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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孚王福晉繼續說道，「『喲！真這麼著，你的這個風頭，可就出的大嘍！』」

「『近支親貴中，打頭兒的一位，自然是六哥，但敦柔繼位，不同今上，今上繼位，六哥建策，最為合宜，可是，敦柔為六哥所出，六哥是敦柔的『本生父』，敦柔繼位，六哥身處嫌疑之地，是一個字兒也不能多說的！』」

敦柔公主猛地抬起頭來，秀眉斜飛，眸子中，精光大盛，個中意味，無以言表。

「『這前前後後、里裡外外歸堆在一起，皇上做皇上，聖母皇太后能……呃，樂意？』」

「我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不過，你前頭，還有八哥呀！你搶了八哥的風頭，不是有點兒……那個啥了嗎？』」

「我說，『你不用笑話我！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嘛！皇上和敦柔，雖然都是皇太后的女兒，可是，皇上同母后皇太后親，敦柔同聖母皇太后親——這一層，宮裡頭、宮外頭，哪個不曉得？皇上那個……承嗣繼統、登基踐祚，母后皇太后當然是樂意的，聖母皇太后樂不樂意，可就兩說了！』」

「我說，『哦，是這個意思！那，不就成了嗎？』」

「你九叔說，『是呀！而且，八哥那兒，小心謹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更關鍵的，十有八九，他根本想不到該ｈet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敦柔來做這個嗣皇帝！既念不及此，就算他再有擔當，又有什麼用呢？況且，連你也看出來了——目下的八哥，較之今上登基那會兒，已經頗有不同了！』」

文宗賓天之時，敦柔、穆宗姐弟都還小，「皇夫」呢，也還只不過是一個五品的佐領，那個時候，可還沒有女人做皇帝一說啊！

伊人之身體語言，表達了些什麼呢？

「你九叔說，『不是我要搶八哥的風頭，而是……唉！你覺得，八哥肯出這個風頭……哦，肯第一個上這個摺子嗎？』」

「我說，『可不是？若將穆宗皇帝同敦柔換個個兒——我是說，若敦柔是聖母皇太後生的，穆宗皇帝是六哥、六嬸生的，聖母皇太后一定頂頂樂意！』」

「你九叔說，『不錯！必得曹琢如等人甚或關三哥本人對八哥反覆『暗諷』，他才會醒過味兒來！』」

既沒生兒子，懿貴妃就只能做懿貴太妃了，聖母皇太后啥的，想也不要想啦！

「我說，『這麼說來，這個風頭，非你出不可了？』」

「我說，『就是說，若單單指望著八哥，到了時候，必定手忙腳亂？』」

「『再者說了，皇上是麗……呃，端麗皇太後生的！文宗皇帝在的時候，一連好幾年，直到他老人家和-圖-書龍馭上賓了，聖母皇太后都那個……『未承雨露』！那過的是個什麼日子？又是因為哪一個才過的這樣子的日子？還不都是因為……端麗皇太后？』」

「你九叔說，「對！這也罷了，關鍵是——我再說一遍，嗣君之立，是不能拖的！一天都不能！若在八哥『醒過味兒』來之前，有不明事理甚或另有異圖者，搶在前頭，『建策』別的哪個來做嗣皇帝，那，啰嗦事兒，可就多了！」

說著，孚王福晉拿手帕子虛掩住嘴，「格格」的嬌笑了起來。

「我說，『還能啥意思？女人生孩子，雖然頂危險……『鬼門關前走一遭』！可是，這一關，不是說一定過不去啊？若……今上的這一關過去了，那，還有敦柔啥事兒？既沒敦柔的事兒，那也就沒您九爺啥事兒了！』」

「你九叔說，『我倒不為出風頭，只是這件大事，建策者若非近支親貴，便不具分量！便少人跟進！』」

自己跟自己笑過了，孚王福晉繼續說道，「你九叔說，『你扯的有點兒遠了，不過，你說的沒錯兒——若果真不幸有天崩地坼的一天而今上又未留下子嗣，那麼，『兄終弟及』，由敦柔繼統承嗣，登基踐祚，聖母皇太后一定力贊其成！』」

