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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偵筆記

作者:小橋老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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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併案偵破 第九章 發現疑似殺人和拋屍地點

第七部 併案偵破

第九章 發現疑似殺人和拋屍地點

侯大利「啊」了一聲,道:「黃玲玲是在哪個醫院看的病?」
侯大利道:「在城裡最多剮蹭一下,怕什麼。如果在高速路上,我肯定要啰唆。」
李明對著自己的禿頂一陣狂摸,道:「我去過這個地方。這是農資大樓後院,前面臨街,有兩個農資門市,我還在農資門市喝過水。除了兩個農資門市,其他門市長期都沒有開門。農資老闆說的是其他門市沒人。我們帶著警犬沿河搜了好幾次,沒有嗅到血跡。」
景軍道:「有一個多月了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得幾個秋了。明天你開始休假,我已經購買了後天的火車票,我們到張家界,好好玩幾天。」
唐輝收起照片,不再多說此事,也不想再跟此事扯上關係。
周向陽笑呵呵地道:「景軍,你是設計師,聰明人。涉嫌是什麼意思,是指有跟某件事情發生牽連的嫌疑,今天就是來弄明白這個。你別害怕,實事求是,有什麼事情談什麼事情。」
景軍感受到了壓力,小聲道:「明白。」
二手房是兩室一廳,約五六十平方米。侯大利在房間里連轉了三遍之後,來到張小舒身邊,道:「黃玲玲的家很簡單,電視就是這麼一個老牌子的小電視,化妝品基本沒有,居然只有一盒百雀羚。黃玲玲有男朋友,但實質上是一個人生活。護士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對她一個人來說完全夠用。她生活過於簡樸,簡樸得有些不正常。如果黃玲玲是兇手,應該先後獲取了四筆額外收入,這些錢哪裡去了?我們要查一查黃玲玲的經濟狀況。」
副支隊長滕鵬飛拍了桌子,道:「我建議傳喚黃玲玲和景軍,搜查黃玲玲的家以及農資大樓門面,查找殺人現場和拋屍現場。勘查重點在農資樓現場,尋找萬秀的生物檢材。如果在房間內沒有找到,就挖開地面。既然分屍,總有血水要流進下水道,從下水道到河岸邊,全部挖開,一寸一寸地查。這件事由周向陽牽頭,高波參加,準備預審方案。」
在前往第一家店時,袁來安道:「大利工作時間這麼短,如今成為全省刑偵系統的後起之秀,你覺得他最後能走多遠?」
周向陽趕緊給支隊長陳陽發簡訊:景軍說在7月14日來到江州,坐長途車,趕緊調查車上的監控。
一道指令由侯大利發出,兩組警察隨即前往銀行。
景軍道:「我們在談戀愛。」
侯大利用手指壓了壓太陽穴,鬆開手指,長吁了一口氣,道:「剛才在車上,張小舒給了我一些提示。黃玲玲改變犯罪風格不是偶然,也不是因為來到江州,有可能是程玥玥的事情比較特殊。至於特殊在什麼地方,現在沒有查清楚。程玥玥與黃玲玲是在急診科認識的,我要抽時間再看一遍當時急診科的前後視頻,看是否有所遺漏。」
放下電話,侯大利繼續翻看書信。
侯大利道:「你和黃玲玲是什麼關係?」
景軍坐在椅子上與黃玲玲對了一下眼神,然後慢慢起身。他步行來到江州金色天街,先買了點豆腐,再找到黃玲玲最喜歡的滷肉攤,切了豬頭肉和鹵肥腸。這家的鹵肥腸撕掉了一部分腸內肥油,不過並沒有完全撕掉,還保留了一小部分。黃玲玲最喜歡吃這種帶著少量肥油的肥腸,每次到醫院外面的土菜館聚餐,必點紅燒肥腸。很多同事都知道黃玲玲這個特殊愛好,更讓女同事鬱悶的是,黃玲玲無論吃多少鹵肥腸都不會胖,腰還細得很。
在談及黃玲玲前男友雷偉的問題時,景軍明顯有抵觸情緒,不願意說,情緒焦躁起來。周向陽接過話題,態度溫和,客客氣氣地道:「景工,休息一會兒,你抽支煙。」
女老闆拍打額頭道:「我從小記憶力差,學習孬,初中沒畢業就去打工,真記不清楚了。」
「我在你對面。」
楊梅緊緊抱住唐輝,擔心稍稍用力不夠,心愛的人便會隨風飄走。
「我這段時間真想你。我真不希望你在急診科上班,這樣你就能閑下來了。」有一段時間沒有與黃玲玲見面,景軍的生理反應強烈。
景紅和曾昭敏本來不認識黃玲玲,因為家暴受傷以後進入湖州市人民醫院急診科,這才和黃玲玲有了交集。從急診科出來以後,兩人皆有一段時間與黃玲玲頻繁交往。
這一段時間,張小舒一直在配合張劍波開展工作,對碎屍案和湖州系列殺人案都有研究。她默想了一會兒侯大利提出的問題,道:「我認為這得從萬秀做過的事情中找答案。」
「有什麼事,你說啊,再大的事情,都是我們一起撐著。」唐輝抱著妻子,感受到妻子身體僵硬,便輕聲安慰。
戴志補充道:「根據碎屍案特點,牆腳、牆面、地下隱蔽處、地板縫隙、下水管口等地方是我們的勘查重點。遺憾的是我們沒有發現血痕、肌肉、碎骨和牙齒等各類組織,一無所獲。我建議挖開下水道,碰一碰運氣。如果在下水道里提取到萬秀的生物檢材,那就是直接證據。」
「老大,2004年是六年前吧,我們在酒吧看見的女人多了去了。」
在急診科轉了一圈,又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見黃玲玲還在上班,景軍煩躁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復下來。他沒有離開,也沒有打擾黃玲玲,而是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看著黃玲玲忙忙碌碌的身影。
侯大利來到河邊,面對奔騰不息的河水,眩暈感又如約而至,而且並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消失。他轉過身,背對河水。
「有可能。我沒有見到胸肺,無法判斷。」
張世剛走進裡屋,神情嚴肅,聲音低沉,道:「發現了一些藥品,有氯丙嗪、三氟拉嗪、奮乃靜、氟奮乃靜等好多種,其中氯丙嗪有不少空盒子,應該是服用過。我查了查,這些都是精神類藥物。」
周向陽道:「那我們不談雷偉。14日那天,你和黃玲玲是在什麼時間見面的?」
支隊長陳陽道:「大利,你到湖州這兩天,重案大隊做了很多工作,提取了大量視頻,還沒有來得及給專案二組彙報。讓滕支先談一談重案大隊的偵辦情況,再來商量下一步的工作。」
侯大利道:「黃玲玲從來沒有帶你見過她的朋友?」
「2004年4月1日前後,在市內的KTV、酒吧、夜總會,誰看見過這個女人?」姜青賢拿了一沓照片,陸續放在以前掌握的老媽子、不良職業者、少爺、保安以及被抓獲的嫖客面前。
侯大利道:「我不知道。這是沒有明確指向的任務,一般民警辦不了,必須讓了解整個案情的同志跑一趟,搞明白這個問題。」
唐輝趁著趙代軍辦手續時,來到可移動擔架旁,雙拳捏緊,青筋跳動,淚水奪眶而出。治療室關門以後,唐輝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看著緊閉的大門。老肥是唯一知道唐輝心思的人,胖手拍在唐輝的大腿上,想要安慰,又無話可說。
偵查需要邏輯,但是邏輯思維並非偵查思維的全部,非邏輯思維亦貫穿于案件偵查的始終。偵查活動是同處於隱蔽形式下的犯罪行為作鬥爭,犯罪分子自知其行為的違法性和社會危害性,其心理活動是極其隱蔽的,其思維活動往往不合常理。犯罪分子作案后往往迅速逃離現場,有些現場得不到有效保護,加上犯罪分子為逃避打擊常常以偽造現場、製造偽證或銷贓毀證等手段給偵查設置障礙。這都使得偵查活動不能始終表現為循序漸進的邏輯思維狀態,現有的案件現象與案件原因之間往往出現邏輯中斷。這時,僅靠理性的邏輯思維是不夠的,還要藉助非邏輯思維,尤其是直覺思維。
