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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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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三九章 死人是最好的保密者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三九章 死人是最好的保密者

庄湯尼雖然是法籍,可是,他直隸于教廷,並不聽命于牧守巴黎總教區的機樞主教——就是說,不歸法國管;因此,博羅內這位兼「護教」之責的法蘭西駐華公使,並不能對庄湯尼直接下命令,庄司鐸真頂起牛來,博公使也是無可奈何的。
略一深想,不由暗自讚歎:
博羅內驚喜之餘,更增好感,也更添信心,便說了許多仰慕甚至抱不平的話——為蘇努家族五世奉教、堅貞不屈而未被「封聖」抱不平;並拍著胸脯保證,此役過後,法蘭西帝國政府一定運用影響力,要求教廷為蘇努家族「封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某些財務問題,正、副司鐸曾經有過爭執,這一點,文通譯是曉得的,因此不虞有他;而這筆「善款」,即便是一萬兩銀子,百分之二點五的提成,也是二百五十兩,如果兩萬兩的話,可就是五百兩了!真正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如何不做?
有一個信教的貴人,要給「南堂」捐一大筆銀子,文通譯是「中人」;這位貴人,身份敏感,只能夜半會面,老阿呀,為表示對貴客的尊重,到時候,咱們兩個,一塊兒去迎一迎吧!
雖然早就被剝奪了一切爵位,可是,到底是https://m•hetubook.com.com骨子裡的貴族!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家族,奉「艾翁」為主,則這位「艾翁」,又不曉得是何許樣的了不起的人物?
於是,也就「尊重庄司鐸的意見」了。
還有,這位貴人身份敏感,他信教的事情,萬萬不能公開,因此,你做這個「中人」,自個兒心中有數就好,別的人,包括爹媽老婆孩子,都是不能說的呀!
「南堂」沒有華籍神職人員,華籍職員中,文通譯就是地位最高的一個了;而選那個姓王的啞巴雜役做「犧牲」,則是為了安全——就算一時不得便死,也喊不出聲來,夜半之時,也就不會驚動其他人。
當然不是。
桂俊雖然「略感遺憾」,不過,也「表示理解」,說,「既如此,那就一步步來吧!倒也不急於一口就吃成個胖子!」
「『不急於一口就吃成個胖子』——桂兄弟的這個譬喻好!」博羅內拊掌笑道,「對嘛,一步步來,一步步來!」
老阿自然沒有異議。
對文通譯的說辭則是:
於是,桂俊的眼睛也大大的發亮了!
於是,一口應承下來。
這個……較之其經濟狀況,實在是不大相符啊!
至於和-圖-書保密,更不在話下,他的口風如果不夠嚴實,也幹不了「南堂」的通譯的活兒。
庄湯尼躊躇不語。
至於中國人之外,還至少應有一名泰西人充作「犧牲」,博羅內也覺得是有必要的——不然,如桂俊之言,此案的影響力就不足夠了,影響力既不足夠,各國的「關切」,也就不足夠「嚴重」,中國政府就遭受不到足夠的壓力——反正,只要死的不是法蘭西人,俺就沒有意見!
這個家族,一百幾十年來,不曉得遭受了多少傾覆之禍?卻一切淡然處之,「從容、軒昂」什麼的,是因此而刻到了骨子裡了!
桂俊和博羅內都不由得透了口氣。
這個安排的妙處在於,文通譯這個「中人」,是要做「犧牲」的,則案發之後,一切一切的鍋、包括阿歷桑德羅神父起了什麼懷疑,統統由文通譯來背,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絕無事機外泄之虞。
微微一頓,「有泰西籍的神職人員受傷,整個案件的性質,就大不一樣了!」
「輕傷?」庄湯尼問道,「怎麼個『輕傷』法呢?」
庄湯尼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那……好吧。」
法蘭西將此案拿到國際上大肆渲染,親法的國家不必說https://m•hetubook•com•com了,就是中國那班不知是真是假的「盟友」,迫於國內、國際輿論,也不能不對此案表示「嚴重關切」,就算不肯興兵問罪,卻不能不同中國「劃清界限」——中國外援斷絕,孤家寡人一個,還不是任我大法蘭西搓扁揉圓?
