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舊案尋蹤
第一章 專案二組的新任務
「嘿,峰哥。」來人打了招呼,拖來一把椅子,坐在李小峰旁邊。
秦勇道:「我反覆問過當天的班組,那一段時間,一號巷道狀況不太好,多次冒頂。」
「案子很難,但是肯定有希望。我們現在沒有明確方向,還得廣撒網。你還記得你媽離開時的狀況嗎?」由於張小舒是當事人的女兒,所以侯大利有很多話不能說。特別是得知秦永國衝冠一怒為了白玉梅,他就把部分目光投放到了張志立身上。發生命案以後,把目光集中到受害者最親近的人身上,這是偵查員從眾多案件中得出的經驗。此案中,秦永國、張志立都有嫌疑。
9. 2006年3月5日,李興梅被捅了一刀;
張小舒道:「今天搬家,誰要來?爸在江州沒有什麼朋友吧。」
劉真總隊長道:「你是新人,和以前的事情無關,可以信任。專案二組中樊勇在進入刑偵隊伍前來自緝毒大隊,江克揚來自火車站派出所,經過調查,這兩人也可以信任。我在這裏談原則,具體工作聽關局安排。」
張小舒道:「她留學回國后,在陽州工作。」
車停至圍牆內。秦永國主動與諸人握手,又給侯大利和江克揚發煙,儼然是一副鄉鎮企業家的派頭。
接受任務以後,侯大利和專案二組的戰友們分乘兩輛車,回到刑警老樓。回到老樓不久,內部工作會還未召開,專案二組兼職內勤吳雪接到電話,請專案二組派員參加「8·3」殺人案案情分析會。
張志立的手又摸到了煙盒上,隨即望了一眼妹妹,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說得不全,或者有說漏的地方,我妹在這邊,也可以幫我回憶。當年我妹和玉梅關係很好,有些話,玉梅和我妹妹說,經常瞞著我。」
陳菲菲道:「我們那段時間經常在一起打麻將的就是桐桐、肖霄、小雨、炮姐和我,桐桐輸得多,想要撈回來,就四處約人。」
侯大利道:「我想看一看,你別介意。」
陳菲菲接過母親遞過來的兩百塊錢,破天荒地在母親的攤位上坐了一會兒。她暗自出神,在腦中將兩百塊錢和馬背山莊園進行對比。這兩百塊錢可以實實在在地買排骨、買魚,可是放在馬背山莊園裡就沒有絲毫存在感。馬背山莊園是用一張一張的一百塊錢鋪起來的,每一處享受都是用真金白銀換來的。
陳菲菲手撐下巴,繼續俯瞰江州城。
張志立雙手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牙齒咬得緊緊的,怒道:「那件事情和玉梅沒有關係,是秦永國一廂情願。你說吧,有什麼說什麼,只要能討回公道。」
陳菲菲揉著手臂,道:「我技術不好,下山有點怕。」
侯大利道:「這個話題要注意,張小舒很在意她的母親。」
吳新生拍了拍手,道:「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小峰老闆。」
散會後,女記者在主席台左側等了一會兒,沒有見到侯大利過來。她走上主席台,俯視全場,只見眾多警察從側門走出會場。參會警察都穿著警服,她看得眼花繚亂,也沒有找到侯大利。
張勤道:「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價值。」
吳雪望著侯大利平靜的神情,忽然之間,特別同情眼前這位小神探。她有些失神,心道:「張小舒的媽媽遇害,侯大利的女友遇害,張小舒和侯大利都是苦命人,真希望能夠破案,真希望這兩人能夠走到一起。」
為了白玉梅的事情,秦永國居然帶頭打群架,如此強悍的作風與秦永國現在的狀態極不相符。侯大利敏銳地覺察到此事的不尋常之處。
坐上越野車,江克揚道:「白玉梅案有點懸,隔得太久,更關鍵的是楊國雄跳樓死了,沒法查下去。我對吳佳勇很有興趣,吳佳勇是個狠人,他的腿被人弄瘸,從此就窩在湖州做小煤礦,我總覺得深挖下去肯定還有戲。楊永福的背後應該就是吳佳勇。」
上午10點,陳菲菲來到餐廳,要了一碗面。她正在吃早飯,這才見到不停打哈欠的肖霄。肖霄仍然扎著馬尾辮,穿著男式背心。
提起這段往事,張志立就如被打斷了脊樑,整個人的精氣神被一抽而空。
張小舒突然間意識到什麼,道:「沒有見過那款拉杆箱,我敢肯定。我知道你懷疑什麼,我可以明確地說,不是我爸爸,你別想歪了。我爸當天都在廠里,我放學時,媽媽沒有來接我,我和同院的阿姨一起回去。到了晚上8點,媽媽還沒有回來。我就到廠里去找我爸爸。我爸爸正在廠里和工人們弄機器,得知媽媽沒有回來,特別生氣,怒氣沖沖帶我回家。那一天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
秦勇道:「楊國雄做生意劍走偏鋒,為人偏激,在圈子裡名聲不太好,很多人都躲著他。楊永福和他老爸一樣,孤僻,不合群。當年楊國雄跳樓以後,楊永福就消失了。」
這是中規中矩的發言。發言結束以後,大家鼓掌。
侯大利道:「沒有人知道楊永福的情況?」
「哥,我們來了。」不遠處傳來了張勤的聲音。站在張勤身邊的是汪建國和汪欣桐。
張小舒道:「我媽的案子有希望嗎?」
侯大利道:「白玉梅當年失蹤后,你報警沒有?」
李小峰罵了一句怪話,又道:「跟你們兩個打個招呼,凡是邱宏兵的人,絕對不能在江州立足。誰敢接納江州二建的人,別怪老子跟他翻臉。」
支隊調查過這五人的通話記錄,在陳菲菲被綁架前後,五人的通話記錄都沒有疑點。侯大利根本不相信麵包車是偶然出現在陳菲菲面前,在其心中,肖霄絕對就是罪魁禍首,只不過這個女子如毒蛇般兇狠,又如狐狸般狡猾,抓不到其破綻。他堅信夜路走多了絕對要撞鬼,終究有一天,肖霄會栽大跟頭。
秦勇曾經是楊帆案的嫌疑人之一,後來楊永福冒出來以後,基本排除了秦勇的嫌疑。侯大利對其進行過深入研究,充分了解其基本情況。他與秦勇握了手,道:「抱歉,我印象不深了。」
「她們到哪兒去了?」山風襲來,陳菲菲有些冷。
放下以白玉梅和張志立為主的影集,他又拿起另一本影集。
張志立搖頭道:「玉梅在家裡從來不談工作,我也沒有興趣。」
陳菲菲羞澀地道:「我有點笨,你別罵我。」
6. 2002年4月(具體日期不明),楊永福離開江州學院附中,來到秦陽五中;
煙霧中,兩人臉上盡顯滄桑。滄桑不僅因為年齡,也因為心態。人到中年,會經歷各種意想不到的坎坷和滄桑。張志立從軍民機械廠出來的時候,一心想賺大錢,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事業始終不順,妻子又遭遇厄運。汪建國的人生總體來說比較順利,事業成功,妻賢女慧,誰知一個小惡魔差一點毀掉了他的幸福。每次想起可能因為一場意外就會失去女兒,汪建國就覺得人生如臨深淵,幸福如走在鋼絲繩上,隨時都會有意外讓人生從幸福變成苦難。
來到刑警老樓,四人進入張小舒房間。張小舒從一個中型紅色拉杆箱里取出兩本影集。
侯大利比同齡人成熟,很能控制自己的情感,道:「秦總,我們過來就是談以前的事情,不管是白玉梅的事,還是楊帆的事,都可以談。秦勇,首先感謝你們當年到河邊尋找楊帆;其次,你們當年為什麼到河邊參加尋找楊帆?畢竟不是一個學校的,你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侯大利此時來到了小會議室。
肖霄對著鏡子在仔細化妝,準備在高峰期登台唱歌。她穿了一件男式背心,露出肩膀,扎了最簡單的馬尾辮。桌上還有一副平光眼鏡,她準備登台時戴上。這種打扮既簡單又性感,與其他歌手的濃妝艷抹形成強烈對比。
秦勇坐在茶台前,親自給大家泡茶。
陳菲菲身材高挑,泳池的水剛到胸口,見肖霄泳衣在光線下的透明程度,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泳衣,再轉過來面對池壁,俯視江州城。江州城燈火輝煌,特別是西城,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城市輪廓線非常漂亮。城市飛速發展,日漸繁榮,但是繁榮屬於少部分人,自己走下山莊就變回原形,還要繼續過貧窮的苦日子,為了一點點錢在台上賣力唱歌。見到的富人越多,陳菲菲的心態越發不能平衡。自從被繼父強|奸以後,她的世界觀就發生了徹底的變化,將男女關係看得很淡。在其眼中,男人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有沒有錢,有錢的才是好男人,沒有錢的男人毫無價值。