「你九叔說，『啥意思啊？』」

敦柔公主眼中，再次和*圖*書波光擾動。

「你九叔沉吟了一會兒，笑一笑，說，『你的意思是說，若必要敦柔做這個嗣皇帝，就必得想個法子，叫……嗯，今上的『這一關』過不去才行嘍？』」

「你九叔說，『成啥？國不可一日無君，『大事』一出，就要議立嗣君，一天都不能拖的！而……呃，難產並非『寢疾』，『大事』之出，必定非常倉促，不可能事先做什麼準備——不可能事先『暗諷』八哥，叫他準備好，『大事』一出，就上折『建策』呀！』」

「『你九叔再一拍大腿，說，『英雄所見略同！來，請這位女英雄說一說，聖母皇太后如何個『頂樂意』法兒？』」

「你九叔說，『嗐！就是旁敲側擊，叫他上摺子，『勸進』！」

什麼？！

……

「我說，『啊！是這麼回事兒！若真是這個樣子，那『應天順人』啥的，說出來，可就有些底氣不足了！』」

「我說，『要這麼說，我想，關三哥之外，還另有一個大關節——敦柔做這個皇帝，聖母皇太后也是頂樂意的！』」

「我『哼』了一聲，不搭理他，繼續說自個兒的，『敦柔就不同了！對聖母皇太後來說，這個閨女，哎，那可是比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還要親呢！』」

「你九叔說，『是了！此其一；其二，『大事』一出，若和-圖-書立馬就有近支親貴上折恭請敦柔固倫公主承繼大寶，是個人就會想，『哦，這必定是輔政王的意思！』於是，大伙兒就不會再去胡思亂想別的什麼，而是紛紛跟著『勸進』！」

「我說，『對，對，對！可不能叫別人搶在敦柔的前頭！咱們得……先聲奪人嘛！』」

孚王福晉說了這許多，已覺口焦，本想取過茶水，略抿一口，手抬了一抬，便放下了，只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說道：

「你九叔笑，說，『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也不能說一點兒道理沒有吧！』」

「我說，『『力贊其成』？這話說的有勁兒！哎，我問你，到時候，你是不是也『力贊其成』呢？』」

「『若猶猶豫豫，三、五天之後再上這個摺子，到時候，就算沒人搶在敦柔的前頭，可是，大伙兒必定吃不準，這個摺子，到底是不是關三哥本人的意思？於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隨便跟著『勸進』，那，豈不就尷尬了？』」

「我說，『就是說，八哥未必一定不肯上這個摺子，可是，一定不會主動上這個摺子？』」

她這個笑話，既不好笑，也極犯忌諱——當然了，打「摒人密談」開始，這位九福晉說的話，就沒有哪一句不是「極犯忌諱」的，較之在今上春秋正盛、御體康健之時便信口雌hetuｂoｏｋ•cｏm.coｍ黃該某某某來做嗣皇帝這種近乎篡逆的話，「換個個兒」啥的，就算不得啥了。

「你九叔點頭，『這倒是——在『西邊兒』那兒，若論母子貼心，就是穆宗皇帝，也比不了敦妞兒呢！』」

可謂之「心動」否？

「你九叔說，『可不是？』」

「我說，啥『暗諷』啊？」

「你九叔笑，『捨我其誰！』」

「你九叔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了！到時候，我第一個上摺子，敦請敦柔固倫公主……呃，應天順人、繼統承嗣、登基踐祚、撫臨四海！』」

「敦柔固倫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顫，似乎就要將頭抬了起來，並向孚王福晉這邊兒看過來，但隨即便又垂了下去，並反向另一邊兒略略的偏了一偏。

不過，如果真的「將穆宗皇帝同敦柔換個個兒」，聖母皇太后一定是頂頂不樂意的，因為，那樣一來，聖母皇太后可就做不了聖母皇太后啦！

「我說，『我也想你出這個風頭——到時候，我這個九福晉，也臉上有光嘛！可是，這個風頭，你不一定出的成啊！』」

「我想了一想，說，『還真不好說呢！這半年來，也不曉得咋回事兒，八哥變了個人似的，平時，沒啥大事兒，能不出門兒就不出門兒，那個小心謹慎的樣子，簡直……樹葉掉下來都怕砸頭！指望著他來『建策』，不大靠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