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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進行著革命的同時還想要保留舊時代的東西，甚至試圖與舊時代共存。革命即便未必變成了反革命，至少也能證明這樣的革命已經被篡奪了革命果實，失敗了。

如果是21世紀，霍崇只會覺得這些口號太老土了，而且口號又簡單粗暴，明顯解釋不了更多細緻與現實的問題。

如果已經返回京城的巴賽大將軍聽到董陽的話，大概會冷笑甚至是大笑吧。靠了一路上不斷殺害和收集到被害者的胳膊腿等部位的肉，這才能帶著近七千清軍逃回。在這件事上，巴賽大將軍不僅不覺得有什麼錯，甚至覺得自己乾的非常對。

「不用怕。百姓們可比你想的要淳樸的多。這口號與其是要打倒誰，不如說是他們決定不再承受苦難的生活。」

如果高龐不是一個革命者的話，其他期待高龐能稱為一個革命工作的執行者。霍崇說道：「你若是留在這裏繼續後面的工作，你覺得能做到我之前會上提及的那些么？」和*圖*書

高龐連忙搖頭，卻遲疑起來。過了一陣，他點點頭，「著實駭人。」

剛完成了課程的霍崇聽到會場上響起的一陣陣口號，忍不住微笑起來。

董陽神色鄭重起來，他搖搖頭，「這事就邪乎。清軍俘虜說，殺這些人的乃是清軍的一個什麼將軍。他們只知道殺了人，卻沒見到是怎麼殺的。連這些清軍都不清楚那個將軍為啥要把人剁碎了。高家是怎麼得罪了清軍將軍，誰都不知道。」

「高龐，你也跟著我走了這麼多地方。該聽的該見的都差不多見到了。不如找個你覺得還可以的地方，留下來，和大夥一起勞動，幫著大夥更好的勞動。做不到這些，你就不會真的進步。」

當時霍崇已經下了命令，要把地主家的人帶去安全的地方。最後高家大部分人都被帶走了。等他們回來才發現高家的人竟然不見，仔細尋找，在高家祠堂附近發現了新挖掘過的痕迹，扒開土一看，和圖書裏面竟然堆積著高家人的屍體殘骸。留在宅子里的高家人竟然都遇害了。

霍崇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講完一個地方的課，就要前往下一個地方。

聽著口號中的「打倒」「消滅」等詞，高龐實在是生不出認同的心思，這陣陣口號聲讓高龐感覺殺氣騰騰。如果此時有人敢帶頭，只怕這些人就要把地主們都拖出來殺了。

說到這裏，董陽壓低聲音，「有人說這些人是被吃了。俺覺得這就是個膀話。哪裡有吃人的！……」

現在霍崇再不這麼想。見到那麼多百姓受了半輩子苦，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苦的茫然。見到了那麼多得知自己受苦緣由后，委屈痛苦到放聲大哭的百姓。霍崇覺得革命就是該是暴烈的，就該是狂風暴雨般將舊制度儘快蕩平，然後建起一個新世界的猛烈過程。

「後來俺們抓了些俘虜。就把到過這邊的俘虜找出來，在村裡做了個公審。俘虜們都說是官軍跑來，搶了東ｈttｐs://m.heｔｕｂｏok•com•ｃoｍ西之後殺了這些人。不管高家信不信，鄉親們都信了。這件事才算拉倒。」

聽霍崇這麼講，高龐覺得很對。把心一橫，就答道：「好。我就留在這裏吧。」

「正是如此。種地那麼辛苦，沒幾個人會樂在其中。農民們感受到辛苦，當然不會鑽研。越鑽研，越痛苦。所以呢，不學無術才是常態。更何況大多數人只是模仿，連學習的程度都談不上。」

在霍崇旁邊的高龐則聽得有些肝顫，忍不住說道：「先生，這……會不會殺氣太重。」

從董陽惱怒無比的反應中，高龐已經確定董陽與高家肯定有很大怨恨。

高龐想了一陣才回答：「先生，俺覺得能辦到。不過得花費不少時間。」

董陽一驚，連忙反駁道：「哪裡！俺和他們沒啥仇！俺只是氣不過，高家人竟然說是咱們的人偷偷殺了留在宅子里的高家人。真沒見過這麼沒良心的！若是想殺他們，他們一個都跑不掉，各個都得死！wｗw•hｅｔｕbook.com•ｃom」

「耕者有其田，人人吃飽飯！」

說起讀書的事情，高龐稍一思索，立刻答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霍崇搖搖頭，「高龐，你怕了么？」

「打倒土豪劣紳，百姓當家作主！」

只是揭穿這個毫無意義，高龐就問後續。

高龐則留在了青州附近的一個農村，這邊也有家姓高的地主，此時高家眾人剛取下孝帶。負責這邊的地方聯絡的乃是叫董陽的戰士。聽董陽向高龐介紹，這家姓高的人最初完全不想離開宅子，非得等清軍前來。

「真剁碎了？」高龐也沒聽說有這樣的事情。

聽董陽語氣中都是氣憤，高龐很是不解，「董陽同志和這家人有這麼大的仇么？」

高龐很是不解，「先生，農民種了這麼多年地，竟然連如何更好種地都不知道么？」

「這不挺好么。」高龐贊道。

「天下讀書的人那麼多，讀了幾十年書的人多得是。為何每次科舉只有那麼點人能考上進士？」

「建立新東ｈtt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ｏm西哪裡能那麼容易。尤其是，百姓們真的沒有接受過教育。都不說文化教育，他們甚至都沒接受過勞動教育。」霍崇點出自己認為的要點。

高龐連連點頭，這描述的確是高龐所見的讀書人的常態。是個讀書人都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能囫圇吞棗的把四書五經都背誦下來的人，大多數也不懂背誦下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可能真正背誦下來的讀書人，在整個讀書人群體裡頭也是少數。

「真的！坑裡見到的都是手腳，人頭，還有腰上的骨頭。真不知道其他胳膊和腿什麼的都去了哪裡。」

看著高龐面對人民的革命情緒時候流露出的恐懼，霍崇覺得彷彿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面對革命難免會挑三揀四各種指摘，覺得革命不夠細緻精妙，不夠從容不迫，缺乏深刻認知帶來的天鵝絨手套下鋼爪般的文質彬彬。

可霍崇覺得高龐明顯沒有這樣的覺悟，只是聽到些口號，看到那雜亂的情緒亂流，就把高龐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