汪建國搖了搖頭,道:「侯大利是警察,破案、抓兇手是他的職責。我們一家都不怪侯大利,一點都不怪,反而覺得這人還不錯。我爸最終也是因為癌症走的,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在樓下抽支煙,我跟你說另外一件事。」
兩人上了樓。客廳里,張勤陪著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說話。汪欣桐和張小舒進了裡屋,裡屋傳來輕輕柔柔的小提琴聲。屋裡有一把小提琴,是白玉梅曾經用過的,一直跟在張志立身邊。張小舒每次與父親見面,都會使用這把琴。這也是張志立的要求。他擔心小提琴太長時間不使用會損壞,更希望用琴聲召喚妻子。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愚蠢的想法,但仍然堅持這樣做。
張勤提著滷肉,帶著女兒先上樓。
張小舒有幾分羞澀,道:「這一本主要是我的照片,裏面也有和爸媽的合影。」
在接下來的照片中,有八張是白玉梅、張小舒和另一對母女的照片。
陳菲菲想起昨晚的旖旎時光,心中一盪,道:「其他都可以讓,男人不能。」
事隔久遠,張志立、張勤和汪建國等人沒能夠提供直接的線索。侯大利等人離開時,張小舒送他們到樓下。
李小峰與陳菲菲並排而站,道:「這是距離產生了美,因為有距離,所以掩蓋了江州城裡最醜陋的地方。」
侯大利雙手取過影集,慢慢打開。影集如一件超能神器,將時間凝固於此。第一本影集以白玉梅和張志立為主。白玉梅最早的一張照片在她三歲左右,瘦瘦的,穿了一件黃色罩衣。隨後就是小學、中學的證件照。到了工作期間,白玉梅的照片多了起來,多數是集體照,還有穿工作服的照片。照片中,白玉梅笑得很開心,神情輕鬆。
吳雪和江克揚都覺得此事十分奇怪。在他們印象中,楊帆逝去多年,是一個出現在卷宗中的人物,沒有料到會通過這種方式和張小舒聯繫在一起。
侯大利眼神突然間鋒利起來,道:「不要自以為是,我們是在幫你。」
「你是明知故問,我被你們的人強|奸后,你們把我查了個底朝天。我還住在天街背後的那幢老樓,就是工人新村。」陳菲菲說話時用的是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神態中混雜著桀驁不馴和玩世不恭,與十八九歲青春少女慣常的神態相去甚遠。
提到老機礦廠項目,李小峰罵了一句:「邱宏兵那個蠢貨,居然把冬梅姐殺了,死有餘辜。」
馬背山原本是城外的野山坡。隨著城區發展,馬背山變成了城中山。隧道打通以後,馬溪河水流入江州河,馬背山由偏僻荒山變成了城區制高點。
張志立這些年在外尋妻,經歷了太多風險,閱人無數,見到汪欣桐的神情,知其仍然心有創傷,暗自嘆息一聲。他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道:「姐姐在家包餃子,等會兒欣桐也去包幾個。欣桐包的餃子很漂亮。」
汪建國道:「實事求https://m.hetubook.com.com是地說,侯大利是很不錯的警察,也是很不錯的男人。」
「好吧,我一直在家,等你們。」放下電話,張志立拍了拍手上的麵粉,道,「包餃子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打電話了。」
張勤補充道:「嫂子失蹤以後,我、建國和我哥反覆分析,真沒有找到和我們家有仇的人。有鬧過矛盾的,有吵過架的,絕對沒有會要命的。侯警官,我就直說了,我個人認為與秦永國有關。」
在楊帆遇害后,侯大利同樣深深自責當時沒有陪楊帆回家,如果2001年10月18日那一天陪著楊帆回家,他的人生便和現在不一樣。在這個角度上,侯大利能夠理解張志立。可是作為偵查員,必須要在眾多線索中找到真正的線索,這就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情緒影響思維。
陳菲菲「呸」了一聲,道:「別跟我提這個人,臟我耳朵。警官,我不是呸你,我是在呸那個人渣。」
侯大利擦掉「肖霄」這兩個字,又道,「秦永國有一個女兒,離開山南多年,誰都不知道其行蹤。我和秦永國有過一次深入交流,他談起了其弟弟遭遇的礦難,仍然心氣難平,覺得后怕,所以送女兒離開江州這個是非窩,免得受牽連。李興奎的妹妹李興梅四年前被捅了一刀,傷到脊柱,這輩子只能坐輪椅,至今沒有抓到兇手。李興奎主營路橋,恰好也是楊國雄曾經進入的領域。四年前,也就是2006年,楊永福更名為吳新生,行蹤不定,後來成為朱琪的情人,進入建築領域,和邱宏兵扯上關係。這一系列是巧合嗎?我覺得不是。」
大屋是整個山莊的精華所在,屋頂透明,可以直視天空。陳菲菲躺在床上,望著滿天的星星,瞬間被迷住。
張勤望了張志立一眼,道:「哥,在警方面前,我覺得不應該隱瞞。」
侯大利代表省公安廳命案積案專案二組發言。偵查員平時很少穿警服,外出皆便衣。侯大利自入職以來,只有在授銜、晉級、參加重要會議和祭奠犧牲戰友時才穿過幾次警服。今天屬於重要會議,他穿警服、掛綬帶、佩戴大紅花,沉穩地走上主席台。
7月19日上午,陳菲菲接到電話,剛出門便被堵住,這說明麵包車上的人知道陳菲菲要出門。偵查員分別調查了肖霄、桐桐、小雨和炮姐。
會場掌聲如雷。
張志立道:「小舒的同事,原本準備下午2點來問玉梅的事。小舒就叫他們一起吃飯。」
1. 1994年8月,白玉梅遇害;
秦勇道:「侯警官,我以前見過你,你還在讀高中的時候。」
侯大利收起稿子,沒有立刻離開,望了望主席台下的參會者,目光轉了一圈后,緩緩道:「今天是表彰會,應該說些讓人振奮、讓人鼓勁的話。可是,在發言的時候,腦中突然出現了好幾個犧牲了的戰友的身影,他們的面容如此清晰,笑容如此親切,似乎就在身邊,觸手可及。他們犧牲在第一線,永遠走了,再也回不到隊里。我參加工作時間不長,2007年進入江州市公安局,短短三年多時間里,我在刑警二中隊的師父李超在與犯罪分子石秋陽的搏鬥中犧牲。李超是很普通的刑警,平時愛發點牢騷,開個小玩笑,有個綽號叫『李大嘴』。他確實很普通,是千千萬萬平凡警察中的一員,但面對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時,毫不畏懼,勇敢地沖了上去,壯烈犧牲,留下了還在上小學的女兒。我的未婚妻田甜原本是法醫,後來調到二大隊,在抓捕人販子時英勇犧牲。她犧牲得非常突然,沒有一點預兆,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格外傷心,早上還活生生的未婚妻,突然就與我陰陽兩隔了。以前聽到陰陽兩隔沒有什麼特殊感覺,經歷過這種傷痛以後,我才明白陰陽兩隔的真實意思,就是你遇到高興事,想要與她分享,你心情不好,想要與她傾訴,而她已經不在了。」
張小舒道:「他們中午不喝酒。」
肖霄、炮姐和小雨都指認是桐桐打電話約人。肖霄和炮姐幾乎和陳菲菲同時出發。小雨有事來不了。
他回到房間,換下老頭衫,穿上了平日應酬時穿的短袖襯衣,還想把襯衣扎進皮帶里。這些年,他日漸發福,肚子隆起,襯衣扎進皮帶里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努力幾次,他放棄了把襯衣扎進皮帶的想法。
李小峰道:「陳雷,給你介紹一個朋友。吳新生,這兩年業務做得很好。」
秦勇道:「大伯,聽你口氣,一直在等侯大利。」
張小舒道:「你認出我了嗎?」
侯大利道:「這麼說沒有實質性進展?」
秦永國拿過大茶缸,喝了一大口,道:「秦勇,在大利面前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我和楊國雄本身就不對付,爭鬥得還挺厲害。楊國雄的小舅子吳佳勇就是一個狠人,我現在想起他都犯怵。我們當年兩個礦各有各的資源,楊家的人不講規矩,他家煤礦資源不夠了,就來搶我們的資源,越界開採。我們為這事多次打群架。大家都是干體力活的,誰怕誰。吳佳勇是狠人,帶人來炸礦井。剛才談起秦勇爸爸出事,我一直懷疑是吳佳勇下的手。我報了案,縣公安局派人來查了,還是不了了之。後來我們退出煤炭行業,只做鉛鋅礦,也和這些爛事有關係。」
10. 2008年,楊永福以吳新生的名字出現在朱琪身邊;
張勤道:「嫂子失蹤以後,我們曾經懷疑是因為我嫂子拒絕了秦永國,所以秦永國下了毒手。後來通過對秦永國的調查了解,發現這人雖好色,明知道我嫂子有丈夫還發起追求,但是沒有殺人的動機和膽量。我懷疑是秦永國背鍋。我們只提供線索,情況到底如何,還得讓警方判斷。」
