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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看了她第三眼。

她下面穿一雙機織的棉襪，這是在當時的百貨商店才能買到的機器織的襪子。再穿一雙小皮鞋，這就是當時最時髦的小姑娘了。

柳葦牌【楊玉燕】幾乎是賴在沙發上不起來，一臉敷衍的學習。

竟然是由王導帶著她出門坐車，陸北旌已經坐前一輛車走了，他是跟【祝顏舒】一起走的。

在她左右兩邊各立了一個燈打著，取了個景，畢竟要有陽光嘛，只能大燈打了。

王導看起來很滿意，點頭：「挺好挺好。扎兩個麻花辮就行，不用紮成粗的，不要給她用太多假髮，那樣不真實。」

陸北旌：「看到學生這副形容，我身為教師，很是疼心啊。你坐直了再寫字。」

「你看，旗袍其實很好的彌補了女性身材上的缺點，在當時，旗袍能把女性襯托的俏麗修長，因為它不像洋裝一樣是從腰部再收窄，而是從腋下開始收窄的，這個視線的提高是非常有效的，可以增加美感。」

這個她知道，因為回憶錄中寫，客廳的沙發這裏陽光最好。

柳葦趴著懷疑：「等等，那我怎麼讀書啊，我是要這樣讀書的啊。」有趴著讀書的嗎。

王導看了看，說：「可以，這個長度就行了。不用弄太長，太長太累贅了，跑跑跳跳不方便。」

柳葦瞪著眼睛都沒看明白她是怎麼操作的，但她確實多出了兩側雜毛，就是那種頭髮沒紮好似的雜毛。

當然，【蘇純鈞】的房間是搭了個景出來的，但是暫時還沒有啟用，拉了一條線擋著不讓人進，燈也沒開。

她就這樣一腦袋風暴的下了車，進場的時候，哪怕遠遠看到了陸北旌都提不起精神來。

她在家裡也試過，穿旗袍還想盤腿坐，那肯定不能岔著腿，而是側過來，兩條腿並著收在沙發上。

跟起得更早的工作人員相比，她是比較輕鬆的，因為昨天通知她的時間表是早上八點半去化妝室。

柳葦先站著讓攝影師取景，這邊站站，那邊站站，燈光師也在忙碌著。

王導：「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王導已經去低頭看自己的拍攝計劃了，還一邊跟她說：「時間上還是有點緊的，你今天去就先在現場走一走，讓他們和-圖-書設設機位。你跟其他人是有身高差的，不過這個不要緊，讓他們墊起來嘛。這個沒關係。」

回憶錄里，祝女士說她坐沙發都是盤腿坐。

地板是深紅色的，中央有一圈沙發，跟現在的沙發都不一樣，它是紅木雕花鎦金的，一看就像是應該放在宮殿之類的地方，這種風格叫什麼？洛可可？

柳葦最先來的就是客廳這個景。

給她做服裝的服裝師就是專門學這個的，她研究的就是旗袍，說起旗袍來頭頭是道。

就算又見面了，還在一塊拍戲，可還是跟以前不是一回事了。

她一邊說一邊嘆氣。不過提到旗袍，她的語調就歡快多了。

完了，徹底錯過解釋的時機了。

進組后全喊片里的名字，這是為了提升角色認同，用王導的話說就是喊你一聲，你要能反應過來這是在喊你。

瞬間就小了五歲。

王導肯定的說：「對啊，女主角是盤著腿坐的，你們沒看回憶錄嗎？」

柳葦拿桌子當借力，一下子就趴出心得來了：「這挺省勁啊。」

柳葦的頭髮只到胸前，編成辮子也是這個高度，她以前進劇組幾乎都是整頭髮，所以她雖然沒剪沒燙沒染，但也沒有留太長。

王老師就跟助理給她把辮子綁了。

所以她坐在沙發上后，先試了幾個角度后，她對攝影師問：「要不要我盤腿坐上來你們再看看？」

很快就把也在忙著的王導給叫來了。

客廳的沙發是祝家三口和大部分戲的主要發生地。

她也是這一次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旗袍也並不是很顯身材，少女的旗袍更是不會特意勾勒身形，就是一前一後兩片式的裁法。

