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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看到何樹好起來了，老爺子也徹底放寬了心。

那種地方，誰會不怕呢？老爺子呵呵的笑了：「何樹，外公想讓你自己來選擇。」

有外甥如此，他這個當大舅的，還要猶豫什麼？

何樹認真點頭：「跟您有關，跟齊家有關。」

齊智軍走到病房門口，停下了腳步，只聽屋內，何樹的聲音澄澈純凈。

殺人犯法，若是沒有了規則，那麼一切都會亂套。

何樹回答的很誠實：「害怕。」

好像這一下子，就把從前所有的委屈全都喊了出來，直到最後把自己累得睡了過去。

何樹還是反應不過來：「外公，大舅的意思是，我沒事了嗎？」

何樹看著齊智軍，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自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不是對何樹不心疼，而是他心疼了太多的人，所以難以抉擇。

「聽你大舅的，那兩件案子過程清晰，不需要你回去陳述。而我們齊家沒有逃兵更不會有逃犯，用不著在看守所里等他們判，你就在家裡待著。」

說完，何樹彷彿一身輕鬆，如果這和*圖*書就是他的命，那也是他自己選的命。

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經歷那樣的事情，所以一時著了心魔。

齊老爺子冒著冷風過來看他的時候，何樹已經下床了。

「對，外公說了，齊家奉獻了一輩子，想要換你一生平安，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就算你殺了人犯了法，外公也能保證你不用去坐牢。」

何樹點點頭，老爺子笑道：「那就踏踏實實的在家裡住著，好好把書念著，暫時什麼都不用想。」

齊老爺子聞言，緩緩點頭：「人之常情，外公理解。」

齊智軍說完，跟父親說自己還要回團里，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是您的外孫，卻不能不承擔責任？」

「可是…」

進到病房內，何樹喊了一聲大舅，齊智軍點點頭。

「我是您的外孫，身上有一半齊家的血脈，如果我逃避了責任，我覺得…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尊敬。」

何樹把自己捂在枕頭裡，用力的嘶吼，扯著嗓子哭嚎。

趙奇水說完，祝玉也明白了，心疼的看著裏面：「別說他一個孩子hｅｔubooｋ•ｃoｍ•coｍ了，就是咱們突然遇到這麼多事，也受不了啊。」

他對祝玉招招手，把她拉到了門外，還關上了門，讓何樹一個人在屋裡。

這陣子，外公來了許多次，何樹有時知道，有時根本不知道。

「外公，我還會被帶回去嗎？」

「既然你已經想明白了要做怎樣的人？那麼外公當然支持你，不過，咱們也不用回去受罪，我老頭這點面子跟信譽還是有的。」

「好了，我回去了，明天就不來接你出院了，讓你舅媽和你乾爸帶你回家。」

祝玉聞言，眼眶瞬間就紅了：「沒事了就好。」

齊老爺子面露微笑，這個老大啊…

老爺子神情有些激動，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注視著這個最不像齊家人的孩子。

齊老爺子欣慰的摸了摸何樹的腦袋，輕輕搖頭：「不會，我齊衛華的外孫，誰敢槍斃？」

門外，齊智軍身板筆直的站著，從背面看去，他就像是一堵堅固的牆，一根撐梁的柱。

「明天回家裡休養吧？丹河那邊你不用回去了。」

老爺子跟何樹坐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沙發上，何樹忍不住問道。

「外公，我不想坐牢，做了牢，我的人生就毀了。」

「舅媽，讓你擔心了。」

「是心裡話，外公，我想好了，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在看守所內殺了那個人，我也不後悔。只是張強的事，我是無心的，我只想讓他給張叔贖罪，我沒想到後果。」

祝玉一激動就容易掉眼淚，聽到何樹的話，她又忍不住轉過頭抹了一把眼睛。

祝玉在一旁羡慕的看著，她感覺趙奇水跟何樹之間，就像是親父子一樣，又或者說，許多家庭真正的父子，都不如他們能互相理解。

「傻孩子，說什麼呢，咱們是一家人，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叫舅媽怎麼樣都行。」

今天聽到了何樹的心裡話，齊智軍覺得足夠了，有何樹的這句話就足夠了，這孩子遠比他想象的要優秀。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何樹這樣很傻，但他卻覺得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乾爸，對不起。」

「我自己選擇？」

齊老爺子露出好奇的神情：「哦？跟我有關係？」

外公和圖書的話說的輕描淡寫，卻把何樹給震得的夠嗆。

可若是從前面看他，齊智軍這個被老婆罵心冷，被父親罵沒人情味的人，竟然早已淚流滿面。

何樹看向舅媽，舅媽為了自己的事，也憔悴了好多。

「這是你的心裡話？還是為了哄我這個老頭開心？」

何樹露出一個微笑，有些不好意思：「舅媽，乾爸，讓你們擔心了。」

何樹心裏想通了，身體就好像重新有了力量。

何樹哭了很久，發泄了很久，好像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樣哭鬧過。

「在判決下來之前，你什麼都不要想，也不用擔心，反正你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不是么？」

「外公，有兩個人因為我死了，我會被槍斃嗎？」儘管做好了準備，可該害怕還是一樣害怕。

何樹沉默了，他當然不想坐牢，可他又覺得外公的話有些不對。

「所以你告訴外公，你是怎麼想的？」

「外公，齊家那些先輩，還有廣行哥哥，都是為了為了維護這個國家的秩序才會犧牲。」

這得多牛的人才敢這麼說話？

齊老爺子拄著拐杖慢慢起身，何樹趕緊扶和_圖_書了他一下。

閉了閉眼，齊智軍僵硬的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情緒敲了敲門。

「開學之後，你正常回學校好好上學。」

「如果還送你回去，你害怕嗎？」

何樹跟老爺子說的話，讓齊智軍有種找到了知音的感覺，他十分的欣慰，欣慰到感動，感動的忍不住淚流。

趙奇水聞言趕緊摟了摟他：「你道歉幹什麼？小樹，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做的很好。不管你做了什麼，乾爸肯定支持你，站在你這邊。」

趙奇水也摸摸何樹的腦袋：「小樹，男子漢大丈夫，做過的事不要後悔，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祝玉擔心的要上前，卻被趙奇水給攔住了。

趙奇水搖搖頭沒有說話。

「大姐，讓他發泄發泄吧，我覺得那麼一直憋著更不好。」

傍晚時候，何樹睡醒，一睜眼就看見乾爸跟舅媽，一左一右的陪著他。

之前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突然背了兩條人命。

何樹點點頭，是的他想明白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人也死了，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只是對於未來的茫然，何樹依舊害怕，卻不想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