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兩難
不管影片成不成功，需要被問責的一定是他這個導演。
最後剩下的只有陸前輩和梁導。
因為杜老闆覺得這個電影便宜，是個《西遊》之外的小添頭，就像《夏日》一樣，屬於扔給柳葦混臉熟的小投資。
許太太與許先生差著不少年紀，彼時退圈嫁人的原因，梁平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來，無非是當時認為錢比理想重要。
很快，千篇一律的紙門就把人繞迷了，最後梁平最終走進一扇紙門時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梁導又靜默了半晌，拍拍車，喊助理開車。
《汪汪汪》這部電影當然也有拍攝合同。梁平並不是唯一負責人，剩下的還有製片和監理，不過這兩方在電影沒出問題之前根本不會出現在劇組。一來是出於對梁導的信任，二來還是出於信任。
但許太太還是端著酒杯過來打招呼了，近看確實是個美人，雖然有年紀了，也有動過的痕迹，但臉小氣質好，透著一股紙醉金迷的味道。
不等人懷疑，從門口已經能看到裏面是一個環狀的檯子，裏面站著四五個壽司師傅正在做壽司呢。
這世上很多人都想當大明星，特別是曾經入過圈，自以為摸到過邊的，更加不甘心。
它只是不會出眾。
然後，柳葦喜歡這個劇本。
在別人的事上，他總能一針見血。
他正煩呢，出去玩玩也挺好。
這個圈子一直都是這麼喜新厭舊的。
現在愛情電影普遍的票房都不好，觀眾已經不再喜歡普普通通的愛情了，奇幻、神話、酷炫的特技，或是吸引眼球的刺|激，才能帶來高票房。
導演車中，梁導抽著煙，看著屏幕里柳葦那張青春洋溢的笑臉，默默無語。
村老闆那些人正在欣賞歌舞，他認識梁平，知道他算一員于將，就還算客氣的對他點點頭，又指著身邊的人做了一下介紹。
但投資人在這方面很大方，因為他們的目標是錢，而且https://m.hetubook.com.com只要有陸北旌在，賺錢是很容易的。陸北旌這一回能這麼痛快答應再拍《西遊》，也有還人情的意思。畢竟《武王傳》拖了太久，當初杜老闆沒有追究的人情，他要記，更要還。
主角之一的柳葦也已經坐上了保姆車，準備回別墅去休養生息。
這畢竟是個人情社會。
但配角被剪完了！男主角都沒有頭了！
全部重拍更加不現實！
唱的歌也很有意思，是《天涯歌女》。
要是這部電影里還有其他的配角，那他可以提高配角的戲份，再讓柳葦重拍一小部分。
當然是他。
但現在許太太可能又覺得理想更重要了，畢竟她有錢了，她想重拾美夢。
路露笑，指給他看許先生是何人。
那是誰的責任呢？
影片的關機日期很重要，這關係著版權、檔期、租金、僱員薪水，甚至還有報稅和院線。但製作日期卻是可以談的。
梁平扇了自己—巴掌。
理想永遠敵不過現實利益。
這個電影就是這麼來的。
唉，有時他也羡慕路總，要不是怕腎不好，像路總這樣的日子才是我輩之楷模，天天就在酒池肉林中賺大錢。
梁導的聲音瞬間拉上兩個八度，哭述：大哥！只剩不到一個月了！滿共二十一二天！只有這麼點時間了！！我是簽了合同的！延期我是要受處分的！
為什麼拍《汪汪汪》呢？
路露小聲說：是許先生的太太，據說以前也當過演員，後來退圈嫁給了許先生，現在可能是想出山。
而用了她下午拍的片段就一定是一部出眾的電影嗎？這也很難說。
現在幾乎所有人的目標都已經達成了，這個電影成不成功，票房高不高，其實並不是特別重要。
梁導被外面副導給鬧得心都不靜了，刷的拉開門，草草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和_圖_書然後刷的又把門給拉上了，都沒給副導呼吸的時間。
