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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

作者:懵懂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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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放下電話的時候,尤里稍稍的吁了口氣,他知道斯大林同志的一個習慣:他喜歡在情緒比較好的時候,將某位鋼琴家請到克里姆林宮來為他演奏。塞繆爾·艾夫根涅夫維奇·費恩伯格是常來的一位,有的時候則是卡巴列夫斯基或是普羅科菲耶夫等人。
別墅的卧室里,安捷莉婭坐在床邊,摺疊著一套尤里的衣服,而在她身邊的行李箱里,尤里隨身的行李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現在就是一些衣服還沒有裝箱。
夢境很真實,感覺不像是夢,反倒像是深刻的記憶,也不知道是不是來自於前身。
「那,路上注意安全,」安捷莉婭沒有再勸說什麼,她站起身,在尤里的兩側臉頰上各親吻一下,說道。
凌晨的克里姆林宮顯得有些清冷,尤里離開近衛值班室,沒有再回車上,而是步行去往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在這不過五分鐘的路上,他還在考慮如何與斯大林同志談眼下的問題,從什麼角度入手,如何引入正題,等等等等。
她似乎是想勸尤里些什麼,不過,明顯又有些顧慮,因此,話題只開了個頭,便硬生生的剎住,只是在沉默片刻后,說道:「現在已經不是戰爭時期了,你也不是處在上升期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多考慮一下我們吧。」
聽了妻子提出的問題,他沒有開口,只是將捲煙送到嘴邊,用力吸了一口。
安捷莉婭反抱住他,將額頭頂在他www.hetubook•com•com小腹處,輕聲說道:「飛機什麼時候起飛?」
在夢裡,尤里又回到了童年,不過,與真實情況不同的是,夢中的童年是在蘇聯度過的,他有一個身為紅軍指揮員的父親,卻在與白匪的戰爭中犧牲了……儘管只是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可這個夢卻貫穿了漫長的前半生。
這位斯大林同志的第一大秘顯然能夠猜到自己的來意,也知道這其中蘊藏的風險,所以,從見面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話,這是他的明哲保身之道。
「即便是一定要回去,那些不該插手的事情,也盡量不要插手,」安捷莉婭瞟了他一眼,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現在……」
安捷莉婭之所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是因為她也明白其中的問題所在,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勸阻不了尤里,所以才會隱晦的提醒他多考慮自己的老婆孩子,多考慮自己的家庭。
在尤里看來,如今的蘇聯雖然已經從戰爭帶來的陰影中恢復了過來,但發展依舊是整個國家必須抱住的主旋律,而任何形式的政治風波,顯然都是不利於發展的。
從索契返回莫斯科,尤里乘坐的是一架專門為他配備的飛機,這架飛機由圖-4轟炸機改裝而成,內部加裝了一些隔音板,不過即便如此,無論是顛簸還是噪音,都非常的強烈,令人不適。可即便是這樣,尤里在飛機上還是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睡了一覺,甚至還做了個夢。
當然,尤里考慮的並不是這些,他只是有些感慨,重生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他似乎已經徹底活成了一個蘇聯人,前世的記憶正在從他大腦的印記中一點點消退。
經過數小時的顛簸,再加上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當尤里抵達莫斯科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他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去了克里姆林宮,並利用近衛值班室的電話聯繫了波斯克列貝舍夫。
對於尤里來說,此時返回莫斯科的確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在此之前,他已經因為在辦案的問題上不夠激進,引發了斯大林同志的不滿,因而,他離開莫斯科出來度假,其實也是一種表態,表明他並不支持中央監察委員會在偵辦所謂「列寧格勒反黨集團」案件中的立場,只不過這種「不支持」並不意味著反對。可是現如今,他休假休到一半,突然返回莫斯科,並再次插手這個案件,那他的態度就等於是從「不支持」轉向了正式反對,由此,斯大林同志對他會是一個什麼態度,現在很難意料。
