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初鳴
第四百零三章 猶記瀛洲舊繾綣
當然,符文之學是庄先生終其一生都在研究的學問,他不可能將所有的細枝末節都給錢潮將說明白,因為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庄先生在教授錢潮的時候是注重給錢潮打基礎,就好比一棵參天大樹,他的重點放在這棵樹的根基與主幹之上,其餘的枝繁葉茂他相信憑著錢潮的聰慧一定都能水到渠成,而且他更相信憑著錢潮的聰慧,一定能讓符文之學在中洲發揚光大,私底下庄先生更是相信錢潮這孩子將來的成就一定會在自己之上。
「這……庄先生……這並非是中洲的地圖吧?」
庄先生見到錢潮進來很是高興,招呼道:
對於如何得到那個能讓瀛洲修士解除血脈限制的法子,庄先生語焉不詳,寥寥幾句就帶過了,只是說那是一個漫長的求索過程,而且其中危機四伏,險阻重重,他在追尋的過程中不止一次遭遇過危及性命的險境絕境,最後能成功也純屬是僥倖而已,而且從他有了這個法子之後,很快他就成為了瀛洲七姓的共敵。開始的時候庄氏很想將這個秘密保留在自己族中,這樣不用太久的年月庄氏就會強大起來,說不定就能取代公羊氏成為瀛洲七姓之首,但可惜的是後來消息泄露,除了庄氏之外的瀛洲六姓聯合起來要庄氏將庄先生交出去,否則就要一起討伐庄氏,在無法抵禦的危機面前,庄氏不得已只能將庄先生捉住準備獻出去,然後嘛,庄氏之內有人悄悄的將庄先生放走了,從此庄先生就開始了顛沛逃亡的生涯,開始他還在瀛洲各地躲藏,後來被追得緊了不得已離開瀛洲,輾轉多地后才來到中洲一直至今。
猶記瀛洲舊繾綣」
一入紅塵漫熬煎
靜夜之中的某一刻,庄先生停下了筆,輕輕的說道:
將來真的會去那裡嗎?
關於自己的經歷,庄先生只是說了個大概,在錢潮看來,這其中必然還有許多的事情庄先生並沒有說,看庄先生說自己的經歷時m.hetubook.com•com臉上神情變化,有時是愉悅嚮往,有時是憤懣,有時則滿是恨意,但更多的時候庄先生則是一臉的惆悵,想必在瀛洲一定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一直讓他念念不忘。
整個瑞軒鎮都被一層淡淡的光幕所籠罩著,就如同將偌大的鎮子都扣在了一個水晶巨碗之下,這是陣法,錢潮明白,之前在瑞軒鎮上受到築基修士刺殺后曾經有過一次鎖鎮大搜,是湯伯年下的令,當時就是這個情景,這護鎮的陣法已開啟據說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也出不來,完全將瑞軒鎮與世隔絕開了。
在林澗暗中布置,調集人手,千方百計的尋找機會要對上官泓下手的這段時間里,錢潮一直呆在瑞軒鎮上。
「來來來,錢小友,老夫近日竟然找到了一張早年用過的地圖,來與我一起看一看。」
錢潮的身形猛然僵住,剎那間他只覺得自己胸口突突的一陣沒來由的猛跳,如同幾柄大槌在死命的砸,他大口的喘著氣,看著流星消失的方向,猛然間他醒悟過來,轉身看向了瑞軒鎮的方向……
「難吶!瀛洲多少代的先賢大能用過了無數的方法都無濟於事,所以瀛洲人才說要解決這個難題只有仙人親自出手才能做到,唉,好了,咱們閑聊就到這裏,對了,這張地圖我用不上了,就送給你了,收好,接下來老夫要繼續給你講符文之學的最後幾個關鍵。」
老掌柜聽到了,心中一驚,再看時庄先生依然坐在那裡,但卻沒有半分動作,他慢慢的靠近了看時才發現庄先生已經安然而逝,臉上猶帶著幾分解脫般的笑意。
「身是爐鼎心為丹
「好了,你也該回去了,這次我教你的那些回去后不可懈怠,再來時我可要考校你。」
錢潮一直以來都在刻意的收集著各類的地圖,當然都是中洲的,其中不乏中洲的山川全貌圖。
原來是瀛洲,是庄先生的故鄉,錢潮聽了忍不住低頭
和*圖*書
細看。「呵呵,看開一些,老夫還有些事情要交代,取紙筆來。」
符文之學何其的浩繁玄妙,在中洲,依著符文之學發展而來的三門學問分別是煉器,制符以及陣法之學,這三門只要精通其一就能成為名震天下的大家,庄先生或許並不精通這三門,他精通的是符文之學本身,而且看其在教授錢潮時隱隱透露出來的急切……他似乎是想在短時間內就讓錢潮將這門複雜無比又奧妙無窮的學問盡皆掌握在手。
庄先生的一生就是因為這個想法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
錢潮此次在前往瑞軒鎮地時候並不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在庄先生身邊學習討教,等他下次再見到庄先生地時候已經是天人永隔。
