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姨
看著外甥這一身排骨，齊雪心裏難受，拿打濕的毛巾幫他擦著身體散熱。
「媽？」何樹感覺有人抱著自己，他勉力睜開眼睛，媽媽的臉又出現在眼前。
他張了張口，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你是…誰？」
說到這裏，何樹猛然想起，他今天還得去洗車，一看時間馬上就八點了，要遲到了。
就住幾天，等我問清楚媽媽以前的事情，就馬上讓她走……
眼前這個自稱是他小姨的人，何樹已經相信了她的身份，畢竟這張臉不會騙人。
擦了擦眼角的淚，齊雪伸手撫摸著齊悅的骨灰盒，想問問姐姐是不是也後悔了，但最終只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
「何樹，你家這個鍋不行了，糊底。」
起身去燒了一些熱水兌好，齊雪幫何樹擦了擦脖子，又把他扶起來脫掉了上衣。
「那就加深一下印象？」齊雪指了指齊悅的房間：「我準備在這裏住一段日子，何樹你不反對吧？」
手掌腫起來了，昨天洗了太多的和*圖*書東西，今天又戴著手套捂了一天。
齊雪皺著眉頭不停的攪動鍋里的米粥，可還是有糊味飄了上來。
「媽？」
真的很像，但何樹此時卻清醒的知道，這不是他媽媽。
除了半包挂面，一點大米，其餘什麼食材都沒有。
這麼一打岔，何樹之前那凌亂的情緒竟然平靜了下來。
第二天，鬧鐘響起，何樹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感覺身上輕鬆多了。
一邊胡思亂想轉移身體的不適，一邊扶著滿是銹漬的樓梯扶手，何樹慢騰騰的挪著腿。
齊雪摘掉圍裙：「我看你家裡什麼都沒有，咱倆出去逛逛？」
拿勺子舀起來看看，米都還沒完全熟，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粥煮成這樣？
到了三樓，還差幾個台階時，眼前出現了一個大行李箱。
這就是姐姐的家，當初義無反顧要堅守的家……
何樹偶爾睜開眼喊她一聲媽，她都答應了，然後就坐在床邊陪了他一晚上。
但想到昨晚，那彷彿做夢一樣和-圖-書的感覺，何樹一邊跑一邊不斷的給自己洗腦。
「小姨？」
2歲？何樹搖搖頭：「我沒那個時候的印象了。」
齊雪放下毛巾，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這一檢查才發現，不光是臉上有划痕。
走到廚房打開燈，廚房裡乾淨到能反光。
「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媽媽跟你外公外婆…有點誤會，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你個小孩子，先不要打聽那麼多了，以後小姨慢慢告訴你。」
何樹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如果真的是夢，他不願意醒來。
只是，這麼多年了，媽媽都去世了，從未聽說過她還有姐妹和親戚，何樹還以為媽媽是孤兒。
早上給自己吃的消炎藥看樣子並沒什麼作用…
「你…」何樹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想起昨夜迷迷糊糊的見到媽媽，媽媽還抱了他。
她伸手摸了摸何樹的後頸，還是很熱，而且沒出汗。
如果不快點走，何樹怕自己忍不住把hetubook.com.com她趕出去。
「你想住就住吧，不要動我媽的東西，我今天還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洗手間里，同樣乾淨到每一塊瓷磚都一塵不染。
儘管現在知道昨晚抱他的可能是小姨，但他內心還是不舍那種感覺。
說完何樹就快步跑了出去，他現在心裏很是糾結，既想這個跟媽媽長得很像的小姨留下，又對她有些不放心。
等到夜裡11點左右，何樹出了一身的汗，把身下的床單跟枕頭都打濕了。
「像。」何樹嗓子發緊，心中難掩失望，他還以為媽媽活過來了：「可是我媽沒有說過。」
角落裡一台老式洗衣機上面放著兩個大盆。
「傻小子，這樣都猜不出來？我叫齊雪，是你小姨！」
何樹抬頭，他家門口站著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的女人，當看清楚這女人的臉時，何樹一陣恍惚。
「嗯，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這一晚，齊雪幾乎一夜沒合眼，時不時的給何樹擦擦身體，9點多還叫醒他餵了一ｍ•ｈe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遍葯。
抬胳膊的時候，才發現何樹手肘上的血痂和擦痕。
齊雪看著眼前清貧如洗的房間，目光最後落在了齊悅的骨灰盒上。
何樹趕忙走過去關了火，把鍋端到一旁：「有電飯鍋。」
「不說話就代表你同意了。」
他扭頭看到床頭柜上擺著葯，水杯還有體溫計，楞了一會兒突然跳下床光著腳跑到了客廳。
他走到廚房門口，看到一個跟媽媽長得很相似的女人正在專心熬粥，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的圍裙。
萬般思緒衝擊著他的大腦，何樹努力的睜大眼睛，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不過齊雪卻放了心，出過汗，就快好了。
齊雪回到何樹的卧室，初次見面的外甥還來不及相認就病得一塌糊塗。
急急忙忙找出衣服換上，胡亂的去洗了一把臉，何樹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手肘，手掌，膝蓋上都有傷和淤青，而且後背還有好大一塊兒。
陽台上晾著不少東西，齊雪摸了摸，床單和衣服都幹了，抬手幫忙ｗｗｗ.ｈｅtｕboｏｋ•ｃoｍ.com收了起來。
見何樹還要把粥倒進電飯鍋里，齊雪忍不住道：「別要了吧？都糊了，乾脆去早餐店吃。」
低頭看看手裡開過封的退燒藥，原來是發燒了，難怪這一下午都沒什麼力氣。
這手掌和膝蓋可能是自己摔的，那背上的又是怎麼來的？
何樹的家在三樓，他第一次覺得三樓那麼高。
齊雪見何樹還光著腳，把他推回房間：「其實你2歲的時候，咱們見過。」
這是小姨，肯定是小姨，她不會是壞人。
在骨灰盒前面擺著的照片里，姐姐的笑容依舊溫柔。
齊雪坐在床邊摟著何樹，一遍遍的給他擦著腋下，脖頸。
「沒事，還能吃。」何樹從新加水，又切了兩段蔥白扔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按煮飯鍵。
「你不信？難道我跟你媽媽長的不像嗎？」齊雪轉過頭對著何樹笑了一下。
多年後再見，想不到竟然陰陽相隔。
廚房裡傳來聲響，何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何樹沒有吭聲，就算是小姨，對他來說也只是剛認識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