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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天交給他們的圖紙，一說不出來源，二不能給出計算公式，這根本是亂命！

在這麼嚴格的監督環境下，工人們不得不照章辦事，車間少了許多扯皮，工作效率一下就提升起來了。

巨大的車間內，如今只有一小半擺放著各式加工機床，還有一大半的地方空著，看著格外空曠。

杜煒逸搖搖頭，繼續低頭辦公。

技術科在看完圖紙后，直接傻眼了。

在車間的一角，白雲天也在一台車床前奮戰著。

他是書記，他不同意，其他人全部反對也無用。

火花迸濺，鋼屑飛旋。

幹部也好、工人也好，又不是不知道規章制度。

被記下名字的工人，要被扣獎金。

最可氣的是，杜煒逸也站在他一邊，要求技術科完全按照白雲天要求，指導車間將圖紙原封原樣實現出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高明成語塞。

技術員們很是頭痛。

杜煒逸身子后靠，平靜地看著他：「如果上面不管呢？」

這個答覆，讓高明成鬆了一口氣。

廠里有公司派www.hｅtｕｂｏoｋ.com•cｏm駐的安全員、督察員，一旦發現工人沒有遵守安全操作制度，立即記下對方名字，並勒令當場改正。

他們只管做事。

只是以前管得不嚴，大家懶得遵守，得過且過罷了。就算是被幹部發現，也能嬉皮笑臉應付過去。

「……我，我知道了。」高明成憋著一肚子，走出辦公室，憤懣地吼了一聲，大踏步而去。

沒有為什麼，只有執行！

開工三天，已經有五名屢教不改的工人，被勒令下崗學習。

車間里，師傅們站在機床邊，全神貫注看著正在加工的工件，眼睛一眨不眨，連水都顧不上喝。

經過重新填敷的水泥地面，平整如新。

車間里一派工作景象，卻一點不顯雜亂。

那些由大學生擔任的巡查員，最是鐵面無私。他們剛入職，還沒被社會所污染，胸有正氣，做事不像老工人那麼油滑，逮到一個就不鬆手。

人啦，總是這樣。

有那好事的老師傅，帶著挑剔的眼光在他旁邊站了一會兒和-圖-書，就無聲走開。

總之，航儀廠拒絕代工。

此刻車間里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就是大家在按照圖紙，認真地完成自己的工序。

「那我就向更上一級反應！馬向陽這麼做，是在把個人喜惡帶到工作中去，是要毀了航儀廠！」高明成怒不可遏。

非要被人逼著、管著，才能認真做事。

他把大多數設備的加工，分給了車間各個班組完成。他自己，則獨立承擔了定子繞組設備，和轉子繞組設備這兩個最核心設備的製造加工。

乖乖，這手藝，比他們還強！

「這個混蛋，他根本不管職工死活。明明有這麼好機會，他卻硬往外推！」高明成從書記辦公室出來，憤怒得捏緊了拳頭，強壓著怒火快步離去。

「你們車間管得好，這麼忙碌，卻都整齊有序。工人全部遵照了規章制度，車間的環境也很好，比我見過的其他廠礦都強。」來自鐵道師範學院，現在下基層學習的生產部門工作人員，感慨道。

……

工人倒不像技術人員，要問那麼多為什麼。

若heｔubook.ｃｏｍ.ｃoｍ有機會，讓廠里復工，哪怕是馬向陽跟著沾光他都忍了。

可是他強令技術科，照圖紙加工，一絲一毫都不許改。

電機生產和儀器儀錶一樣，都需要專用設備。

不論是那加工的精度，還是細節，都太像了！

不！

機械製造是一門很嚴肅的科學，如何減少運動部件對設備的震動影響、如何設計傳動部件，都有嚴格的規定，不是隨便哪個人，信手畫張圖就能做出所需的設備的。

許是因為他脫離了馬向陽的掌控，讓對方暴怒。更有可能是二廠幹部隨同辭職，以及大批職工提出停薪留職，讓航儀廠成了同行中的笑柄，令他覺得難堪。

所有的待加工材料、半成品、成品，都擺放有序，既方便工人就近取用，又不堵塞車間通道。

三次犯規，當月獎金扣光，並且離崗學習規章制度，通過人事培訓考核通過後，才能再次上崗。

他們一邊讚歎著白雲天的加工技術，一邊心中嘀咕：這小子該不會是周英祥的徒弟吧？

「那麼你再想想。如果上級壓他低頭和*圖*書，讓他接了代工，你覺得我們能夠相信馬向陽能不計前嫌，老老實實給我們做代工么？」杜煒逸冷靜道。

一層層逼下來，誰都不敢再把制度不當回事。

高明成的善意，沒有得到回報。

「我要向上級反應！」從馬向陽辦公室回來，他就找到杜煒逸，憤怒地說道。

迫於壓力，技術人員只能每人分派一部分，在吃透之後，下到車間，指導工人加工。

而且嬉皮笑臉也沒用了。

「你下過車間？」陪同的車間主任苦笑著不想接這個話，故意將話題引開。

之所以當初合資，要求港商投入資金，就是為了購買加工電機的專用設備。

因為就是徒弟，也沒這份本事啊！

可馬向陽拒絕得非常堅決。

白雲天交給他們的，就是電機生產所需的專用設備，包括了每個零部件的具體尺寸數據，而且將加工方法，也不厭其煩地詳細備註在一旁。

圖紙怎麼樣，他們就怎樣加工，反正連加工方式都事無糜細交代清楚了，就是一個新進廠的青工都能看懂。接下來能不能做到，考的就是手藝ｈｅｔｕboｏｋ.com.coｍ而已。

從內心講，他不希望馬向陽跟著得利。但他在航儀廠那麼多年，更不忍心看著廠里的幹部職工沒有活干，天天苦熬。

可是白雲天在合資完成後，直接扔出了一摞生產圖紙，交給技術科，讓他們消化以後，指導車間生產。

工人們送來的一個個毛坯，在他手下，變成了一個個精密的零件，一點點佔滿了身邊的空間。

與其猜是徒弟，還不如說是師弟更為恰當。

「你呀，還是太善良！」杜煒逸嘆了口氣，「牛不喝水，我們也不能強摁頭。現在國企經營困難，這麼多企業停工、半停工，到哪找不到代工廠家，這個時候，正是我們拉攏同行的機會，何必跟他較勁！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馬向陽那邊，你看著就好。」

見過廠里周英祥老師傅車工手藝的工人，在觀看了白雲天加工之後，都有一種彷彿在周師傅親自出手的錯覺。

受罰的不只是工人，他的班組長也會跟著接受處罰，就連車間主任，也脫不了干係。

他怕自己再多待一會兒，會忍不住跟對方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