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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門，太邪門了！

單靈慶放棄屏蔽伏衡華的呢喃，仔細在種種聲音中尋找和大赤天有關的那幾道聲音。

沒有先天道種，他如何能修鍊天書？

就在滄瀾子震怒時，眼前場景驟然一變。

單靈慶胸脯起伏，壓著震驚對他解釋：「道友，有一件事我們可能想錯了。這裏根本不是伏衡華的道性顯化，而是……而是他的魔性！」

它們彷彿活了過來，正要重構名為「滄瀾子」的身體。

「我道本一，雖有千變萬化，為我本一真如恆在。故而，變化之術固在『唯我』。舍我之外，再無他物。」

那些魔靈接觸書聲和光輝時，當即化為虛無。

滄瀾子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撕扯。

滄瀾子心中一動。

城內的黑潮、魔靈防不勝防。但琅環書館周遭沒有，甚至書館自帶摧毀魔靈的手段。伏桐君發現，只要將魔靈附身的修士及時送來書館，就可以避免被魔靈吞噬，墮入「天魔幻境」。

「玄功八九，度法還真……」

聲音依舊在迴響，單靈慶一咬牙，直接上前去掀鏡子。

男孩也不以為意，繼續低喃自語。

「等等，這不是少爺小時候的模樣？」

讓元神依附傀儡飛升，不為金丹大道！

各類生物特徵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哪裡是變化之術，這分明是哲性玄思，是考量「本我為何」的問題吧？

這廝的想法參照延龍妖潮，是打算製造百萬、千萬的傀儡大軍，去攻伐延聖龍王嗎？

滄瀾子咬牙守心，努力驅逐來自伏衡華的念頭干擾。

那就怪了……

伏衡華這個想法很有可能性。如果以三十六天罡道法煉成三十六件法寶，再用血煉的方式和人體結合，修成一尊無上寶體——這可以讓人具備仙器級別的防禦。

幸虧周瀟早前給他聊過這方面的事，他馬上封閉六識m•ｈeｔubｏｏｋ.coｍ•cｏm，急匆匆從伏衡華的「沉思空間」脫離。

尤其是東墨陽，他聽伏衡華低語，差點就窺見祖師的死冥天書了。

這廝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正是。」

單靈慶自恃千年道行，心性修為比玉聖閣那群後輩強。縱然聽到衡華的啟示，也沒有理會。

滄瀾子臉色不佳，不願回答伏衡華的問題。

「在這裏庇護我們的，是伏衡華的魔性！」

大廳中，眾人緊張地打量滄瀾子。

單靈慶從外面吐血歸來，正巧看到伏桐君凈化魔靈的這一幕，他疾步走來：「你這些魔靈是在城裡抓的？」

單靈慶突然瞪大眼睛，直奔大廳中央。

而這時，孩童將魚鉤收起，又把魚鉤上的錦鯉送回水中。

「他似乎是受到伏衡華的念力感染，差點被迫變化為『伏衡華』了？」

「母親說，變化之術需要將自己想要變化的姿態映入腦海，從而以法術變化為相應姿態。而『自我認知』是變化之術的重中之重。唯有認知『我』，才能在變形之後重新將自己變回來。那麼所謂的『變化解咒』，豈非是另一種層次上的變化。將他物，變化為『我』。

等回去了，絕對不能讓伏衡華的傀儡術在東萊大興。

聽到這個問題，滄瀾子大腦轟鳴，整個人差點站不穩了。

「既然將身體更換為法寶，我依然是我，仍然是人。那麼直接捨棄人體，把魂魄送入一件法寶中——只要這件法寶的形狀是人，兼具人的種種功能。那我依舊是『人』嗎？這樣的存在，與器靈有什麼分別？」

「如果我把自己身上的一截經脈取出，並用煉器方式，替換一條人造經脈加速修行……」

我……本我……我依然是我……變化解咒不是另一重變化，而是撤除上一次變化的術法。hｔtｐs://ｍ.het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

