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秦齊越聽越覺得苦澀。

孔南燭不想分享自己的心事，尤其是在虛擬的網路上，直播間里還有那麼多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即便他們現在是她的粉絲，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聽到自己的傷心事後以此取樂。

「秦齊，不管你心裏怎麼想，我都希望你能夠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

他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這樣做有多麼浪漫。

看似沒有任何目的，既不是合作方也不想要加聯繫方式。運營說這一定是有錢的大佬想要面基，所以故意刷存在感獻殷勤，但孔南燭覺得不像。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孔南燭做的飯了。

黑布揭開的瞬間，房間亮起了微弱的燈光，鏡頭又晃動了兩下，宋臨淵大概是把手機立在某個可以支撐的地方。

這樣旖旎浪漫的氣氛里，孔南燭屏住了呼吸，她突然意識到了宋臨淵打算做什麼，她來不及阻止，宋臨淵扯開了黑布，一個巨大的積木拼成的玫瑰花束模型端立在一片真正的玫瑰花海之中。

她在前人展現的，永遠只能是最好的自己，沒有人會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不斷地提升自己，讓自己的變得強大，才是獲得快樂和幸福的唯一途徑。

事實證明，她沒有那麼強悍的受挫力。

「這裡有ｗwｗ•ｈetubook•cｏｍ.ｃoｍ三萬六千塊零件，我拼了將近二十天的時間，希望你成為永不凋謝的玫瑰。」

「我沒有說燭光晚餐不好，我也知道你確實提前做了準備，但，我想要的求婚，不是這樣的。」

鏡頭前的宋臨淵冷哼一聲，很是介意被這個搶走自己榜一位置的傢伙搶走風頭。

孔南燭沒有對「飄」的到來做出什麼特殊的反應，她想起宋臨淵說的話，「你說今晚準備了不一樣的東西，指的是什麼？」

孔南燭以為他們還要再僵持一段時間，但秦齊只是把空了的保溫桶遞給了她，「湯很好喝。」

那個嗜睡貪覺卻會在早晨五點半爬起來給他做早飯的人，被他弄丟了。

孔南燭呵出一口氣，在她看來，秦齊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即便秦齊再說愛她，再如何表現出對他們感情的挽留，她都不打算回頭退進自己好不容易才清醒著離開的牢籠里。

婚姻不是套圈遊戲，她不能一直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他調整角度，一次又一次地把竹圈砸向自己，這樣只會讓她遍體鱗傷。

孔南燭認為秦齊不能很好地區分愛和佔有之間的差異。

「我想象過自己被求婚時的場景，或許是在海邊，或和*圖*書許是在山頂日出時，我想要轟轟烈烈的，難忘的，張揚的，我希望有人手捧玫瑰走向我，關於這件事我有很多很多不切實的妄想。」

宋臨淵早早就線上等著她出現，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聊美妝圈的軼事，宋臨淵看孔南燭情緒不怎麼高，關心地問道：「怎麼突然蔫兒了，有人惹你了？」

比如，你吃飯了沒有。

他跑到了畫面中央，站在了玫瑰花束之前，深情款款地注視著鏡頭。

孔南燭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她不想表現得過於情緒化，他們之間不需要這麼多複雜的化學反應，「沒有誰的求婚是在結婚之後進行的，我已經沒有期待了，有些事情可以補，有些事情不能，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燈光突然暗了下來，畫面定格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漸漸的，地面上亮起了一盞盞橙黃色的溫暖的地燈，這條燈路通向一個一米多高被黑布遮蓋住的物什。

【窗總，您能不能把房間各個角落轉一圈，我看看把我拴在哪裡合適】

房間整體是清冷單一的灰白色調，單從鏡頭視角來看，客廳應該是六米挑高上下兩層打通的布局，傢具擺設簡單卻不失創意感，每個暴露在鏡頭裡的元素都充斥hｔｔps://wｗｗ•hｅtuｂoｏk•cｏm.ｃom著一股人民幣的味道。