「胸肺會不會丟在河裡,被魚吃掉了?」
「梅子,你不能這樣忍受下去了。狗改不了吃屎,趙代軍就是人渣,是畜生。」
景軍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就在這兒等你。」
張小舒道:「我不是法醫專業的,不懂的知識太多,這一段時間都在補課。」
騰飛公司,唐輝套房內。唐輝安慰著一直在掉淚的楊梅,道:「你別光哭,警察找你談過什麼?」
勘查的工作量非常大,短時間里難以結束,侯大利要參加預審討論會,與大家聊了幾句后,準備提前離開,想去看一看黃玲玲家裡的情況。
「湖州警方正在調查五年前的病歷,暫時還沒有找到黃玲玲的病歷。」觸發黃玲玲作案的事件是侯大利一直在調查的事,只是黃玲玲前男友小雷不知所終,其他人都說不清楚黃玲玲被家暴的事,這個臨界點不好找。侯大利拿出一支煙,點燃后狠狠地抽了一口,道:「朴老師提出過與你極為相似的看法,你的思路真不錯。」
兩人沿著河岸走了幾分鐘,來到農資大樓旁邊那幢老樓的側面,這裡有一塊水泥壩子,適合停車。來到越野車前,侯大利想著黃玲玲被傳喚時的輕鬆表情,停下腳步,道:「黃玲玲不是尋常人。我們今天來了這麼多人,如臨大敵,她一點兒都不害怕。她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不害怕。我從她的神情、身體語言看得出來,她不在意我們,不在意自己的命運。」
「我丟不起那臉。如果真是這樣,趙代軍會提刀砍死我。我有爸媽,不能冒險。」
張小舒道:「你這個車太貴了,要擦了、剮了,不太好吧。」
袁來安迅速記下這一個重要時間節點。
張小舒紅了紅臉,道:「我開車的技術是不是很差?」
景紅欲言又止,道:「警察也不是吃素的。程森死了四年多時間,他們查得很認真,現在追到黃玲玲身上,肯定有原因。小軍,當姐姐的跟你說個實在話,找女朋友一定要慎重,姐姐就是教訓。這人是你人生的另一半,如果另一半不靠譜,你會吃盡苦頭。」
楊梅態度非常堅決地道:「絕對不可能。在我最難過的那一段時間,黃玲玲過來幫我換藥,陪我說話。她溫柔賢淑,心地善良,連螞蟻都不會踩死。警察懷疑她,找她的麻煩,完全是吃錯藥了。」
得到侯大利的表揚,張小舒有幾分羞澀,道:「我是外行,還在學。」
景軍道:「我們常用QQ聯繫。黃玲玲平時在急診科工作,到醫院后就喜歡把手機調成靜音,所以我們多數聯繫都是使用QQ,以便隨時查看。」
黃玲玲道:「是嗎?」
三組組長李明蹲在一旁,目不轉睛,只要發現可疑物,便嚷嚷著讓勘查人員裝袋。
在許海案中,汪遠銘使用安眠藥讓許海的爺爺奶奶睡著,這才有機會殺害許海。侯大利對許海案記憶猶新,得知景軍睡得很早,心中一動,給戴志發了一條簡訊——
馬小兵將被女友拋棄的「慘事」拋在一邊,壓抑著急切的心情,道:「他們是哪一天到店裡吃飯的?」
楊梅終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抬起頭,鼓起勇氣,問道:「趙代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侯大利把香煙放回煙盒,道:「走吧。聽說你拿到了駕照,你拿證的速度很快嘛,技術怎麼樣?今天你來當司機。」
張小舒終於忍不住了,勸道:「少抽煙,再抽,肺就熏成臘肉了。」
侯大利道:「只是暫時沒有失手,失手是必然的事情,遲早而已。」
張小舒跟在其身後,道:「屍塊沿關節切斷,非常整齊,但是胸肺等內臟沒有找到,挖開下水道,也許能有所收穫。」
滕鵬飛用手搓了搓臉上的麻子,給電腦插入一個U盤,拿起投影儀遙控板,調出冠有「滕」字的文件,打開后,找到標有「黃」字的文件,道:「專案二組和姜支到江州將碎屍案和湖州三起命案串併案偵查以後,重案大隊開始針對黃玲玲展開全面調查,重點是黃玲玲在7月14日前後的行蹤。我們大體查清了黃玲玲當晚的行蹤,只是中間還有些模糊不清的地方。7月13日晚,黃玲玲值了夜班,在7月14日下午一點半交接班。」
侯大利道:「這是你唯一一次和黃玲玲的朋友接觸?」
省公安廳的警察步步緊逼,反而促使楊梅下定了決心,不管趙代軍是誰殺的,她要立即和唐輝結婚。唐輝就算進監獄,也在所不惜。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馬小兵拿出黃玲玲的照片,道:「那天的女人是不是她?」
坐上駕駛座,張小舒笑道:「我沒有白手套。」
景軍道:「我姐有一次到急診科,黃玲玲在值班。後來,黃玲玲又來家裡看望我姐,一來二去,她們就成了朋友。我也是在我姐家認識的黃玲玲。」
男老闆看了幾眼,道:「就是她。」
侯大利道:「一般的案件可以採取這種辦法。此案是系列殺人案,兇手心理異於常人,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審訊很難奏效。搞不好,就會弄成夾生飯。還得繼續深挖,把基礎工作夯實。」
男老闆眼睛轉了一圈,道:「具體是幾號我記不清楚了。山南台在播《亮劍》第七集,對,就是第七集,我特別喜歡看這個劇。」
鯽魚很快就煎至金黃色,香味在房間里飄散。
黃玲玲望著不遠處的男人,微微笑道:「我也是。」
滕鵬飛道:「7月14日交班以後,黃玲玲離開醫院,步行回家。」
唐輝明白,解決不了趙代軍,楊梅就始終難以脫離苦海。而趙代軍就是爛滾龍一條,變相綁架了楊梅,要解決他,除了使用下三爛手段以外,別無他法。
湖州警方技術部門拿到了景軍、景紅、楊梅、黃玲玲等人之間的QQ聊天記錄。黃玲玲不喜歡用QQ聊天,只與景軍互為QQ好友,與楊梅、景紅、曾昭敏均非QQ好友。
戴志道:「接到你的電話后,我給姜青賢打了一個電話。姜青賢以前調查過黃玲玲的經濟情況,她是工薪族,除了工資以外沒有什麼收入,有兩張銀行卡,來往金額都很小。要擴大調查範圍,不僅要調查黃玲玲本人的銀行賬戶,還得調查與她關係比較密切的親戚朋友的銀行賬戶。」
唐輝臉色鐵青,戴上墨鏡,在老肥的陪同下,進入了急診室。急診室護士見到楊梅的狀況之後,立刻將其扶上可移動式擔架,推進治療室。趙代軍神情冷漠地辦手續,其間沒有一句問候。這根本不是丈夫對待妻子的態度,簡直比路人還要冷漠。
景軍是設計師,在工作消耗腦細胞時,會不停地抽煙。只有在與黃玲玲見面時,他才會徹底不抽煙。第一次被帶到公安機關,他內心充滿驚訝、焦慮、擔心、生氣、害怕等不同情緒,便接過香煙猛抽起來。抽完一支煙,他的情緒這才慢慢穩定下來。
桌子上有些灰塵,景軍從廚房拿了條抹布,擦乾淨桌子,擺上豬頭肉和鹵肥腸,又用電飯煲煮了飯。他拿了根小魚竿,站在院子邊,直接在江州河裡釣魚。
景軍道:「那把菜刀是老家的菜刀,磨一下會很鋒利,比超市的薄片菜刀好,我很喜歡。黃玲玲一般都會將垃圾扔到隔壁的垃圾桶,不會亂扔,我當時就想去把菜刀撿回來。黃玲玲說沒有把菜刀扔到垃圾桶,害怕小孩撿到會出事就扔到河裡去了。」
黃玲玲和景軍聊天很簡單,通常是景軍發:「在嗎?」隔了很久,黃玲玲才回應:「在,打電話。」這種對話場景出現過很多次。
15日當天,公安調集了很多人沿河尋找屍塊,農資大樓在河邊,肯定有公安在農資大樓前面走過。因此,周向陽問道:「15日上午,你起床后,沒有聽說過或者看到過什麼異常的事?」
景軍本是宅男,性格又內向,與黃玲玲在一起最舒服的是不用外出與人交往。在兩名警察步步緊逼下,他想起與黃玲玲交往數年的細節,心生疑惑:我們談戀愛完全像是地下工作者,總是避著外人,偷偷摸摸的。難道黃玲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兩人接連走了五家店,一無所獲。第六家店是一家小麵店,專賣秦陽炸醬麵,店面不大,味道很正,在炸醬麵圈子很有名氣。袁來安站在小麵店外,道:「萬秀老家在秦陽,說不定這傢伙還經常來吃炸醬麵。」馬小兵道:「時間不太對,萬秀是七點半左右來到金色天街,應該已經吃過飯了。」
