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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晨一直坐到中午，何樹的手機響起，是夏苗。

何樹翻了翻兜，忘記帶抹布來了，他走到一旁去揪了一把已經略微枯萎的雜草，把媽媽的墓碑好生擦了擦。

「張叔，我在大都上學，要不要我跟大哥聯繫一下？」

何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張叔是個要強的人，以前在洗車行，他跟那些阿姨一起洗車，給他講了很多道理。

想來最近丹河沒有下雨，最靠近林子邊上的那座碑上都結蛛網了。

急忙把手裡剛掏出來的飲料瓶扔進身邊的大口袋，然後摘了手套，拍了拍何樹的手臂。

何樹問了，張叔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害，我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出來撿幾個瓶子，就當溜達了。」

一個墓園，就像是個輻射區，很少有人敢住在這附近。

「嗯，那我有空出來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這一袋子估摸著也有二三十斤了，裏面丁零噹啷的，聽著還有不少易拉罐之類的東西。

張叔笑著給何樹拍拍後m.ｈeｔuboｏｋ•ｃｏm•ｃｏm背：「你看，衣服都蹭髒了吧？」

「我昨天剛回來，學校放假。張叔…」何樹扶著張叔的胳膊，心裏有些難過：「你怎麼在這裏撿垃圾？」

「我在墓園，看媽媽。」

掛掉電話，何樹附身抱了抱冰冷的墓碑：「媽，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因為後天就走了，下次回來就要等過年了。」

張叔搖搖頭：「兒大不由爹和娘，他嫌棄我沒本事，但誰叫我是他爹，就算他再沒出息，我也得管他。」

簡單打掃了一下，何樹將鮮花放到媽媽墓前，然後就靜靜的盯著墓碑看。

可現在自己竟然過得如此艱難。

大舅送他的坦克，已經被他轉手送給旁人。

其實趙岩的事，何樹沒有忘記。

何樹拿著花走到媽媽的墓前，看到墓碑上落了許多灰塵。

何樹答應了，跟趙奇水又聊了一會兒，兩人才各自睡下。

「哎呀，何樹啊。」張叔看到何樹非常高興，想hetubook.com.com伸手，又想起自己帶了手套。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兒子我了解，你呀，千萬別聯繫他。」

何樹從冰涼的水泥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你今天要做什麼？」

擦完后，又把左右兩邊不知是誰的墓碑也給擦了一下，這二位也算是媽媽在這裏的鄰居吧。

「不過他那個人根本吃不了苦，也沒臉沒皮，要是知道你在華清大學念書，萬一纏上你咋辦？」

世界這麼大，趙岩被拐走的時候還那麼小，他本人如果沒有一點印象，真的是如同大海撈針一樣。

夏苗楞了楞：「哦…改天我能一起去嗎？」

「好，下次我要來的時候提前跟你說。」

何樹自然知道這話不是真的，不過他也沒多說，扶著張叔又拎起他的大編織袋往一旁長椅走。

第二天，何樹要去墓園，沒讓乾爸送，自己先去花店買了一束花，然後坐公交車到墓園附近，再步行前往。

「媽，我去了一和_圖_書趟外公家裡，外婆已經不在了，二舅跟廣行哥哥也不在了。」

眼前的穿著油滋滋大圍裙，戴著套袖的「老頭」，竟然是之前在洗車行工作過的張叔。

「張叔，我昨天聽劉阿姨說，大哥去了大都？」

何樹輕輕的笑了：「那你好好逛，我一會兒回我乾爸那裡。」

「既然他能自己出去打工，你又幹什麼這麼辛苦？你這個腰……」

何樹坐到地上，面對著齊悅的墓碑，眼神中滿是複雜。

「何樹，你在忙什麼呢？」夏苗的聲音從手機內傳來，讓何樹抿著的嘴角放鬆了下來。

在超市了逛了一會兒，買了染髮劑，又給自己買了幾條內褲，何樹結完賬離開。

走到長椅旁，何樹讓張叔坐下，這才放下袋子，坐到他旁邊。

「我跟媽媽在外面逛街買衣服呢，現在我媽在那裡試衣服砍價，我才有空給你打電話啊。」

他沒再自言自語，而是想著外公家裡那邊的事，以後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呢？

「還有舅媽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覺得舅媽很可憐，她很想念她的兒子，就像我很想你一樣。」

他準備去給乾爸買一瓶染髮水，回家給他染染頭髮。

「哎我來拿，臟。」張叔要去拿，何樹榦脆把裝滿垃圾的袋子背在了身上。

在大學網站內，何樹還發布了尋子信息，貼了趙岩小時候的照片在網站上。

乾爸也才四十齣頭，頭髮就白了那麼多顯得十分蒼老，何樹想給他收拾收拾。

「你不怕嗎？這個地方很冷清。」

走到超市外面，突然看到一個佝僂著腰在掏垃圾桶的老頭。

這人讓何樹感覺十分面熟，他走到近前，偏頭一瞧：「張叔？」

「媽，本來外公是想讓我放假的時候去陪陪他，但我覺得外公家裡太壓抑了。」

但那個帖子總是很快就沉了下去，他每天去頂也沒有用。

十月初，中午的太陽還是很火辣的，同時偶爾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風又跟盛夏時不一樣，帶著一點點的清爽。

「哎，是啊，他說出去掙大錢。」

他想到那晚做的夢和圖書，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那麼媽媽如今應該過的很好。

從墓園出來，明明是中午，整條馬路上卻只有何樹一個人。

墓園裡依然十分清凈，除非每年清明的時候這裏才會有人來祭奠，平時很少看到人。

張叔的腰都直不起來了，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讓何樹很是心酸。

這麼多年，乾爸能想到的辦法都想到了，一切就只能看天意了。

完美的讓人感受到什麼是又熱又涼爽……

「大錢哪有那麼好掙的？我也沒別的能耐，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能拖他後腿啊。」

「大舅很嚴厲，軍訓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是我大舅，把我練得好慘。」

「為什麼？」何樹不解：「張叔你不想知道大哥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做什麼工作嗎？」

「你不是在大都上學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一路走了大概兩站的距離，走到公交站點，坐公交車回到了市內，在一家大超市附近下了車。

何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像齊廣行一樣被安排。

「當然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