侯大利道:「認出了。」
陳菲菲來到山莊后喝了不少酒,又在泳池折騰了一番,累得夠嗆。上岸后,幾乎靠在李小峰身上。陳菲菲癱在池邊椅子上喝了些功能飲料,這才慢慢緩過勁來。肖霄、桐桐和炮姐不知去向,整個平台只剩他們兩人。
汪建國道:「侯國龍是侯國龍,侯大利是侯大利。」
8. 2005年7月,楊永福在湖州市明楊縣高馬鎮更名為吳新生;
秦永國有些失神,道:「恰好是你爸一個人往回走的時候出事,太巧了。白玉梅是公司財務,業務能力很強,突然間就失蹤了。唉,提起這些事情,我就覺得做企業沒有意思。」
汪建國緩緩地道:「我聽小天說起過,小舒喜歡侯大利,就是那個破案挺厲害的警察。」
肖霄伸手捏了一把陳菲菲的腰,道:「不會游泳,那不白瞎了這麼好的身材。你是想讓小峰哥還是雷哥教你?」
7. 2003年11月12日,楊永福從陽州電子科技大學輟學,時年18歲;
「我媽辛苦一輩子,賺了些小錢,全給陳義明那個渾蛋敗光了。我不會像我媽那樣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女人的青春能有幾年,等到人老珠黃,啥都完了。」陳菲菲吐了一個煙圈,用挑釁的眼神瞧著侯大利。
小會議室有省刑偵總隊劉真總隊長、江州市公安局關鵬局長和宮建民副局長。
陳彬廳長拍手之後,扭頭道:「老費,這小夥子講得不錯,比提前準備的稿子好。這人很年輕啊,參加工作三年就擔任專案二組組長,挺厲害。」
張志立臉上的皺紋明顯超過其年齡,額頭上的皺紋如刀刻一般,就如那幅著名油畫中的父親的額頭。他又摸出一支煙,點上,道:「侯大利是個大麻煩,他爸是侯國龍,我不希望他和小舒有來往。」
秦永國拉長了聲音,道:「退出江湖嘍,找了個地方混吃等死。我現在只做鉛鋅礦,秦勇在經營。我平時不去企業,有比較大的事情,才去一趟。」
放下籤字筆,侯大利道:「我列舉出來的事件以楊國雄跳樓為隔斷,分為前後兩個階段,前面的事情與楊國雄有關聯,後面的事情也極有可能與楊永福有關聯。」
張志立接到侯大利電話后,皺著眉頭想了幾秒鐘,道:「我不在省城,就在江州,在家裡。我的新家在江州學苑1幢1單元3樓,你們可以過來。」
汪建國道:「誰要來?又切滷肉,還買啤酒。」
汪建國道:「侯大利不是老闆,是警察。」
母親和人爭鬥時,陳菲菲一直以局外人的姿態旁觀。她無法忍受菜市場的髒亂環境,怏怏而去。
「幾個警察要過來,你應該認識的,侯大利想來了解你媽的事情。唉,十幾年前的事情,沒法破了。」張志立年輕時也曾經意氣風發,妻子出事是他的人生轉折點。江州是故鄉,是父母和妻子的歸葬之地,女兒和妹妹都生活在此。所以他買下這套房子,作為自己養老之處。
肖霄又在水中捏了一把陳菲菲的腰,道:「你等著,我把小峰哥叫過來。」肖霄潛入水中,如一條魚。從池底射出的一道光,讓其泳衣變成半透明。
侯大利道:「你媽媽記日記嗎?」
張小舒道:「這是程琳,和那個歌星一個名字,是我媽媽的好朋友。那個小女孩叫喬亞萍。」
來到馬背山山腳下,肖霄停車,對後排的陳菲菲道:「菲菲,你來上山。」陳菲菲剛拿到駕駛證,從來沒有開過馬背山這種山路,有點害怕。肖霄走到後門,拉開車門,不耐煩地道:「這種小山路都不敢開,你的駕駛證乾脆鎖在箱子里得了。我也坐車上,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侯大利道:「你們家的照片集,放在哪裡?」
侯大利略微停頓,強調道:「沿著時間線往下看,楊帆在2001年10月遇害,兇手自然和楊國雄無關。在世安橋上,楊帆被推入水中,那個面容模糊的少年騎著江州摩托。省城李秋等人之所以突然到江州來找我,是有人冒用了我的聲音向他們發出邀請。李秋和我很熟悉,但是對這個邀請沒有任何懷疑。」
侯大利回到座位,江克揚低聲道:「稿子念起來乾巴巴的,最後脫稿講的幾句才是真話,講得很好。」
陳菲菲不經意間打了個哈欠,道:「我已經搬出來了。」
寶馬車停在金色酒吧,陳菲菲下車交還鑰匙后,突然間有些茫然,不知該去往何處。她不想回家看到繼父,可是除了那個家,偌大一個江州,沒有屬於自己的家。
侯大利在白板上寫下他認為重要的事件:
侯大利道:「在麵包車上,有人說了什麼話?」
從小到大,張小舒在舞台上獲得過無數獎項與無數讚揚。但與楊帆在同一張照片上出現時,楊帆明顯佔據了中心位置,張小舒則在邊緣。張小舒是真心同情這位逝于花季的優秀少女,同時內心深處隱隱也有些嫉妒。
在張小舒出生的年代,家庭相機還沒有普及,張小舒在嬰兒時期的絕大多數照片都是在照相館拍攝,或者由專業攝像師在廣場拍攝。張小舒小時候有明顯的嬰兒肥,臉上肉嘟嘟的。侯大利以查找線索的眼光來看照片,對張小舒的相貌變化未作評論。吳雪則不時感嘆:「小舒,你小時候像個洋娃娃,真漂亮。」
這三起事件都與楊永福有間接聯繫。在張英被猥褻一案中,新琪公司最終把老機礦廠的東、西兩塊地都拿到手,楊永福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張冬梅案中,張冬梅的父親張大樹與楊國雄和_圖_書是競爭關係。陳菲菲案中,周濤絕無可能與那輛神秘麵包車有牽連。當時就有推論,麵包車背後的人極有可能是衝著侯大利來的,周濤是躺著中槍。
「沒事,隨便轉轉。」
陳菲菲在街上漫無目的閑逛,不經意間來到菜市場,走到母親的攤位。
江克揚道:「很奇怪,死者憑空出現,指紋、DNA以及戶籍的資料庫中都沒有查到此人,周邊也沒有報失蹤的。市局已經發出了協查通報,暫時沒有消息。死者如果真是麵包車駕駛員,大家懷疑是外地人進入江州作案。」
秦勇道:「怎麼不認識?我和金傳統很熟悉。後來他出國,我們才減少接觸。他回國以後,我們時常在一起吃飯。他總是談起你,對你讚不絕口。我們那一群學生當時有個圈子,父母都在經商辦企業,就是現在說的富二代圈子。你當時混省城,比我們高級,和我們來往少。你回來不久就碰上楊帆遇害,從此在江湖消失,始終沒有和我們這個圈子有交集。當年我們一起玩的朋友,現在多數都在企業工作,相互支持業務,缺錢時也互相調劑,挺好的。」
「這個點,他應該還沒有吃飯。」張小舒到衛生間洗了手,拿出手機,撥通侯大利的電話,「我在我爸這邊,新買的房子,今天正在搬家。我們在包餃子,慶祝喬遷之喜。你們既然要來,就到家裡吃飯,邊吃邊聊。」
江克揚和吳雪走到前面,稍稍與侯大利和張小舒拉開距離。吳雪低聲道:「小舒和大利是可憐人,和他們相比,我們很幸福了。我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可以互相溫暖。」
秦永國自顧自拿出一個水缸子,道:「我從小就大口喝茶,你們這種喝法,沒有滋味。」
在楊帆影集中曾經出現過的照片,也出現在了張小舒的影集中。
侯大利繼續道:「種種跡象表明,向楊帆下手的嫌疑人極有可能是楊永福。楊永福報仇的對象不只楊帆,或許還有其他人。比如,邱宏兵殺害了妻子張冬梅,而張冬梅是張大樹的女兒。大家注意一點,張大樹也是楊國雄的競爭對手。表面上看起來,邱宏兵殺妻案和楊永福沒有關係,但是有一條線將邱宏兵和楊永福聯繫起來,這條線是肖霄。肖霄在金色酒吧當駐唱歌手。金色酒吧的老闆就是楊永福。而邱宏兵與肖霄是情人關係。」
侯大利道:「沒有一點異常?」
張志立苦笑道:「我開了一家機械廠,半死不活。白玉梅是普通財務人員,從不惹事。我們兩人絕對沒有這種要命的仇人。這一條,我說過很多遍。」
侯大利道:「當時是誰辦案?」
提及女兒,張志立便將煙盒放進口袋裡,道:「謝謝你們來為我妻子討回公道。這些年,我學了很多法律知識,知道一些法律條文。我妻子這種案子,時間太長了,真的有希望破案嗎?」
採訪比預想時間要長,整整一個半小時才結束。完成採訪任務后,侯大利匆匆回到老樓。等了一會兒,江克揚才出現在辦公室。
侯大利道:「有沒有證據?」
8月8日下午,局長關鵬、副局長宮建民來到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駐地,召開了小範圍工作會。根據專案要求,所有參會人員重簽了保密責任書。
