,在士大夫眼裡,都是「誨淫誨盜」,不但登不得大雅之堂,而且毒害社會風氣,士林之中,有「男不看《潘陳》,女不看《翠雲翠翹》」之說。
「誰呀?」
「傳張庭桂、阮知方!」
皇城之中,另有一座城中之城,曰紫禁城。
落款是「您忠實的拉格朗迪埃爾。」
「唐景崧www.hetubook.com.com?記得啊——」
越南,順化,皇城。
頓了頓,「大清的使者到了,斥責幾句,大約是免不了的,我看,未必會有什麼實在的『問罪』的舉措;咱們呢,低個頭,認個錯,然後,趕緊派出貢使,趕赴北京謝罪,保證以後『二年一貢,四年一遣使,兩貢並進,歲貢不絕』,也就是了。」
喃字主要在民間流行,越南的民間文學,大多用喃字創作——這也是政府為什麼要打壓喃字的最重要的原因:
張庭桂官拜勤政殿大學士,居「四柱大學士」之首,是為首輔;阮知方官拜武顯殿大學士,「四柱大學士」之中,排名第三,不過,他還兼著機密大臣——相當於中國的軍機大臣,因此,實際的權力,猶在張庭桂之上。
越南稱法國為「富浪沙」。
張庭桂興奮起來,連聲說道:「有可能,有可能!唐維卿在越南呆了好幾年,熟悉越事,充任特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話音剛落,一個小太監來報,「掌衛胡威,有事回奏。」
「陛下,」阮知方說道,「『問罪』是富酋拉某自己的說法,詔書的語氣,雖然不善,卻並沒有『問罪』二字——再者說了,拉某所附之詔書,既然以喃字書就,自然是由富文轉譯而來,詔書的原文,咱們都沒見著,不必現在就亂了方寸。」
「據悉,中國政府發布了一道斥責越南政府和陛下您本人的詔書,並向越南派出了一位問罪的特使——已經上路了和-圖-書。」
目下,乾成殿內,嗣德王正對著御案上的一份稟帖發愣。
「臣以為,」張庭桂說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無中生有』者,實富浪沙人也!富酋狡詐,妄圖在我大南和大清之間,行挑撥離間之事!」
越南的「紫禁城」呢——皇城裡的城中之城,原名「宮城」,后更名「紫禁城」——則大致可以對應中國的紫禁城的「內廷」,即皇帝和后妃的住所。
「不過呢,越、法兩國,世代交好,邦誼敦睦,俺們對陛下您呢,又一向抱有特別的敬意,所以呢,如果中國政府真的對越南政府和陛下您本人有所不利,俺們是絕不會坐視不理的!俺們樂意以任何形式——政治的、經濟的、軍事的——向越南政府和陛下您本人伸出援手,嗯,還希望貴我雙方,互通聲息,保持密切溝通!」
他站起身來,繞室徘徊。
這封信,嗣德王已經反反覆復的看了七、八次了,大致意思如下——
這倒不可不慮。
「大清雲貴總督劉長佑的幕僚,」阮知方說道,「叫唐景崧的,您還接見過他,您記得嗎?」
「陛下,」阮知方說道,「我也只是揣測——不過,目下大清是軒親王掌國,他用人的不拘一格,是出了名的。」
「這道詔書,無中生有,頤指氣使,對越南政府和陛下您本人橫加指責,很不禮貌,很不友好!作為越南最親密的朋友,俺們法蘭西對此很抱不平啊!同時,也對中國政府對越南政府和陛下您hetubook.com.com本人進一步有所不利的可能性,深表憂慮。」
「這個,嗯,作為越南的最親密的朋友,俺們希望,不論越南政府,還是陛下您本人,都能對此早作綢繆啊!」
「叫他進來!」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駐足,「來人!」
打住了。
乾成殿總管太監楊義趕緊上前,「陛下有什麼吩咐?」
很快,張、阮二人,都看過了。
嗣德王沉吟了一下,「阮知方,你說呢?」
「回陛下,」張庭桂大聲說道,「不可信!」
「哦?」
是的,紫禁城——同名同姓,您沒有看錯。
張庭桂、阮知方入殿,行過了禮,嗣德王指了指御案上的信件,「西貢的富浪沙人送來了一份稟帖,你們兩個都看一看——楊義,拿給他們!」
嗣德王嘆了口氣,「好吧,但願你猜的不錯……」