洗澡,成了她從醫院回到家庭的儀式。
張小舒道:「黃玲玲買了房子,也有可能經濟緊張。只是沒有稍微好點的化妝品,這有點奇怪。」
景紅、景軍以前不認識黃玲玲,是在2005年1月以後才相互認識的。從2005年到現在,景軍和黃玲玲仍然有電話聯繫,而且比較頻繁。他們在QQ上的對話雖然簡單,沒有陌生人那種客氣勁,是一種熟人才有的對話。
湖州市人民醫院急診科向來有「夜市」之稱。全市數百萬人口,晚上發病後都得將病人送到這裏,急診科人來人往,有著特殊的熱鬧勁。唐輝、老肥與其他幾個病人家屬坐在一起,毫不起眼。
侯大利沒有推託,道:「沒有問題,我參加預審。吳雪是審測一體化的專業人士,也要納入預審小組。」
黃玲玲離開以後,社區居委會幹部到達現場,正式開始勘查。
一直以來,景軍都不在重點調查範圍之內,如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景軍成為碎屍案和湖州系列殺人案新的犯罪嫌疑人。兩地警方開始調集力量調查景軍,希望能夠有所突破。
景軍道:「我們在一起睡了好久,難道不算談戀愛?」
侯大利道:「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黃玲玲表現得太過超然,似乎系列殺人案與她無關,似乎即將遭受的處罰也與她無關。她沒有對警方的到來表示驚訝,也沒有對警方的傳喚表示抗拒。這種狀態在其他犯罪嫌疑人身上沒有出現過,王永強、石秋陽、杜強等人,在最後落網時都很瘋狂,與黃玲玲的平淡表現有強烈的對比。還有,小雷的父母來找兒子時,黃玲玲親親熱熱地挽著小雷媽媽陳娟的手。如果黃玲玲是兇手,黃玲玲的外表和內心分裂得很厲害。」
景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呆在現場。
周向陽道:「是什麼女性用品?」
周向陽又看了看表,道:「今天又是難眠之夜。我們先去會一會景軍,然後再看視頻。不管證據如何,等到凌晨,我們還得對黃玲玲進行第一次審訊。我估計景軍是被蒙在鼓裡,提供不出多少實質性的線索。但是,景軍並非不重要,而是非常重要。作為黃玲玲的枕邊人,應該知道黃玲玲的一些細節,比如,她的身體狀況,她關係比較好的閨蜜,特別是2005年以前的閨蜜。」
黃玲玲看到景軍,指了指香皂道:「你剛弄了魚,滿手腥味,用香皂洗三遍才能碰我。」
景軍道:「有時坐公交車到前面路口,再走過來。」
陳陽略為沉吟,道:「審訊方案很重要,我建議成立一個預審小組。湖州刑警支隊姜青賢最了解湖州系列殺人案,張劍波和戴志皆參加過湖州系列殺人案,就由周向陽、高波、姜青賢、張劍波和戴志組成預審小組。我另外還有一個建議,大利和老周在預審工作中配合得非常好。大利調走,老周對此念念不忘。大利非常熟悉湖州系列殺人案以及碎屍案,能不能由他領導預審小組。」
秦東江道:「你真是狗鼻子,我沒有聞到香味。」
「趙代軍就是嚇你的,他沒有這個膽量,他是個包,在外面根本雄不起。我有一個建議,趙代軍時不時地帶野女人回家。我派幾個身強力壯的手下,到家裡去堵他,逮他一個現形,狠揍他一頓。你捏住他的把柄,堅決離婚。」
在小火苗的加持下,砂鍋「嘟嘟嘟」地冒著泡,鯽魚豆腐湯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香味從捲簾門的縫隙里傳出,又被風吹散。
趙代軍的計程車被撞毀后,經營起貨車。其貨車超高超載屢被舉報,最後被罰得只能停運。唐輝做這些事情只能說是對趙代軍略有懲罰,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而且,趙代軍這個懦夫,每次在外面受了挫折,吃了虧,受了氣,回家必然要向楊梅發泄。
門面里,黃玲玲和景軍在吃飯,桌子上放著滷肉和魚湯。景軍撈出煮得稀爛的鯽魚肉,舀了一小碗鮮魚湯,遞給黃玲玲。黃玲玲的頭髮還有些潮濕,便隨意地挽起來。她未施粉黛,臉上、手臂的皮膚潔白細膩,格外清爽。
景軍道:「準確時間記不清楚了,應該是在2005年元旦后、春節前。」
房東道:「應該是租房人的媽媽,我看了租房人的戶口本和身份證。當時來租房的人有一個很怪的姓,平時不常見,好像是姓景。對,是姓景,我的印象特別深。他說他媽不喜歡住樓房,還想要種菜,農資大樓旁邊有很多荒地,以前我們這幢樓在那邊種了不少菜。」
「姜支,我真不認識這個女的。2004年我是在夜總會,手底下有幾十個妹子,沒有這個人,真沒有,絕對沒有。」
三組組長李明、派出所所長錢剛等人都望向侯大利。
十幾分鐘以後,侯大利拿起三張明信片,道:「灣村村小給黃玲玲寫的明信片,蓋了村小的章。蓋章很有意思啊,說明村小和黃玲玲關係特殊。黃玲玲外公在村小工作,這不是村小給黃玲玲蓋章寄明信片的理由。」
湖州系列殺人案發案時間都有幾年了,很多證據沒有辦法提取。最有可能突破的就是7月份發生在江州的碎屍案。一個女人要完成分屍和拋屍,並不容易,警方高度懷疑黃玲玲有一個幫手。
滕鵬飛道:「從剛剛得到的信息來看,黃玲玲這幾天休假,要離開江州到張hetubook.com•com家界旅行,有潛逃的可能性。如果在這期間,再出意外,事情就惹大了。我們能找到的線索都找齊了,已經到了刺刀見紅的地步,拖下去沒有意義,就是冒著風險,我們也要迎難而上。」
在投影儀上顯示出黃玲玲走出醫院的視頻和走到小區大門口的視頻。她走到小區大門口,又朝左拐,走進隔壁小店。她出來時,提著一個袋子。小店視頻里,恰好有黃玲玲在收銀台結賬的鏡頭。
「小夥子,抽煙不?來一支。」周向陽笑呵呵地將一支煙放在景軍眼前。等到景軍拿起煙后,他「啪」地用打火機為其點著火。
「那就走吧。」黃玲玲又道,「景軍,我跟著警察走一趟。」
景紅道:「警察嚴肅得很,肯定有大案,我估計他們懷疑黃玲玲與程森的事情有關。」
兩人商議了詢問細節后,來到詢問室。
景軍將車停在農資大樓後門,打開了最靠邊的門面。這家門面表面看起來是門面,實則另有玄機,門面層高足有六米五,二樓是隔出來的空間,有樓梯可以上二樓。門面布置得就如辦公樓的前台,樓上空間卻布置得非常溫馨。景軍和黃玲玲在二樓度過了不少激|情四射的日子。走進這個空間,他們就感覺進入桃花源一樣,關掉手機之後,就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繫,外界也就無法打擾他們。關掉門面之後,他們就如快樂的孩子,在獨特的空間過著單純的生活。
滕鵬飛喝了一口水,道:「下面來看萬秀的行蹤。」
這時,支隊長陳陽傳了一條信息到周向陽手機上:在東門超市的監控視頻中,發現景軍購買菜刀的視頻,具體時間為7月15日上午十一點二十七分。
騰飛公司設在湖州,是湖州大力招商引資的結果,更重要的是唐輝想要接近楊梅。唐輝在南方打拚時接觸過不少女人,比楊梅漂亮的大有人在,可是他始終放不下柔柔弱弱的初戀女友。在他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塊安靜的地方,留給他的初戀女友。初戀女友遭受大罪,唐輝抹掉眼淚,暗自下定決心:無論採取什麼手段,都得讓楊梅脫離苦海。
「你找我?」
周向陽笑道:「這麼早就睡覺?」
景軍壓下心中莫名的煩躁,道:「我們起床后,黃玲玲要上班,我就陪她到外面坐了一輛計程車,在醫院門口吃面,然後分開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侯大利道:「你們是在哪一年認識的?」