張志立吐了一口煙,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地地道道的唯物論者,玉梅出事以後,我變得信命了。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主宰我們的命運。個人的力量在命運面前實在微不足道。侯國龍把侯家的運道全部用光了,侯大利開始走霉運,他的初戀女友被推進河裡,未婚妻又被歹徒打死了。小舒是可憐孩子,我希望她能夠嫁給一個平凡男人,家世也不用太顯赫。我是深深理解到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當初,如果不是我堅持辭職,留在軍民廠,生活一定比現在好得多。雖然有可能隨著軍民廠破產,我和玉梅會過一段艱難日子。但是,玉梅還會活著。那些年,我羡慕那些下海成功的,犟著要辭職創業,欠了一屁股債,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玉梅為了幫我渡過難關,這才到那個煤礦打工。如果不去打工,玉梅就不會出事,我們一家人還會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
江克揚道:「你為什麼很肯定是有情人?我覺得大利一直在拒絕小舒。」
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秦永國來到大門口,招呼老秦打開大門。
吳雪道:「如果大利的推論正確,楊國雄和楊永福父子就是一對魔鬼。」
陳菲菲道:「什麼局?」
吳雪忍不住道:「正因為青春短暫,所以要想辦法好好工作,這樣以後才有保障。」
汪建國警惕起來,道:「誰?」
年輕警官的目光如火一般灼人,陳菲菲被刺得疼痛,迴避了他的目光,抽了一口煙,仍然裝作滿不在乎,道:「7月19日上午,我正在睡覺,桐桐給我打電話,讓我到金色酒吧打麻將。酒吧上午都沒有什麼生意,我們幾個姐妹經常約在這裏打麻將。」
吳雪見過楊帆的照片,確實是漂亮,可是在她心目中,楊帆還沒有漂亮到傾國傾城的程度,應該是真人比照片更為漂亮和生動,或者說是當年的審美與現在有些不同。
侯大利鼓勵道:「很多線索都來自不起眼的細節,這也正是我們需要的,越詳細越好。」
肖霄在車上就講明了李小峰的身份,點明了其身價。陳菲菲、桐桐、炮姐見到多金又帥氣的年輕大老闆,都把自己最佳狀態拿了出來。陳菲菲悄悄解開一粒襯衣扣子,嗲聲嗲氣地道:「小峰哥好,我是菲菲。」
相互介紹之後,三男四女坐在一起開始喝酒。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句話把男女關係解釋得非常到位。七人說說笑笑,氣氛很快就融洽起來。陳菲菲等人輪流在小舞台上唱歌跳舞,隨後又進屋換了泳衣,進入泳池。
陳菲菲道:「桐桐和炮姐呢?」
馬背山莊園的設計師來自蘇州,擅長在不大的地方做出複雜格局。夜晚中的莊園如怪獸,將其他人全部吞噬。陳菲菲想起看過的恐怖故事,真有些害怕。洗浴之後,她跟隨李小峰來到豪華大屋,這才有了安全感。
侯大利道:「你媽在菜市場有固定攤位,辛苦一些,收入還行。你可以幫她,一樣能賺錢。」
小車一路慢行,順利到達山頂的馬背山莊園。馬背山莊園是陽江高速集團的產業。陽江高速集團李小峰副總經理只要來到江州,一般都會住在此處。
「8·3」殺人案由江州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偵辦,在最初方案中並沒有計劃邀請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參會。在審閱案情分析會方案時,宮建民提出明確要求:「受害者疑似麵包車司機,麵包車司機多次出現在案發現場,這與楊永福有聯繫,請專案二組派員參加案情分析會。」
張志立道:「下午2點。」
侯大利道:「那我們專案組開會吧,有新任務。」
談完紀律要求和工作要點之後,侯大利將話題轉到命案積案工作上,道:「表彰會結束了,湖州三案和碎屍案也就完全翻篇,我們專案二組負責六起命案積案,湖州三案只能算是一起案件,我們還有五起案件未破,不能有絲毫鬆懈。我們雖然暫時在七個小組中拔得頭籌,誰能走得夠遠,還真說不定。萬里長征只走了第一步,絕對不能驕傲。下面,我來理一理幕後黑手這一團亂麻。」
在張小舒的心中,母親的形象是具體的,也是模糊的。今天聽到長輩談起母親的生活,包括曾經被秦永國追求的事,不僅沒有讓張小舒覺得難為情,反而讓她覺得母親的形象更豐|滿了。為了聽得更清楚,她來到門口,把房門打開一條縫,恰好看到父親砸腿。
陳菲菲道:「我講了幾遍了,這又不是什麼好事,為什麼要反覆講?那個強|奸犯已經被逮住了,還是你們的人。哼,男人都是一路貨色,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不好色的男人。」
張小舒道:「沒覺得異常。我媽離開家的時候,還說晚上給我做紅燒肉。」
參會者有一大半是著裝民警,其餘是各行業代表。因為是表彰大會,參會人員原本開開心心。當侯大利脫稿講話時,不管是公安人員還是其他行業的人員都收斂了笑容,凝神靜氣,靜聽立功者的肺腑之言。張小舒坐在第三排,與侯大利目光相對之時,意外地看到侯大利眼中隱有淚光。
侯大利道:「案情分析會,確定死者身份沒有?」
張小舒道:「我媽出事以前,喬亞萍和程琳阿姨就搬到了陽州。她們兩人是我少女時代的記憶,遙遠得不真實,有些模糊了。」
吳新生在多年前不僅與李小峰打過交道,還見過陳雷。只不過吳新生當時的名字叫楊永福,頭上有楊國雄兒子的光環。楊國雄的實力強於李興奎,李小峰在楊永福面前多多少少有些巴結。而陳雷是高中生中的社會人,在《古惑仔》電影流行的時代,這是相當時髦的,他因此在高中圈子中挺有名氣。
吳雪透過車窗望著白色大院,道:「有錢人真會享受生活,我們這些人千辛萬苦讀了大學,留在大城市,行走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過著苦生活。這些人賺夠了錢,回歸大自然,過著我們國人最嚮往的田園生活。」
3. 1999年9月24日,楊國雄跳樓自殺;
侯大利完全沒有在意張志立的怒氣,道:「白玉梅考慮過離開秦永國的企業沒有?」
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在秦家談了一個多小時,了解到當時的很多情況,也找到一些線索,算是小有收穫。
攤位上,一個顧客買菜時,順手剝去有些發蔫的葉子。顧客下手重,剝得挺多。朱燕不高興了,說了顧客幾句。顧客不是善茬,當即還嘴。兩人隨即爆發了爭吵。吵到最後,顧客把菜狠狠地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誰知,這是一場頗有聲勢的表彰大會。
經過近十年風雨,往日傷痛已經深埋入心,侯大利能夠在眾人面前平靜地談起楊帆案。可是每當在公共場合提起楊帆之時,他的內心深處仍然在一點一點滲血。
又有一輛車開進來,出來的正是陳菲菲、肖霄、桐桐和炮姐。陳菲菲停車的時候,見到幾輛豪車,頓時挪不開眼。肖霄湊到陳菲菲耳邊,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買寶馬了,看看這些車,都是百萬級的。沒有一輛裝點門面的車,會掉價的。寶馬車在這裏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我們這種年輕女人來說就夠了。」
秦永國的茶室布置得頗有土豪特色,一色中式裝修。茶室掛滿字畫,一大排,密密麻麻。如果只有幾幅字,那是風雅;牆上全掛滿字,那是庸俗。秦永國卻沒有覺得庸俗,興緻勃勃地給侯大利介紹牆上的字畫。他說不出字畫好在哪裡,只是說這是誰的字畫,強調這些都是名人字畫。
這是朱燕對生活最質樸的看法,她本人也是如此生活的。
談了一些細節后,劉真總隊長道:「剛才談到的線索表明,江州市公安局刑偵隊伍中出現了兩面人,此人有一定資歷和職務,隱藏得很深。專案二組要利用偵辦命案積案之機,聽從關局指揮,擠掉這個膿包。黑惡勢力不是孤立存在的,之所以能夠稱霸一方,甚至無法無天,很大原因在於有兩面人庇護。黑惡勢力在前台為非作歹、牟取利益,兩面人在後台通風報信、縱容包庇,兩者沆瀣一氣,破壞了政治生態,帶壞了社會風氣。客觀地說,江州在這方面的問題不算嚴重,在全省排不上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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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上來看,主要問題在多年前產生。但是,只要有問題,不管是大還是小,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都得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侯大利,你有什麼想法,可以提。」在肖霄的鼓勵下,陳菲菲坐到駕駛位。