她在回憶錄中看到祝女士說她【尤愛旗袍】，幾乎從來不|穿洋裝，最喜歡老師傅親手縫製的旗袍了。

柳葦：「那我可就趴下來了。」

陸北旌牌【蘇老師】坐下來，屈著雙腿，一臉不善的指點學生。

——要不要反駁一下？就說沒這回事！

柳葦：「…………………………」

特別是穿皮鞋，這說明她家裡很有錢，因為一般人家的姑娘穿的是布鞋。

她勉強支起來一點，一看就是純給老師面子，真的很勉強。

她住的酒店就是劇組包下m.hetubook.com.com的，化妝室就在一樓。

她是六點半醒的，微信通知已經在她的群里躺著了，透過門縫的地板上還有她今天的拍攝計劃，應該是工作人員一早塞進來的，不知道是幾點。

柳葦也笑眯眯的喊：「媽，您早啊。」

所以她都在陽台梳頭。

回憶錄上寫，祝女士最喜歡在客廳的沙發上寫作業讀書，一邊讀書一邊吃餅乾喝汽水。

然後王老師再把那兩個小辮給解了，在腦後挽起來，然後拿尖柄梳子又挑了幾次，再剪，她被擋著鏡子沒看到，只能感覺到有碎發從額前飛過。

費丙湯跟著陪站了一會兒，找原因，說：「會不會因為她是學舞的？架子拿住了就下不來？」

他看過來一眼，兩人對視。

王導興沖沖的把道具書和文房四寶都挪過來，「來來來，再試試。」

【祝玉燕】一家人居住的一整層樓，分成幾個大的景。首先就是客廳，還有原本是茶房改成的廚房，這是【張媽】主要的戲台。

取完這張景，柳葦直起身，發問：「王導，祝女士對待學習是很認真的啊，我這個姿勢是不是不太對？」

旗袍長度在膝下十公分，這在當時是女學生這樣的時興人士才穿的長度，婦人會穿更長的。

第二天，柳葦被通知去試妝和熟悉場地。

祝女士在回憶錄中梳頭的陽台，也不是她以為的陽台，而是環形陽台，可以在陽台燒烤的那種大陽台。

柳葦：「……好的，謝謝，麻煩大家了。」

好像長大了呢，更長大一點了呢。

柳葦：「祝女士在少女時期喜歡盤著腿坐。」

柳葦：「我沒挺啊。」

旁邊有個化妝助理拿著一個吹風機在吹碎頭髮，保證不會落在她的臉上。

最後，陸北旌終於被叫過來當道具了。

她現在都還能回憶起回憶錄里祝女士嬌俏的抱怨。

就算陸北旌智商不低，都花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

她說得沒錯，柳葦穿上服裝組做的旗袍后，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被稱為胸以下全是腿，亭亭玉立。

總之，等王老師退開后，她就多了一圈胎髮，整個額頭都顯得毛絨絨的。

她的服裝里也有布鞋，皮鞋只在開始幾集穿，後面她上大學后就開始hｅｔｕｂooｋ.ｃom.ｃoｍ穿布鞋了。

她沒有去過祝家樓，只憑猜測，客廳的窗可能是那種落地窗。後來陸北旌找來了祝家樓的資料，她看了之後才發現，是她小看祝家樓了。

在她換衣服的時候，陸北旌和【祝顏舒】都已經走了，又換了兩個人在那裡正由其他的化妝組老師化著妝。

【祝顏舒】從鏡子里看到她，笑著說：「閨女，來了？」

王導看了看她最後換好的這一身，很滿意，讓她趕緊去拍攝現場。

王導親自站在旁邊指點她要怎麼盤著坐。

攝影師不敢自己做主，主要是他也害怕自己是不是少聽了一句，喊她等等，他跑去問上頭。

周圍人聲嘈雜，就顯得他們此時此刻的安靜是多麼的尬尷。

只見【祝玉燕】幾乎是趴在桌上寫字，聽到他來，抬起一張玉白的小臉蛋。

柳葦已經找到學渣的感覺了，還是有錢的學渣，但問題是祝女士她不是學渣，是學神啊。

祝家樓的窗是英國宮殿那種窗，特別高！

服裝師：「中國古代的女性因為營養不良、產育太早、還有綁小腳和缺乏運動的關係，個頭幾乎都沒有太高的，吃得少運動得少，怎麼可能會長高個子？一代代下來，女性的身高都不足。不過現在大家營養都好了，一代代的身高會慢慢回來的，其實男性和女性在身高方面本來是不應該有差距的，除了性別不同，就只是一個是男一個是女的兩個人類而已，區別本來不該那麼大的。」

王導清了清喉嚨，說：「我去接杯水，你在這裏等一等，我找人給你講講機位。」

王導：「按回憶錄來說，咱們這個已經是盡量還原了。我想祝女士應該是天生聰明，隨便學學就能學好，至於別的旁支末節也不必在意。」

王導：「把那個桌子挪過來。」

攝影師趕緊看自己的計劃表：「上面只說讓你坐上面。」

【我要是在屋裡梳頭，媽媽和張媽都會罵我，嫌我不掃地，嫌我把頭髮落在地板上，張媽尤其會生氣，她總說我不幹活，她掃地十分的辛苦，可我想掃地，她又總是不讓。我當然十分愛張媽，她也十分的愛我們。這些並不是生活中的抱怨，我們在這樣說話的時候，心裏是不存一點怨氣的hetubook.com.com。】