投影儀顯示出來一張交接班表,裏面有黃玲玲的名字,還有一排情況說明。黃玲玲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娟秀和文靜,其簽名字間距和行間距都較大,連筆多,字間多以筆力較輕的細長筆畫相連。
黃玲玲沒有說話,低頭喝魚湯。魚湯奶白入味,鮮美異常,她贊道:「你的手很巧,腦子靈活,靠技術吃飯,能和我一起過這輩子。明天到張家界,我們好好玩幾天,這一段時間真是忙死了。」
景軍道:「我沒有問。」
黃玲玲穿著護士服的照片都比較嚴肅,應該與現實生活中的不太相符,所以發給偵查員的照片是黃玲玲的生活照,是從急診科的影集中翻拍出來的。
聽到「景工」的稱呼,景軍明顯愣了愣,接過香煙,狠抽數口。
景軍道:「2005年3月,黃玲玲和我一起春遊,這才確定關係。」
專案二組和湖州刑警支隊再次召開案情分析會。會上,偵查員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景軍身上。
他隨即又在心中堅決否定了對黃玲玲的懷疑。
陳陽道:「我們手裡的所有證據都是間接證據,無法形成致命一擊,如果黃玲玲咬死不承認,那就麻煩了。能做出系列殺人案的女人,我們絕對不要小瞧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瘦成一張皮的女人湧現出毫不遮掩的強烈鄙視,道:「這個女的是湖州市人民醫院的護士,急診科的,我有一次去看急診,見過她。她見到我胳膊上的針眼,態度惡劣,不停地罵我。我吸毒是我自己的事,關她屁事。她的名字我記不住,肯定是急診科的。後來我在流浪酒吧里見過她好多次,她一個護士,居然沒臉沒皮,露胸脯,亮肚子,和姐妹們搶生意。我和她吵過架,差點打起來。我們三姐妹還在外面堵過她,想要教訓她。她是瘋子,拿出手術刀,明晃晃的,凶得很。好人不跟瘋子斗,我們沒有再理她。後來一段時間我到陽州去了,沒有再見過她。」
黃玲玲道:「我不是。」
張小舒接完電話,快步走過來道:「我剛才接到陳支的電話,陳支讓我也參加預審小組。因為我一直負責碎屍案,對這塊比較熟悉。」
房東是典型的鄉鎮生意人,衣服稍微有點過時,臉上透著精明。他將租房合同交給在三樓的李明,試探性地問道:「這位警官,出了什麼事?我知道這以前就是刑警隊的房子,走進這個院子,我腿肚子都開始轉筋了。」
黃玲玲道:「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到這麼遠的河邊來散步,這一帶河邊比較偏僻,路不太好走,來的人很少。」
侯大利道:「你和黃玲玲是怎麼認識的?」
預審高手周向陽用力在煙灰缸摁滅煙頭,發牢騷道:「查來查去,查出一個精神病,這他媽的是什麼事。」
唐輝再三發誓,楊梅這才勉強相信他的話。她心情好轉起來,這才想起另一個事,道:「那個年輕警察很奇怪,除了問你的事情以外,還問了黃玲玲的事情,問得非常詳細。他們是神經病,居然懷疑黃玲玲。」
景軍道:「黃玲玲先回家,換了衣服,然後到金色天街買了點女性用品。」
景軍聽到二樓傳來的水聲,趕緊給鍋里加了一大盆水,丟入蔥結和薑片,開大火煮成白色。他看了看表,給天然氣灶關上小火,這才拉下捲簾門,上了二樓衛生間。
這個女人提供了非常明確的線索,黃玲玲確實有混跡于風月場所的經歷。湖州刑警支隊最初的判斷並非完全錯誤,有很強的合理性。
趙代軍和一個小女孩下樓,開計程車離開院子,過了二十來分鐘,計程車又開了回來,停在門口。不一會兒,趙代軍拖著楊梅出現在樓幢門口。楊梅明顯受傷,走不動路,被拖行於地。趙代軍毫不憐香惜玉,幾乎是將楊梅扔進後排,關門時非常用力,發出「砰」的一聲響。
張小舒道:「我再來掉幾句書袋。從犯罪心理學的研究來看,一些系列殺人案的兇手被定性為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但是又無法根據傳統的心理障礙診斷分類被定性為嚴重的心理失常。這類兇手被揭露出來后,他的熟人往往會感到格外驚訝,不敢相信。雪姐曾經跟我說過,黃玲玲外表溫柔,內心狂熱,有毀滅傾向。她在今天表現得超然,應該就是內心的毀滅傾嚮導致的。她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已經看淡了生死。」
馬小兵搖頭道:「地球離了誰一樣轉,現代偵查是靠系統作戰,個人在其中的作用會越來越小。」
景軍道:「我沒有犯罪,要求你們儘快搞清楚,消除誤會,我和黃玲玲好回家。」
周向陽道:「你們在晚上九點見面后,做了什麼?」
又一條指令由侯大利發出。一組偵查員前往五院,調查黃玲玲是否有精神問題。
景軍老老實實用香皂洗了三遍,又將雙手放到黃玲玲面前,由其檢查。黃玲玲檢查之後,道:「合格了,准許你幫我搓背。」
信息傳回到刑警老樓,據查,山南台正是在7月14日晚上八點三十分播放《亮劍》第七集。
李明望了望侯大利,道:「大利沒有失過手。」
「啊?我涉嫌包庇犯罪嫌疑人?我包庇誰?你們不要搞得雲里霧裡,能不能直接說清楚!」景軍知道這個罪名會被判刑,禁不住叫了起來。
「在發現的屍塊中,除了頭顱,還有幾塊被煮過的屍塊,但是大部分都沒有被煮過。」
李明道:「租房是用的王淑芬的名字,實際是誰在住?」
侯大利沒有矯情,也沒有啰唆,道:「我同意大家的意見,立刻行動。」
侯大利道:「你要如實回答我們的詢問,對與案件無關的問題,你有拒絕回答的權利;你有權提出對公安機關負責人、辦案警察、鑒定人、翻譯人員的迴避申請;你有權對有關情況做陳述和申辯;有權就被詢問事項自行提供書面材料;有權核對詢問筆錄、對筆錄記載有誤或者遺漏之處提出更正或者補充意見;如果你回答的內容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或者個人隱私,公安機關將予以保密。以上內容你是否聽明白?還有何要求?」
河邊有人走過,景軍抬頭看了一眼,見是一對情侶,也就沒有理睬,繼續吃飯。黃玲玲望著兩人的背影,直到走遠,她還一直在張望。
一個小時以後,勘查結束。
侯大利道:「黃玲玲是否有經常聯繫的老同學或者老朋友?」
合影沒有什麼異常,侯大利打開木盒子,木盒子裏面裝有黃玲玲的私人物品,其中有一些少女時代的小玩意兒,還有黃玲玲歷年來得到的各種獎狀,以及一些與朋友的通信。
景軍道:「我把鯽魚熬上,再來幫你搓背。」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有很棒的偵查直覺,這對偵查員來說很重要。」兩個人第一次合作是在錢剛槍擊案的時候,在此案中,他們配合默契,共同提出了「一槍兩孔」的思路。侯大利是發自內心地想聽一聽張小舒的看法。
侯大利道:「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老肥聞言猛抓頭皮,道:「記得這事,趙代軍從酒吧帶了一個女人回家。你當時挺鬱悶,喝醉了,還到處吐。」
與參加搜查的偵查員張世剛等人打過招呼以後,侯大利在黃玲玲房間里轉來轉去。江州市人民醫院的待遇不錯,在醫院附近修建了人民醫院小區,當時的所有職工都能集資。黃玲玲調到江州以後,購買了小區的二手房。
袁來安道:「大利是天生的偵查員,祖師爺賞了他這碗飯,不吃可惜了。」
侯大利及時打斷景軍,道:「景軍,讓你回答,你就回答。」
依據我國相關法律的規定,如果犯罪嫌疑人在犯罪期間有精神病,不能辯護自己行為,經鑒定屬實的,不承擔刑事責任。真病或者假病,這是一個要命的問題。在開車前往刑警老樓時,侯大利提出過「黃玲玲的精神是不是有問題」的問題。來到黃玲玲的房間,偵查員又查到黃玲玲有可能服用過氯丙嗪。此時張小舒望向侯大利,眼中暗閃小星星。