屋裡已經有不少人了，全都坐在榻榻米上，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有穿西裝的，也有穿運動服的，大佬們都是很不拘小節的。
《汪汪汪》就算不用她下午的片段，只用目前拍的內容，也不會失敗到哪裡去，最多是一個一閃而過的電影，觀眾不會記住。
坐上電梯上了四樓，進去就能看到電梯門口有一個日式亭院的枯山水—就是石頭子和白砂子。然後就迎面走來兩個日本和服的中年女性，也不年輕，領著梁平往裡走，再進一門，門口放著一個咖啡店裡的立牌，上面寫著單客1100，女客990，情侶1800。
陸北旌：言重了。延期也不會讓你賠錢。
現代商業社會，合同是最有效的手段，用來規範各方應盡的義務和職責。
梁平卻不想給她機會。
梁平輕手輕腳過去，被路露看見，趕緊招手。
陸北旌：…………陸北旌：拍得挺好的。
走過前面這個壽司攤子，往裡就是狹窄的走道，兩側全是紙門，充滿日式風情。
路露笑道：我不就是干這個的嗎？交給我了。
梁平嘆氣：你是不怕，你是陸北旌，人家看你的面子。我有什麼面子？我有多少面子延期？而且這個期限是包括在製作時間里的。
重拍，這個電影會有八分的成功，但趕不上關機時間，可能會影響後續所有計劃，他就一定會被問責，至少也要被提到會議上當眾挨批，酒桌上也要挨個敬酒以表歉意，可能一圈還不夠。
梁平正陷在金錢與理想的長河中不可自拔，接到電話口氣很大：我缺錢嗎？老子的房子都值一個億乙！在哪兒呢，等我過去好好教教這幫孫子做人！
當然，這也不是梁平要來的地方。不過他也想要是哪天腦子進水或是有人請客，可以來這裏嘗嘗這壽司好不好吃。
陸北旌沒有勸ｈｔｔｐs://ｗｗw.ｈetuｂｏｏk•ｃom.ｃoｍ。
梁平點頭，小聲：你不會是想讓我把這位許太太放進電影里吧？路露：你是不是傻？帶了嘴來了就吃你的喝你的。梁平趕緊點頭，閉嘴吃喝。
不到萬不得已，梁平一點都不想延期。
所以，雖然現在柳葦的表演有了整容般的效果，，可以把這部稀爛的青春電影往二流，或者一流愛情電影上抬了，但他還是在考慮——要不要湊和湊和得了。
當然，除了這一部，以後還可以有《喵喵喵》或是《嘰嘰嘰》，他並沒打算一部封神，而是想走量產路線。
許太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撿起當時的美夢了。不管她當時是不是真的當過演員，是不是真的演過戲，現在她都演不了了。
知道梁平是導演，特意過來拜山頭。
陸北旌：就是辛苦你了。
路露混在其中並不顯眼，但他身邊就是杜老闆，他那一群人里沒有女的，圍著的全是男人，一看就全是正派人士。
梁導推了許太太的酒，磕了磕手裡的煙盒。———看，別人的事這麼容易，輪到自己就千難萬難。——勸人的話勸自己，不是一樣嗎。
陸北旌不認為這值得柳葦去跟梁平對著干。有時候一些事，需要別人去做。
她要是願意當個群演，他倒是可以看在人情的面子上給她一兩句台詞。
路露一個電話打給梁平。
路露正在陪客間隙短暫的休息，接到電話，聽完前因後果，說：嗯，我知道了，我叫梁平出來放鬆放鬆，這事你不用管了，也不用告訴葦葦，讓她跟著操心就犯不上了。
他知道梁平很注重電影，但他不能要求梁平不計較絲毫個人得失，這就太過分了，這是逼人當聖人去。
而路露覺得《汪汪汪》情節簡單，有利於柳葦固定形象，打響她青春少女的這個招牌。
梁平頭大：她準備演孩子媽嗎？
這群人的前面正有一個女子酒酣耳熱在唱歌，她年紀不算輕和圖書，看起來約有個三十幾歲，穿一身旗袍，赤腳站在榻榻米上。