白玉梅神態發生變化在離開軍民廠以後——她不再穿廠服,衣服開始時尚起來;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開心爽朗的笑容減少了,多了些沉重。在這個階段,白玉梅和張小舒母女非常相似,不僅容貌,還有神情。
陳菲菲推開側門,進入休息室。
「楊國雄靠生產摩托起家,江州摩托曾經風光一時。國龍摩托和晨光摩托崛起以後,江州摩托慢慢滯銷。楊國雄選擇多元化經營,具體來說就是哪個行業賺錢就進入哪個行業。進入煤炭行業后,楊國雄與秦永國爭奪煤礦,水火不容。白玉梅是秦永國公司的財務人員,其遇害之時,恰好就是楊國雄和秦永國爭奪煤礦最厲害的那一段時間。白玉梅的老公張志立多次提到此事,認為楊國雄就是兇手。」
「那我們下午2點到你家。」侯大利原本認為張志立還在陽州,沒有料到他居然回了江州,應該是購買了江州學苑的住房。
秦勇道:「社會是殘酷的,楊國雄如果生意沒有失敗,楊永福儘管性格孤僻一點,肯定還會和我們在一起混,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有氣質、有性格。楊國雄自殺,楊家敗了,楊永福消失不見是最明智的。他要硬擠進以前的圈子,只能自討沒趣。」
侯大利道:「住在哪裡?」
張小舒道:「我經常看照片,居然沒有認出裏面有楊帆。我只記得站在中間的是會演一等獎獲得者。我獲得的是三等獎,站在邊上。一等獎只有一名,三等獎有五名。」
張志立的特殊經歷讓其對警察沒有好印象,雖然女兒成了警察,卻也沒有改變。但是來者是經辦妻子案件的民警,還是女兒的同事,便準備熱情接待。他到廚房走了一圈后,道:「麵皮和餡都夠,我去買點滷肉和花生米,下酒。」
「今天搬家啊,那應該祝賀。我、老克和吳雪,等會兒就過去。」侯大利在電話中沒有推辭,滿口答應。
肖霄道:「到時候就知道了,高檔的。」
陳雷左臉微微笑了笑,右臉仍然是一副兇狠表情,道:「新琪公司,我知道,老機礦廠項目做得挺不錯。」
如今楊永福重新回到了這個圈子,不過是以吳新生的名字,而且還冠上了朱琪男朋友的頭銜。吳新生就是楊永福,這僅僅是江州刑偵隊伍中極少數人知道的事,嚴格保密。李小峰和陳雷自然不會知道眼前的吳新生便是多年前的楊永福。
沒有花哨成分的質樸發言,贏得了滿堂掌聲。
更讓張小舒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影集中居然還有楊帆的照片。楊帆案是專案二組偵辦的案件,「楊帆」和「案」已經固定在一起,久而久之,「楊帆案」脫口而出,不再需要思考。而影集中的「楊帆」沒有和「案」連在一起,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費龍副廳長道:「是的,他爸是侯國龍。」
樊勇比畫了一個勝利手勢。
陳菲菲抽了兩三口后,道:「警官,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對於張小舒來說,侯大利看自己的私人影集是非常特殊的體驗。在翻閱影集的過程中,二十多年的人生便展現在心愛的人面前。她在這一刻特別想去看一看侯大利的私人影集,親歷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
吳雪道:「這不是邏輯分析,得靠直覺,你們男的都是笨蛋。」
侯大利道:「你在家裡見過水庫里的那款拉杆箱嗎?」
2010年8月8日上午,山南省,江州市。
陳雷臉上沒有表情,道:「我已經給裏面通了氣,楊為民挨了好幾次打,天天睡在廁所邊上。」
4. 2000年9月7日,楊國雄的妻子吳佳寧因病離世;
陳菲菲原本準備穿那一套紅色緊身衣,看到肖霄的打扮,驚訝地道:「你穿學校歌舞團的衣服?有點土啊!」
在張小舒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精明能幹的男子,行動利索。今天為了穿鞋,父親身體前傾,屁股向後,動作笨拙。這是老年人穿鞋才會出現的動作,居然出現在並不算老的父親身上。等到父親直起腰打招呼時,她悲從心來,淚水唰地就流了出來。為了不讓父親看到自己的淚水,她快速轉身,道:「他們不喝白酒,可以買幾瓶啤酒。喝幾杯啤酒,應該問題不大。」
侯大利道:「說話人是什麼口音?兩人說話有什麼特點?」
看見妹妹和妹夫,張志立臉上露出真正的笑容,道:「建國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玉梅在失蹤前那一段時間,是否講過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侯大利聽到小提琴聲,朝卧室看了一眼,正好與張小舒對視。
女兒到攤位次數有限,每次過來都是拿錢。朱燕習慣性地從包里拿出一張百元鈔票,在遞給女兒前,又縮回手,多拿了一張百元鈔票,道:「昨晚很辛苦吧,又唱又跳的,太累。你跟著媽媽做生意,只要肯做,計劃用錢,生活過得去。你別好高騖遠了,跟著媽媽學點做生意的門道。有了真本事,到哪都不怕。」
「拜託警官,我當駐唱歌手,憑勞動吃飯,不丟臉。沒事我就走了。」陳菲菲抓起小包,高跟鞋發出「噔噔」的聲音,離開警務室。
秦永國道:「長青刑警大隊來看的現場,帶隊的是當年的副大隊長孫虎,現在退休了。白玉梅遇害,我敢肯定地說,就是楊國雄。如今楊國雄跳樓死了,黃大磊被炸得稀巴爛,白玉梅的案子很難破,估計就是懸案。白玉梅在我們這裏上班的時候,偶爾還帶張小舒來單位。我當年還挺喜歡張小舒,現在看到她,想起白玉梅死於非命,我很愧疚。」
侯大利道:「誰知道你要出門打麻將?」
侯大利曾經為了黃大磊的案子調查過秦永國。當時夏曉宇評價秦永國膽子小、為人狡猾,偷稅漏稅敢做,殺人放火絕不敢做。張勤對秦永國的評價和夏曉宇對其的評價如出一轍。侯大利想了想,問道:「秦永國和白玉梅最後發展到什麼程度?」
肖霄道:「別管她們,我們吃了飯就下山,你來開車啊!」
「喬亞楠是喬亞萍的堂姐,以前是江州電視台的播音員。我住在姑媽家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喬亞楠出現在電視屏幕上,非常漂亮。」張小舒補充了一句,「程琳的哥哥是程宏軍,就是軍民機械廠的廠長。後來程宏軍辭職出來搞了一個液壓件廠,在陽州那邊。我媽在軍民廠做財務,和程琳在一個辦公室,兩人關係挺好。」
一輛小車駛入莊園,走下來一個奇怪的男人。男人右臉幾乎都是燙傷,左臉完好無損,形成了奇怪的對比。如果只看左臉,男人文質彬彬;如果只看右臉,皮膚凹凸不平,呈暗紅色,很恐怖。左臉和右臉同時在一張臉上,形成一種奇異兇相。
詢問結束后,侯大利忍不住勸道:「你在19號才出過事,身體也還有傷,別在外面胡混了,回去幫你媽。」
張小舒道:「我爸這些年都在外出尋找我媽,很多東西都放在我那裡,信件、照片,都由我保管。」
肖霄道:「我還沒有來得及下手,你就成功吸引了李小峰的注意力。這人不錯,讓給我吧。」
侯大利道:「你媽當天準備出差嗎,有沒有帶箱子之類?」
李小峰不到三十歲,從江州學院附中畢業以後到國外留學,回到國內就進入陽江高速集團。他擔任副總經理並非憑藉國外學歷,也不是實幹精神,而是因為含著金湯匙出生。作為老闆李興奎的長子,他遲早要接班。在集團里,他是實實在在的掌權派。只要不違背父親的決定,多數事情就由他說了算。
侯大利道:「陳義明的腿好利索沒有?」
「哈嘍。」陳菲菲走在最前面,看到老闆吳新生,打了個招呼。她看到陳雷面部時,嚇了一跳,趕緊把目光移開。
兩人坐上寶馬車,陳菲菲開車,肖霄在旁邊指導。寶馬車順利下山,陳菲菲道:「我以前一直不敢開山路,今天終於破膽了。」肖霄道:「李小峰不錯,錢多,人帥,性格也好。平時多和他聯繫,如果要到馬背山,找我借車。」
