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沒，沒有……」饒霜被唐錦年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禁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大檔頭將聖旨雙手遞交給了戚宗弼，對腳邊的應谷通冷冷說道：「應元帥，不趕緊回去收拾行囊，還要等到幾時去？」

應谷通自從被戚宗弼亮出金令奪取兵權以後就再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就連進了涼州府以後，他也是常住在軍營里，無非和戚宗弼一起下榻監城司。

在場的一應官員紛紛跪下。

方定武一愣，沒說完的恭維話被噎在嗓眼兒里再說不出來。

唐錦年走的時候葉北枳給了他一塊精緻的牌子，那是聞風聽雨閣的信物，葉北枳囑咐他多留意點睛石的後續，有消息便通過聞風聽雨閣給他遞信。

大檔頭偷眼瞅了瞅跪了一地的人，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繼續說道：「涼州府戰事事關大閏安危，應谷通勇謀無雙，當以重用，特遣往建興關統邊關將士，震瓦剌宵小，此乃重任，即日啟程。且於宣陽府與齊晏竹遞交虎符，不得有誤。戚宗弼和圖書謀略過人，留于涼州府主持大局，輔佐齊晏竹共討北羌大軍——欽此。」

葉北枳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尷尬。

葉北枳瞥了方定武一眼，淡淡說道：「他們沒結賬……雪沏茗還打了一壇酒走。」

應谷通翻身下馬，正了衣冠，昂首往那邊走去，他看到戚宗弼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心中更是篤定了之前的想法，不禁在心裏暗笑——可謂是風水輪流轉，你戚宗弼行事太過乖張得意，免不了有這麼一天。

方定武想再添一杯黃酒，端起酒壺時才發現壺裡已經空了。他放下酒壺，把玩著手裡的空酒杯，有些失落地說道：「以前走鏢，見過的人多了，便不怎麼信緣分這東西，直到托唐公子和雪公子的福，我老方撿回了這條命，才知道人與人之間確實是有看不見的線連著的……百里公子，雪公子，和哪怕是外冷內熱的唐公子，都是極仗義的漢子啊……」

半晌后，聖旨從應谷通手中悄然滑落，一名離得近的官員趕緊和*圖*書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不理會這些人的小動作，大檔頭撣了撣袖子，從懷裡掏出一卷明黃聖旨，朗聲說道：「三軍元帥應谷通，宰相戚宗弼——接旨。」

「……江湖險惡啊……」

應谷通連衣服都來不及再換，喚人牽了匹馬過來，急匆匆地就往監城司去了。

饒霜眨了眨大眼睛：「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嗯……普通人的那種木匠。」

唐錦年似乎並沒有生氣，他轉了一圈煙桿答道：「我現在也是。」

一封八百里加急從京師一路北上，抵達了涼州府。

待人群散去，應谷通還那樣失魂落魄地站在監城司門前，戚宗弼靠了過去，緩緩說道：「我還是高看你了——這事我昨日便收到了風聲，本以為你也有了消息，卻是沒想到……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過來。應谷通，朝堂向來如此……現在連個肯事先提醒你的人都已經沒有了，ｈtｔｐs://ｍ.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ｃｏm可見你這元帥當的是有多麼失敗。」說罷，戚宗弼也不打算等來應谷通的回答，自顧自離開了。

「我知道，」唐錦年今天似乎並不厭煩與饒霜說這些，「我家往上數四代都是在海邊修船的木匠，都是普通人，我現在也是，有什麼問題嗎？」

軍營離監城司不遠，快馬加鞭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應谷通遠遠便看見監城司大門外圍著不少人，城中官員一應在此，一名穿著褐服白靴的東廠大檔頭就在門前孑然而立。

「咚——」應谷通一下軟倒在地。

兩人又互相客套一番，大檔頭便翻身上馬離開了。

「蝶戀花……她剛剛和你說了什麼？」葉北枳突然對池南葦問道。

戚宗弼拱手客氣道：「公公辛苦，既是還要回去復命，那戚某就不留公公了。」

但還是接過了牌子。

但此時似乎已經沒有人再去管他，就連那些官員也都離他遠遠的，就怕引火燒身——熟悉這一套的官員們心裏都清楚得很，這應谷通算是失和圖書勢了，雖說現在還掛著個元帥的名頭，但說不定哪天就給他把帽子摘了。

「再說吧。」唐錦年吐出一口青煙，面容表情都藏在煙霧裡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這一日，應谷通正在校場練兵，忽有侍衛來報，有聖旨下來了，召應元帥速去監城司接旨。

大檔頭笑眯眯地對戚宗弼說道：「戚大人，雜家的任務這就算是完成了，這便回京師復命。」

戚宗弼看了應谷通一眼，深深嘆了口氣，舉起手說道：「臣——接旨。」

「聽說，你沒習武之前……」饒霜帶著三分好奇，七分猶豫，頗為扭捏地問道，「嗯……是個木匠？」

那東廠大檔頭早就看見應谷通往這邊過來，待他走近了，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應元帥真是貴人事多，可讓雜家好等。」

應谷通嘴裏喃喃道：「這不可能……齊晏竹……怎麼能是他……」

唐錦年帶著饒霜往東邊去了，他的家在海邊。

「不可能——！」應谷通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一雙虎目圓睜，緊緊瞪著戚宗弼手上的和圖書聖旨，「陛下怎麼能把我調走！這不可能——」說罷，應谷通突然撲向戚宗弼，一把奪過聖旨來胡亂翻開看著。

葉北枳挑了挑眉：「我看到你們……」

戚宗弼不願與他爭鬥，任由聖旨被他奪去，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半晌後方定武才喃喃開口：「這，這樣啊……這真是……真是……」

應谷通笑了笑：「對不住公公，敢問……何時宣旨？」說罷，還冷冷瞥了戚宗弼一眼。

「哎——你別問啦！」池南葦的臉更紅了，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似乎是怕葉北枳發現她的窘迫，便背對著葉北枳，「女人的事你問那麼多作甚——」

戚宗弼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見應谷通這般模樣，不由得闔上眼微微搖了搖頭，在心裏嘆了口氣。

應谷通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難道朝中終於是見不得戚宗弼做派，要把兵權交還與我了！？

池南葦雙頰一紅，把頭撇向了一邊：「沒說什麼……」

茶肆里只剩下了葉北枳，池南葦，以及方定武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