景軍道:「一對情侶異地戀,見面能做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沒有必要隱瞞。黃玲玲先洗澡,飯都沒有吃,我們就做|愛。然後,我們吃飯。吃完飯後,就上床休息。」
景軍笑道:https://m.hetubook.com.com「情侶嘛,就和我們一樣,喜歡到遠離人群的地方。」
勘查人員從下水道口開始往下挖,打開攜帶型現場勘查照明燈,照亮現場。勘查人員如考古隊員一樣小心翼翼,發現了疑似血塊和肉塊的東西,便裝進物證袋或是物證盒。
黃玲玲從包里取出身份證。經過核實以後,李明道:「黃玲玲,我是江州市刑警支隊偵查員李明,這是我的警官證,現依法對你進行傳喚,請你在傳喚證上簽字,並跟我們到江州市刑警支隊接受調查。」
滕鵬飛握緊拳頭,砸了一下桌面,道:「這個地方就是最佳的殺人拋屍地點,殺人之後,分成包,幾步以後就可以丟進河裡。」
周向陽看了一眼侯大利寫過來的紙條,笑道:「年輕人瞌睡大,那你15日是什麼時間起床的?」
侯大利道:「你在學習犯罪心理學?」
房東攤了攤手,道:「房子租出去,按時交了門面的租金,周邊鄰居又沒有啥反映,我也沒有管誰在裏面住。警官,我真不知道。你把我叫過來問這些事,肯定有原因,我現在心虛得很,怦怦亂跳。」
袁來安道:「你想想,萬秀最後一次到你這裏來吃面是哪天?」
唐輝擔心警察會查到自己頭上,暫時中斷了與楊梅的接觸,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湖州露面。趙代軍之死漸漸被人遺忘,沒有了聲息。唐輝這才回到湖州,再與楊梅接觸。
唐輝一直懷疑那天跟著趙代軍回家的女子有可能是兇手,今天得知警察追問黃玲玲的事,頓時將黃玲玲和那天晚上的女子聯繫在一起。他隨即回到騰飛公司,將老肥叫到辦公室,問道:「老肥,記不記得趙代軍死之前的那個晚上,你看到趙代軍帶了一個女人回家。」
老肥看了半天,道:「那個女人化妝挺濃,穿著挺性感。街上光線不太好,看不太清。如果是這個女人搞掉趙代軍,那可真是女俠啊!」
張小舒道:「我是女人,還是醫生,刺|激黃玲玲殺人的事件,絕對不簡單。我不知道是什麼細節,憑直覺認為黃玲玲升級行動應該與程玥玥的遭遇有關。我沒有理由,就是憑直覺。」
侯大利安慰道:「你車技不好,有些難為情,這是正常人的反應。黃玲玲不是正常人,她的反應和我們不一樣。針對這類人,在沒有直接證據或者掌握關鍵情節的前提下,很難打破其心理防禦。」
周向陽道:「有什麼事?」
「除了頭,其他部位被煮過沒有?」
景紅道:「你陷進去了,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
「胸肺等內臟是不是也被煮過?」
走進店裡,亮明身份,袁來安拿出萬秀的照片。
周向陽道:「黃玲玲的前男友小雷至今沒有音信,是死是活不知道,如果死了,兇手多半就是黃玲玲。五起命案,兇手是精神病,社會輿論肯定會有強烈反響,罵聲一片是逃不掉的。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我真沒有把握。」
周向陽用手機給陳陽發了一條簡訊:菜刀在河裡,趕緊組織打撈。
唐輝為了徹底解決楊梅性格方面的弱點,主動打去電話。兩人雖然在近期有過短暫接觸,卻由於發生了4月1日的家暴事件,又斷了聯繫。楊梅在父母家中接到了一個不知名的電話,接通后聽到唐輝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趕緊躲進房間。
景軍回想著與姐姐的談話,看著還在忙碌的黃玲玲。黃玲玲身穿護士服,神情專註,舉手投足頗為利索。他想象著護士服下火熱的身體,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林道:「明哥,你放心,我們有規定,不放過任何可疑的東西。戴主任是全省有名的專家,有他在這裏盯著,絕對不會有遺漏。」
「算了,我不習慣戴手套。」張小舒只是開個小玩笑,想要活躍一下氣氛,沒有料到侯大利真的拿出手套。
景軍想了想,道:「應該是吧,黃玲玲和賴文的關係最好。」
景軍道:「我不想吃滷肉,只想吃你。」
唐輝眼皮一陣亂跳,道:「那個年輕警察來自省公安廳,不會莫名其妙地發神經,莫非黃玲玲真有問題,與趙代軍的事有關?」
兩人走進黃玲玲房間時,搜查仍在繼續。
心中女神如此遭遇,唐輝渾身發抖。坐上車時,他給結拜兄弟老肥打了電話。
說完「搓背」兩個字,景軍小腹隱隱發熱。他去掉鯽魚鱗片,清除魚鰓、內臟和魚內腔里的黑膜,在魚頭後面輕切一刀,用手慢慢揪住一個白點,另一隻手提起魚尾,輕輕扯動,這樣放下魚尾后就能夠拉出魚腥線。
景軍道:「累了一天,又做了愛,上床睡覺很正常。」
越野車在侯大利駕駛下,行如流水,坐車的人感覺非常舒服。而在張小舒駕駛下,時快時慢,猶猶豫豫,如一隻受傷的獵犬在尋找逃脫之路。張小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謝謝你在我開車的時候沒有在旁邊啰唆。李主任是很好的領導,就是在我開車的時候非常啰唆,喜歡在耳邊不停地指導我,和唐僧一樣。」
唐輝取出黃玲玲和楊梅旅行時的合照,道:「是不是這個女人?」
投影儀顯示出萬秀行蹤的視頻。
楊梅、景紅和曾昭敏對黃玲玲的評價驚人地一致:知書達禮,溫柔賢淑,善解人意。
景軍道:「你在看什麼?」
他在騰飛公司有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兄弟,收拾趙代軍輕而易舉。無奈楊梅膽子太小,面子觀念又強,死活不肯答應捉姦,讓唐輝無可奈何。當夜,他約了幾個兄弟喝酒,大醉了一場。
「姜支,六年前的事,誰還記得?我現在不當保安了,我在工地開挖掘機,自食其力。」按照六年前羅列出來的名單,姜青賢親自詢問到第二十九個人。第二十九個人是一個因為吸毒被強制戒毒才從戒毒所出來的女人,看見照片,破口大罵道:「這個臭婊子,我認得。」
「如果黃玲玲是系列殺人案的兇手,那麼與小雷的關係便是其關鍵點,我覺得我們挖得還不夠深。我覺得黃玲玲在和小雷、萬秀的交往中,應該有個特殊事件,這個特殊事件是臨界點,過了這個臨界點,黃玲玲就開始作案。黃玲玲被家暴,家暴到什麼程度,我們確實不了解。我懷疑黃玲玲也有住院的歷史,住院的原因就是臨界點。」張小舒的目光掃過侯大利鬢間的白髮和手中的香煙,很想勸他別抽那麼多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讓話題回到案件中。
講完之後,他意識到侯大利如今身份不同,側過身道:「大利,你做最後的指示吧。」
「回來了。你坐公交車回來的?」景軍收了魚竿,提著三條鯽魚,在房前的洗衣台剖魚。
一組偵查員馬小兵和袁來安負責金色天街最外圍的門面。這一圈門面有各類雜貨店、小餐館和手機店之類的地方,沒有酒吧,沒有夜總會,沒有KTV,沒有按摩店,沒有洗浴中心,是比較乾淨的一段街區。
7月8日晚,唐輝接到老肥的電話,說是趙代軍從酒吧帶回家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肯定是出台的,問他是否需要再次舉報。
景紅在上午急急忙忙地找了過來,見面就問他道:「你最近還和黃玲玲接觸嗎?」
景軍翻來覆去地查看搜查證,遲疑地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就是一個小門面,裏面沒有藏毒品,也沒有金銀財寶。我不相信喊幾句『阿里巴巴』,門面就會出現一個山洞。」
