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做好事不留名,與錦衣夜行何異?
我要受徒刑了還沒哭,你脫離了奴籍你哭個屁!
千人枕的玉臂只能自枕,萬人嘗的朱唇只能自嘗,貌美如花的美人們慌了。
「哭個甚!」
但也只有悲傷,管事從沒想過去報仇。
看著那些沒有自由,不能拒絕,來月事只要有人點,也要笑臉陪客喝烈酒的隸妾們。
管事記得很清楚,隸妾的臉上掛滿淚水,滿是有著對生命的渴望,雙手卻沒有勒痕。
樓台的美人,隸妾每天身體中都空落落的,一天也充實不了一次。
「不管其貌多美,身下都鬆鬆垮垮難有激|情。套一繩索于其頸部勒緊,勒的越緊那下面就越緊,簡直能媲美未出閣的少女……」
這不是世家對嬴成蟜的反擊,只是自保。
上一周,有個剛到樓台不到一周的隸妾被賓客勒死在床上。
心情不好的管事看到男人落淚,覺其有少許可憐,但更覺其沒出息。
兩行淚水不自覺得從他的眼中滑落,他渾然無所覺。
被勒死https://m.hetubook.com.com隸妾的屍身收殮管事管事親自上手,沒有要樓台侍衛處置,每個在樓台死去的隸妾都會由管事收殮屍身。
「是啊,我不是隸臣了。」
「原來我還能站起來。」
男人經管事言說,雙手摸著雙眼摸到淚水,才意識到自己哭了出來。
很自然地聯想到了樓台中那些每年,每月,每周有時候甚至每日都會死去的隸妾們。
管事投去疑惑的目光。
「晦氣,還真死了,浪費了我十金。」賓客不耐煩地罵著。
管事為妓|女時,每日和樓台中的妓|女,隸妾朝夕相處。
所有人去樓台都是放鬆縱慾,沒有人想在人前顯聖,好為人師時考慮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男人說道。
「你不是隸臣了。」
繩索主人除了將繩索丟在了樓台,還丟下了十金。
每次聽聞有隸妾死亡,管事都很悲傷。
雙十的年華,美麗的容顏。
「怎麼還玩死了?張和_圖_書兄玩了什麼?」同行者眼中沒有對人命的尊重,只有對死因的好奇。
馬列重重點頭,再一次肯定管事,他的眼中終於不再流出淚水。
樓台二樓,管事房中。
「你很幸運,我從來沒有聽過有人會出錢給隸臣妾贖身,這種事也只有君爺做的出。」
管事看著臉上沒有悲傷,喜悅等情感,卸去了謙卑面具,一臉平淡想要抹去眼淚讓自己不再哭泣的男人。
管事關上窗子。
管事怎麼知道?出長安君府後我還未與任何人言說。
說話點頭哈腰,如同一隻可憐的哈巴狗。
不只是秦律如此規定,天下所有地域的律令都是如此規定。
但卻始終沒有用手摸上脖子,將那個並不粗的死亡圈拉出一點生的縫隙,她不敢。
馬列也知道這事情聽起來有些離譜,生怕管事不信。
這不是管事身為暗衛,有著不暴露己身的基本素養,而是受限於這個世界的基本遊戲規則——隸臣妾不是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
男人心中疑惑一閃而過,滿心的喜悅就擠兌走了這絲疑惑之情。
樓台是官府機構,有績效考核,每月工作量不達標的美人不能在樓台待下去。
「是的。」
越女的劍術天下無雙,那一劍刺穿了僕役的身軀,卻只給僕役帶去了皮肉之傷,沒有傷及僕役性命。
雪白的胴體趴伏在床上,光潔的後背卻失去了生命的光澤,隸妾脖子上套著繩索。
樓台中的暗衛不多,除了離去的青梅,就只剩下之前做妓|女的管事了。
咯嘣~
在死去的最後一刻,隸妾或許哭著喊著求賓客放開。
「嘿嘿,李兄沒離開過咸陽,只去過咸陽樓台罷?這玩法在關中早都傳遍了。這隸妾一日接客少則數人多則十數人。
他驕傲地道:「是的,長安君賜姓馬,名列。」
講給樓台所有美人聽?
「長安君要我待在這裏,把我的事迹講給樓台所有美人。」
男人好像聽到了身體中常年彎曲的脊柱挺直的www.hetubook.com•com聲音,骨骼間摩擦的響動是那麼的悅耳,節節脊椎骨斷斷交接的聲音是那麼的動聽。
管事打開窗子,低頭看著一樓數得過來的賓客們。
急忙解釋道:「列沒見到長安君,是長安君的門客代為轉述長安君之意。聽那門客說,長安君原話是『本君好不容易做件好事,還不讓宣傳宣告了?做好事不留名,與錦衣夜行何異?』」
胸有半斤肉的俏麗管事愁容滿面,但還是強撐笑臉,對剛走進來著僕役裝束的男人真誠說了句恭喜。
秦人不認眼淚。
馬列……好奇怪的名字。
她們生命明碼標價不受秦律保護,隨時可能被掐死插死虐待死。
「聽說長安君還賜予了你名姓。」
管事心中想著,嘴上又一次由衷說道:「你真幸運。」
他依然沒有流淚的衝動和感覺,但是眼淚就像打開開關的水龍頭嘩啦啦地往下流,怎麼堵也堵不住。
缺少了達官顯貴,世家貴族的捧場,只靠平民,富商。
十月要過去了,咸陽樓hetubook.com.com台的生意越來越差。
當僕役再次睜眼時,見到的是他每周亦或每月,只能隔著高牆說一句話的妹妹。妹妹告訴他,長安君幫他們兩個都脫離了奴籍。
男人喃喃自語,緩緩挺直腰背,他很艱難,就像背負了千斤重擔。
比美人地位低許多的隸妾,倒是沒有這種煩惱,她們沒有考核。
胸前背後仍舊留有一指長恐怖疤痕的男人,微微佝僂,臉上掛著謙卑,討好的面容。
「長安君要你來做什麼。」
「當不得管事稱讚……」
暗衛身份深埋許久,妓|女的身份伴隨數年,管事對樓台有很深感情,對樓台這些妓|女,隸妾有很深感情。
樓台業績又差。
言語如清風,吹去了早已習慣隸臣身份的男人心中的那層陰霾。
只要生在這個世界,就無法逃脫這條規則。
管事可憐地看著男人,出聲提醒。
在這個絕大多數人只有名沒有姓的時代,有名有姓就是極驕傲的事了。
「遇到長安君,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男人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