就在庄先生吟出那四句的時候,錢潮正在連夜趕回宗內的路上,而且幾乎已經到了,就在此時,漫天的繁星中忽然一道光芒,一顆大而明亮的流星劃破了天際一閃而逝。
而這天庄先生的興緻顯得非常的高,接下來就指著那張地圖給錢潮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怎麼先生……今日還將那孩子放走了……為何不讓他留下來?」
錢潮就像一塊乾燥龜裂的田地貪婪無比的吸納著落下來的每一滴雨水一般的接受著庄先生傳授的學問,這一年多的時間是錢潮最歡喜的,也是他一生之中令他獲益最大的一段時間,他日後成就的基礎就是在這段時間打下來的,因此這一年多的時間也是後來錢潮最為懷念的。
這是錢潮迄今為止速度最快的一次,等他趕到瑞軒鎮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申時末,但看到眼前的情景后錢潮就傻傻的呆住了!
然後庄先生還將七姓如何崛起,之間又有何紛爭變遷,除了七姓之外其他小姓之中哪些是有實力的也如數家珍一般的告訴了錢潮。
當然了,至於庄先生在瀛洲的時候歷盡千辛萬苦得來的那個能突破血脈限制的法子,庄先生並沒有傳授給和_圖_書錢潮,畢竟錢潮並不具有這種血脈。
「明白。」
錢潮並沒有直接返回五靈宗,他腳踏著大劍風馳電掣一般的去了寒水池,每次出來他總要到那裡去看一看,雖說在宗內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就是章益,但寒水池這裏依舊不能掉以輕心,因此他總要過來查看一番。
這張地圖篇幅很大,一張桌案都無法完全鋪展開,而且還詳細,山川聚攏、河流走向、湖泊匯聚在地圖上都畫的明明白白,最讓錢潮意外的是地圖上繪製的這片土地就如一個很大的島一般,四邊都是海水。
「嗯,老夫也想讓他在這裏,可惜呀,那些人就快來了,他在這裏不好,日後會給他添不少的麻煩,錢潮這個孩子將來一定能有大成就,老包,若無意外日後你重返故里就靠著他了,但眼下……呵呵,他的當務之急是能成長起來,他現在嘛,有個風吹草動他就沒了,那樣我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費了,也罷,不說這個了,時辰也差不多了,你給我預備一下,我要沐浴更衣。」
就這樣錢潮離開了亦茗軒隻身返回五靈宗。
十幾日後的中午。
錢潮走後,亦茗軒的老掌柜一臉驚疑的對庄先生說道:
而此次他前往瑞軒鎮的亦茗軒后,本以為庄先生還要下棋,不過這一次庄先生面前連棋盤都沒有擺上,桌案之上鋪著一張篇幅不小的地圖。
自從公羊黼的事情發生到如今已經有一年地時間了,從那時起,庄先生就要求錢潮每個月要多在他那裡呆一陣子,給出地借口是庄先生受老友之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一次遠行,再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年月了。錢潮則懷疑庄先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地地步,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位老人就再也不能支撐下去,因此要將一生所學盡數傳授給他,對庄先生的要求,錢潮自然遵從,以前每個月就在庄先生那裡呆一天,自從庄先生提過這個要求之後,錢潮每個月至少在庄先生那裡住上七m.hetubook.com•com八天,而且時間越來越長,到後來每個月幾乎有半個月的時間他都呆在瑞軒鎮的亦茗軒內。
「呵呵,那當然了,都說過了,這是老夫早年用過的地圖,上面繪製的乃是瀛洲的全貌。」庄先生說道。
沐浴更衣之後,已是傍晚時分,庄先生一身整潔的白袍,此時的庄先生已經不再是錢潮在這裏時精神奕奕、老當益壯的樣子,那都是他作給錢潮看的,現在庄先生已經老態盡顯,身形都有些佝僂起來,在院中坐下后,看了看滿臉不舍與難過的老掌柜,淡淡一笑后說道:
錢潮也發現了這一點。
而今丹成爐鼎破
「是……」
二人既是主僕亦是老友,如今見庄先生仙去,老掌柜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的在庄先生身前長跪不起……
若錢潮是尋常的鍊氣修士,庄先生的這個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
幾乎已經到了五靈宗,但錢潮驟然轉身,如同發了瘋一般駕著一道明亮的光又返了回去。
庄先生!
