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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大軍已經逼近城牆腳下，忽然天地間有異響傳來——

當第一聲號角聲響起的時候楚六安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擺鍋燒油！」

漫山遍野的瓦剌大軍發起了衝鋒，在沒有騎兵的戰場上，瓦林蠻兵因為未披重甲，直接沖在了最前方，他們把包革木盾頂在頭上，直接冒著箭雨殺了過來，眼看就要衝到了城牆下。

街道上人不多，但城門下尚有著許多人酣睡，他們有的打了地鋪，有的更加隨意，直接靠在街邊就睡著了，顯然還在奢望著城門能打開。

他每一步跨出都要連登說級台階，眨眼功夫就衝上啊城牆。

環首四顧，他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不知不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著了，方寸橫陳在膝上。

楚六安有些慌了，他一把推開親兵，邊跑邊喊：「別放箭了！擂木！油鍋！快準備好——」

戰場上陷入一陣死一般的寂靜，瓦剌大軍盡數停下，一時猶豫不前。

百里孤城下意識接到手中，他張了張嘴，一時有些發愣。

攀住女牆，楚六安把腦袋探出去張望。

「篤篤篤篤篤篤——」

一道流光似從蒼穹傾瀉而下，徑直灌到和*圖*書瓦剌大軍之中！

「唰——」

「問仙的……真諦？」

楚六安看得睚眥欲裂，他使勁一咬牙，揮手高呼：「抵死城門！」

百里孤城緩緩轉頭，望向城外。

隱約中，百里孤城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

他輕輕捏了捏，只覺那窩頭硬得和石頭有得一拼，實在讓人無從下口，他嘆了口氣，將窩頭收進了懷裡。

瓦剌國坐落山林間，向來不盛產駿馬，故而整個瓦剌國都鮮有騎兵，但與之相反的是，瓦剌的步卒可以說是聞名遐邇，素來以悍勇著稱，瓦剌于步卒中擇其優者，獨成一營，這便是大名鼎鼎的瓦林蠻兵。

楚六安有些驚魂未定，他朝正咬牙忍痛的親兵點了點頭：「回去領賞。」

就在他轉身準備回屋的時候，城外突然傳來了沉悶悠長的號角聲。

青紫色雷霆連下九道，將百里孤城的視野盡染成蒼白。

「今有一劍，寄言蒼天，身於濁濁，無謂心安。借吾青鋒，欲問神仙，問此世間，正道存焉？」

那卒子被突然的怒喝聲嚇了一跳，支支吾吾正欲答話，忽然楚六安的親兵突然朝楚六安撲了過來！

雷https://wｗw•hｅtubooｋ•ｃom.ｃｏm聲震耳欲聾，卻怎麼都無法將老人的聲音掩蓋下去。

推開院門走上街道，百里孤城望向城門方向。

百里孤城渾身衣袍無風自揚，劍意形成氣旋直灌雲霄。只見他緩緩抬劍，似乎手中舉著萬斤重物。

百里孤城回頭望去，只見街對面的一處房屋中，一雙靈動的眼珠正瞧著這邊，發現百里孤城看了過來，那道目光連忙又躲了回去。

百里孤城遠遠望著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老人開口說話，聲音便在整個天地之間回蕩。