張勤道:「我嫂子到秦永國的企業做財務不久,秦永國便對我嫂子表示出好感,經常送禮物,還安排了一輛車來接我嫂子上下班。當時我哥的企業很艱難,秦永國礦山企業的機械維修經過我嫂子的關係,大部分交給了我哥。就是因為這個,我嫂子小心翼翼維持著與秦永國的關係,沒有接受秦永國的示好,也沒有離開秦永國的企業。」
經過半年治療,汪欣桐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參加高考,勉強上了重點本科線。汪欣桐以前是清北種子選手,一場從天而降的災禍差一點讓其挺不過來。她叫了聲舅舅后,又下意識地躲在張勤身後。
7月20日,山南省公安廳「秋風-2010」命案積案攻堅行動部署大會之後,關鵬曾經和侯大利有過一段對話。關鵬當時提出一個問題:「這些年,江州不少企業家的家人都發生過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這值得我們關注。」這一段話分量很重,侯大利牢記在心。他在偵辦湖州三案和碎屍案之時,一直在有意識搜集「關鵬問題」的相關線索。半個月後,「關鵬問題」演變成了省、市兩級公安部門共同關注的問題。
2. 1995年7月,秦永國的親弟弟秦永強在紅源煤礦被掉落的石塊砸死;
侯大利接過名片,道:「等散會再說吧。」
侯大利道:「桐桐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說過還有哪些人打麻將?」
讀小學以後,張小舒明顯瘦了下來,影集里多了很多舞台照。翻到一張頒獎照片時,侯大利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到舞台中央,輕聲道:「中間穿花紅裙子演出的那個小姑娘就是楊帆。」
陳菲菲道:「桐桐肯定知道,肖霄和炮姐也知道,小雨也許知道。」
秦永國住在郊區,在長青縣與江州城區之間。秦永國一直從事礦山開採,除了鉛鋅礦以外,還經營過煤礦。因為偷稅漏稅被判刑之後,秦家放棄了煤礦,專心經營位於長青的鉛鋅礦。
朱燕剛剛忙完,正在端著茶缸大口喝茶,見到女兒,高興地道:「小菲,你怎麼過來了,有事嗎?」
秦勇感慨道:「那些年,楊帆是我們江州同年級男生共同的女神,不僅僅是江州一中,包括江州二中,還有江州學院附中。那一年全市文藝會演,楊帆跳舞,轟動一時。楊帆成為很多男生的夢中情人,不少男生還到校門口去看沒有穿演出服的楊帆,我也去看過。我們一致認為,楊帆不|穿演出服更加漂亮,那真是天生麗質。」
不管陳菲菲是什麼態度,深知內情的侯大利對眼前女子懷有深深的同情。如果不是遇到爛到骨子裡的繼父,陳菲菲應該還在校園讀書、談戀愛,享受青春。他見陳菲菲右手中指微黃,便取出香煙,遞給她一支。陳菲菲接過香煙,動作嫻熟地點燃,抽了一口。侯大利也抽了一口煙,默默地看著眼前女子。
李小峰笑容可掬,道:「叫我小峰哥。」
女記者指了指主席台側面,道:「等會兒我在主席台那邊等你,再給你補兩張照片。」
「費教授看上的人,絕對不錯。」陳彬忽然想起一事,道,「侯大利,是不是侯和_圖_書國龍的兒子?」
白玉梅案線索本來就少,特別需要其身邊人提供當年的基本情況。程琳是白玉梅閨密、曾經的同事,還是程宏軍的妹妹,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但是,張志立向警方提供白玉梅好友名單時,從來沒有提起過程琳,這就顯得不正常。凡是不正常的地方,都需要專案二組徹底搞明白。
敬禮之後,侯大利拿出兩頁稿子,認真地讀道:「我代表立功受獎的全體同志,感謝上級組織和領導給予的榮譽,感謝那些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戰友……」
李小峰饒有興趣地看著四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對吳新生眨了眨眼睛。前一次聚會,是李小峰從省城陽州帶女人過來,這一次聚會,就由吳新生帶幾個漂亮妹子來活躍氣氛。
侯大利道:「你這是掌舵。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企業也是這樣的。」
「你媽媽這一段時間經常出差嗎?」影集中出現不少在旅行中的照片,侯大利看后問道。
按照侯大利的推論,這就是一個長達二十年且涉及多人的殘酷故事,專案二組所有成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桐桐承認是她打的電話,一把鼻涕一把淚,堅決不承認向外人透露過。
朱燕在市井中討生活,性格潑辣,自然不會服輸,從菜攤后衝出來,與顧客扭打在一起。
張小舒道:「那我們得回刑警老樓。」
時間尚早,還沒有到酒吧生意的高峰期,卡座大多空著,幾個年輕人坐在一起嘻嘻哈哈說笑。
吳新生又介紹道:「這是雷哥,金頂山項目就出自雷哥的手筆。」
陳菲菲不喜歡來母親的攤位,又臟又亂,充滿異味,檔次低。母親在這裏賣菜是挺丟臉的一件事情,以前有同學談起此事,她堅決否認。開車從馬背山下來的時候,原本挺高興,可是回到城內就是從肥皂泡中回到現實生活,陳菲菲情緒一點一點低落。
晚上11點,陳菲菲接連唱了三首歌。儘管酒吧冷氣十足,但由於跳得太厲害,她仍然出了一頭熱汗。在小屋稍作休息后,她和肖霄、桐桐、炮姐一起出發。肖霄開了一輛香噴噴的二手寶馬,在一路歡笑中,十來分鐘後來到馬背山。
兩人在水裡不停撲騰,濺起無數水花。肖霄游到陳菲菲身邊時,在水中抓了陳菲菲一把。陳菲菲吵鬧著要還擊,肖霄則嬉笑著奪路而逃。陳菲菲在水中追了幾步,忽然發現進入了深水區,慌張起來。正在水裡撲騰時,李小峰遊了過來,抱住陳菲菲,道:「別慌,也就兩米水深,我給你取一個游泳圈,帶著你游。」
肖霄笑道:「不是技術不好,是昨晚折騰得太厲害吧,腳耙手軟。李小峰怎麼樣?很棒吧!」
陳菲菲故意裝出憂鬱神情,道:「以前天天生活在江州城裡,沒有覺得江州美,今天站在這個地方,才發現江州真美。特別是江州河和馬溪水,在晚上反射出燈光,真美。」
侯大利道:「白玉梅有沒有仇人?」
陳菲菲低頭看了一眼胸口,上面有一條很細的項鏈,是昨天最嗨時,李小峰主動為自己戴上的。肖霄看到了這條項鏈,笑道:「項鏈,還有一個手包,小峰老闆出手果然大方。」
侯大利特別重視與麵包車有關的細節,這是因為有三件事情與麵包車有關——第一件,張英被麵包車上的人綁架,在車上被猥褻,聽到了「楊為民」的稱呼;第二件,如果不是顧全清突然出現,張冬梅極有可能會被麵包車上的人綁架;第三件,陳菲菲被麵包車上的人綁架並強|奸,從陳菲菲體內查出了周濤的精|液。
兩人稍事休息,開始了另一場運動。陳菲菲跪在床上,正前方是整面大玻璃。她抓緊床沿,俯視燈火輝煌的城市,暗自發誓:憑什麼李小峰這些人就能享受人生,我卻活得這麼卑微。我要抓住機會,成為人上人。
肖霄到陳菲菲身邊,道:「你怎麼站在邊上?」
張志立道:「他爸是侯國龍。」
此人是近兩年在江州出現的狠角,雷人公司的陳雷。陳雷旗下有幾家公司,有做商業物流的,也有做工程的。自從拿下了金頂山項目以後,他在建築行業也小有地位。
游泳池旁邊是一處露天平台,裝有燈光和音響。站在露天平台能夠俯視整個江州城,有一覽眾山小的詩情畫意。
侯大利拉過來白板,在白板上寫道:「1999年9月24日,楊國雄跳樓自殺。」
侯大利道:「你認識楊永福嗎?」
陳菲菲認出了侯大利,道:「警官,找我什麼事?我等會兒就要唱歌了。要問話就快點,別耽誤我唱歌,這可是我的飯碗。」
鎖上了四樓通向五樓的鐵門,又關上了房門,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工作會正式召開。侯大利講完「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的新任務以後,專案二組所有成員都陷入沉默。
侯大利皺了皺眉,道:「喬亞萍,沒有在江州?」
李小峰、吳新生等人坐在平台處閑聊、喝酒。山莊備有大量茅台和洋酒,若是李興奎到來,整個山莊便飄起茅台香,時不時還會傳出「射鵰引弓……」的豪邁歌聲。若是李小峰到來,山莊則響起被李興奎評價為「靡靡之音」的爵士樂。
陳菲菲道:「當然是小峰哥了。」
侯大利抬頭挺胸,接受了這項沉甸甸的任務。
侯大利道:「我從來沒有聽你提到過喬亞萍。」
在國外的經歷讓其喜歡搞聚會。馬背山莊園位於馬背山山頂,頂峰面積不大不小,剛好夠建設馬背山莊園。莊園內建有游泳池,游泳池邊緣不到一米便是直立山崖,山崖約百米,山底便是馬溪河。