羊蹄、虎足、猿掌……雙腳在不斷來回變幻。

虧得滄瀾子眼疾手快，扔出一件法寶見他打斷。

然而在這一切變化中，唯有「我」，唯獨自我認知依舊健全。滄瀾子在男孩的呢喃中，能以更為超然的姿態觀看自己的變化。

「血肉不再為人體標準。那麼只要製造一尊完美的仙人傀儡，是不是就可以直接飛升——機械飛升？」

他對同伴們道：「伏衡華的道性書館太邪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裡是他的魔性呢。你們是不知道，我剛才聽他講道，竟在研究什麼『破劍之劍』。說什麼天下劍道皆為虛幻，只要心生一劍，便可掃滅天下萬劍。」

「既然這樣的存在也能算是『人』。那麼只要各大家族製造人形傀儡，並在每年妖潮、寒潮爆發后，將死者魂魄拘禁，封入傀儡中，不依舊可以讓他們作為『人』，繼續生活下去嗎？甚至成本低廉一點，以木傀儡、紙傀儡承載『魂魄』。只要人體功能俱全，也可以視作『人』。」

他先是形體縮水，變成一個十歲大小的孩童，然後一臉掙扎著，彷彿在與什麼東西對抗。

滄瀾子一生無數次施展變化，如今的他還是最初的那個他嗎？

不對，更像是變化之法，把自己變成兒時的自己。然後重修了一遍。因為本我不改，所以他很快完成天書道法的前置修行？這有些過於離譜了！天書道法，是這麼容易改修的？

「這書館邪得很，但用來瓦解魔靈，卻是上佳手段。」

此刻的伏衡華又大了幾歲，彷彿是十歲模樣。

「不錯。」

但不久后，眾人見他大口吐血，急匆匆從書館離去。

禁掉！禁掉！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自己稚嫩的雙手，露出非哭非笑的怪異神情。

「觀鏡……觀鏡……htｔps://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com」

他坐在青石上，拿著釣竿在弘文閣的小湖裡面釣錦鯉。

「屁！那是他小時候懶得和流徽等人一起天天揮劍劈砍，練習劍道基本功。在三伯父逼他練劍時，他振振有詞翻出來的說法。什麼『我心有一劍，可破天下法』。」伏桐君走過來，滿臉嫌棄，「他那些歪理，你們大可不要理會。他這書館，拿來消弭疲憊即可。別的玩意，你們不要瞎研究。」

「居民沾染黑潮后，魔性化生之物？」

「喂喂——前輩這是怎麼了？單前輩，你快看看？」

這是伏衡華對《八九玄功》的理解！

單靈慶想到此處，耳畔的聲音越來越強。

玉聖閣那些人聽到的聲音，他也聽到了。

緊接著，滄瀾子身上長出各種動物特徵，又開始新一輪變化。

機械傀儡，俱是邪法！

回想《八九玄功》中的聖人九變。

魔靈沾染道性，為何會化為虛無？

滄瀾子順著男孩的思路，突然氣血翻騰，察覺自己肉身發生異變。

但伏衡華的問題彷彿帶著某種蠱惑性，引導滄瀾子按照他的思路考慮，逐漸崩毀滄瀾子千年來的修行認知。

「因為聖人變，就是鞏固『真我』的過程。唯有認知我，修行我，不斷升華我。最終，我便可晉陞為聖。」

他身上湧起一股恐怖法力。

這傢伙的道法，太邪性了！

對於精通變化之道的他，這份問題直指他的修行根本。

機械飛升？捨棄肉身？

此法如何能通行！

伏桐君將手中一個葫蘆打開，裏面噴出大股大股的黑水與魔靈。

根據伏衡華思考的大赤道法，我怕不是要欺師滅祖，直接脫離赤淵門戶了！

「替換一條經脈后，我依舊是我。」

可緊接著，伏衡華髮出一道質問。

「聽上去，倒像是天遁劍訣的思路？不會是伏衡華早年的研究吧？」和*圖*書

他指著中央的石像，那栩栩如生的石像仍帶著笑意，靜靜看著他們。

伏衡華這幾十年收集資料、做實驗，是不是已經把傀儡體系真正搭建起來？

就在他仔細聆聽衡華版《八九玄功》時，耳畔突然想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難怪這小子未來能幹出那麼些邪門的事。