有人起鬨，「飄」估計是看到了這條評論。

這個「飄」笨拙的搭訕的方式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宋臨淵神秘一笑，鏡頭晃動，他把手機從支架上取了下來，鏡頭翻轉，宋臨淵偌大公寓的一角被呈現出來。

宋臨淵不執著于追問，他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正想開口切入主題時，直播間里突然飄起一陣炫目華麗的入場動畫，只有榜一進直播間才會有這種排場。

可是現在，他卑微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孔南燭卻不願相信他的話。

他每天都會在私信的聊天框和孔南燭發早安和晚安，如果孔南燭或者是運營看到了消息，回復了他，他就會緊接著問一些關心式的日常問題。

十點，孔南燭直播間開播。

一邊喝，他一邊幻想，這是孔南燭特意多為他準備的。

再比如，你今天累不累。

孔南燭撥開了秦齊摟著自己的手，轉過身面對面看著他。

孔南燭習慣了他的任性，只是這一次她沒有縱容，「謝謝你愛我，我很高興，我也願意相信，起碼我可以對我過去付出的感情有個交代。」

自從宋臨淵保證不再和人故意鬥氣搗亂之後，孔南燭重新開啟了直播間和*圖*書的打賞功能，最近一段時間，只要孔南燭開播，這個「飄」就一定準時出現，經常問一些與網路世界脫鉤的問題，給人感覺，他的年齡起碼在四十歲以上，平時不怎麼上網。

孔南燭有種無力感，秦齊像是一個得不到糖果而執著于嘗試的小孩。

秦齊紅著眼，像一隻被枷鎖困住的囚獸，「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飄哥今天遲到了哦，先淺罰三個嘉年華吧】

秦齊打斷了她的話，「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再試一試。」

【飄哥來了！】

他記得孔南燭向來心軟，只要他磨上兩句，再難的事情她也會偷偷幫他完成。

平時他開直播角度固定，所以看不出什麼端倪，在他那這手機走向目標地點的過程中，這間房子有種看不到盡頭的感覺。

悔恨彷彿一根無形的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蔓延，伴隨著即將失去所愛的恐慌將他淹沒。

她安靜地看他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第四根煙點燃，她轉身摁開了廚房的燈，再回到陽台時，看見的秦齊轉身離開的背景。

她有多愛秦齊，只有她自己清楚，連她都能狠下心去來做一個了斷，她相信，秦齊放下對她的執念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秦齊收緊手臂，「能不能不要說，我知道一定不是我想和-圖-書聽的。」

是她執意天真地認為，她是最懂他的那個人，她是唯一能夠陪伴他走下去的人。

孔南燭盛了滿滿一桶的海帶湯，沈君只喝了一碗，剩下的全都進了秦齊的肚子里。

回到房間后，孔南燭把保溫桶丟進了水池裡，站在廚房陽台往下看，剛好能看見樹下的人指尖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

時間會治愈一切，秦齊二十二歲，她也才剛過二十五，他們各自的人生路還很長，繼續這樣的日子對他們都是一種無謂的消耗，消耗生命消耗熱情。

孔南燭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了。

秦齊目送著孔南燭上樓，點了根煙，煙霧彌散在初夏的晚風裡，勾勒出一團輪廓不明的形狀，亂糟糟的，和秦齊腦海里胡亂閃現的畫面差不多，沒什麼規律。

說著說著，孔南燭的鼻音逐漸加重，她不確定自己的表述能力是否能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說清楚，也不知道秦齊能不能和自己保持在同一頻道，他們的溝通一直都有問題。

這個男孩是她的青春時的全部悸動，他們在一起的三年時光里，她經歷的掙扎和痛苦，要比他現在更加深刻。

真的刷了三個價值一千塊錢的禮物道具。

孔南燭甚至感覺，多數時候他只是單純沒話找話。

【真就是電視劇里的霸總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