是啊,只是談一談,說起來似乎很輕鬆,但實則呢?這個談一談的背後,同樣蘊藏著巨大的風險,畢竟他無法判斷面對他所謂的「談一談」,斯大林同志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畢竟這本身就是對他的忤逆。
毫無疑問,她這是在提醒尤里,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做什麼事之前,要多考慮一下自己,多考慮一下家庭,不要過於的衝動。
尤里不打算忤逆斯大林同志的權威,也沒打算搞什麼政變,當然,他也知道自己還沒有那個實力搞政變,這次回莫斯科,他是打算與斯大林同志好好地談一談,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有些事情,該做的時候還是要去做的,」在心裏默默地說了一句,尤里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隨即站起身,走到床邊,先將煙灰缸放在床頭的立柜上,這才繞到安捷莉婭那一邊,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說道,「放心好啦,我知道該怎麼做。」
正是因為這樣的變化,使得尤里在考慮問題的時候,會更多的站在一個真正蘇聯人的角度去分析。在最初重生到蘇聯的時候,他每日里考慮的,就是為自己創造更加安全的生存條件,那時候的他沒想過要如何如何,只想著要遠離戰爭、遠離殘酷的政治鬥爭,儘可能安全的活下去。而現如今,可以說是隨著戰爭的洗禮以及心思的轉變,他正在成為一名越來越有責任感和正義感的蘇聯官員。
落地窗邊,尤里坐在一把古色古香的椅子上,一手拿著煙灰缸,一隻手裡夾著一根即將燃盡的煙捲,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窗外,看著樹影間隱隱透出的大海。
尤里倒是沒有客氣,這種客氣並不符合俄羅斯人的性格,他直言自己剛下飛機,還沒有來得及吃晚餐。
和圖書大林同志是屬夜貓子的,他喜歡熬夜,在沒有重大國務的情況下,他一般都是晚上辦公,凌晨七點鐘才入睡,這或許也是他身體狀況日漸惡化的最直接原因。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之前的反世界主義運動搞得那麼聲勢浩大,甚至將整個蘇聯的文藝界、學術界都搞的七零八落的,但在音樂界,尤其是在鋼琴界,卻鮮少有某個知名人物受到影響。
波斯克列貝舍夫將房門打開,隨後朝跟在身後的尤里使了個眼色,這個眼神包含著很多的意思,一般人很難領會,但尤里卻是感覺到了其中的深意。
因「列寧格勒反黨活動集團」案件而引發的風暴,不,應該說是鬧劇,已經不能繼續發展下去了,這場運動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了小人們用來攻訐和謀害所謂「仇人」、競爭對手的工具。越來越多的匿名信,越來越離譜的指控,越來越血腥的且不負責任的審訊,這些都已經令人感覺難以忍受了,尤其是對那些在衛國戰爭之前,便已經走上領導崗位的人來說,如今的局面很容易就可以讓他們產生不好的聯想,他們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1937」再次重現的徵兆。
「晚上六點鐘,」尤里撫摸著她腦後的頭髮,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說道。
「真的要選在這個時候回莫斯科嗎?」
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房門虛掩著,內里沒有鋼琴聲飄出來,應該是之前的演奏已經結束了。
或許這就是女人和*圖*書吧,考慮問題總是更多的依託于感性,而不是什麼理性,又或者說,是結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更多地就開始考慮家庭了,而不是自己事業上的野望。
如今的索契還沒有後世那個所謂的國際機場,離著最近的一處機場,距離別墅也有將近30公里,那是一處小型的軍用機場,本身就是專門為高級領導人提供服務的。尤里之前從莫斯科過來的時候,就是乘坐專機抵達那個機場,再乘車前來的索契。而這次返回莫斯科,也是先與機場方面取得聯繫,預定了一架專機,就像他說的,飛機的起飛時間是晚上六點鐘,預計明天凌晨抵達莫斯科。
果不其然,從波斯克列貝舍夫的口中,尤里得知斯大林同志果然還沒有休息,正在聽費恩伯格教授彈奏鋼琴曲,當聽尤里說他想與斯大林同志會面的時候,波斯克列貝舍夫遲疑了一會兒,隨後才告訴他,讓他稍等一會兒,他要去請示一下。
安捷莉婭並不知道布爾加寧在電話里說的事情,但她卻應該能猜到尤里為什麼這麼急著返回莫斯科,當然,如果放在過去,放在她剛剛離開莫斯科共青團的時候,她或許根本不會做這樣的勸解,而是會反過來,為這樣的機會感覺興奮、衝動。
波斯克列貝舍夫的電話很快又打了回來,他告訴尤里,斯大林同志請他過去,同時,還問他是不是剛剛從索契回來,吃過晚飯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波斯克列貝舍夫會安排人為他準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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