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名額
就拿這次他們訂購的幾台設備來說,幾千塊錢的東西,人家巴巴給送上門來,指不定就是想跟著吃頓好的呢。
以後業務發展到一定程度,具體的溝通完全可以交給擅長的人去做,他只要負責監管就可以了。
他的那些老部下也跑上門來,暗示只有老部下最忠心,要求、請求、哀求優先錄用他們。
白雲天不著急。
嚴季和不但順利找到了京海輪胎廠,跟對方展開了接觸。並且還通過對方,了解到京海自行車配件廠就能買到各種規格的自行車輻條,不需要再另外找其他外協廠家加工。
嚴季和能成長到哪一步,他不清楚,但肯定比在學校時強很多。
這種情況下,還顧得上什麼尊嚴。
這些都好,涉及到貨物託運,輪胎廠則概不負責。商機廠需要自己去聯繫火車車皮,辦理託運。
這就夠了。
同時,模具、設計等開發費用,必須由商機廠自己承擔。
事實正如南書記所說,嚴季和百般推脫,最後還是被和圖書人家抓住機會,請了幾頓好的,當然,他每次都喝翻了。
當初他還不是藉著兄弟單位學習、考察、接待設備安裝單位各種名義,帶著廠里一幫領導大吃大喝。至於對方是誰,重不重要,誰在乎!
還是太年輕。
別人不知道,他在書記這個位置做了多年,難道還不清楚?
他用嚴季和,一是念舊,二是此人忠誠。他不需要嚴季和成為業務精英,能有中人之資,能提供一定的助力而不是任何事都讓他親自出馬,那就足夠。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
蘇城距離京海不遠,嚴季和坐當晚的火車,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規格么,都是國家制定的標準,就這幾種。
沒辦法,他們熬得太苦了,好容易看到一個機會,誰都不想錯過。
這兩天南書記很忙。
……
隔天,他就打來了電話。
如果吃頓好的,就能讓對方如此積極,並提供完善服務,那就太划得來了。
五百輛自行車,加上手www.hetubook.com.com裡還有六十輛,按照每天二十輛慢慢出貨,足夠支撐一個月。
職工都聽說了,如今有一個返廠復工的機會。為了爭一個指標,所有人幾乎都來了,有打感情牌的,有打技術牌的,有蠻不講理一定要一個指標的,還有人把家裡的老人背來坐在他家門口,表示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如果不給一個指標,那他們以後就天天登門,找他要一口飯吃。
白雲天聽他解說完其中緣由,哈哈一笑,不以為然。
廠里停工以後,最開始還拿百分之七十工資,後來就變成了百分之六十、五十、四十,到如今的三十。
時間來得及。
現在,那就慢慢磨吧,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十天,總能磨出個結果來。
白雲天不會再找他了。
南書記在旁邊聽到電話內容,不咸不淡地說道,潑了他一瓢冷水。
「人家只不過是想藉著你這個名義,大吃大喝一頓罷了,你別想多了,接下來該怎麼談就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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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別以為人家就是真對你好。規格、價格、供貨方式、結款期、貨物託運,有夠你扯皮的。」許多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即便如此,他家門口,也被某些憤恨的工人,在夜裡潑了屎尿,刷了油漆。
大人一年也買不了一身新衣服,小孩子吃顆糖都捨不得,上學的學費,都只能省了又省,后牙槽都咬碎了才省出來。若是碰到家裡有個三災兩難,那就跟天塌了一樣。
原來隨著商機廠停工,除了來討要工資,才會上門的住處,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說起來國營廠真是一家人。
就這五百輛,徐科長也是各個銷售單位的指標上扣一點,東拼西湊騰挪出來的。他已經說了,這批貨之後,希望短期內不要再來找他,找他也沒用。
雖然他只是個毛頭小夥子,對方廠領導也集體出動,在當地酒店給他辦了一桌接風宴。滿桌的大魚大肉、好酒好菜,各路人馬敬酒不斷,嚴季和儘力招架,最後還是被灌的酩酊大醉,m•hetubook•com•com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怎麼回的招待所都不記得。
然後到談業務的時候,對方也還是比較客氣,供貨沒問題,要多少有多少。如果有部委的生產計劃,他們可以按計劃內價格供貨。要是蘇城自己搞的產品,那對不起,只能照計劃外價格結算。
他走徐科長的路子,在給了對方八百塊錢的好處以後,又拿到了五百輛梅花自行車。
嚴季和以為人家跟他是客氣,其實人家眼裡就沒他,只有桌上的酒席。
京海市就在首都邊上,屬於首都經濟圈,工業企業非常集中。作為飛鴿自行車的原產地,這裏的自行車零部件企業多且產業鏈齊全。
白雲天覺得這是一次很好的鍛煉。
不過這大概也是最後一次從自行車廠拿貨了。
書記,聽起來很威風,在廠里一呼百應,可財務紀律管著,沒有理由,想要吃頓好的都不行。
一家人,就靠著幾十塊錢,摳摳搜搜活著,活得太艱難。
南書記頂著諸多壓力,與生產科、技術科、車間主www•hetubook.com.com任經過多次討論,反覆權衡,第一批複工名單終於出爐。
只要讓他們回廠上班,就是讓他們給南書記磕頭,他們也心甘情願。
嚴季和一項項談下來,進展極其緩慢,他好幾次都想發火,卻只能咬牙忍下來,壓著火一點一點跟對方磨。
儘管虎丘商機廠只是一個區級機械廠,但是當他拿出介紹信,立即受到了京海輪胎廠的熱情接待。
指定加工,可以,但要等他們完成了生產計劃,有多餘的時間精力,再給他們安排生產,什麼時候能做出來,他們不能確定。
南書記使出了全身力氣,挨家說服,一再強調美好的前景,反覆保證一定會讓所有人都重新回廠,才將那些死活賴在他家不走的工人給勸了回去。
「京海人太熱情了,昨天才喝過,他們今天又說要給我辦酒席,我竭力推辭,好不容易才推掉。要不然今天我多半又會被灌醉,啥事都辦不了。」嚴季和心有餘悸地說道,話里透露著一絲喜色,顯然對輪胎廠如此高規格的接待感到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