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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曹幹只先懲處了曹德、李順等幾個為首將領的問題，餘下的問題他先不整治，而是選擇了先把乘氏縣城打下來。乘氏縣城打下來后，士氣必能恢復，那個時候再回頭來整治不遲。

頭個衝上城頭的是李順曲的一個隊率，追著砍倒了三四個逃走的守卒，這隊率轉過身形，臨高視下，面朝城下蜂擁湧來的戰士們，舉起環首刀，大呼喊叫：「先登者，甲曲也！」

鄧充知道他心情不太好，笑著說道：「郎君，不到一日，乘氏已克，定陶郡中上下必然震恐。」

「曹郎真吾主也！」張曼撫摸著鬍鬚，感嘆而又欣慰地說道。

乘氏三面的城門相繼都被奪下；諸曲的將士相繼進了城中；守卒大都逃入了各里，城中的重要區域相繼被佔領；王庭帶著執法士已進城內；在執法士的監督下，諸曲分兵進入各里，搜剿殘兵；縣寺的吏員們有些被抓住了，有些不知逃哪裡去了；縣宰馮達和縣丞、尉悉被擒。

「對！張公，你這話我贊成。是壞事，也是好事。壞事不用說了，折損了咱們四百余的部曲，一場敗仗，沮喪了士氣，還使得我誘殲劉孔部的計策沒辦法再實行。好事嘛，也是好事，暴露出了咱們軍中的一些問題！用一場四百餘人折損的敗仗，換知了這些問題，亦算是有失有得。……張公，除了不應任李大兄為主將外，我在這場敗仗中的問題還有兩個。」

城中的士氣早就沮喪，士民之心亦和圖書已惶惶。

張曼問道：「還有郎君的什麼原因？」

曹幹和張曼細談，深入的反省了自己的問題。

乘氏縣城不難打。

守了多半天而已，傍晚前，胡仁、李順兩曲的勇士已然最先登城。

乘氏城頭，馮達面無人色，滿臉堆汗，喃喃說道：「我就這麼一座小城，值得這麼多兵來攻？」

除西邊濟水此面，沒有部署兵馬，其餘城之三面，各置兵兩三千。後世時間，早上八點多鍾，開始攻城。攻城伊始，即是三面猛攻。

回到帳內，坐了沒多久，一道道的軍報次第呈來。

「張公，你先說說，我的原因是什麼？」

「最近忙著籌思打定陶，我和戰士們的接觸少了點，好幾次的『圍爐夜話』我都沒有參与，這致使我對咱們部曲戰士們現在的思想動態缺乏了了解。」

李順曲負責的是北城牆的攻勢。

張曼與他對談罷了，出得帳去，回到帳內，坐將下來，未有片刻，復乃起身，在帳中走了兩步，嗟嘆不已。劉元陪侍帳內，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問他說道：「張公，你這是咋了？」

卻這馮達落入眼中，分明極像一人。

曹德跟著曹豐起事，到現在為止，也有兩年多了，打的仗已是不少，再沒打過仗的人，打過這麼多仗后，在打仗上亦會有些經驗了，中伏之後，仗該怎麼打，曹德亦是知道，而且，他人雖小氣，性格上不算怯懦——要不然，曹幹也不會任他為一個新https://www.hetubook.com.com曲的軍侯，而卻之所以他的曲最先崩潰，很大的原因，就正是在於他曲的部曲大部分都是在爰戚三縣召的新兵。

負著手，曹幹接著在帳中踱步，一邊踱步，一邊這樣的反思說道，他嘆道：「孫子云，將之五德，『智、信、仁、勇、嚴』，兵書上得來，五個字而已，好像很簡單，真用到實處，卻是難也。自己做到難，挑選出合適的、真正符合這五個字、這五德的人來為一部之主將亦難！」

「早就是咱的囊中之物，拔之沒甚驚喜，差可補李順諸曲的士氣罷了。」

當馮達和縣丞、縣尉被押到帳中，來見曹幹時，曹幹抬眼去看，吃了一驚。

不太遠處，護城河邊，李順曲的將旗之下，披甲佩刀的李順約略覺到揚眉吐氣。

卻說曹幹與張曼說，李順這場仗的失利也有他的原因。

張曼明白了曹幹的意思，點頭說道：「郎君分析的是。咱們的部隊中，近期應該是產生『輕敵』的思潮了。不然的話，估計李順等曲的將士也不會僅僅因為貪圖繳獲，竟便追之不舍。」

追搶輜重、財貨時，這些新兵跑得很快，一見中伏，略作抵抗，便即紛紛潰逃。曹德這個曲是新組建的，他和這個曲中的各級軍吏都是新任的軍官，和部曲不熟，威望不夠，約束不住，他還能有什麼辦法？他也只能跟著潰逃而已了。由是其曲先潰。但在李鐵趕到后，曹德畏懼軍法也和圖書好，知恥后勇也好，揮刀殺了幾個潰卒，好歹也總算是又重返作戰矣，且無須多講。