秦東江道:「只要在房間和河邊查到萬秀的血滴、肉塊等生物檢材,這案子就是板上釘釘了。可惜,7月15日發生的案子,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月,其間還下了兩場暴雨,現場痕迹很難留下來。」
女老闆發火道:「那女的就是騷|貨,領口開那麼低,兩坨肉露了一半。你的眼睛都快掉出來,恨不得變成蒼蠅,飛到那兩坨肉上面,別以為老娘不知道。」
李明道:「請出示你的身份證。」
侯大利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到江州是自己開車,還是用其他交通方式?」
姜青賢趕緊找到侯大利,彙報了調查走訪的情況,又道:「兇手就是黃玲玲,絕對錯不了。給她施加壓力,說不定就招了。」
「以前你一直說黃玲玲很好,現在是什麼意思?」景軍非常抗拒姐姐的說法,口氣很沖。
姜青賢頓時來了精神,雙眼冒光,道:「你認得她?在什麼地方見過?」
「也許破了楊帆案,大利就要回國龍集團。國龍集團只有一個太子,偵查員一抓一大把,不差大利一個人。」馬小兵說到這裏,想起又一個棄自己而去的女友,暗罵一句后,道,「莫說我爸是國龍集團老闆,就算是一個小老闆,我都不會當警察,又累又苦又危險,錢還少。」
景軍徹底蒙掉了,看著黃玲玲跟著警察離開,回過神來,吼道:「你們做什麼,怎麼亂抓人?!」
房東不停地點頭,道:「我懂得規矩,出了這個門,就把話爛在肚子裡頭。」
景軍道:「只有一次,她的同學賴文結婚,我陪黃玲玲去參加。她是黃玲玲在山南衛生學校的同學,在長青縣人民醫院工作。」
忙了兩個小時,黃玲玲終於有了點兒空閑時間。她拉開柜子,從包里拿出手機,見到景軍的電話號碼,便回了過去。
秦東江身上帶著攝像機,黃玲玲和景軍在門面房裡吃飯的畫面同步傳到了刑警老樓。專案二組和刑警支隊陳陽、滕鵬飛等人都抬頭看著回傳過來的畫面。
錢剛副所長上前攔住景軍,道:「不許過來!你的行為已經涉嫌阻礙執行職務,立即停止你的行為,否則,我們將依法對你採取強制措施。」
楊梅知道丈夫嫖娼被拘,沒有任何反應,沒有耍出尋常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弔的絕技,就如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樣。唐輝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繼續讓老肥盯緊趙代軍。
景軍有些走神,又想起了姐姐的話。
侯大利道:「再貴的車都是人的工具。這車的操控性好,沒有問題。」
袁來安道:「7月14日晚上,萬秀到店裡來過沒有?」
滕鵬飛稍作停頓,道:「從晚上過七點離開家以後,萬秀就沒有再回家。萬秀當天晚上的電話記錄沒有陌生電話,他與妻子、父親等四人通過電話,然後就沒有記錄了。從種種情況可以得出結論,萬秀是在金色天街附近被人盯上。黃玲玲或者景軍有極大可能出現在金色天街,由於監控視頻找不到,那就挨個兒排查金色天街。不僅查夜店,也查其他店。」
周向陽道:「黃玲玲是坐什麼車到農資大樓門面房的?」
唐輝笑了起來,道:「你別說得慘兮兮的,我最大的事情就是檢舉揭發,這是每一個公民應該做的事情。」
「不知道,沒有發現胸肺。」
景軍壓抑著心https://m.hetubook.com.com中的不耐煩,道:「我是設計師,習慣於晚上工作,白天睡懶覺的時間多,我是在上午十一點左右起床,然後和黃玲玲一起到外面吃麵條,然後我回湖州,她去值班。」
侯大利冷冷地掃了景軍一眼。景軍原本想要表現得氣勢洶洶,被年輕警官的目光戳了一下,頓時氣勢就矮了一截。
戴志很快就回了簡訊:小林主任已經查過所有水杯,確定沒有安眠藥或迷|葯成分。
侯大利點了點頭,繼續看投影儀。
「趙代軍是社會上的爛人,我如果提出和他離婚,他肯定要對我以及我爸媽下手,他說過要殺我全家這種狠話。我相信他做得出來。而且,我的女兒還小。」
李明沒有回答房東的問題,沉著臉道:「今天我們找你來了解情況,別跟其他人講,明白嗎?」
「7月14日晚七點二十分,萬秀的車開出小區,駕駛員就是萬秀。在晚上七點三十七分,萬秀的車出現在金色天街。七點五十分,他出現在金色咖啡館,八點三十五分,他走出咖啡館。這以後就沒有見到萬秀本人,我們只在九點十七分查到萬秀的車離開金色天街。車離開金色天街后,大約在九點二十二分,在江州學院後門不遠處停了一會兒,這是停車時被街道上的監控拍到的畫面。隨後,萬秀的車進入中山大道。從車行的方向來看,是前往長青方向。東城老巷子一帶監控點布得少,車進入后,很快失去蹤跡。現在看來,萬秀的車開進老巷子以後,轉到江州河邊。三天後,在長青縣一個偏僻集鎮上發現了這輛車,車上滿是灰塵。勘查室檢查了這輛車。這輛車被徹底洗過,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景軍道:「我們習慣過二人世界,不喜歡有人打擾。」
景軍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江州人,過來就是和黃玲玲約會,不管其他事情。」
拍照和錄像結束以後,戴志、小林等人開始入場勘查。迷|葯、萬秀的生物檢材、指紋、兇器等是勘查重點。此處偏僻,底樓只有兩個賣農資的門面,樓上的住戶也不多,且以老年人為主。群眾只是在遠處觀望,沒有圍過來。
注意勘查水杯,查看是否有安眠藥或者迷|葯的成分。
張小舒也跟隨侯大利翻看書信。
景軍還在遲疑之時,侯大利嚴肅地道:「景軍,現在是依法對你進行詢問,你明白嗎?」
「比較奇怪的是,我們只發現了黃玲玲在7月14日走進小區的視頻,然後小區附近視頻中都沒有再出現黃玲玲的身影。我們調了很多監控,直到7月16日才在人民醫院視頻里發現黃玲玲。在監控視頻中沒有出現黃玲玲離開小區的鏡頭,並不能判斷黃玲玲就沒有離開小區,她有可能是開車離開,也有可能是乘坐其他人的車離開。小區監控只能看到駕駛員和副駕駛位,看不到後排乘客。」
侯大利從車門處摸出一個紙袋子,一本正經地道:「這裡有一雙新的,很好用。」
提著豆腐、豬頭肉和鹵肥腸,景軍慢悠悠地到停車場開車。約二十分鐘后,車已經到了城郊,停在一幢單獨的樓前。這幢樓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農資大樓,臨河而建,河對面是大片農田。農資大樓的底樓是門面,白天有兩個門面還在堅持賣農資,晚上則空無一人。門面的前門臨街,以方便做生意,後門緊靠江州河,從後門到江州河不到十米。
侯大利仔細觀察黃玲玲的一舉一動。他腦中原本就有黃玲玲的各種資料,包括視頻資料、調查筆錄等,此時面對面觀察黃玲玲,往日平面的形象頓時變得立體生動起來。
投影儀隨即播放了下一個視頻,江州市人民醫院的大門外出現了黃玲玲的身影。另一段視頻顯示,黃玲玲來到護士站,交接之後,換上了護士服。
景紅嘆了口氣,道:「黃玲玲根本不想結婚,甚至可以說不想談戀愛。她未婚,你未娶,原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且你們兩人職業也不錯,拿出去都見得人,上得了檯面。雙方父母肯定不會反對。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和黃玲玲就和地下黨一樣,偷偷摸摸。我感覺她不想讓外人知道你們兩個人在談戀愛。我就問你,你們真的是在談戀愛嗎?」
「要說看淡生死,也不盡然,兇手在作案現場也是精心掩飾,沒有留下生物檢材、指紋等證據。接下來的審訊是一場硬仗,黃玲玲不能以正常人來看待,必須找好突破點。」侯大利取出香煙,準備抽一支。他的煙癮原本不大,在田甜犧牲以後,煙癮不知不覺地增大。特別是在研究案子時,只要抽起來就沒有停過。