關鵬放下筆,又看了一眼筆記本,道:「專案二組在偵辦案件中已經觸及兩面人,兩面人和我以前提到的幕後黑手是相關聯的。因此,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的任務交給專案二組。工作開展的方式就是利用偵辦命案積案之機,深挖多年前與楊國雄、胡衛等人有關聯的細節,找出隱藏很深的兩面人,以及危害極大的幕後黑手。這項任務原則性強,紀律性強,需要高度保密,由專案二組來辦理最合適。105專案組一直在配合你們工作,你以後要注意控制尺度。105專案組可以參加對兩案的調查,但是不能接觸挖兩面人的相關工作。」
參會人員有山南省副省長、省公安廳廳長陳彬,江州市委書記和市長,湖州市委書記和市長,省公安廳副廳長費龍,省刑偵總隊總隊長劉真等領導。另外,還有全省部分地市負責同志參會。
張小舒是第一次得知此事,大吃一驚,道:「這是我們參加文藝演出的照片,不同學校獲獎的小朋友上台領獎,然後舉起獎狀。我居然和楊帆在一起照過相?」
陳菲菲「哼」了一聲,沒有理睬吳雪。
「過了青湖,再往前走,有一條支路。沿著支路走一公里,有一個白色院子,那就是我家。」秦永國坐在躺椅上打電話,給侯大利指位置。
「秦永國當初是在追求我妻子,這是他單方面的事,我妻子從來沒有變過心。」張志立這幾句話說得艱難,說完之後,臉色蒼白,隱有怒氣。
兩人站在樓下,各點一支煙。
「那一段時間,我被機械廠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沒有太注意玉梅的事。我和玉梅沒有得罪過人,肯定就是秦永國那邊惹的事情,殃及玉梅。我現在後悔啊,真不該下海。」張志立說到這裏,自責又從心底升起,撕扯著自己。
費龍副廳長道:「侯大利被稱為神探,參加工作時間短,連破數起大案,能力很強。他是我哥的學生,當初我哥想讓這傢伙讀他的研究生。小夥子執意要到一線,把我哥氣得夠嗆。」
「那是自然,這事就算有證據,也不能當著張小舒的面說出來。雖然和老闆接觸不多,可是給我很強烈的感受,資本積累很血腥啊!」吳雪望了侯大利一眼,「我說的是部分資本。比如楊國雄、黃大磊這類。」
「你這人也是,以前的事情少說。」秦永國瞪了侄兒一眼。
喬亞楠為父親侯國龍生了一個兒子,正是此事導致父親和母親最終離婚。喬亞萍眉清目秀,和堂姐喬亞楠有幾分相似。
吳雪感受到了侯大利的目光,下意識搖了搖頭。
5. 2001年10月18日,楊帆遇害;
侯大利正準備出發參加案情分析會,接到市公安局政治處顧主任的電話。顧主任笑道:「大利啊,《山南法制報》常記者要採訪你,結果你散會就原地消失,害得常記者白等你一小時。常記者在我辦公室坐著不走。宣傳公安是硬任務,你趕緊到我辦公室來。」
陳菲菲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侯大利,道:「我記得很清楚,一人說,『侯組長,陳菲菲真他媽賤』;另一人說,『你不說話能死啊』。」
「我記得她偶爾會記,是一個紅色封面筆記本。但是我一直沒有找到,我爸也不知道放在哪裡。」張小舒很鄭重地將兩本影集擺在桌上。
劉真總隊長開門見山地道:「省命案積案專案二組有新任務,除了繼續偵辦命案積案以外,還要負責協助江州市公安局深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
「你媽的照片和我媽的照片非常神似。我媽是世安廠的,你媽是軍民廠的,幾乎是同一個時代。」侯大利翻開影集就有似曾相識之感,照片中的人物和風景與自己家的影集高度一致,如果排除軍民廠或者世安廠的標誌,完全可以看作同一個廠。
成功地讓顧客付錢以後,朱燕披頭散髮,握著十七塊錢,發出勝利的微笑,還跳著腳,對逃出市場的顧客罵了幾句粗話。
張小舒帶著表妹欣桐在裡屋拉琴,其心神有一大半仍然放在屋外。她對母親最深的印象是她快步走的背影。每天母親比父親更早離家。離家時,母親總會來抱一抱、親一親自己。當大門關上以後,她會跑到窗前,等著母親從樓門洞走出來,然後一步一步離開自己的視線。
會上,副省長、省公安廳廳長陳彬對湖州三案和碎屍案的成功告破表示熱烈祝賀,向廣大公安幹警表示崇高敬意。他聲情並茂地講道:「湖州系列殺人案和江州碎屍案成功告破,過程艱辛,實屬不易,令人振奮,集中體現了省、市、縣三級公安機關尤其是刑偵部門的艱辛付出和不懈努力,集中體現了同志們敢打硬仗、能打勝仗的堅定決心和過硬作風,集中體現了全省公安機關立足當前、著眼長遠,夯實基礎、提升能力取得的長足進步和跨越發展,打出了山南公安聲威,極大地提升了公安機關的公信力……希望全省公安機關特別是刑偵戰線、支撐保障部門抓住有效時間,發起新一輪衝刺攻堅,奮力實現既定目標,以實際行動讓逝者沉冤昭雪、生者心靈慰藉,切實維護法律尊嚴,彰顯公平正義,更好地捍衛政治安全、維護社會安定、保障人民安寧。」
侯大利道:「接著聊剛才的話題,你後來沒有見過楊永福?」
侯大利看了看時間,道:「我聯繫張志立,如果他在陽州,我們吃了午飯就過去。」
肖霄道:「李小峰這種老闆,從來不缺女人,你別幻想有愛情,該開口就得開口,不要傻乎乎的。昨晚和李小峰瘋了一晚上,他沒有送你禮物?」
張志立沉默地用力抽煙,過了一會兒,道:「我要找人算一算。我認識一個大師,很靈驗。建國,我現在真怕那些當老闆的。」
說到這裏,他在白板上寫下了「肖霄」兩個大字:「我個人對肖霄評價就是心狠手辣,其行為、思hetubook•com•com想和年齡完全不相稱。」
侯大利道:「專案二組中除了我之外,還有樊勇和江克揚來自江州。」
成功偵辦湖州系列殺人案和江州碎屍案以後,按慣例要開會總結。省公安廳命案積案專案組二組組長侯大利原本以為召開的是小規模座談會,總結前階段得失,安排下一步工作。
侯大利道:「你晚上不回家?」
結束通話,秦永國站起身,拍了拍肚子,道:「侯大利終於來了。我就知道這個案子會落到他的手上。」
吳雪突然道:「我怎麼覺得秦永國和白玉梅的關係有些曖昧,秦永國帶人到楊國雄的煤礦干架,衝冠一怒為紅顏。」
閑聊幾句,侯大利進入正題,道:「陳菲菲,7月19日上午的事,再跟我們講一講。」
張志立摸出香煙,還未將香煙從煙盒裡取出來,就被妹妹阻止。張勤道:「哥,你不能再抽了,再抽,肺就真成臘肉了。你不能放縱自己,小舒還需要你。」
陳菲菲道:「當時我被嚇得不輕,記得不是太清楚。兩人都是江州口音,一個人的口音和你差不多,另一個聲音有點沙啞。這以後,我就迷糊了,醒來之後就在江州河邊。」
侯大利道:「朱林和老薑局長也在盯吳佳勇,沒有找到線索。」
張小舒道:「侯大利要來嗎,約的是幾點?」
顧主任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侯大利只得讓江克揚去參加「8·3」殺人案案情分析會,自己到顧主任辦公室接受採訪。
侯大利的目光掃過吳雪,發現其神情有些怪,略略停頓。
參加表彰會的有《山南法制報》的女記者。這位女記者知道受表彰者侯大利是侯國龍的兒子,特意準備了幾個與侯國龍有關的問題。聽到侯大利最後一段脫稿發言后,她臨時又增加了與其未婚妻田甜有關的問題。侯大利歸位后,她來到第一排,蹲在其身邊,遞上名片,提出採訪要求。
侯大利道:「秦總,這個地方好,山清水秀。」
經過一場實踐版的游泳教學,兩人之間的陌生感徹底消除。李小峰肆無忌憚地欣賞陳菲菲傲人的身材,道:「晚上風大,趕緊洗個熱水澡,否則要感冒。」
汪建國眯了眯眼睛,道:「侯大利挺厲害。如果沒有他,我爸不會被發現。」
「張勤說你今天搬家,特意坐早班飛機,緊趕慢趕,終於在午飯前趕了回來。大哥搬新家是大事,我必須要回來。」汪建國和張志立夫妻的關係一直不錯,得知張志立有了買房想法,便趕緊讓妻子出錢,免得四處漂泊的大哥臨老都沒有落腳之地。
「念完稿子,突然就想說幾句心裡話。」侯大利甚為內斂,很少輕易表達感情,站在講台上,突然間想起了師父李超和未婚妻田甜,這才說出了肺腑之言。
侯大利頓了頓,又道:「犯罪是人類社會的頑疾,古代有,現代有,將來也會有。我們的職責就是抓住犯罪分子,讓他們受到懲罰。雖然很多傷害永遠無法彌補,但是,讓犯罪分子受到懲罰多少會給人以安慰。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這也是一種震懾,是減少犯罪的有效手段。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散會以後,我和我的戰友們就要投入下一場戰鬥,希望我們在新的戰鬥中能夠獲勝。謝謝大家。」