張曼問道：「思想動態？」

最靠近城下的當然也都是李順曲的部曲，數百李順曲的部曲一面往雲梯處沖，抑或是已在雲梯上的則往城頭奮力攀爬，一面亦同聲如震，俱是呼叫大喊：「先登者，甲曲也！」

李順諸曲中伏失利這一仗，曹德曲之所以最先崩潰，實際上主要不是曹德的原因。

「咱以後得定個規矩了，張公。凡是新兵，非到萬不得已，以後都得經過一定的操練和基本的思想教育之後，才能用之。」

——曹幹早前部曲少時，帳下諸曲以「左、右、中、前、后」為名，現其帳下曲多，改了稱名，換以「甲乙丙丁」等天干、地支為名。李順曲本是曹幹本曲，當之無愧的「甲曲」。

「剛才我未有追問，都是哪曲的部曲貪圖輜重、財貨的繳獲，追之不能止，又都是何將要求追擊，等打完乘氏吧，我會開個關於此戰的戰後總結會，到時，有關此戰中出現的各種問題，我都會仔細總結，針對性的把這些問題全部都解決掉。……不錯，張公，你說我似不宜委任李大兄為留駐成陽諸曲的主將，此言甚是！我在做出這個任命的時候，只考慮到了李大兄的性子較為穩當，他不是個輕易冒險的人，因此認為，任他為主將可能會比較穩妥；另一個，也是因為李大兄在諸將中的威望較高。卻我沒有考慮到的是，李大兄的決hetubook.com.com斷不太足。這是他最大的弱點，亦我此次任他為留駐成陽諸曲之主將的最大的考慮上的不足。」

登上望樓，曹幹親自指揮。

「張公，打定陶前，咱們連勝了幾仗，入定陶后，又接連殲滅了張黑、阮原兩部敵兵，咱們的部隊中，我看有可能是已經產生了『輕敵』的思潮。」

張曼說道：「郎君的原因是，在主將的委任方面出現了問題。於今看來，郎君似是不宜委任李順為留駐成陽諸曲的主將。」他頓了下，說道：「郎君，我在報給你的急報中說，于王敬提出『不宜深追』的建議后，系是因部曲貪圖輜重、財貨的繳獲而難以約束，故此李順諸曲才繼續追擊。實際上，李順諸曲之所以繼續追擊的緣由，並非僅是在此。還有一個緣由，便是因為王敬的建議被諸將大多反對，李順雖覺得他的建議對，但難以抉擇，由是諸曲追之未停。」

各曲爭搶入城。

隨著他殺上城頭的數個戰士，也都舉刀大呼：「先登者，甲曲也！」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身為一軍之主將，卻忽視了部隊中戰士們現在的思想動態，沒有能夠把這種『輕敵』的思潮及時的給以扭轉，這是我的過錯。還有就是，因急於打下定陶，把還沒有經過足夠操練，特別是思想教育的新兵就調上了戰場，特別是竟然就編入到了野戰部隊的序列裡邊，遂于中伏后，曹德曲最先潰敗。『失之於急』，這是我的又一個過錯！」

張曼說道：「ｍ•hetｕbｏoｋ.cｏm•cｏm此非但是郎君之過也，亦我之過。我剛才說了，也有我的原因。我也未能提前看到這個問題，沒有能在知道郎君委任了李順為留駐成陽諸曲的主將后，及時的向郎君提出建議，這是我的問題。……郎君，其實這場敗仗，在我看來，是壞事，也是好事！」

張曼聽了，沉吟了下，他知道曹幹的性子，該直來直去的時候，不需要繞彎子，尤其是牽涉到「公事」的時候，哪怕是曹幹錯了，也可以直言不諱的與他說，遂便坦白地說道：「郎君，李順等的這次失利，的確是有你的原因，同時也有我的原因。」

次日曹幹令下，全軍出營，八九千部曲，把一個乘氏縣城圍了個鳥不能飛。這是既為速克乘氏縣城，亦是為儘快的恢復李順等曲的士氣，曹幹專門搞出來的陣仗。

張曼說道：「郎君，這些都不僅僅是你的過錯，也是我等謀佐的過錯！」

望樓之上，遠眺三面，各曲諸色的旗幟迎風飄揚；三面喊殺，聲如滾雷。各曲諸將皆臨陣督戰，八九千的部曲，或陣於後，助威吶喊；或殺於前，過護城河，豎立雲梯，奮勇攀城。

李順等曲兵敗，士氣已頗沮喪，如果在這個時候，再對他們幾個曲進行嚴厲的懲處，或者立即就在他們幾個曲中進行大範圍的「整頓」，只會把他們這幾個曲的士氣搞得更低落。

望樓上的曹幹見大局已定，沒有再在望樓上待，與張曼等下望樓還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