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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才小心翼翼的跟宋誠說：「大姐說哭就哭，好嚇人，我都不敢跟她說話了。」

要是她以後跟別的導演合作還是這副脾氣，那就要吃虧了！

柳葦：「學不會才要學啊。」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梁導早啊。」

她就讓宋誠一放假就回家一趟，平時多打電話回家，錢不夠用就說。

梁平自我說服之後，開始擔心自家孩子這是不是叛逆期到了，怎麼一下子背著人玩這麼大，對他有意見了？

就是也更有時間盯著他們學習了。

《西遊記》原著寫的雖然是妖怪神仙的事，但還是脫不去男尊女卑，不過其中對女角色的擴展已經遠勝同期的明朝小說了，這裏面的女妖怪有事業心的不止一個。

但凡是圈裡的，誰沒有遇見過幾回伯樂？如果合作的時間再久一點，日後分開了，有發展的不好的，就會再把以前的舊事拉出來了。

可轉過頭來，這人偏偏就是柳葦。

宋洋：「你也沒比我好多少！」

這算是他的高徒。

——這裏面至少有八成是他的責任。

終於有字了！

演員都有這種犯病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看好的這個項目是個不能錯過的大餅，這個角色是生平僅見的好角色，這個故事是前所未見的好故事，演上了就可以走上人生顛峰！

四月初，梁導終於把她給叫到棚里去補拍了。

梁導點點頭：「遊戲人間？」

宋誠：「我寫出來六個！」

她就把這個角色給倒推了回去：就是什麼都不在乎。

過了這個時期，她可能就演不成了。

柳葦想了想，肯定的點頭，笑著說：「對。就是只玩自己想玩的，只想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讓她心煩的不開心的，都會被她扔掉。」