「鏘——」青鋒出鞘，如有龍吟。

抬手慢，出劍卻是極快。

「嗡——！！！」

「過此界者——」

過了一會，街對面的屋子的房門打開一條縫，小巧的身影偷偷溜了出來。

街道上的百姓從睡夢中醒來，起初的神色還有些迷茫，但馬上就從記憶中想起了這熟悉的號角聲意味著什麼。

百里孤城目光從左至右緩緩掃過，右手握住劍柄。

親兵齜牙苦笑：「那也得有命在……大人，瓦剌打過來了！」

號角連續響過三聲，將整座建興驚醒。

隨著聲音隱去，彷彿一面https://m.hetubook.com.com鏡子被打碎了，百里孤城從沉沉睡夢中睜眼，驀然醒來。

「瓦剌出兵了——！！」

百里孤城在這時終於開口。

百里孤城拿著半塊窩頭，站在原地愣了許久才低頭看向手中。

「死。」

百里孤城做個夢，夢見一個蒼老卻又挺拔的背影，孤傲地立於天地間。

堅硬的黑土地上，一道裂口緩緩裂開，入地三尺有餘，正橫貫在百里孤城與瓦剌大軍之間。

「轟——！」

一道白練閃過，百里孤城已經放下了握劍的手。

待煙塵散盡，一襲白衣杵劍而立，面朝遍野大軍，背負建興城關。

「外身之束縛，本心之囚籠……是了，以此教本心存於世間，正道猶存，吾心不孤，大善。」

氣浪席捲，煙塵鼓盪，以那道流光砸落的地方為圓心，無數瓦剌步卒被卷得后翻出去。

楚六安轉頭看向城外——

「他娘的！鬧事的時候有勁，該幫忙的時候就沒力氣了？」

話音落下，天空中頃刻間烏雲密布，道道神雷砸落，將老人的身影淹沒。

……

「上城牆——準備迎敵！」楚六安高聲呼喝，推開面前的親兵就朝著城牆上跑去和圖書。

頃刻之後，一縷白芒忽地自西掠來，只一瞬就又消失在了東邊。

「嗚——嗚——嗚——」

「夜叉擂再檢查一遍！」

她站在門后悄悄打量了一下街道，然後趕緊跑了過來，來到百里孤城身邊。

小女孩望著他手中的窩頭，舔了舔嘴唇，卻什麼都沒再說，轉身就跑了回去。

瞬息之間，百里劍鳴！

楚六安離開女牆，不再去看遠處的瓦剌軍陣，他奔走在城牆上，命令一道道傳達下去。

箭矢扎在藤盾上的悶響不絕於耳，待一輪箭雨落罷，楚六安被親兵扶著站了起來，看到那名沒佩藤盾的守城卒子已經在亂箭中身亡，鮮血流了一地，而剛剛把自己護在身下的親兵肩膀上也插著一根羽箭，更多的也被擋在了他背後的藤盾上。

「鶴問仙……」百里孤城坐起，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

只見建興關往北數裡外，瓦剌的大軍已經擺好了陣型——

蒼白中什麼都看不清楚，百里孤城隱約聽見老人的聲音飄來，語氣中帶著釋然。

此時在楚六安視野中，遠處瓦剌軍陣中，正面打頭的正是瓦林蠻兵，這些卒子一手持盾，一手持釘鎚，身上卻只著了簡易的皮甲hetｕｂｏok•cｏm•cｏm，這架勢，分明就是在告訴敵人自己是來搏命的。

百里孤城一時想不明白夢境到底預示著什麼，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天色已經蒙蒙亮，太陽正在東邊冒頭。

士卒們已經在城牆上奔跑了起來，百里孤城聽見有卒子在城牆上高聲呼喝——

「不夠就讓那些刁民去幫忙！拆房子也得給我運上城牆！」

是白天那個婦人帶著的小女孩。

「大哥哥……」小女孩怯生生喊了一句，然後從鼓鼓囊囊的衣服里掏出半塊發硬的窩頭，高高舉起遞給百里孤城。

「藤盾！你的藤盾在哪裡？！」楚六安來回奔走，一瞟眼就看到一名守城卒子手中只有兵器，卻無藤盾。

「大人小心——」

他直接翻身站起——身上的甲胄已經好幾天沒脫下來過了。

「落石！擂木！都準備好沒有？！」

楚六安只聽到這一句，下一刻耳邊就全是「簌簌簌」的箭雨破風聲。

清晨的太陽在東邊山頭掙扎了許久，終於在這時突破了雲霧的阻隔，照射下第一縷光輝。

就在話音未落的瞬間，楚六安視野余光中隱約瞥見一道白影從空中疾掠而過，那道白影速度太快，以至於楚六安只瞥到了他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