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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奇水關了窗戶，走到衣櫃跟前，取出一件酒店提供的浴袍。

何樹搖頭，他想說的都被小姨說完了。

他總想著有一天把趙岩找回來了再去，否則他就覺得沒什麼臉面去見爹媽……

這一夜，趙奇水跟龍和玉都失眠了，兩人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床上。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這樣，可是他們不讓我走，我想外出打工都不行，他們把我這一輩子都安排好了。」

龍和玉抱住了頭：「我不想一輩子就這樣，我想找我親生父母，就算他們不要我，我…」

齊悅下葬后，這還是齊雪第一次來墓園看她，跟著何樹走到墓碑前，齊雪站那看了好久。

天亮的時候，外面下起了濛濛細雨。

淋浴的水一直開著，龍和玉站在水流下面，靜靜的看著趙奇水。

趙奇水把他拉到床邊坐下：「你養父養母對你還好嗎？」

「那走吧。」

「把這個換上，睡覺舒服點。」

隨著一件又一件新聞被爆出來，南湛熱度漸消后，參与其中的https://m.hetubook.com.com那些人也該論賞罰了。

趙奇水有很多年沒去老家給爹媽掃墓了，就算是他有事情回老家辦，也從來不去祖墳那。

趙奇水的心態，在這一刻有些崩潰了。

嘮叨了許久，齊雪拍了拍墓碑：「我以後就留在家裡了，會經常來看你的。」

「大哥可能又要被處分了，他就改不了那個毛病，這要放從前都得給他槍斃了。」

龍和玉站在那，伸手接了，卻沒有像剛才洗澡時那樣痛快的脫掉衣服。

何樹：「……」

何樹靜靜的聽著，又看了眼旁邊來掃墓在那裡念個不停的阿婆，突然覺得小姨跟這個阿婆有點像。

龍和玉放下手，抹了把眼睛：「我要真是你兒子多好？我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

身上的水也沒擦，衣服都濕了。

說到這裏，雨有些大了，齊雪問何樹：「你不跟你媽說點什麼？」

趙奇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鑒定結果不是還沒出來么？就算咱倆不是和*圖*書親爺倆，也不要緊，認識了也是緣分。」

一支煙點燃之後，掐在手裡，被風給抽光了。

因為多年遺留下的沉痾加上地理位置，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一定還會有鋌而走險的人。

今天是清明節，兩個人都老老實實的待在酒店。

他來到房間的窗口，推開了窗戶，從兜里摸出煙來點燃。

齊雪突然開口，何樹扭頭看她。

只有身處其中才能明白，這一次的大力整治，牽扯到了多少人，倒台了多少人，涉及到的金額有多麼巨大。

可能目前何樹身邊的人，只有大舅的處罰是來的最快，最直接的，他被停職了……

龍和玉點頭：「跟其他那幾個被賣到村裡的人比，他們對我算是不錯了，還讓我上了幾年學認識了字，給我蓋了新房，也說了親。」

何樹照例是先檢查一下，然後掏出手絹擦了擦墓碑，雨水把墓碑洗的很乾凈，沒有擦到什麼灰塵。

何樹的話沒有人回應，只有雨滴落在傘面上的啪啪聲……

「我就想知道我到底ｈｔtｐs://ｗww.heｔｕｂook•ｃoｍ•com是誰的孩子？我就想問問我到底是怎麼丟的？」

何樹也想跟媽媽好好聊聊他最近的情況，但到了這裏，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然後蹲下去把水果一小堆一小堆的擺在前面，像一座座小塔一樣。

「姐，你兒子現在出息了，還幫忙破了大案子，這小子的前途你不用擔心了，差不到哪去。」

夜裡的風有些濕濕涼涼的，他們的房間在第七層，這個高度的風很大。

把花擺在了兩旁，他聽到旁邊有來掃墓的人，對著墓碑低低的念叨著一些生活瑣事。

但至少最近幾年，那邊應該會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太平。

丹河那邊也下雨了，何樹跟齊雪一早起床，簡單吃了點早飯，就帶著傘一塊兒下了樓。

周震聲這次有多大的功勞，何樹並不知道，但他卻從小姨口中得知，周震聲已經申請提前退休了，就是不知道上面會不會批准。

「都是老周害的，對了，你還記得周震聲嗎？就是以前總給你買糖糕不給我買的那個…」

齊https://m.hetubook.com.com雪又買了一些齊悅以前喜歡吃的水果，搭了車前往墓園。

何樹又看了眼墓碑：「媽，我走了。」

讓他多期待幾天不好嗎？鑒定結果還沒有出來啊？

齊雪不讓何樹聽，但也沒繼續說周震聲，而是又說起了家裡的大大小小的事。

清明過後，何樹跟夏苗回學校繼續上學。

龍和玉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這一回，沒有水流把他的眼淚沖走了。

南湛那邊的新聞，從最初的轟動全國到現在已經逐漸平靜。

他跟小姨照例是去了花店，選了兩束素凈點的鮮花帶上。

等到趙奇水回過神，指間只剩下了一個煙蒂。

趙奇水緩緩搖頭：「我兒子身上沒有胎記。」

「那你為什麼這麼想要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回過頭，洗過澡的龍和玉又換上了那身從家裡跑出來時穿的臟衣服。

趙奇水嘆了口氣：「哪有父母會不要孩子的？你別想那麼多，咱們還是等等鑒定結果，如果不是，叔幫你找父母，你身上有胎記，好找。」

外面的普通百姓不會知道這一次wｗw•ｈeｔｕｂｏoｋ•coｍ.cｏｍ南湛的變化有多大，幾乎整個南湛zf上下幹部都被清洗了一遍。

細密的水流從他頭頂衝下來，順著額頭，眉毛，眼睛往下淌……

「咱爸是真的老了，尤其是今年，耳朵聾的厲害，說話總打岔，哎，我突然覺得他真的是個老頭了，以前還沒覺得咱爸老…」

看著外面的夜色，還有黑暗中的那些燈光，他甚至有種想要從這裏跳下去的衝動。

小姨也在等新的任命，這段日子她根本沒關心自己會去哪個部門，對她來說似乎哪裡都一樣。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他啊？不斷的給他希望，又不斷的讓他失望。

普通百姓們當做茶餘飯後的熱鬧消遣看，頂多跟著罵一罵那些毒販子害人不淺，罵一罵那些貪官貪了那麼多民脂民膏，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街道兩側不少店在賣紙疊的金銀元寶之類的祭祀用品，墓園裡不方便燒，雖然有指定的位置，但何樹也從來沒買過。

說到這，齊雪把何樹的腦袋扭過去：「小孩兒別聽。」

「先洗吧。」趙奇水轉身離開了浴室，挺直的背瞬間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