景紅承認弟弟和黃玲玲認識,但是否認了弟弟和黃玲玲關係好。按景紅的話來說,景軍和黃玲玲就是認識而已。但是,技術大隊分析了黃玲玲這半年的通話記錄,除了同事和其父親以外,景軍是與黃玲玲通話次數最多的男性。既通話,又有QQ聯繫的,除去同事之外,也就只有景軍這一個人了。
在2010年,景軍有七次開車到江州。
店老闆是一對被炸醬麵油煙熏了十來年的中年夫妻。女老闆膀大腰圓,快人快語道:「這是萬老闆,經常到我們這裏來吃面。聽說萬老闆被人害了。萬老闆這麼好的人,你們一定要抓到那個挨千刀的。」
自從碎屍案和湖州系列殺人案串併案偵查以後,宮建民就決定讓預審專家周向陽介入碎屍案。事實證明,宮建民有先見之明。周向陽這幾天推掉其他任務,潛心於此案,卷宗里的細節已經爛熟于胸。
侯大利沒有多說,態度鮮明地道:「我同意滕支隊的意見。」
景軍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面對警察時故意耍了點兒小幽默。很快,他從對方表情上發現自己的小幽默不合時宜,更使他看起來有些像傻瓜。
女老闆罵道:「眼睛又要掉出來了,快點收回去。莫非萬老闆就是被這個女人害的?張無忌的老媽殷素素說過,越漂亮的女人越要害人。你天天看電視劇,腦袋真是被驢踢了。」
李明道:「王淑芬是誰?」
江克揚和樊勇接到電話,先到黃玲玲的家,看了影集和明信片以後,開車前往灣村村小。
景軍被問得糊塗了,道:「什麼事,你說話的嗓音都變了。我和黃玲玲的事,你別摻和了。」
不少資深偵查員重視邏輯和證據,在直覺判斷上稍顯遜色。從辦理錢剛案開始,侯大利便發現張小舒有一種可貴的偵查直覺。他聽到張小舒之語后陷入沉思,拿出第三支煙。
侯大利道:「原來的菜刀到哪裡去了?」
景軍道:「那天我準備做飯,沒有找到菜刀,買了一把。」
黃玲玲是護士,沒有從事不良職業的經歷,她要在夜店先後「勾引」趙代軍、程森和高小鵬,必然不容易,會留下痕迹。這時侯大利的判斷得到了姜青賢的積極響應。
侯大利沒有直接回答,道:「開車不難,多開開就好了。」
景軍道:「多數時間自己開車,偶爾乘坐長途客車。」
侯大利又回頭看了一眼河水,道:「兇器如果在房間內沒有搜到,很有可能在河裡。另外,兇手為什麼會煮萬秀的頭顱?」
景軍道:「警官,你們到底想要問什麼,直接問吧,別繞彎子!剛才那位警官宣布過,我可以不回答私人問題。我和黃玲玲沒有做什麼壞事,其實不用回答你們。」
景軍道:「我沒有找到。問過黃玲玲,她說以前那把不好用,扔了。」
兩人沿著河邊往上走,繼續觀察情況。三十幾分鐘后,他們掉過頭,沿著河邊往回走。接近農資大樓時,吳雪主動挽著秦東江的胳膊,這樣他們就更像在河邊散步的情侶。兩人低聲談笑,走走停停,暗藏的高清攝像機對準了打開了捲簾門的門面。
侯大利道:「說出你和黃玲玲的所有QQ號。」
「那我確實開得很爛。」自從田甜犧牲以後,侯大利臉上幾乎就沒有笑容。張小舒努力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而侯大利用客客氣氣的方式拒人於千里之外,這讓她有些傷心。
神奇的是第二天傳來了趙代軍的死訊,楊梅這才真正脫離苦海。
侯大利與周向陽的熱情客氣截然不同,神情冷淡,向其出示了警察證,按照程序詢問了景軍的姓名、曾用名、性別等具體情況。
黃玲玲回過頭,嫣然一笑道:「今天的鯽魚湯很鮮,我到公安局走一遭,沒什麼大不了的。」
侯大利道:「黃玲玲在急診科上班,不管是在湖州還是在江州,她的眾多同事都沒有談到黃玲玲在精神上有任何異常,或許這是她的障眼法。在沒有醫院開的診斷證明之時,我們還是按照正常人來審。」
景軍道:「晚上九點多了。黃玲玲下班以後,還有事耽誤了一會兒。」
張小舒道:「為什麼這樣問?」
黃玲玲抬起頭,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景軍,微微皺眉,道:「我這邊忙得很,你先回去。我交班後過來找你。」
2004年4月1日,胸中極為憤懣的唐輝一直坐在楊梅居住的樓幢附近,遲遲不肯離開。初戀女友是他心中的女神,如今女神嫁給了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受盡折磨。想到此,唐輝的每一個細胞都要爆炸了。
黃玲玲每次從醫院回來必然要洗澡,洗澡時間在半小時左右。她每次從醫院回家都有些心理負擔,感覺身上帶有醫院的細菌,必須通過洗澡來清洗掉細菌。從理論上來說,她知道這是心理原因,而在實際生活中,她只有洗澡過後才能回到正常的家庭生活。
張小舒道:「能夠成為系列殺人案的兇手,精神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按照犯罪心理學的觀點,系列殺人案兇手的動機明顯基於一些心理滿足的需求,比如控制、支配、媒體關注、個人興奮點或者性興奮,而不是獲得物質需求。如果黃玲玲是兇手,那麼她的個人興奮點就是報復家暴者。」
「我記得萬老闆是和一個女的坐在一起,我本來是和萬老闆說話,你非要說我看那女的胸口。」男老闆是個竹竿身材的人,站在妻子面前盡顯「耙耳朵」本色,插嘴時不停地看老婆眼色。
張小舒受到鼓勵,又道:「湖州系列殺人案皆是把施暴者殺死就結束。而碎屍案中的犯罪行為明顯升級,不僅殺死施暴者,還煮熟頭顱並拋屍。我建議在審黃玲玲之前,再次詢問程玥玥,程玥玥或許還有沒有講出來的細節,應該是這個細節引起了黃玲玲的強烈反應。」
侯大利和周向陽原本是想通過詢問挖出黃玲玲隱藏起來的社會關係以及黃玲玲不為人知的隱秘,沒有料到在對景軍的詢問中猛料頻出,不僅知道7月14日下午他就在江州的事情,而且他www.hetubook.com.com還供出黃玲玲將菜刀扔到河裡的事情。
刑警老樓五樓會議室,參加預審的同志都坐在會議桌前,桌上擺了一長排卷宗,全是湖州三起殺人案和碎屍案的資料。
李明神情嚴肅,簡潔地道:「你的行為涉嫌刑事犯罪,現依法對你進行傳喚。」
「那我拿開。」

唐輝讓老肥認照片之時,湖州刑警支隊進行著同樣的工作。姜青賢副支隊長最初判斷湖州系列殺人案是從事不良職業的女人所為,對全市的娛樂場所進行過數次大清理。儘管案子未破,經過多次清理后,刑警支隊對2004年4月那時娛樂場所的情況了如指掌,幾乎掌握了所有從事不良職業者的資料。
租房合同上的時間是2007年1月7日,簽合同的人不是景軍,也不是黃玲玲,而是一個叫王淑芬的女人。
戴志安慰道:「老陳,公安部刑偵局的專家厲害吧,也有破不了案的時候,你別往心裏去,只要儘力就行了。」
張世剛道:「沒有找到病歷。」
從急診科回到公司,唐輝安排老肥跟蹤趙代軍,尋找其破綻。
「別拿開,幫我揉一揉。」
侯大利目光離開周向陽的手機,逼向景軍,道:「農資大樓門面房的菜刀是什麼時間買的?」
侯大利道:「你在7月來過江州兩次,是乘車還是開車?」
秦東江和吳雪從房前走過。吳雪抽了抽鼻子,道:「我聞到了香味,他們應該在房間里做菜。」
他又在鯽魚表皮切了幾刀,用食鹽均勻塗抹在魚的表皮上,然後倒入料酒,腌制十分鐘左右。在這十分鐘時間內,景軍把豆腐切塊,蔥綁成結,姜切片。魚腌制好以後,他用薑片擦鍋面,再煎魚。
唐輝至今對當時的對話記憶猶新。
這時,有醫生走了過來。黃玲玲收起笑容,道:「就這樣,我還要忙。」
江州河剛剛入城的這段,水質還不錯,裏面有不少鯽魚和半掌長的雜魚。黃玲玲出現時,景軍釣了三條鯽魚。
8月1日下午,高速路下道口,景軍接連打了兩個電話,黃玲玲都沒有接,這讓他有些心煩。他開車來到江州市人民醫院,停車后,步行來到急診科。
「程森本來就該死,罪有應得。」景軍取下眼鏡,憤憤地道。由於長時間戴著眼鏡,讓他的眼睛稍稍有些浮腫。他又罵道:「警察是豬腦子,居然懷疑黃玲玲。」
唐輝道:「趙代軍的什麼事?」
