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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慈禧對視了一眼，慈安點了點頭，「足夠了。」

……

關卓凡心中微動，先應了一聲「是」，然後說道，「不過，回太后的話，這個事情，也不敢操之過急了——」

關卓凡趕緊站了起來，「聖母皇太后說哪裡話來？姜德如何當得起？這個……恕臣不能奉詔！」

楠本稻？

「我們姐兒倆往頤和園搬，」她微笑著說道，「我這頭兒，玉兒自然也要一塊兒跟了過去——」

還有，關卓凡一直以來做的，都是從內務府「奪權」，決不能倒轉了過來，將已經吞了下去的唐僧肉，又吐了出來，還給內務府。

「好啊！」

「我就是這麼個意思——」慈禧說道，「你還是替我把話轉給他吧！至於怎麼措辭，你自己斟酌好了——別叫我做這個醜人。」

玉兒的事情，關卓凡一直是頭痛的，他既需要玉兒留在慈禧身邊，替自己通風報信，同時，也不能過久的耽擱姜德的終身大事——打指婚的懿旨明發算起，到現在，這都多久啦？——快兩年了吧？

看來，玉兒還真得繼續留在聖母皇太後身邊啊！

微微一頓，「唉，玉兒不比別個，她是已經許了人的，我還把她留在身邊，實在不大好！可是——」

再頓一頓，「畢竟，楠本稻那樣的女醫生，目下還是太少了——即便在洋人裡頭，也是鳳毛麟角的。」

慈禧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楠本稻還有個女兒，叫做高子的，是吧？」

關鍵是，小官兒也和_圖_書是要養在頤和園的，如果「人來人往」，且來往的都是「外人」，則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長將以往，終究有「多事」的一天。

可是，敦柔是怎麼知道楠本高子的呢？

「那好，」關卓凡說道，「臣關照欽天監，大致就照這個安排，擇定黃道吉日。」

慈禧倒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發揮下去，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看——你要不要兼多一個內務府大臣的銜頭？」

慈安看向慈禧，見她依舊臻首微垂，只好繼續替她說話，「那……怎麼辦才好呢？」

說到這兒，打住了。

「對，對！」慈安連連點頭。

原因呢，輔政王和這位皇太后、那位皇太后幽會的方便，還在其次——畢竟，關某人在養心殿、長春宮都能幹出「推倒」的事情，頤和園山長水闊，更加不在話下——到時候，「你們都下去吧」就是了。

慈禧曉得楠本稻有一個女兒，並不稀奇——她會問，楠本稻會說；可是，楠本稻自個兒，是絕不會跟聖母皇太后說自己的女兒「很俊」、「很可人意」這一類的話的——換一個人可能會，但楠本稻絕對不會。

然後轉向慈禧，「我看，就這麼辦吧？他兼這個『總理王大臣』，其實自然的很，並沒有什麼突兀的——頤和園本來就是他修的嘛！另外，就連上駟院、武備院，都有『兼管大臣』呢！奉宸院，也設『總理大臣』呢！」

「聽說生的很俊——很可人意的一個小姑娘呢和_圖_書！」慈禧說道，「下一回，楠本稻到北京來，你叫她把女兒也帶上，我見一見，好不好？」

「也是，」慈禧說道，「不過，得空兒了，叫楠本稻到北京來，嗯，看看環境，試試水，也無妨嘛！反正，現在有了蒸汽船，上海到北京，也方便——坐輪船招商局的船，來往一趟，也用不了幾天的時間嘛！」

「好，」慈安微笑說道，「曉得你辦事周到，這上頭，我們姐兒倆，斷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切都按兩位皇太后的懿訓辦理！」關卓凡從容說道，「既如此，就請兩位皇太后吩咐下人，將相關物件，打包裝箱——」

