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千層鞋底
不就多懂了一點東西，還在她面前拿喬。
吃完兩個餃子，盼娣捧著肚子，靠在姐姐身上，「姐，咱們過的日子太好了，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回房就收拾這老頭子。
什麼時候，這個家有她沒她都一樣，甚至沒有她的存在，反而更加和諧。
不像現在年輕人追求的膠鞋和牛皮鞋一樣洋氣。
他要升職！加薪！搞錢！
餃子不多，分給一大家子，每人也就兩三個的樣子。
除了盼娣年紀小，吃的豪放了一點。
老太太也被她可憐巴巴，跟無辜小狗似的眼神給逗笑了。
小老太太擦了擦手，吆喝了一聲，「清風回來了？餓了吧？飯馬上好，你先出去溜達溜達，好了奶來喊你。」
讀書費腦子，得好好補補。
她佯裝生氣：「吃吃吃，滿腦子都是吃！多好的白麵餃子，凈想著一頓造完。啥家庭啊，能供得起你們這樣吃喝。」
布鞋就是傳統的老樣子。
盼娣嗷嗚一口，張大嘴巴咬下去，小小的半個餃子，愣是吃的滿嘴流油，小腳在半空和圖書中一翹一翹的，陶醉不已。
還特地把餡料飽滿的餃子夾給別人，把略微有些破皮，露餡的餃子，夾在自己碗里。
每次過年，吃的餃子是黑面摻白面，而且餃子皮厚餡少，裏面還沒有油水。
「娃的事情，你少管。難不成你覺得，自己比清風還懂？」
她把筷子一放，重重地哼了一下，「她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她以為自己的面子有多大？難不成她不吃飯，咱們全家都給跪下，把飯喂到她嘴邊，求著她吃飯？」
家裡能吃到這種雜糧粥的，也就只有四個人。
正宗的白麵餃子！
老爺子蘇正國一拍老妻的手，「你懂啥？這讀書的時候，初中有初中畢業證，高中有高中畢業證，咱燒菜的有個考試和廚子證，這不挺正常的？」
老太太一把年紀了，想象力還挺豐富。
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灶房裡的火已經生起來了。
但所有人卻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大伯母和老太太在廚房幹活，眼見蘇清風回來了，老太太臉上有ｍ.heｔuboｏk•com•cｏm笑的影子，氣氛才逐漸好起來。
真要是絆一下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向紅英也微笑著開口，「小弟，出門在外多注意。不管考級結果咋樣，家裡橫豎還有你一口飯吃，餓不死。」
聽到蘇清風要去省城，三姐妹突然下了桌子，跑進二房的房間。
她們一走進房內，裏面就傳來馮素芬不乾不淨的話。
一天天的。
盼娣連雜糧粥也不喝了，就直勾勾地看著看著飯盒裡的餃子，儘管口中直冒口水，她還是緊閉著嘴巴。
蘇清風看不過去，索性他也已經在國營飯店吃的飽飽了，乾脆直接奪下分配的筷子，將自己碗里的餃子一分為三，分給老爺子、老太太和娘。
餃子白白胖胖的，咬下去的時候，還有汁水爆出，還好餃子放了有一會了，汁水頂多算溫熱，沒有燙到嘴。
美其名曰，好東西要留給她們的舅舅吃。
蘇招娣心中有些忐忑，「四弟，這些日子你總是給我們帶東西，我們也沒什麼能給你，就想著給你做雙布和圖書鞋和鞋墊，你……別嫌棄。」
「啪嗒！」
主打的就是三碗水端平。
另外的人，都小心咀嚼著餃子。
一路上，三姐妹小心翼翼地摸著發繩。
越來越囂張了。
此時的雜糧粥中，還摻和著精米，這樣吃起來也不會太噎著嗓子。
因為舅舅是讀書人。
只是大家如今都把她當個屁，連帶著老二也不敢說什麼。
老太太提起這個就來氣。
等菜上齊了，蘇清風眼看座位缺了一個人，故意來了一句，「奶，二伯娘人呢？咋不吃飯？」
等走到蘇清風身前，才發現這竟然是一雙布鞋和兩個結結實實的鞋底子。
想著，他順帶開口，「爺，奶，我明天早上要去省城，參加廚師考級。」
「窩裡橫的東西！光知道把東西搬到娘家去，也不琢磨琢磨人家是不是真心拿你當自家人。在那邊受了委屈，就回家來擺臉色，擺給誰看？我可不慣著她。吃飯！」
蘇清風打開飯盒，今天裏面沒其它炒菜，但卻讓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們對著夕陽的餘光，一
和_圖_書邊走，一邊欣賞著發繩上鮮亮的顏色，心中蠢蠢欲動，但是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發繩，放到懷中隱藏的小口袋。而蘇招娣三姐妹，一共做了個兩個鞋底，一雙布鞋。
見蘇清風低著頭看布鞋，也沒吭聲。
這話里話外，跟哄孩子似的。
大伯娘笑了笑，掏出一件嶄新筆挺的外套，「清風啊，這是你嫂子熬著油燈，趕出來的外套，你可別嫌棄，也別推拒，這幾天，咱們已經受了你不少好處了。」
蘇清風都被逗樂了。
蘇清風頓了頓，臉上露出個燦爛的微笑，「誒，我曉得。」
餃子！
對她來說，就算是過年時候也沒有這麼開心。
甚至這一雙布鞋，放在省城的地界，還會略有些土氣。
這窩囊樣子，看著就來氣。
要知道，納鞋底子，是個極其耗時且耗力的活計。
老太太有點懵：「燒菜就燒菜，咋還要考試呢？咋的，還有人給你們出卷子不成？」
老太太瞪了一眼蘇正國。
她頭一次生出了迷茫的感覺。
馮素芬愣是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只是和圖書老宅那，氣氛安靜的嚇人，顯得格外壓抑。
一邊罵，她一邊分餃子。
老爺子、老太太、向紅英和白靜。
聽著外面其樂融融的笑聲。
老二蹲在門檻上，抱著腦袋，一副愁眉苦臉的老實模樣，啥話也不說。
說完，她就帶著火氣，扒拉起眼前的雜糧粥來。
見大嫂挺著孕肚，在那吃力地搬椅子，他眼角一抖，接過椅子，「嫂子，你擦桌子去吧，椅子還是我來搬好了。」
蘇清風看到這一幕，腦子卻想著是……
蘇清風看的既好笑，又心酸。
就見蘇招娣帶著兩個妹妹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
每次納鞋底，都要用針刺穿鞋底這幾十層布，密密麻麻的針點，需要這樣針刺成百上千次，這才能納出一雙防滑透氣，腳感舒適的鞋底子。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老頭子把清風送他的白酒藏哪了。
她吃了一個，下一個就會被馮素芬搶走。
蘇清風哪能真跑出去，沒心沒肺地樂呵？
還是窮。
但是蘇清風摸著針腳細密的布鞋，又看著厚實的鞋底子，突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