因為祝家樓現在還在上海立著，已經修復過了，現在是博物館和紀念館，所以內景的復刻是沒有難度的。

王導：「……」

底妝完成的很快，等她張開眼睛之後，就看到王導就站在她身後，跟王老師說：「額前的胎髮多留一點，顯得人年輕，幼態。」

他關切的問：「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她拿起鋼筆，很自然的開始默寫五十音圖。

——這好像是真的到了另一個不同的劇組。

她不覺得難過，有一點失落，但更覺得興奮！

老頭走了！

過一會兒又看過來一眼。

然後，妝造就完了，就拉她去換衣服了。

桌子挪過來后，王導過來：「你把手肘支在桌上試試。」

她六點半起床，七點用完早飯，八點到化妝室。

客廳分成了餐廳和客廳兩個區域，中間以玻璃窗式的隔斷隔開。

他過來一看學生的這個姿勢，眉頭就皺起來了。

兩人一坐一站都在找原因，費丙湯也趕過來了。

王老師推過來一個空衣架，把這兩個衣袋掛上去，拉開拉鏈，把衣服露出來，再讓她坐在椅子上，把鏡子的燈打開，頓時就把她照得清清楚楚了。

柳葦：「被王導看出來了。」

王老師：「要不要接長一點？」

陸北旌走過來了。

祝家樓當時一到三層全都租出去了，四、五兩層是自家人起居。祝家人一家起卧都在四樓，五樓是書房和雜物房。

王導：「可能，你再歪一點。」

這個速度是很快的，似乎該怎麼給她化妝全都在心裏了，她都不用跟人商量都知道該怎麼做。

棚里有好幾個室內的景，分別是大門進來的大廳，走進去有一個環狀樓梯上二樓。

王導：「你不用坐那麼直。祝女士這個時候還小呢，十七八歲，小姑娘一個，在自己家裡坐這麼端正幹什麼？她肯定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啊，她見先生的時候還是盤腿坐呢，你歪著。」

租戶的房間沒有搭實景，租戶的戲全都集中在一樓大廳那裡拍。

很快，裏面出來了一個有些豐|滿的年輕姑娘，她高高的舉著兩個衣袋，過來拉上柳葦就往裡面鑽，到了最裡面，空間更大一點，就擺著三個大鏡子，陸北旌正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另一個ｗｗｗ.heｔuｂｏoｋ•ｃｏm•coｍ椅子前坐著的是扮演祝顏舒的的女演員。

她往前一趴，王導拍手：「對，就是這樣！」

王導前後左右的看，指點她：「腰蹋一點，不要這麼挺。」

上了車，王導語重心長的交待她：「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談起戀愛來不喜歡人干涉，但是你跟小陸這回是男女主角，可以在戲里談，戲外還是多少避開點，等拍到中間就不怕了，現在擔心有想找事的會拿你們談戀愛當把柄。」

柳葦點點頭，王老師就開始給她收拾了。

王導：「那怎麼我這裏看你的腰還是支著的？」

王老師答應一聲，先給她把頭髮分成兩邊，然後一邊扎一個小辮，再拿一柄尖柄的梳子，在她的額頭兩側劃一個三角型，挑出一縷頭髮出來，然後爽快的——剪了。

柳葦就靠在扶手上，兩條腿側過來並著。

柳葦就成【祝玉燕】了，她還要記住自己現在叫【楊玉燕】，後期會改姓。

所以她的服裝設計也全是旗袍。

王老師先看看她的臉，笑著說：「你的皮膚狀態很好。我今天給你化得妝要年輕一點。」

看了啊，但沒看這麼精細啊。

服裝是早就試過的，尺寸全都是她的，沒有問題。

兩人一起做啞巴。

攝影組過來一個小姑娘喊柳葦：「燕燕，去定一下機位。」

啊，好羡慕隨便學學就能學好的人。

就錯過時機了。

陸北旌迎著她死氣沉沉的目光走過來。

她在沙發前站夠了，跟著又被要求要坐在沙發上。

「蘇老師，你來了。」她輕快的說。

「嬌小的女生穿上旗袍會更顯個子，個子高的女生穿上則更有氣勢。」

柳葦：「……」

可以，這個姿勢確實可以。就是祝女士竟然這樣讀書沒近視，這就有點沒天理了。

王老師點頭，叫助理把吹風機放下來，兩人一邊一個，飛快的給她編了兩條麻花辮，然後不忙綁，而是放在她胸口讓王導看。

背影透著一股【快跑】的架勢。

化妝室已經都是人了，化妝老師們看起來都挺忙的，門口有助理把著門，柳葦過去出示一下名牌，助理就對著裏面喊：「王老師，王老師！祝玉燕來了！」

【祝顏舒】就笑，親熱的拍拍身邊的椅子把手，「坐吧，王老師的技術很好呢。」

她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