否則，他怕不是直接走火入魔，陰陽大道失衡了。

等回去東萊后，他兒時的這個天真想法就可以真正實踐了？

不應該被凈化為純凈的靈性，返還本體嗎？

「等等——這是八九玄功的正規修行？滄瀾子前輩如何能修鍊此法？」

所以這才是解咒，而不是另一重變化。

為何聖人變化有九？為何聖人變，視作八九玄功的根基？

不對，不對勁！

恆壽驀然一驚，看著滄瀾子變成伏衡華的形態。

滄瀾子果斷按照東萊仙道的道法原理，加固自己的「本我認知」。

有一個八歲大小的男孩，正坐在他的面前，彷彿在對他說話。

等等……

構成自己人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進行異變。

雖然滄瀾子得道千年，又與眾人合力編撰《八九玄功》，但他從不以此而自大，認為自己的道法舉世無雙。能時刻接納、學習他人，是他最大的優點。

伏衡華的道性化身過於邪門了！

「那麼最初的變化，我是不是已經不再是『伏衡華』，而是一隻變化而成的『猴子』。接下來第二次變化，又從『猴子』變成『伏衡華』。那麼第三次，第四次，我只是重複在『他物』與『伏衡華』之間變化。經過千百次變化后的『伏衡華』，還是最初的『伏衡華』嗎？」

八九玄功的修行法門在他體內運行。

強行洗腦，接受伏衡華的認知，變成他的傀儡？

滄瀾子靜坐大廳，屏氣凝神。仔細從無數道聲音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個問題——變化之和*圖*書術。

鹿角、魚鱗、鷹爪……

邪門！

「可是，假如我把四肢、五臟全部更換為法寶呢？每個部位都是一個功用玄妙的法寶，這具『無上寶體』可兼具三十六天罡神通。」

胡鬧！胡鬧！

孫隼等人看著兩位前輩高人的遭遇，不禁咋舌。

滄瀾子臉黑了。

聖人境第一重，聖人境第二重，聖人境第三重。

似乎滄瀾子悟道后，凝成了一枚先天道種？

「那麼如果我把整條手臂切掉，替換一條『法寶手臂』，我仍然是我。」

一念動，滄瀾子靈神驀然生出萬道金光。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開始不斷扭曲。

他關注滄瀾子狀態，忽然見滄瀾子身上冒出萬道金光，在種種變化后，滄瀾子重新變成一個孩童。

「順著這個思路繼續考慮，人之所以為人，不在於肉身的優劣，而在於精神，在於魂魄，在於性靈。『我』的存在，正位於靈魂之中。只要『我』認知自己為『人』，縱然身體無限次更替，『我』依舊是『我』。」

聯想伏衡華在南洲製作的法相傀儡，滄瀾子驚悚地發現一件事。

但此時的孩童，模樣並非伏衡華，而是滄瀾子小時候。

「千變萬化，唯『我』不變。這是變化之術的本質，伏衡華認為，每次解咒也是一種變化。但這種變化，是修復性的變化，讓我重歸於『我』。」

回去之後，通過劫仙會議直接封印，不許他這麼胡來。

「觀鏡，觀鏡……觀鏡照本，方見真如……」

「道友，你做什麼？」

邪道！邪道！

……

眾人感同身受的點頭。

眼前視野驟變，滄瀾子看到自己坐在茶桌前，周圍是簡單搭建的屏風，隔絕內外。

「百歲千載，方知我還是『我』。」

孩童這話，再度讓滄瀾子震怒。

他站在一塊青石前。

「玄我變化，道種真性？」單靈慶臉上亦是茫然。

舍我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