——但它就一定會成功嗎？觀眾會喜歡嗎？會不會招來奇怪的罵聲？等等。

柳葦：「……你們還挺誠實的。」

宋洋狂笑：「你受欺負……大姐擔心你被人欺負……哈哈哈哈哈！」

宋思思：「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心硬活不下去。」

學校說可以一周回來一次。

怎麼說呢。

宋誠：「你說誰受欺負？」

梁平：「你對這個角色是怎麼思考的？」

她說：「宋洋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和*圖*書。」

宋洋：「大姐，我們真的學不會。」

這差不多就等於是掀桌了。

至少別聽寫三十個生字一個都不會！

學校也不遠，在北京郊區的村裡，周圍全是大棚。

柳葦感嘆，還是女孩子頭腦好，她在家這幾天幫這三個人聽寫，只有宋思思對的最多，她抱住宋思思一個勁誇她聰明。

做為一個妖怪，她的思想應該是自由奔放的。她活了兩千年，不可能一成不變，也可以常變常新。

所以她也就從來沒想過會得罪他。

宋思思：「真的不行。」

宋誠：「三十個片語聽寫一個都寫不出來，大姐生氣也不怪她。」

——但她並不想這麼演啊。

兩千年，人間帝王都換過多少個了，她活了這麼久，會對短命的人間感興趣嗎。

柳葦每回都誇他做得好，還鼓勵他學習一下做西點——她發現了，主動學習確實更有用。

他也發現了大姐確實比以前心硬了。她說出來的話算數，誰說的她都不聽，誰不聽她的都不行。

宋誠覺得心口哽了一塊。上一回有這種感覺還是爸爸媽媽沒把大姐帶回來那一次，他第一次覺得頭頂上空空的，沒有人會擋在前面了。

這就可以跳出人設來重新設計這個角色了。

好可怕……

宋洋：「可能大姐那個時候是懶得理我們吧。」他明明記得以前大姐對他們是很好很好的，現在雖然也很好，但確實心硬了。

——他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這麼調|教一個演員，從無到有。

玉面狐狸的世界是絢爛多姿的，雖然有些脆弱，但她就這樣多彩的活了兩千年。

這世上有一直演同一個角色的演員，一直一直在同一個類型里打轉出不來。

「這日子過得是舒服。」梁導羡慕的說。

宋誠：「大姐以前挺好說話的，現在心變硬了。」

哪怕她已經寫出了角色心情，就是弱小，怕被大妖怪殺死，這才依附牛魔王過活。

宋誠：「咱家就你愛學習，從小就是這樣，我們仨都不愛學，也學不會，你就別總想讓我們也跟你一起學了。」

終於不是一片空白了！

不是世外桃源，比那個更快樂一點。

宋誠卻沒那麼擔心：「他以後可以去送https://m.hetubook.com.com外賣，不然開個快遞驛站也能活。」

你在我的劇組，跟我玩陽奉陰違？

三個人發現大姐說不通，不講理，也不聽他們的。

宋誠找了個機會，在廚房裡悄悄跟她說，他不愛學習。

柳葦：「盡量不要犯校規。當然你不要打人，可是別人打你也不行，誰打你，你打回去，打不過要趕緊跑，跑回來我給你做主，不用怕給我惹麻煩。」

不會的。

梁導把她帶到辦公室，認真的問她：「你演的時候在想什麼？你不喜歡劇本？對這個角色的意見這麼大嗎？」

柳葦先真誠的說聲對不起，然後才說：「我就是覺得，現在不這麼演，以後可能就不會再有機會演這個角色了。」

不過，哪怕是把學習當閑情也行。柳葦還是堅持讓他們多學點東西。

問題是一部戲的成功與失敗有很大的運氣因素，所以在揭盅前，沒有人知道自己是賭贏了還是賭輸了。

宋誠去上學了，宋洋好像就突然變得成長了起來，會注意家裡的門窗有沒有關好，會收拾垃圾，會主動去拿快遞外賣。

宋誠真的跑去上學了，雖然他的文化水平很低，但學校有基本的文化課，而且老師們也不是很關注學生的文化水平，能做菜就行啊。

這要不是她，換任何一個演員，梁導都能把她整得有苦說不出。

梁導：「那我明白要怎麼導了。」

梁平就盼著他日後要是離開了陸北旌，他和陸北旌都能越走越好，而他也盼著柳葦越走越好。

柳葦笑著說：「我當時就想，她都是大妖怪了，自己有個洞府，還算厲害，雖然打不過猴哥，但是好像也沒被什麼小妖欺負過……那她幹嘛還要摻和進那些妻妾爭寵里去啊。」

梁導就在場上跟道具溝通。

不過作者本人還是更加稱頌貞潔忠誠的女性。玉面狐狸屬於被唾棄的那一種。

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生氣，大姐又哭了！哭得厲害得很！把他的火都給嚇沒了！

她現在還敢演，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她勢頭正旺，投資人給力，市場反饋好，人又年輕漂亮，還有膽子去冒險。

那個傻大個消失了。

她看到場上擺了好幾個模擬動物，有兔子、https://m.hetubook.com.com有狐狸、有小鹿。

顯然，奶茶是事業，大廚是理想。

宋思思也確實認真，給她買了很多做美甲的東西，她都對照說明書認認真真的看，有不認識的字都用字典查。

這是能說通的啊！她是妖怪，妖怪要去遵守人類的貞潔道德嗎？

柳葦發現她和宋誠他們的思考方式不一樣。她想的是先學習，學好了再找合適的工作。而宋誠他們一直想的是找個合適的工作，能養活自己，能多賺點錢，學習不是必須的。

他不怕住校，而且對於把宋洋和宋思思都交給她也很放心。

市場是最不可預測的。

她就是真把我氣死了，我還能怎麼著她嗎。

可他之後也反省過了。

補拍近景。

不過她也嚴肅的警告了宋誠：「不許賭，不許票，不許吸，吸煙喝酒都不行，要是讓我知道了，我是真的會把你關起來揍的，說到做到。」

對於宋誠，她覺得要求這孩子規規矩矩的也不太可能，就放寬了一點。可以打架，但不能欺負別人，也不能被別人欺負，這是底限。

梁導扭頭，笑：「唉，你個壞孩子，鬧得你梁導頭都疼了。」

宋誠卻搖頭說：「我去上學，讓宋洋和思思在家陪你。」

他的聽寫也終於進步了，聽寫三十個字可以寫出來三個了。

她想自己去解讀這個角色，自己去重新理解，重新塑造。

更多的賭錯了，從此不見了。

宋思思都能自學美甲主動用字典，宋誠要是也自學西點，肯定也會主動用字典的。

梁導審片的時候，柳葦不用進棚，立刻回學校乖乖上課去了。本來她也是擔心自己擅作主張拍出來的東西會惹梁導生氣，但是作業是如此的繁重，而老師們一改往日對她的青眼，開始對她圍追堵截，嚴格要求，作業也是每堂必要批講，叫人上去演示也肯定有她一份——她就沒有功夫去擔心梁導了，每天回到家搞定作業就只想睡覺。