「陛下,」阮知方慢吞吞的說道,「名字或許真能看出些什麼來——看到這位湯特使的名字,我想起一個人來——」
「陛下聖明!」阮知方說道,「詔書既然自富文轉譯而來,使者的名字,諧音而已!這個『湯金頌』,會不會就是『唐景崧』呢?」
楊義應了聲「是」,拿起稟帖,微微躬身,雙手遞給了張庭桂。
張庭桂的這個話,嗣德王很不愛聽,冷冷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名字能看出些什麼來?」
總體上來說,越南的「皇城」,算是中國的皇城+紫禁城的「高仿、低配、簡化、混合版」。
「都說說看吧!」嗣德王說道,「富夷的這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話——可不可信啊?」
張庭桂猶自憤憤說道,「污人眼目!」
「陛下,大清的欽使到了!」
……
「是啊,是啊!」張庭桂附和著說道,「再者說了,這些年咱們沒有入貢,也不是成心的——咱們也有咱們的苦衷嘛!」
好了,不說什麼越版、猴版的了,說說這個越版、猴版的主人——嗣德王。
「唉,」嗣德王蹙眉說道,「咱們是有苦衷,可也得人家肯聽才行——我是怕大清的使者,需索無度,咱們若不能饜其所求,事情就不好辦了!」
「也是,」嗣德王嘆了口氣,難掩一臉的憂色,「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事兒,怕有八九成是真的。」
二來,他娘的,老百姓如果都認了字兒,還要俺們讀書人做什麼用?
「就不曉得這個叫湯金頌的特使,」張庭桂說道,「是個什麼來頭?是廉?還是貪?看他這個名字嘛——」
這兩位,算是嗣德王目下最信用的兩個大臣了。
嗣德王輕輕的「啊」了一聲,「是啊……」
頓了頓,「果真如此——我是說,若大清果真遣使問罪,咱們……如何是好啊?」
言下之意,此人的名字里,有一個「金」字,只怕——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嗣德王擺了擺手,「你們趕快看一看,然後咱們好好兒議一議,以定進止。」
信后,附上了那道「中國政府斥責越南政府和陛下您本人的詔書」,不過,詔書是根據法國駐華公使館的電報翻譯過來的,即中文翻譯成法文之後,又翻譯成越南和*圖*書的「喃字」,語氣含義,走形走的厲害,只能說大致意思還在。
「回陛下,」阮知方說道,「張庭桂說的不錯,富人挑撥離間的險惡用心,昭然若揭,不過,臣以為,詔書、特使云云,未必空穴來風。」
嗣德王突然打住了,滯了一滯,「唐景崧——湯金頌?」
「怎麼說呢?」
張庭桂連連點頭,「對,對!」
「可是,」嗣德王猶豫了一下,「我記得,唐景崧只是一個六品京堂,這個『湯金頌』——嗯,四品京堂、加按察使銜,這個,旬月之間,連升四、五級,呃,可能嗎?」
字喃即喃字,在十九世紀中葉的越南,喃字被視為一種低俗甚至「濫淫」的文字,明命王之時,朝廷便明文規定,政府文誥、科舉考試、學校教書,一律使用漢字,不得使用喃字;漢字、喃字混用,也不可以。
皇城掌衛,大致相當於中國的領侍衛內大臣,負責整個皇城的保衛。
「果真是唐維卿的話,」張庭桂興奮的說道,「事情就好辦了!畢竟是故人,怎麼都好說話的!」
越南的「皇城」,肇建之初,是想照著北京的皇城依樣畫葫蘆的,可是,越南的國力和中國的國力沒法兒比,因此,成品的「皇城」,較之北京的皇城,大大縮水,其性質和功能,其實更接近於中國的紫禁城。
喃字其實也是漢字,只是做了許多變形,以達到在表意的同時、兼具表音的功能,這樣,文字就可以更好的和越南人使用的語言——京語契合了。
拉格朗迪埃爾——法蘭西帝國交趾支那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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