而且,蘇努一族,五世奉教,迭被橫逆,卻始終不屈不移,真正是那個——哎,中國人有一句話是咋說來著?哦,對了,「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此真正蘇努家族之謂也!
這——
博羅內、庄湯尼對視一眼。
「那,」庄湯尼猶豫著說道,「誰來……呃,受這個傷呢?」
以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為奧援,「裡應外合」,法蘭西之大事,何愁不成?
「如此一來,」桂俊從容說道,「渲染輿論之時,就有『神職人員死傷』可為憑藉了——『南堂』裡頭,畢竟沒有華籍的神職人員嘛。」
「這不成,要殺,只能殺中國人!」
另外,博羅內也顧慮到,製造這件「教案」,不可能事先向上頭請示、得到允准後方才實行——純粹是自己自把自為;萬一事機不密,泄露于外,自己等同參与甚至主使謀殺神職人員,這個責任或者說罪名,實在是太大了,搞的不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坐牢都是有可能的,因此,自己人必須統一意見,不能硬來。
事實上,沒有庄湯尼的配合,就想「硬來」,也無從下手啊。
「請阿歷桑德羅神父委屈一下如何?」桂俊的視線,從庄湯尼轉到博羅內,「還有,案發現場,本來也需要多一雙眼睛、多一張嘴巴。」
對阿歷桑德羅神父的說辭,即是接受問詢時的那一套說辭:
博羅內看向庄湯尼,「我看,桂兄弟的這個提議,可以接受——這樣一道淺淺的傷口,不過皮肉之傷,十天八天的,也就愈合了,代價微不足道,可是,效用卻極大!」
博羅內倒是一直以來,就很想同桂俊見面的——當然,更想見那位「艾翁」的面;待見到本尊,眼前不由一亮,桂俊之英俊,真的是……人如其名!
這倒是,四隻眼睛、兩張嘴巴,總比兩隻眼睛、一張嘴巴,來的更叫人信服。
「就這樣——」桂俊一邊兒比劃,一邊兒說著,「在大臂的外側,劃一道淺淺的口子。」
博羅內本就對桂俊「教案」一計很感興趣,談的既投契,愈發覺得此計大妙了!
至於「犧牲」,最後商定:一個姓文的通譯,一個姓王的啞巴雜役。
一開口,還有更多的驚喜——桂俊的法語、英語,竟然皆十分流利hetubook.com.com
自己人,也包括今天沒有與會的克萊芒——以克來芒的脾性,十有八九,是不會樂意背上這口鍋的。
「一步步來——」桂俊微笑說道,「若以某神職人員為『犧牲』,這一步,跨的確實大了些;不過,如果僅僅是叫某位神職人員受一點子輕傷呢?——這一步的步伐,是否是可以接受的呢?」
……
有一個信教的貴人,要給「南堂」捐一大筆銀子——少則一萬兩,多則兩萬兩;不過,在阿副司鐸那兒,我不好說這筆善款是我自己接洽的,咳咳,個中緣由,你是懂的!因此,我想請你來做這個「中人」,事成之後,給你……百分之二點五的提成,如何?
想到這裏,博羅內不由就心癢難搔了!
心想,你不會要我來倒這個霉吧?
當然,最關鍵者,還是庄湯尼。
當然,這個「沒有意見」,不可明說,只能婉轉的對桂俊表示支持,而庄湯尼不曉得是聽不明白博公使的婉轉,還是雖然聽明白了卻不尿博公使的這一壺,依舊斬釘截鐵:
這也罷了,相貌畢竟是爹媽給的,真正難得的是舉止、氣度——只看那份舉手投足間的從容、軒昂,若不曉得底細的,還以為是哪位濁世佳公子,故意換上了粗布衣裳,「微服」出來同自己會面呢!
這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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