池水洗去了偽裝和風塵,讓陳菲菲散發出本該有的青春氣息。從池底射出的柔和光線,掩蓋了陳菲菲五官中的缺點,讓其變得格外俏麗。
李小峰道:「聽肖霄說你不會游泳,我來教你。我上學的時候獲得過游泳冠軍,雖然是小組冠軍,也是冠軍喲。」
侯大利道:「確實有難度,否則也不會由省刑總派專案組來偵辦。能否破案,我不能打包票,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
兩人相對無言,直到抽完一支煙。
張志立道:「我們見過面,你是小舒的同事,不用看證件。」
張小舒道:「讀小學后就開始練習舞蹈,瘦了下來。」
在江州老闆圈子裡,張冬梅性格洒脫,為人爽快,在富二代中挺有人緣。李小峰剛回國時在簽訂商業合同中犯過錯。張冬梅特意找到李興奎,替李小峰求情。
張志立道:「侯大利,還有兩個人。」
江克揚道:「你這個感慨太單純了,只見到小偷吃肉,沒有見過小偷挨打。白玉梅遇害的時候,就在秦永國的煤礦做財務,從她的經歷中,我們可以看出當年的混亂局面。」
8月9日,凌晨2點,所有人上岸。
「我提出讓白玉梅離開。白玉梅也同意,只是,我們家當時需要錢,秦永國開的工資挺高。」張志立握緊拳頭,砸在自己腿上。
秦永國曾經提起為了白玉梅失蹤之事,帶人打過群架。侯大利當時在此事上畫了一個重點符號,聽到張勤之言,他更能理解秦永國為什麼會為一個女員工大打出手。
陳菲菲道:「我不會游泳,有點怕。」
侯大利道:「喬亞萍和喬亞楠是什麼關係?」
張小舒道:「那個箱子不是我們家的,我敢肯定。我媽平時出差用的箱子是紅色的,現在還在家裡。她失蹤那天,沒有帶箱子,就是上班的狀態。」
秦永國苦笑道:「白玉梅失蹤后,我知道極有可能出事了。但是,我憑什麼報警?張志立向警方報了失蹤,警方和我們找不到屍體,也就不了了之。我當時和白玉梅關係挺好,白玉梅失蹤之後,我還帶著好幾十號人到楊國雄的煤礦干過仗。那一次鬧得挺大,雙方都有人進醫院。」
看完整個影集,最值得調查的便是程琳。
陳菲菲反唇相譏,道:「你怎麼知道他很棒,試過嗎?」
「楊帆案和白玉梅案看似毫無關聯,白玉梅遇害是在1994年8月,楊帆遇害是在2001年10月,相差了七年。如果我們把楊永福放進來,事情就發生了微妙變化。」
陳菲菲嘴唇上的口紅特別明顯,稱得上「血盆大口」,襯得整張臉格外蒼白,毫無血色。她穿的高跟鞋足有七八厘米高,小弔帶讓肩膀和後背都露了出來。如此打扮讓陳菲菲看起來比同齡人性感,女人味十足。
張小舒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很久沒有來往了?」
放下電話后,張小舒對父親道:「要過來的三人都是我的同事。侯大利調到了省公安廳,負責我媽的案子,江克揚借調到省廳專案組,吳雪是小天姐姐的同事。我讓他們一起過來吃餃子。」
「看什麼呢?」李小峰從水裡冒出頭來。
侯大利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當年和金傳統在江州一中高一(1)班,你認識金傳統嗎?」
11. 2010年5月23日,邱宏兵殺妻。
侯大利道:「我提的問題也許有其他人問過,為了破案,我可能還要問,而且會很直接,希望你能夠理解。」
侯大利道:「你和喬亞萍多久沒有來往了?」
張志立苦著臉,道:「怎麼能分開?分不開的。」
肖霄道:「這你就不懂了,好看不過素打扮,你也別又紅又紫地穿了。弄點簡單的衣服,頂多在衣服上撕條口子,把腰露出來,這才是真正的性感。只有那些中老年婦女才穿得花里胡哨的。晚上唱完歌,跟我參加一個局。」
侯大利輕輕嘆氣,道:「楊帆影集中也有這一張照片,我見過。」
江克揚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
這時秦永國熱情地招呼道:「別站在外面談,到裡屋,喝茶,慢慢聊。」
秦勇道:「我們年齡差不多,你在江州一中,我在江州二中。楊帆遇害那天,我們班上很多同學還到河邊幫助尋找過。」
8月10日上午,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前往秦永國的家。
陳菲菲平時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說話喜歡帶粗口。今天在前往馬背山的路上,肖霄無意中談起李小峰喜歡打扮清純的女孩,她還嘲諷這是葉公好龍。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陳菲菲進入山莊后親眼見到李小峰的實力,有意無意變得「清純」起來,在李小峰面前說話文縐縐的,透著些少女的小憂鬱和小清新。
即將散會之時,侯大利收到宮建民的簡訊:散會後,立刻到小會議室。
張志立走到樓下,到滷肉攤上切了點肥腸和前豬腿肉。他原本想要切點牛肉,想到牛肉太貴,便作罷。提起滷肉,又到隔壁店裡買了一件啤酒。
從水庫里撈出白玉梅屍骨以後,重案大隊徹底調查了裝屍骨的箱子。這是陽州皮箱廠的產品,是白玉梅失蹤那一年的新品,價格較高。那款拉杆箱有男女款,裝屍骨的是男款拉杆箱。
張勤知道哥哥的心病,安慰道:「你別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這是壞人做的壞事,和你沒有關係。」
「不喝酒,也要買點菜。同事上門,不能寒酸。」張志立出門時,從鞋櫃里拿出皮鞋。他原本不準備解開鞋帶,想直接把腳塞進去。這雙鞋是女兒新買的,比較緊,試了幾下,他還是沒有將腳塞進去,便彎腰穿鞋。
陳彬「哦」了一聲,道:「山南省首富的兒子,居然成為優秀偵查員。這個小夥子不錯,好好培養。」
張志立目光落在了汪欣桐身上,道:「祝賀欣桐,你的分數上山南大學沒有問題。」
張小舒道:「我記憶不太深刻,這個得問我爸。」
張志立神情變得兇惡起來,道:「許海就是雜種,就這樣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既然這樣,那我跟小舒說,不要讓侯大利在家裡吃飯。」
汪建國聽了這一番話,既覺得吃驚,又覺得張志立說出來很自然。他嘆息一聲,道:「命運這個事情太玄妙,誰都說不清楚。我家欣桐就是一名普通學生,助人為樂,心地善良,誰知天降橫禍,差點沒有緩過來,還將我爸牽扯進去。我們不必為自己設置自己也搞不準的門檻。小舒和侯大利的事,我建議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他們願意,我們就祝福他們。如果你明確反對,這其實就是改變小舒的命運,你難道有把握將小舒的命格朝好的方向轉變?」
李小峰伸出手,道:「你先抓住我的手,別怕,一點一點漂起來。」
秦永國所住的大院子有完整的圍牆,圍牆有四米多高,上面還安有不少碎玻璃。圍牆外面就是江州河。江州河在這一段還沒有穿過江州主城,水質良好。兩岸河堤是自然河堤,楊柳依依,蘆花搖曳,景色優美,風光怡人。
晚上7點,侯大利和吳雪在金色天街找到陳菲菲,在東城派出所駐金色天街警務室與其談話。
看影集是侯大利的偵查習慣。在影集中或許沒有直接線索,但是通過看影集,可以了解當事人的行為習慣和社會關係,這是侯大利偵辦疑難案件的獨特方法。
泳池有極佳的燈光系統,製造出魔幻效果。
侯大利望著張小舒的爸爸,正式自我介紹道:「我叫侯大利,以前是江州重案大隊的民警,如今調到省刑警總隊,負責偵辦白玉梅案。」
侯大利道:「這一對母女是誰?」
秦永國單手叉腰,道:「從水庫里找到白玉梅的屍體后,重案大隊找了我三次。重案大隊以前最厲害的是滕鵬飛,如今最厲害的是侯大利。白玉梅當年失蹤,我就曉得是被人害了。那人手段太歹毒。我現在懷疑你爸也是遭人毒手。他一個人從一號巷道往回走,從頂上掉下來一塊煤炭,太蹊蹺了。」
秦勇道:「楊國雄跳樓,楊家破產,楊永福本來就性格孤僻,更不可能在我們這個小圈子裡面玩。我對楊永福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很多年前,他長有朝天鼻,我們背後都叫他『豬鼻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