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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昏迷方紫的陸疾風看到這一幕，心不由得一緊：「湘良玉！」

湘良玉：「……對不起。」

土地不穩，樹木自然也不穩，湘良玉要降落的那棵樹已經倒塌，她踩在了地上。越來越多的白骨從土裡鑽出來，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土坑。

不知道這是誰的視角，反正湘良玉可以看見粗壯樹枝中躺著自己和方紫，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泉生煙和陸疾風在人群中。

那她還蠻幸運的。

陸疾風動作一停，喜道：「湘良玉，你醒了？」

陸疾風看到后「嚯」了一聲：「我去，湘良玉要變成綠巨人了？」

在看遍玩家此前的半生時，湘良玉才得以明白。白梔子是，齊達是，雲盼山是，甚至是和她一起進入這個遊戲的楚禮，她也亦是如此，也許她早已死亡，也許她在苟延殘喘。

方紫被泉生煙扶住，疼得哭天喊地：「疼疼疼！！」

湘良玉落下最後一刀時，面前只有飛在半空中的巫雲一人，其餘四人一人血耗盡而亡、一人頭埋土內窒息而亡、一人火焚身而亡、一人身劈兩半而亡。

被方紫攔住的白梔子冷哼一聲：「被布妮喝到血吃到肉，一秒的時間在她身上會是一年，不要一分鐘，她就會原地老死。」

死亡玩家們一看見湘良玉，目標瞬間明確了，沒再繼續圍著泉生煙和陸疾風，而是朝著湘良玉所在的那棵樹涌去。

黎明師皺了皺眉，離開土地進入教室內。

系統這次沒裝死了，沉默幾秒就說：

躲在教室里的四名進攻型玩家，看到這一幕後連忙衝出去幫助巫雲，此刻屋內只剩下四個人。

二人看的不是混打成一團的湘良玉等人，而是上方的樹和天空，只見原本灰暗的天際，突然浮起一縷縷紅到發光的煙絲，這是在雲盼山眼中。

他指了指門外，示意雲盼山看去。

湘良玉：「……」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湘良玉和她額頭相抵的瞬間，直直穿過了那道身影，甚至可以感受到如同流沙般觸感。

除了地上的白骨，還有裂谷里的學生亡靈，她們在樹林中穿梭，來到湘良玉的身後，除此之外，和-圖-書還有學校輔導員、面熟或面生的任課老師，甚至只有一面之緣的迎新學生。

身旁傳來哈氣聲，她轉身看去，一名死亡玩家已經爬上樹，即將要抓住方紫的死亡玩家。

湘良玉拉起方紫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肩上，帶著她起身，往這棵樹的樹梢上跳去。

她話說到一半，目光往旁邊移去，看向生命值已經掉到5000的泉生煙。

湘良玉：「……」

同僚在奮鬥，她在睡大覺，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她平穩了下來，奔跑時的呼嘯聲改為拳拳到肉的碰撞聲，聽聲音就能猜出是何等的激烈。

雲盼山徹底憤怒了：「黎明師，我們說的計劃不是這個！」

湘良玉莫名有些遺憾，毒素不明的液體注入體內都不會死，她難道真的要一直活到地球爆炸，甚至是宇宙爆炸？

泉生煙加快速度治好方紫后，不顧突如其來的眩暈，起身往湘良玉的方向衝去。

泉生煙的聲音緊隨其後，像是著急似的。湘良玉感覺自己被放在一個非常硌人的地方，雙手下垂懸空，搖搖欲墜。

「快回去！」

此刻巫雲兩種道具齊用，騎著掃把手拿針管。

黎明師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他沒有動作，而是等待棋子擊中天際中的隨便一縷紅煙。他默默等待，最終，天際中數十條紅煙中的其中一條，如同煙花般爆炸開來，連鎖反應，一根爆根根爆，煙絲化成噴射狀的紅點，往這片後山墜來。

湘良玉頭皮突然一麻，條件反射地俯身彎腰，正巧避開了巫雲刺來的針，她和巫雲拉開距離。

數到一時，她鬆開握住針筒的手，同時將自己的針筒對準巫雲刺去。

後山回蕩著她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

陸疾風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媽的，不跑了！」

黎明師的聲音回蕩在人群中：「各位，重回身體的滋味如何？我們的生命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自詡正義卻做著與我們相差無幾的事，你們服嗎？我知道你們不服，所以，調動出你們的怨與恨，支配你們殘缺的身體，為你們的死亡報仇。」