他只好再應了聲「是，」然後說道：「太后的訓諭，臣會轉給楠本稻的，合適的時候，會安排她到北京來的。」

關卓凡趕忙說道，「無妨，無妨！這個，呃——」

「別的事情上，」慈安趕緊說道，「也沒耍過什麼滑頭！沒有哪個事兒是信不過的——都信得過！」

然後，抬起頭來，目光清亮。

哦，我明白了。

頤和園裡，一定要「乾淨」。

話音一落，兩個女人都笑了，慈安將手向慈禧讓了一讓，「你說。」

不過，這是不可以的——這等於把頤和園交給內務府管理了。

慈禧沒有答話，微微垂下了眼帘。

說到這兒，轉向慈禧，「妹妹，是吧？」

「啊，好主意……」

呃——

那麼，楠本高子「很俊」、「很可人意」云云，是哪個說給慈禧聽的呢www.heｔｕｂook.ｃｏｍ•coｍ？

哎喲，我滴個天爺哎！

「這倒是，」慈禧點了點頭，「別的事情上，這個傢伙，未必不跟咱們耍滑頭，不過，這種事情上，有一說一——還是信得過的。」

頓了頓，「到時候，這個婦科醫院，還要請兩位皇太后錫賜佳名。」

慈安輕輕的「啊」了一聲，「這個……我們倒沒有想過。」

頓了一頓，「西洋醫學的婦科，同咱們中國的婦科，大不相同，上海風氣已開，勉強能夠接受，北京這兒——叫女子寬衣解帶，請男大夫觸摸、檢視，只怕……」

微微一頓，對著關卓凡，「你放心——我們姐兒倆，不會把整個……嗯，鍾粹宮和長春宮都搬過頤和園的。」

「臣想過了，」關卓凡說道，「也好辦——在『顧委會』裡頭，設立一個『頤和園管理局』，同時，為示對兩宮皇太后的尊崇，由臣兼『頤和園管理局』的『總理王大臣』——如是，臣出入頤和園，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慈安覷了慈禧一眼，斟酌著替她回答，「妹妹的意思……呃，我們姐兒倆的意思是，你如果兼了內務府大臣，出入頤和園，不就……方便些了嗎？」

頓了頓，「臣啰嗦一句——頤和園那邊兒，一切都是預備好的，包括各種陳設——一切都請兩位皇太後放心！臣的意思是，不甚緊要的東西，就不一定打包裝箱了，不然，到了頤和園，若沒有十分合適的地方擺放，就只好暫時入庫了。」

「星期」m•ｈetｕboｏk.ｃｏm•coｍ的說法，尚未流行於目下之中國，不過，在關卓凡和兩宮皇太后之間，如此說法，並不違和。

「回太后，挺好的，」關卓凡說道，「目下，她正在上海籌辦婦科醫院，我估量著，再過兩、三個月，就可以正式開張了。」

所以，關卓凡兼內務府大臣，確實是「不妥」的。

慈禧微微的點了點頭，同時，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嗯」了一聲。

難道，是敦柔？

「再者，」關卓凡說道，「頤和園之修建，既有『頤和園工程局』；頤和園之管理，便有『頤和園管理局』——這都是一脈相承的事情。」

嘿嘿，姐姐，您的意思是——您既不肯做什麼「醜人」，那麼，這個「醜人」，就只好由我來做嘍？

「西洋醫學的婦科」是怎麼回事兒，聖母皇太后是「身體力行」過的，清清楚楚；母后皇太后可就不瞭然了，聽到「叫女子寬衣解帶，請男大夫觸摸、檢視」，慈安姐姐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巴——

只好也打住了。

慈禧嘆了口氣，「曉得你也是為難的。不過，一時半會兒的，我實在是離不開玉兒，瞧目下的情形，總還要再耽擱她一年半載的——嗯，麻煩你替我給姜德抱聲歉吧！」

兩宮皇太后「撤簾」之後，玉兒通風報信的作用，相對來說，沒有之前那麼重要了，可以考慮她和姜德成婚的事情了，可是，目下，慈禧明顯沒有放玉兒走人的意思，不論慈禧的出發點是什麼，在這件事情上，關卓凡都不可能勉ｈtｔps://m•hｅtｕbｏｏｋ.cｏm.coｍ強慈禧，姜德和玉兒的婚事，只好先這麼拖著了。

「對了，」慈禧閑閑的問道，「楠本稻現在怎麼樣了？我可是怪想她的。」

關卓凡聽出來了，「婦科醫院」云云，並不是慈禧最關心的，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見楠本稻。

微微一頓，「請兩位皇太后的示，打包裝箱——一個星期，趕得及嗎？」

關卓凡微微一怔，「請聖母皇太后的示——這卻是為何？」

上駟院、武備院、奉宸院，都是內務府下設之機構。

兩宮皇太后異口同聲的說道。

關卓凡微微一怔，「是。」

關卓凡尷尬賠笑。

「楠本稻也跟我提起過婦科醫院的事兒，」慈禧說道，「我想，嗯，這樣物事，上海固然需要，北京也是需要的，上海辦好了，就請她到北京來，辦多一間，你看如何？」

「臣以為不必，」關卓凡率直說道，「如此一來，等於將頤和園交給內務府管理了！臣既能以內務府大臣之名義入頤和園，則其餘幾位內務府大臣，乃至內務府的司官佐吏，自然也能以相同的名義入頤和園——人來人往，自此多事，反而不妥。」

關卓凡自然不能說不好，可是——

他本來想說，「玉兒受恩深重，留在聖母皇太後身邊，是心甘情願的」，又或者，「玉兒年紀還輕，再服侍聖母皇太后兩年，也不會耽誤什麼」，轉念一想，玉兒的准老公，雖然是自己的人，但玉兒本人，可不能說是自己的人啊——自己哪兒有資格，替她說什麼「無妨」一類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