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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沏茗一愣：「聽說過。四十年前那位……天下劍主。」

「你這可不像是皮外傷……」愚公站起身，走到雪沏茗身後，雙手捏住了雪沏茗雙肩，從上到下摸去，每一寸骨頭都沒放過。

「哈哈哈——」愚公大笑，「原來是這樣嘛！有道理！有道理！」

雪沏茗苦笑：「恐怕不行了……我還有急事。」

愚公也不心疼，笑著勸道：「慢慢來，這酒可是很醉人的。」

「……那他成功了嗎？」雪沏茗又問。

「老和尚？」愚公愕然，「啥意思？他後來出家了？」

愚公伸手。

雪沏茗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口唾沫：「要不……你給我灌一葫蘆我再走？」

「我年輕時那是更早些時候了，年輕時好勇鬥狠，腦子還不太靈光，也算是曾經把這偌大的江湖給砸了個稀爛。」愚公繼續說道，「漸漸的，便有說書人開始說起了我的故事，還傳出這麼一名兒……」

「再後來，鶴問仙便入世了。」愚公回憶著，「江湖人總想著讓我和鶴問仙打一架，看看究竟是誰更厲害些。但那時我已ｍ.hetuｂｏoｋ.ｃom.cｏm逾中年，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一步踏入那道門，就此在穹嵩山隱居了下來，而鶴問仙又一心想為這江湖斬出個太平，遂誰都沒有理睬此事。你師傅就是在那時候找到我的……那時候他還很年輕，看上去才三十歲出頭，他覺得我這地上無敵的稱號名不副實，想取而代之。」

愚公摸完了雪沏茗全身，道：「還能撐多久？早就該廢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雪沏茗迫不及待，接過酒罈就狠灌了一大口：「呼——這下舒服多了！」

「再後來嘛，我和他聊了很久。後來他就下山了……」愚公轉頭看了眼雪沏茗，「……不過我真不知道他後來出家了。」

雪沏茗美酒下肚，臉上肉眼可見地泛起了酡紅：「好像還真是……不過就這樣半醉半醒的才最舒服……至少我身上不會那麼痛了。」

雪沏茗一愣，隨即又笑了：「那說明我還是能再撐一下的。」

愚公打量了一眼雪沏茗全身：「你這是和誰幹了架？傷得這麼慘。」hｔtｐs://ｗww.ｈeｔｕbook•ｃｏｍ•coｍ說罷，伸手便去朝雪沏茗的小臂捏去。

「然後呢？」雪沏茗緊走兩步，忙問道，「你倆誰贏了？」

雪沏茗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山頂了。

雪沏茗嘴角抽了抽。

「去！去！」愚公拍著肩把獼猴趕了下去，帶著雪沏茗進了院子。

愚公想了想：「你……聽說過鶴問仙么？」

「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愚公的聲音難得的認真了起來。

老頭蹲在地上被雪沏茗的陰影覆蓋，他咧嘴笑道：「我已經記不清我的名字了，不過以前，人們喜歡叫我……」

愚公一把抓住了雪沏茗小臂！

雪沏茗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地上無敵。」

愚公癟了癟嘴：「也是他運氣不好，那時正值雨季，他花了一天兩夜，搬來了無數大石，期間還被沖走不少，不過慢慢積累下總算是快要成功了，直到第三天，忽然下起了暴雨，水流猛漲，他搭起來的堤壩頓時就崩潰了，我看事情不好，趕忙來幫忙，把北面那座矮峰的山頭砸了，扛著就給扔了下hｔｔｐs://ｗｗw•hetｕboｏｋ•ｃｏm•ｃom去。好傢夥，那次可廢了我好大的力氣。」

「為什麼還要撐？」愚公問道，「你不想治好么？」

招呼雪沏茗坐下后，愚公就進了屋內，不多時端著一罈子酒出來了。

「沒打。」愚公搖了搖頭，「當時我就指著那條山澗，對他說：若是你能替我把激流阻斷，使山下不遭洪災，這虛名就送給你了。」

雪沏茗順著愚公指著的方向看去，發現北面果然有一座小山包，只是山頂上碎石參差，還有斷裂的痕迹，明顯是缺了個山頂。

「後來你師傅就再不提要這虛名的事了。」愚公摸了摸頭皮，憨厚笑道，「其實我本來是真打算把這虛名給他的，反正我也不喜歡——什麼地上無敵，真難聽。」

雪沏茗尷尬笑道：「呵呵呵……可能是他們知道反正也攔不住你吧……」

「有猴兒酒喝也留不住你？」愚公揶揄道。

雪沏茗看向愚公：「……這是根骨的問題，能治？」

「那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停下來？」雪沏茗問道，「我是說，在這裏隱居？」

雪沏茗被摸得渾身不自在m.ｈｅtｕｂｏok.ｃｏm•ｃom，他扭了扭身子：「誒？你也看得出來？那你倒是說說，我這副骨架子還能撐多久？」

愚公拍了拍褲腿站起身，引著雪沏茗往山上走去，他搖頭笑道：「鶴問仙大器晚成，成名時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所謂天下劍主這些名頭都是江湖人取的，而與天下劍主相對的，還有一名兒。」

雪沏茗皺著眉回憶著：「我沒聽那老和尚說起過這個名字……」

「虛名？」雪沏茗挑眉。

「我這可是正宗的猴兒酒。」愚公在酒罈口一拍，泥封便掉了下去，「真的是山裡的猴兒，採摘了果子釀的，最開始我搶他們酒他們還拿果子砸我，後來熟了就不再這樣了。」

「那道門？哪道門？」雪沏茗只覺得頭疼，也不知道是被愚公說的，還是身上的傷的緣故，「你和老和尚到底聊了什麼？」

「咔擦！」

「他來找你？」雪沏茗越聽心中疑惑越多，「他來找你作甚？」

「……愚公。」

「啊——！」雪沏茗發出一聲慘叫，小臂被生生捏斷！

愚公把手往雪沏茗手臂上一搭，臉色頓時就凝重了起來。

雪沏茗眉頭皺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更深了：「你到底什麼時候遇見他的？」

愚公淡淡笑道：「這就比較複雜了，許是念頭通達了，才入得了那道門。你師傅當年也問過我這個問題……就是我和他聊的時候說起的。」

「看你造化……不過時間肯定不會短。」愚公微笑著看著雪沏茗，「而且我也沒太大把握，你還敢試嗎？」

雪沏茗哈哈一笑：「嗨！無妨——都是些皮外傷。」

愚公笑道：「或許我可以試試……就是會有些痛。」

愚公咂摸著嘴：「太久了，記不清了——反正他來找我那時候，他可不是光頭。」

此處應該是整個穹嵩山最高處，山頂上是一個小院，幾間足以遮風擋雨的木屋就佇立在院子里，屋外種著幾顆果樹，還有幾件衣服晾在上面。院子外的籬笆上，還有幾隻機靈的獼猴蹲在上面，看到愚公回來，蹭蹭幾下就竄了上來，爬到愚公肩上頭上，然後衝著雪沏茗齜牙咧嘴。

雪沏茗沉吟了一會：「……要多久？」

「到了。」愚公打斷了雪沏茗的話，指了指前方。

雪沏茗把葫蘆遞過去。

愚公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嗨，就為了個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