這個電影不是他的電影，是梁平與柳葦的電影，他在其中當正義之士其實就是在拉偏架。而他也不打算告訴柳葦發生了什麼，告訴她，就等於是讓她去反抗導演。——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要是全重拍，關機時間一定會延後，製作時間卻未必能壓縮。——好的演技加好的演員，誰會在最後製作的時候偷工減料？
因為就像杜老闆捨不得告陸北旌一樣，投資人也肯定捨不得責備柳葦。因為他們都是聚寶盆，是搖錢樹。
於是，柳·女主角也欣喜而滿足的踏上了下班之路，還有空閑跟助理們預約了一個四川火鍋之旅！就在回家的路上，方便又快捷，吃火鍋想吃肉的想吃素的都可以滿足，更有多種自助小料、自助水果、自助冰淇淋可以任選，這家新店還會做奶茶了！桃桃烏龍什麼的，一聽就很好喝！
不重拍，這個電影有五分的成功，但趕得上關機時間，他就沒有責任。
梁平顧不上敬酒，現在也不是時候，就跟路露咬耳朵。
路露：忙不忙？不忙就出來喝酒，今天這個局有幾個傻子，看能不能哄他們給你的電影投點錢。
車一開起來，就不好繼續看屏幕了，梁導關了電腦，轉頭盯陸北旌。死盯著他！
因為重拍真的、真的、真的！不太現實。
他想了想，給路露打了個電話。
一天的拍攝順利結束了。
對於她今天的努力，陸前輩肯定的說她的進步相當明顯，讓她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成果，爭取明天有更好的表現！
不然他還怎麼拍電影？
梁平可以在合同約定的關機時間再往後拖半年，也就是六個月，但他拖的其實是製作日期。如果他拍攝時間延長了，製作時間就要縮短。
梁平九點趕到名為小金璧宮的一處私人會所，這裏外面沒招牌，透著一股鬧中取靜的味道。裏面也不像天和圖書上人間，一進去就是滿眼□□亂晃，這裏看起來還是很有格調的，樓里燈光正常，沒有前台，沒有咖啡座，什麼都沒有，進去半天看不到一個女的，也看不出是幹什麼的全是小哥哥，盤靚條順看著就是做正經生意的。
影片成功，他的責任小一點。影片不成功，他就很可能被打回原型。
梁平很猶豫，一直猶豫到回了城，把陸北旌送回了家，他回到自己家，仍然坐在電腦前看著下午拍好的素材發獃。
梁平：這唱歌的是……
梁平一看，許先生倒是長得十足的稱頭，看起來樸實的很，當然，也似乎確實挺有錢。路露：許先生是山西人。
他走過去坐下，送他進來的日本侍女趕緊給他拿了一杯茶和一碟小點心。
外面的嘻擾聲漸漸消了。約飯的、約車的、約酒的工作人員們也都散去了，只有副導守在車外，他很想在下班前再跟梁導彙報一下工作——今天下班這麼早著實令人不安！要不然他請梁導去洗個澡？洗個腳？推個油？喝個茶？也推進一下兩人的職場關係，跟上司積極聯絡才是當代社畜升職的不二法門……
《武王傳》的情況特殊。其實是杜老闆為首的投資者放棄追究陸北旌這個公司責任了，不然真每一條都按合同辦，陸北旌的公司在《武王傳》上根本賺不到一分錢，賠都要賠死他。
拍攝合同有明確的開機時間和關機時間。但也並不是定死的，兩個時間都有約定過可以適當延後但並不是無限制延後！
下午六點，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社畜們迎著還燦爛著的夕陽，說笑著、振奮著，開始了結尾工作。他們收拾器材，清點器材箱，撿拾垃圾，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就算她想演孩子媽都輪不上，孩子媽要留給曾經演過女主角的老演員來演。
……
梁平想加深他在這個小圈子裡的話語權和參与度。
副導敏銳的發覺車內火氣不小，氣氛不太對，馬上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