湘良玉聞聲回頭，只見巫雲和方和-圖-書紫已經打了起來，白梔子此刻沒了剛才崩潰的情緒，握住胸前的平安牌猶豫幾秒，轉身往教室里跑去。

湘良玉邁腿衝到方紫身邊，拉住她的手往身後扯去，閃著銀光的鋒利尖刺擦著方紫的鼻尖劃過。

他身上受了傷，血浸濕了衣衫，深一塊淺一塊。

正與惡是平衡的，玩家會因為一時的惡而進入這個荒誕的世界，那惡此前的正呢？雖然當中不乏有惡大於正，或是全惡之人，但遊戲中大部分存在的，都是正惡平衡的普通人。

樹搖人不穩，湘良玉架著方紫跳到另一棵樹上，卻不想她落地的地方正巧被一枚黑棋佔領。黑棋在她下墜的途中變成一個巨大的紅骷髏頭，嘴巴大張，對準湘良玉。

提前進入對決的戰鬥，究竟孰勝孰敗，雲盼山可以靠科技知曉過去，但他無法看到未來。

雲盼山坐到她的旁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白梔子這樣低靡。白春草也許沒有和她商量過他的行動，才會讓白梔子反應這麼真實強烈，沒了哥哥在身邊的姑娘，好像就沒了底氣，不再看人不再說話。

瀧職所有的NPC，全都彙集在後山，聽命于最終BOSS——「學姐」湘良玉。

想著，她回頭看了一眼樹林中的紅髮自己，不知是不是錯覺，湘良玉總感覺她的身體好像透明了不少。

湘良玉連忙起身遁入樹林，面前是逐漸透明的紅髮自己，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湘良玉加快速度往前衝去，右腳落定之後，她往前一躍，張開雙臂想觸碰。

下一秒，腳下的土地起伏跌宕，如煮沸了的開水一樣冒出鼓包，讓人根本站不穩。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被全世界拋棄的落寞感填充在心間，不過，她也從來沒有融入過世界。湘良玉的思緒亂飛，她聽著泉生煙奔跑時的呼吸聲，感受著風吹拂、樹枝剮蹭到自己的微麻、上下跳降時的失重，和之前一樣，她沒有死。

泉生煙沒有接話，他的治療對湘良玉沒有任何效果，儘管已經拼盡全力抑制，但毒素蔓延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她的手臂已經到達濃綠的地步。

既和-圖-書然巫雲的針筒有追蹤性，那複製過來的也必定會有，此刻已經距離地面超過百米，湘良玉掃視下方的地形，巫雲騎著掃把跟在後面追，湘良玉倒數三秒。

【玩家巫雲生命值歸零，已死亡。】

如同流星般的紅點倒映在黎明師瞳孔，他不受控制地咧嘴大笑，張開雙臂的時刻，情不自禁大笑起來！

前後左右圍得水泄不通，泉生煙原地起跳，上了樹后他發現那些玩家全都聚集一起，推動著這棵不粗不細的樹榦，很快樹就被他們搖倒。

「什麼詛咒？」泉生煙問。

儘管湘良玉速度已經夠快，還是讓方紫在她的針管下出了血，她將方紫往泉生煙身邊推去，力氣忘了收，湘良玉聽見幾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湘良玉：「……」

黎明師被這聲笑噴了：「你在搞笑嗎？」

「醒過來，湘良玉，醒過來！」

屋內的白梔子依舊縮在角落，一手握著平安牌，一手握著齊達的手。

湘良玉站在樹上架著方紫，朝他一笑：「我醒咯。」

湘良玉昏昏沉沉，她置身一片黑暗中，這裏無邊無際，像沒有星球的宇宙。她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能感知到外界，陸疾風那句綠巨人她也聽到了，但她就是醒不過來，這種感覺和鬼壓床相差無幾。

聽到這句話，湘良玉直接往前一趴，針筒擦著她的頭頂飛過，沒等她喘上一口氣，湘良玉就看見那個針筒居然拐了一個彎，折返回來繼續朝著她的方向追來。

湘良玉轉身就跑，與此同時，巫雲移動手臂，鬆開拉弓的手，細長的針飛速射向湘良玉。

失去目標的針筒在空中左飛右亂，而湘良玉則是拿出她上個世界所得的道具——複製巫雲的無敵針筒。

【許可權已查明，您擁有支配NPC的權力。】

等待煙塵散去，泉生煙眯了眯眼。他的周圍被一位位無法站穩的玩家圍繞，他們有的是死亡沒多久，有的已經腐爛，有的殘肢斷臂，不光是他的周圍，數量多到方圓百米都被佔滿。

湘良玉起身將那名玩家踹飛，她再次呼喚系統：「我再問一遍，既然是最終BOSS，那這個世界和圖書里的npc是不是都得聽我的。」

她猛地轉過身，紅髮人由下至上地消散，她的眼神逐漸犀利，五官也在瞬間變得冷艷，上揚的桃花眼和自己對視，直到眼睛消失，一根尖銳的刺衝破空氣，朝著她飛速刺來。

只見土地里的鼓包越來越大，最終爆炸開來，一隻只森白的手骨頭破開土壤，從土裡鑽出來。

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點光，那點光不斷放大，最後她能從光中看見世界中的畫面。

陸疾風扛著方紫跳躍在樹間，不滿道：「系統處理玩家屍體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麼隨便，讓一些人鑽到空子了！這和烏頭村裡那些『拯救者』有什麼區別？」

