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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不一樣。」夜凡看著地上的池南葦，輕聲開口。

「呃……夜公子？」池南葦對夜凡的到來有些詫異，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夜凡。

「這……這不是一樣嗎？」池南葦張了張嘴，有些不解。

「咚。」裡屋傳來一聲重重地碰撞聲，夜凡走到門邊，往裡屋看去。只見池南葦正倚靠著床，癱坐在地上，見夜凡進來，她抬起頭，一張俏臉雨帶梨花：「刀，刀沒了……」

「你說，我該怎麼做。」池南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地看著夜凡。

夜凡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半晌才說道：「定風波是重情義之人，他此番為了鏢局，已是抱了必死之心去的，他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但鏢局眾人畢竟是已經死了，既然他能為了這些死人去死，未嘗就不能為了你這個活人而活。」

「啞，啞巴……」池南葦踉蹌著後退兩步，然後發了瘋一般跑向了裡屋，連鞋都跑掉了一隻都沒有發覺。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去殺戚宗弼嗎？」夜凡突然轉過頭來，對池南葦問道。

敲門聲也不知道響了多久，當池南葦揉著微疼的太陽穴終於醒過來時，才發現已經是正午了。

「噗通！」

「我知道他不在，也知道他去哪了。」夜凡手中把玩著扇子，低頭輕聲說道。和*圖*書

蘇亦咽了口唾沫，放輕了腳步，慢慢地往那邊走去，嘴裏還大聲喊著：「出來！我已經看到你了！」

蘇亦本就只是一文弱書生，還沒爬幾步便氣喘吁吁了起來，抬頭看去，小路蜿蜒往上，一眼望不到盡頭，卻哪裡有葉北枳的影子？蘇亦咬了咬牙，撐著膝蓋繼續往上走。這次沒走幾步，突然一聲巨響從上方山腰處傳來，蘇亦本就累得雙腿發軟，被這巨響一嚇，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夜凡點了點頭，道：「也許你可以再去勸他一次……不止是你的身邊只剩下他了，他的身邊又何嘗不是只剩下你了？」

「呃？」池南葦矜持地笑笑，「什麼事這麼重要，居然還要勞煩夜公子親自前來？」

腳下的土壤有些濕滑，幾次都差點將蘇亦絆倒，他扶著樹榦，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裡走著。

視線所及處，一棵大樹後面，一隻手就露在外面，似乎有人趴在那裡。

「不一樣。」夜凡輕輕擺頭，「和長風鏢局有關的，不止是你一個人。定風波在長風鏢局待了那麼久，對他而言，長風鏢局便是對他好的人……我這樣說你可明白？他不僅是在為你的兄長，爺爺報仇，同時也是在為自己的朋友報仇。」

明明是冬天，這一路走來蘇亦卻已經hetubook.com.com是汗流浹背，身上厚實保暖的官服也已經被他脫了下來，拿在手中。蘇亦喘著粗氣，回頭望去，已經能看到山下的街道，他估摸著是要到山腰了。

頭頂，密林上方，無數的飛鳥被驚得振翅高飛，蘇亦大睜著雙眼：「搞，搞什麼……」

終於，走了好一會，前面終於看不到斷裂的樹木了，似乎這裏除了樹，什麼都沒有。蘇亦沒來由的呼了一口氣，就欲往回走，一轉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池南葦靜靜地聽完這句話，片刻后，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夜凡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自顧自說道：「當朝右相，戚宗弼……每年今日，都會去城西北處的算天祠祭拜先師……」一句話說完，夜凡便看著面前的池南葦，眼神有些複雜。

「報仇這件事，不僅是你池南葦一個人的事，也是他必須要去做的事。」

此話一出，池南葦彷彿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手軟軟地滑落到了地上，雙目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啞巴……」