每個偵查員都有自己熟悉的套路,侯大利最喜歡查找犯罪嫌疑人的日記、影集和社交網站。他來到黃玲玲的卧室,找出影集,還有一個木盒子。影集裏面是黃玲玲的生活照,多數是單人照,還有一些家庭照,除了黃玲玲的爸爸媽媽以外,還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的照片。黃玲玲顯然與外公外婆關係走得更近,有很多合影。
農資大樓門面房東接到通知后,帶著租房合同來到江州刑警老樓。
楊梅默默流淚,淚水打濕了唐輝的衣襟。
女老闆道:「半個月前的事情,誰記得清楚。」
馬小兵和袁來安走了一圈,確定了調查邊界。
袁來安道:「這句話就是牢騷,說說而已,真要放下一切,你肯定捨不得。」
馬小兵還想要反擊,話到嘴邊,又覺得反擊無力,承認道:「確實,我就是過過嘴癮。」
談話間,第一次在急診室見到黃玲玲的場景慢慢出現在唐輝的腦海之中。
李明道:「也就是說,王淑芬沒有來,你就把房子租出去了?」
警方破案不一定只是通過證據來鎖定犯罪嫌疑人,也可以通過審訊突破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線,使其認罪,這是突破案件的一種方法。姜青賢是老刑偵,經歷過類似的案件。
侯大利拿出計算機,按了幾個數字后,道:「從農資樓到發現屍塊的地方以及流速來算,拋屍時間應該是在凌晨4點左右。那時大家都在熟睡,加上農資大樓本身就沒有幾個人,拋屍者做這件事很輕鬆,可以不用幫手。我們從凌晨4點反推,分組行動。第一組,查看7月14日晚上和7月15日凌晨景軍以及他的汽車的行蹤;第二組,查看7月14日當天晚上和7月15日凌晨這一段時間黃玲玲的行蹤,然後畫出路線圖;第三組,查萬秀行蹤。這幾個人每個時間段都在做什麼,必須準確清晰。」
侯大利道:「扔到哪裡?」
支隊長陳陽還在思索。
侯大利道:「黃玲玲的精神會不會有問題?」
景軍道:「昨天是開車過來的。7月14號下午,我的車被別人借走了,我是坐長途車過來的。」
景紅神情不定,道:「我感覺不對勁,警察又找我問事,專門問黃玲玲的事。你說,黃玲玲會不會做了什麼事情?」
陳陽側過身,徵求侯大利的意見。
戴志低聲道:「黃玲玲的字體是我們俗稱的飄逸筆跡,這種筆跡的人喜歡自由,思維敏捷,有一定的藝術修養,缺點就是容易情緒化。」
侯大利成為農資大樓現場的指揮核心,這其中有專案二組組長的因素,更有屢破大案后贏得偵查員信任的原因。他沒有猶豫,果斷地道:「挖,要徹底挖開。」
房東一臉叫苦的表情,道:「農資公司垮了,我們這幫老員工只分到兩萬元。公司用兩萬多元就把我們二十多年的工齡全部買斷,造孽得很。這幢房子是農資公司辦的唯一一件好事,這件好事也好得有限,房子修在郊區,不方便,也不值錢。這邊幾乎沒有租客,有人來租就是天上掉餡餅,誰還挑三揀四啊?我看了這個人的戶口本和身份證,覺得沒啥問題。」
侯大利道:「你和黃玲玲除了電話聯繫以外,還通過什麼方式聯繫?」
景軍最初並不想配合,可是年輕警察給了他極大壓力,一問一答中,詢問逐漸進入了警方預設的節奏。
滕鵬飛揮了一下手臂,暫停畫面,道:「你們注意看,這是一個黃色小盒子。經實地查看,這是避孕套盒子。黃玲玲買避孕套做什麼?有可能是景軍用。但是我們要提另一個思路,如果不是給景軍用,那要給誰用?以後我們要詢問景軍。」
趙代軍嫖娼被舉報,被罰款又被拘留。
楊梅道:「7月8日的事情。」
景軍獨自坐在詢問室里,焦躁不安,走來走去。見到一名年輕警察和一名中年警察走了過來,他迎上來,想發火,又膽怯,道:「兩位警官,你們把我帶到這裏,總得給我一個說法,我和黃玲玲到底犯了哪條哪款,要被帶到公安局。」
計程車來到湖州市人民醫院急診科。趙代軍這一次是攙扶著楊梅走進急診科。楊梅披頭散髮,吊在趙代軍身上。
黃玲玲放下坤包,用筷子夾起兩塊肥腸,道:「你煮鯽魚湯,我去洗澡。」
吳雪打量河邊風景,道:「這是一個絕佳的殺人地點和拋屍地點,周邊人少,距離河邊近,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不用花費力氣。」
小林打了一個飽嗝,道:「房間有一把菜刀,很新,看上去沒用過幾回。張晨拿回去檢測,希望能從刀柄縫隙里驗出血液。張晨還取走了另外十九樣檢材。我這邊提取了三十七枚指紋,還有十七枚男性足跡,得回去比對。」
「你別亂來啊,有什麼事情必須跟我說,不要瞞著我做決定。」唐輝想起大學畢業前夕的爛事,警惕起來。
景軍愛憐地摸了摸黃玲玲的臉頰,道:「肯定是啊,否則我們也不會在這裏約會。」
楊梅態度變得很奇怪,若即若離,不願意結婚。直到省公安廳警察重新查趙代軍案,楊梅這才隱晦地談了其真實想法,她認為是唐輝殺了趙代軍。在她和趙代軍的女兒未成年時,她不能和唐輝組成家庭。
侯大利如今是省公安廳偵查員,又是專案二組組長,一般情況下,陳陽不應該建議侯大利親自參加預審。從常規來說,這是一個不妥當的建議。只不過侯大利身份非常特殊,是近期才從江州重案大隊走出去不過半個月的偵查員,陳陽作為曾經的老領導,這才提出一個相對不那麼合適的建議。
楊梅道:「從領結婚證那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不管你做過什麼,我都是你的妻子。」
侯大利道:「15日清晨在河邊發生的事,你知道嗎?」
侯大利道:「你們是什麼時間正式確定戀愛關係的?」
「哎,搓背就搓背,你別放在前面啊!」
勘查室小林主任和戴志來到侯大利身邊。
陳陽道:「我們忙得團團轉,這兩人倒是悠閑得很。」
時值中午,諸人圍坐在一起吃盒飯。大家忙了一個上午,體力消耗很大,肚子早就餓癟了。大家或蹲或坐,風捲殘雲般地將盒飯消滅。
李明感慨道:「這個案子破不了,我只能捲鋪蓋走人,沒有臉在重案大隊待了。」
黃玲玲溫柔地道:「乖,你在這裏坐著,我會分心,別妨礙我。你先回去,切點滷肉。」
門面房二樓衛生間里蕩漾起春光。
「黃玲玲能做什麼事情?」景軍一時半會兒沒有回過神來,扶了扶眼鏡。
黃玲玲微笑道:「為什麼傳喚我?」
房東的話很快得到證實,王淑芬確實是景軍的母親。

會議之後,重案大隊全部動了起來。
張小舒道:「這一點能說明什麼?」
專案二組隨即分組詢問了景紅和曾昭敏。
景軍道:「我和黃玲玲各有兩個號,有一個小號是我們兩個人專用的,沒有其他人知道,算是我們談戀愛專用。」
聽到這裏,侯大利後背的汗毛一根接著一根豎了起來,碎屍案發生在7月15日凌晨,如果景軍當時也在農資大樓,那麼景軍就是同謀。出現這種情況要麼就是警方判斷失誤,要麼是出現了其他未知情況。
房東離開后,專案二組侯大利、戴志、張劍波,刑警支隊李明、秦曉羽以及勘查室小林、DNA室張晨、法醫室張小舒等人乘坐一輛中巴車前往農資大樓。在東城派出所錢剛的配合下,李明向正在看電視的黃玲玲和景軍出示了搜查證。
唐輝道:「你這個傻瓜,果然又亂想,舉報趙代軍嫖娼是我讓人做的,僅此而已。我對天發誓,真沒有其他事情。如果有其他事情,公安早就來抓我了。」
越野車經過江州市人民醫院,最後停在了黃玲玲所住小區。上樓時,張小舒問道:「在黃玲玲房間能搜到什麼?」侯大利道:「我又不是神仙,猜不出房間里有什麼。我們即將審訊黃玲玲,我就是到房間里來看一眼,增加點直觀感受。」
李明來到黃玲玲面前,道:「你是這家門面的租戶嗎?」
支隊長陳陽強調道:「萬秀最後出現在金色天街,雁過留聲,人過留影,肯定會留下痕迹,只是我們沒有發現,必須一家店一家店地過篩子。三組警力不夠,把重案大隊所有人安排下去,分段包干,誰有遺漏誰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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