自家孩子，還能扔了嗎。

柳葦：「必須行。」

宋誠他們倒是覺得她現在回家時間固定了，也更安全了。

他說：「開奶茶店可以用來賺錢，我學會當大廚后就可以在家裡做飯給你們吃了。」

宋誠莫明覺得大姐這話估計不是開玩和_圖_書笑的。

梁平聽她說，點頭，嘆氣：「你這是入魔了。」

再說一遍，換一個人，梁平能整死她。

你演得好，跟我導演有關係嗎？

她對著宋洋的聽寫心裏想：老子以後不生孩子了。

結果宋誠沒有主動學西點，他看抖音視頻竟然喜歡上了做飯當大廚。

但是也有錯過就再也遇不上的角色和心境。

猴哥送紅孩兒去觀音座下當童子，這可是成仙的鐵飯碗，可也有妖怪罵猴哥這是送紅孩子兒去當下人，不比在山中當大王更自由快活。

而且，她會發火。

未必吧。

柳葦：「還行吧，也沒那麼爛？」

他們獨自打拚很久了，而且還活下來了，思考模式很難改了。

有些演員被導演給寵壞了，離了這個人就再也沒拍出好片來，或是不知不覺就得罪了人，這事是很常見的。

柳葦小心翼翼的進棚，先去跟梁導問好。

柳葦體會到了養孩子、管教孩子學習的艱辛。這幾個還是大的，還能聽懂人話，還不需要考試上學，她都教得快要崩潰了。

她膽子太大了！根本沒想過他會生氣！

柳葦都沒意見，學廚藝的學校也比奶茶學校好找一點，就是她不確定現在是不是送他去上學的好時機。

就比如柳葦的這個戲，她是演得很好，讓梁平自己說，他都覺得這比他之前的設計要高明得多，一個有特色的角色跟一個套路的角色哪個好顯而易見。

宋洋：「你全是錯字！」

但既然寫出了妖怪，又寫猴哥從石頭中誕生出來后就一直想模仿人類，想學人行事，後來又進一步想成仙，那就說明妖怪本身應該是矇昧無知的。

萬歲狐王活了一萬年都沒有成仙，仍在人間當個大妖王，她真的會對成仙感興趣嗎。

她問宋誠：「你去的話，把宋洋帶過去。家裡沒人管得住他。」

聽到有文化課，她放了一大半的心，就是擔心他受欺負。

梁平從第一次用蜘蛛嚇她起，到現在，三年了，他親眼看著這個演員在鏡頭前徐徐綻放。

私底下三個人也偷偷商量。

玉面狐狸是可以變成一個蒙昧的妖怪的，她身上這些妻妾的東西，都可以不是她的，而是她學回來的，她自己並不怎麼遵守的。

她最討厭的情節就是玉面狐狸wｗw.heｔｕbooｋ.cｏm•com跟牛魔王的那一段。

柳葦從出道起，除了拍了半部王導的片之外，剩下的片全是他拍的，說她是他的親傳弟子都不過分，那真是捧在手心裏捧出來的。

聽說有教孩子學習氣出心臟病的，她完全能理解！

應該也不會。哪怕想當，也不會太熱切。

他想，宋思思說的對，大姐一個人在外面，不心硬也活不好，她要是還跟以前那麼心軟，別人說什麼都信，那她吃的虧就更多了。

自己的思路一走通，她就這樣塑造出了玉面狐狸。

終於不是一張白生生的紙上只有幾個塗黑的疙瘩了。

她輕輕問：「演得很爛嗎？」

梁平能理解柳葦這像著了魔一樣的衝動，他也並不真的生她的氣。

宋誠還是每天去奶茶店上班，他的能力很出眾，因為個子高工作又很利索，連鎖店的老闆想讓他當這個店的店長，原本的店長要去另一個商場開新店帶新員工。

第一次因為寫字沒寫好被吼的宋洋感觸最深，都把他吼懵了。

宋洋和宋思思一直在外面偷聽，見她話里有鬆動，立刻進來一起勸她。

她會撞上同一個角色嗎？這一次錯過了，過個幾年，她話語權大了，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演了嗎。

有的演員賭對了，確實憑這一個角色一個戲走上去了。

他說：「這一回，我看在我們過往的情份上，不會生氣。但是你要記住，以後不能做這麼冒險的事！」

柳葦油鹽不進，宋誠三個人都拿她沒辦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可見成仙也不是所有妖怪的夢想，想在人間胡作非為的更多。

柳葦：「……」

也不是沒心沒肺，比那個要更重情一點。

梁導反問：「你覺得你演得好嗎？」

宋思思安慰她：「大姐你不用擔心，二哥有數，不會把人打壞的。」

不論是貞潔也好，道德也罷，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東西。

推翻了妻妾，就跟著推翻了父子親情，然後師徒之情，再然後朋友之義，這一個個都顯得不夠可靠。

你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

柳葦給他交了學費，還給了生活費，因為他需要住校一段時間。

奶茶店果然賺錢！宋誠看別人賺錢，自己也想賺，他就在家裡自己做奶茶給他們喝，還讓宋洋和宋思思試喝，還給柳葦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