「誰？！」蘇亦一聲大喝，轉過頭去。

池南葦胡亂理了理頭髮，打開了門，夜凡正慵懶地靠著門框站著。

蘇亦可不知道麵館掌柜的肺腑，他快步來到小路口子上，卻早已看不到葉北枳的身影和_圖_書了，心裏料定他肯定是上山去了，便提步往上趕去。

池南葦淚珠滑到嘴角，她笑了笑，語氣中充滿了苦澀：「我知道啊，他從來都是這樣……可是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又往上走了兩步，蘇亦終於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小路一側，幾棵大樹被折斷倒在密林中，蘇亦小心地走過去察看，樹榦斷裂處，茬子都還很新，分明就是才斷了不久。蘇亦張了張嘴，抬頭看去，斷裂的樹木一路延伸到了密林深處，他躊躇了片刻，像是終於下了決心一般，沿著斷裂的樹木往裡走去。

蘇亦看著葉北枳順著山腳的小路走了上去，心中疑惑更甚——大過年的第一天，這姓葉的來這做什麼？是巧合？還是有別的原因……

池南葦聞言抬起頭來，等著夜凡接著說下去。

「你也不想讓他死吧。」夜凡語氣一轉，突然問道。

敲門聲還在不急不緩地響著，池南葦手忙腳亂地把衣服穿起，就往門走去。

池南葦猛地抬頭看向了夜凡，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你有辦法？！」

池南葦一直搞不懂夜凡為什麼大冬天還帶著把摺扇，但她也識趣地不去問。見夜凡語氣猶豫，她正欲開口，夜凡卻突然抬起頭來盯住了她：「我今日來，是給池姑娘帶句話。」

池南葦不自然地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頭髮，不知道該不該把夜凡讓進屋，只好說道：「夜公子是來找北枳的吧，他好像不在……」

夜凡點了點頭：「辦法是有，但能不能成，我也沒太大把握。」

夜凡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鎚砸在了池南葦心口，砸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過可惜的是，」夜凡繼續說道，「這註定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他自己也是清楚這一點的，所以去之前特地囑咐過我，讓我把你安頓好。」

麵館的掌柜還來不及招呼一聲，蘇亦就已經跑遠了，掌柜走到桌邊捏起那兩枚銅錢放進懷裡，嘴裏輕聲嘀咕道：「當官的就是不一樣，花錢點了東西又不吃，什麼毛病……」

「啊啊啊啊啊——死，死人！！！」蘇亦驚恐地大叫，邊叫邊手腳並用地往後面爬去，嘴裏還不聽地喃喃自語，「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我我我要去報官——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殺的！他他是叫什麼，對了，是葉北枳，是葉北枳！他怎麼敢殺人！他怎麼敢殺人！」

「你說的沒錯，但並不全對。」夜凡嘆了口氣，「他不止是在為你報仇，還是為了整個長風鏢局而報仇。」

蘇亦人還在半空，就看清了樹後面的情況，頓時就嚇得滿臉慘白，落wｗｗ•he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地后雙腿發軟，直接便坐到了地上。

池南葦咬著下唇，神色低落：「他想……替，替我報仇。」

蘇亦咽了口唾沫，冥冥之中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他來不及再歇腳，撐著地面爬了起來，繼續往上走去。

夜凡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彎腰撿起那隻繡鞋，走進屋在桌邊坐下，輕輕把那隻繡鞋擺在了桌上。

蘇亦越想越覺得不對，此時陽春麵剛剛端上來，他也顧不上再去吃，隨手扔下了兩枚銅錢，便提步追了上去。

夜凡笑眯眯地沖池南葦拱手：「池姑娘，呵——別來無恙。」

池南葦手指有些顫抖：「你是說……」

夜凡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本來……本來葉北枳是不讓我告訴你的。」

「定風波與我有恩，所以我才會給你說這麼多。」夜凡低頭看著手中的摺扇，「他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沒有親人，沒有至交……但他畢竟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頭，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他心裏可清楚得很。」

樹后沒有動靜，蘇亦已經走到了樹前，他最後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猛地一下跳了出來！

樹后，一具無頭的屍體橫陳在地，屍體的頭顱就翻倒在一邊，正朝著蘇亦的方向，死不瞑目。屍體下的土地都被血給染成了紅褐色，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