遺憾的是他沒有時間了,無法看到這孩子將來的樣子。
但是這一老一少二人都是非常人,一個學問淵博涉獵極廣,另一個則是不世出的聰慧人物,晦澀難懂的學問似乎只要一出庄先生之口,入耳之後錢潮立即便可領悟,開始庄先生還擔心錢潮是裝出來的,還不時的提問錢潮,令庄先生驚喜無比的是每當錢潮作答時,總是能將他教授的那些艱澀複雜的學問轉換成簡明扼要的幾句話答出來,引得庄先生頻頻點頭,最後索性再也不問,就一門心思的教了下去。
瀛洲,究竟有多麼遙遠呢?
瀛洲的歷史掌故,風土人情,有什麼物產,各地出什麼診奇異寶,那裡有什麼兇猛的妖獸出沒,都隨著庄先生的手指在地圖上一點一點的娓娓道來。
「庄先生,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瀛洲不再向北?若能做到的話,瀛洲的修士也就不用再提心弔膽了,與中洲也就不可能再有衝突。」
「是。」
但https://m.hetubook.com.com偏偏庄先生是個倔犟不服輸的性子,既然先天的血脈他無法改變,那麼後天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也能像那些擁有純正仙人血脈的人一樣,至少是能掌握那些他原本無法掌握也不能使用的符文呢?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之前錢潮也從庄先生那裡學習符文之學,但主要是以錢潮發問、然後庄先生作答的形式進行,很多時候庄先生還舉一反三的將更多的內容傳授給錢潮,讓錢潮獲益。但自從錢潮開始長居亦茗軒后,庄先生就開始正式的將符文之學系統的、嚴謹的、完整的傳授給他,不是再憑著錢潮的疑問進行專門的點撥解惑式的傳授了。
……
最後庄先生所說的就是他的過往了,庄先生出身瀛洲七姓中的庄氏,出生之後就天資聰穎,可惜的是他身上所謂的「仙人血脈」確實駁雜不堪,算是較為低階的,在瀛洲之內,在庄氏之中,庄先生註定不會有什麼大作為,如無意外的話,他終其一生都會是庄氏中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
最後錢潮問道:
錢潮還有一種感覺,庄先生將瀛洲的事情說的如此詳細明白,就好象在為錢潮將來的瀛洲之行做準備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庄先生的教授,越是到了後來庄先生就顯得越是輕鬆,之前每次錢潮來亦茗軒後庄先生都是如同急著趕路一般的傳授錢潮,而後來庄先生竟然開始悠閑起來,甚至幾次錢潮去亦茗軒后,庄先生居然開始先與錢潮下上幾盤起,手談幾局,過一過棋癮,然後才開始錢潮的課程。
接下來一直到深夜,庄先生都在院中燈下不停的寫著,似乎是書信,每寫完幾張就讓老掌柜以信封裝起,而那位老掌柜則一直一臉黯然的在旁邊伺候著。
這些天錢潮一直在這裏,其實今天庄先生並沒有給錢潮傳授什麼,昨日他就說過,該講的幾乎都講完了,這天的上午,庄先生犯了棋癮,拉著錢潮在棋盤上以黑白子廝殺了好幾局才直呼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