得知詛咒對她沒效果后的湘良玉，也沒在原地浪費時間，直覺告訴她這次的對決並不是簡單的刻意，她必須爭分奪秒。

失去目標的針筒察覺到目標后，猛地轉身朝著往下墜的湘良玉身上刺去，在空中湘良玉避閃不及時，長針刺進自己的手臂，針管里的綠色液體正在緩慢推進。

而巫雲不知從哪找來一根柔軟的根枝，用掃把里的線將根枝條兩端繫緊，一個簡易般的弓就出現在她的手上，而箭，就是她手中的針筒，此刻弓已拉開，箭已對準湘良玉，銀頭閃爍，蓄勢待發。

泉生煙躍上枝頭，接住了下墜的湘良玉為她緩衝落地之後，地面突然搖晃起來，宛如天崩地裂的震搖讓所有人都站不穩。

黎明師摘下帽子，順手戴在他的頭上，過於隨意的後果是歪不歪正不正，頗有些滑稽，黎明師被他的表情逗笑：「計劃一直進行著，你看。」

巫雲的針對內神葯對外則是劇毒，泉生煙只能抑制毒素的蔓延，此刻湘良玉整條手臂青筋凸起，綠的嚇人。

而是黎明師眼裡，那些煙絲並不是普通的煙絲，而是由無數靈魂匯聚的形狀，他可以看見裏面每一個靈魂的樣貌，這些不是學校死亡的學生，而是在這個世界死亡的玩家。

雖然它的聲音是毫無感情的電子音，但湘良玉還是聽出了一絲不情不願。

黎明師一把推開雲盼山，理了理被抓皺的衣領：「他的不死金牌比我們加起來www.hetubook.com.com都多，有這閑心你倒不如關心你自己。」

她無法窺見自己的結局，她在死亡中新生，又在新生中死亡，以此循環。她原以為這個遊戲能讓她找到一絲存活的意義，到頭來她發現，這個遊戲充滿不公。

湘良玉眼睛猛地一睜，入目即茂盛的樹枝，手臂上還是有些刺痛，低頭一看，還是綠色。她就這麼輕鬆的醒了？湘良玉有些詫異。

他拿出兩枚棋子，以後山為盤，在兩個方位落子，圈住亡魂的同時，棋子的怨和玩家的怨相融，迸發出更為強烈的亡氣，足以讓他們僵硬的身軀走動起來。

黎明師已經預見了勝利的到來，咧開嘴笑出來時，沉悶的鐘聲從遠處傳來。他猛地回頭看去，那座屹立的黃金鐘樓此刻發出一陣陣鐘聲，鍾身也亮到發光。

他拿出一黑一白的棋子，對準上方的飛揚的紅煙，像拋硬幣一樣將兩枚棋子往天空拋去。

她有些迷茫，npc是正，玩家是惡，她殺了這麼多人，是不是也會淪為擁有罪行的玩家？

「下蹲！」

從數量上，好像碾壓玩家了？

只見空中閃過粒粒紅光，它們墜入大地砸下一個個凹陷的土坑，一時間煙塵四起。泉生煙單手抱著湘良玉，另一隻手爭分奪秒為她治療。

黎明師拍了拍雲盼山的肩膀，與他擦肩而過，走到門口后，黎明師看著爭鬥中的湘良玉，目光落在她圓圓的頭顱上。

在地上人的眼中，則是巫雲和湘良玉二人一起往下墜。

說時遲那時快，湘良玉在那剎那間轉身，速度快得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只見她伸手握住了那個針筒，針筒帶著的慣性直接把湘良玉帶飛了起來。

雲盼山揪住黎明師的衣領，瞪著他：「這就是你說的計劃？讓白春草和她同歸於盡？」

一想到那些死亡玩家當中，就有剛剛死在她手裡不超過半個小時的人時，她就莫名感到恐懼，甚至就想在這裏永遠沉睡，反正她又不會死。

氣氛在瞬間變得詭異起來，白梔子和齊達縮在角落。白梔子雙手攥著平安牌，看不懂情緒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對面的二人。

湘良玉深吸一口氣，吼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