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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回來的箱子就放在他的房間里，沒有人擅自動過。

肉香傳來的味道是那麼的清晰，他就坐在自家門口看著，下意識的跟著譚寬吞咽的動作來吞咽自己的口水。

這三天，他好像做了好多的夢，很混亂，沒有個順序。

包里除了南湛那邊的照片，還有一張被密封單獨包裝的女孩照片，是彩色的。

也幸好他及時好轉，否則舅媽說不準還真會告訴夏苗。

「嗯，那我在家裡等你。」

就在齊家人準備再給何樹轉去其他大醫院檢查的時候，何樹突然又好了。

明明這幾年，他早就不用省吃儉用了，可記憶卻像是又把他帶回到從前。

回到大都，何樹就病了。

他清醒前的最後一個夢，竟然是五六歲的時候，有兩天家裡沒有做飯。

何樹已經無法從裏面分辨出哪一個是年輕時的陳河了。

不同於在獄中陳河那讓何樹熟悉的低沉麻木的聲音，錄音帶里的聲音，年輕而有激|情。

其中有一張，陳河站在中間，和-圖-書左右站著皮膚微黑的一男一女。

「累不累啊？事情順利嗎？」

這應該是當年陳河跟那些同學來南湛體驗支教時的錄影帶。

何樹想到了自己的愛情，在電話等待接通的那幾秒里，何樹覺得自己永遠也不會變成像陳河那樣的人。

何樹坐在床上，一隻手還扎著針，一隻手拿著筷子，往嘴裏塞著噴香的米飯跟紅燒肉。

錄音帶倒是還行，裏面是陳河自己錄製的課文內容，還有漢語拼音，乘法口訣。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人也軟塌塌的，沒有精神，半瞌著眼皮躺在那像是昏睡著又像是清醒著。

「真的？什麼時候回來？」

何樹跟大舅出遠門的事情夏苗知道，但何樹回來后病了三天的事，夏苗不清楚。

傍晚，大舅跟舅媽一起回來，抱著保溫飯盒，一打開滿屋都是肉香。

這或許也是陳河給自己了解這麼多他的過去，想要提醒自己不要步他後塵的意思吧？wwｗ•hetuｂｏok.ｃoｍ•ｃｏm

「嗯，我已經回大都了。」

人清醒了，身體上的癥狀就慢慢消失了，體溫也恢復了正常。

何樹不知道這張照片是在什麼情形下拍的，那個時候，應當是陳河最困難的時候吧？

去了醫院做了各項檢查，也抽血去化驗了，卻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很順利，接下來沒什麼事情了。對了，今年過年你還要去走親戚嗎？」

這些都是新買的，夏苗洗乾淨了等何樹回來用。

肉很膩，吞下去有些噁心，醫生都建議他吃清淡點，但何樹此時卻只想吃這一口。

只有兩寸大的半身照，女孩燙了頭髮，皮膚白皙光潔，大眼睛向著斜上方看，臉上露出了嚮往的笑容。

他會對那些疾苦同情，他也會有愛心愿意幫助別人，但前提不是捨棄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女孩，還有愛著自己的親人。

只是畫面都模糊了，隱約看到裏面有很多年輕人，他們在坐大客車上。

也不光是他自己的，還夢到了和-圖-書許多的人，熟悉的，甚至是某些之前只見過一面的人，都在他的夢中出現過。

翻過背面，上面用藍色油筆寫了兩行娟秀小字，字跡已經模糊。

發著低燒，昏昏沉沉的睡，身上的衣服換一身，濕透一身。

他不應該因為別人的人生，影響自己的情緒和觀念。

家裡也多了許多的小擺件，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夏苗也按自己喜歡的買了。

打開黑色的包，裏面有許多相片，黑白的居多，大部分是陳河，還有野嘎村的貧窮和那一片妖異而美麗的罌粟花。

何樹點頭，大口大口的扒飯。

何樹看了看手錶上的日曆：「過幾天吧，乾爸可能會過來看趙岩哥，我到時候跟他一起回去。」

醒來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我想吃紅燒肉。」

何樹讓大舅幫忙找來一台老式的功放機，把錄像帶插|進去，竟然還勉強能看。

他竟然還有心思拍照留念……

他很瘦，穿著襯衫，用布繩系帶的布褲子，頭髮很厚重，戴著眼睛。hetuｂooｋ•cｏｍ•cｏｍ

對門譚寬抱著一個二號大碗，碗里除了白花花的米飯還有紅彤彤的紅燒肉。

這張照片，可能是她寄給陳河的。

舅媽從家裡給他榨了一杯橙汁，酸酸甜甜的，解了不少膩。

從醫院離開，寒假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

「我不走親戚了，今年哪也不去，你呢？」

「慢點吃，明天舅媽還給你做。」

陳河跟徐曉慧的愛情，無疑是個悲劇。

三天下來除了喝過幾口水，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

這樣的狀態讓齊老爺子跟祝玉都開始不知所措，再這樣下去，即便是低燒，人也受不了了。

這幾盤帶子，除了證明陳河曾經存在過那片大山，再沒有什麼意義。

外公，大舅，舅媽三個人盯著何樹吃飯，何樹一連塞了三塊兒肉，嘴巴塞的滿滿的，紅色的湯汁順著嘴角往外淌。

因為有的片段放不出來，何樹只能跳著看，一直到看完兩盤帶子才看明白。

女孩年級稍大一些，個子在陳河的肩膀，男孩只有八九歲的樣子，笑起來憨hetubook.com.com憨的，就是何樹見過的張學文小的時候。

即便這張照片是黑白的，可照片里的人竟都能讓人看出來一臉菜色。

何樹念叨著這句詩，突然明了，這個女孩，或許就是陳河那個失蹤的愛人吧？

照片里的陳河，彼時臉上已經沒有多少笑容。

「何樹？你忙完了啊？」

「既然你哪也不去，那我就回丹河。」

把照片歸攏好重新裝回包里，何樹拿出手機打給了夏苗。

一直吃到快要忍不住噁心了，何樹才放下筷子。

所以清醒之後，何樹就想吃肉，那種渴望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祝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連忙點頭：「好，舅媽這就回家給你燉紅燒肉。」

那個女孩至今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何樹把一大杯橙汁又喝光了，祝玉看著就高興，能吃能喝，病就好了。

因為那是陳河的人生，不是他何樹的。

何樹又將照片仔細包好，幽幽嘆息，他突然不想繼續往下看了。

夏苗此時正在何樹的那個新房裡，坐在床邊疊晾乾的床單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