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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16架B-29雙疊菱形隊形的投彈還是震撼了首次入朝參戰的45師。受風向的影響，覆蓋投彈其實稍微偏離了預定區域，大約有1/2的炸彈落在野地，但落入45師陣地的那二分之一的炸彈還是讓戰士們感覺整座山頭都在跳動。設在反斜面的45師指揮部附近也落下2枚一千磅炸彈，雖然不是直接命中，但航空炸彈比起一百磅左右一枚的155毫米炮彈那是酸爽太多了。45師師長崔建工剛把嘴裏的泥巴吐出來，還沒來得及罵美國飛機，聯合國軍的炮群就開火了。

現在范佛里特集群聚集在大名溪谷，位置距離加平約12公里，也就是范佛里特最近兩天的總推進距離。45師把守華岳山南的343、323高地。

大名溪谷的山間平地，范佛里特集群的300多門重炮放列完畢，但他們暫時先不開火，要等空中打擊。從沖繩飛來的16架B-29重型轟炸機先用羅盤、再用無線電定位，大致飛到了戰區。在6000米的高度，導航員反覆對照地圖，確認了自己的位置。從觀察窗往下看，導航員勉強辨認出了地面上美軍用白布擺出的兩個巨大的箭頭。

時間進入5月5日，今天晚上，志願軍要「來真的」了。

李奇微：「按現在的推進速度，反擊集群什麼時候才能抵達永平？」

說起來美步24師是投入朝鮮戰場最早的美軍師，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沒幾天美步24師就從日本運到了韓國。志願軍入朝之後，美步24師全程經歷了第一到第五次戰役，打滿全場，……久病成醫。

5月3日夜，15軍後撤2公里。5月4日夜，15軍再後撤2.3公里。43、44師暫時向後運動休整，由45師擋在范佛里特集群前。

5月4日，美軍分找了些不明真相的外國飛行員突入西線志願軍上空「送死」，那時候電子偵察分隊就在漢城，無線電偵測車收集了大量志願軍的電磁信號。5月5日白天，美國空軍還是忽悠了4架泰國飛行員開的飛機往議政府-楊州上空飛，挑逗志願軍的防空導彈。

兩座高地正面，志願軍戰士冒著美軍htｔｐs://ｗｗw.hetｕｂook•ｃｏm•cｏｍ迫擊炮、75榴彈炮火用各種輕重武器狠狠朝泰國人射擊。泰國團的士兵冒著炮火時沖時伏，對不斷增多的傷亡不管不顧，一往無前地進攻。前兩天的戰鬥中，韓國團在傷亡慘重喪失進攻能力后，就會幹脆利落地掉頭向後，一邊交替掩護一邊滾下山，可泰國人不是。

「好粗啊！」

兩小時后。

在這裏，志願軍第一次圍住了一個完整的美軍步兵師。既不是長津湖的兩個加強團級戰鬥隊，也不是清川江-介川的半殘美軍師，而是美步24師的全部三個團、兩萬一千多人。

美騎一師通信營的一個電子偵察分隊奉第8集團軍司令部的命令留駐漢城，4輛無線電偵測車的位置很靠前，就停在防線最靠北的美騎一師第8團車輛陣列中。

……

5月5日夜，水原，第8集團軍臨時指揮部。

李奇微乘坐的小飛機今天下午在水原附近的野戰機場降落。朝鮮的戰局發展成這樣，李奇微必須親自到朝鮮坐鎮，現在不只是美步24師頭上一個「危」，聯合國軍也十分不妙，甚至李奇微本人聯合國軍總司令的頭銜也危險了。

加平方向。

聯合國軍從漢城撤出時，有一支非戰鬥部隊並沒有撤退，而是和留守漢城的美騎一師5、8團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雖然白天進攻美國飛機也不敢來轟炸掃射，但前幾天的試探攻擊，陳賡發現夜間作戰對我軍還是較為有利。夜間更利於隱藏接近美軍陣地，即便美軍發射大量照明彈，但畢竟不能覆蓋全戰場，對黑夜中的未知的恐懼還是讓美國大兵出現一定程度的慌亂。

范佛里特：「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如果放棄救援24師，我們能夠獲得一定的戰役主動權。讓反擊集群脫離戰鬥，快速從沿江公路轉移到雲吉山、禮峰山、磨石隅里，從磨石隅里出發，向西發動攻擊，就可以從北漢江平原的東部楔入。佔領漢城的中國和朝鮮軍隊要麼被包圍，要麼只能快速撤到北部山區。」

……

志願軍這一面，作戰條件也比一到四次戰役改善太多。最大的變化是頭ｈｔtｐs://ｗｗw.heｔｕbｏｏk.ｃom•coｍ頂飛機基本可以忽略，其次炮兵第8師把所有的日式75毫米野炮扔了，換上了105毫米和155毫米榴彈炮各一個團，加上原本入朝時就有的一個105毫米美製榴彈炮團（這個團是國民黨送的），炮兵第8師實現了全美械化。

永平在漣川的東邊，兩個韓國師、兩個美軍師帶著300多門重炮如果抵達永平，美步24師基本上就有救了。

配合第3兵團作戰的獨立坦克第一團有一個T-34-85營、一個ISU-122突擊炮連和IS-2重型坦克連。三十輛T-34-85早就投入戰鬥了，然而突擊炮和重型坦克落在半路，邊走邊修，今天才吭哧吭哧運動到位。

李奇微：「兩小時前，我們剛剛失去了漢城。如果不能在一星期內重新奪回漢城，朝鮮的戰局、聯合國軍的聲望、乃至美國在戰爭中的威信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現在1700人的泰國團，只剩下三百多後勤、運輸、勤雜等等人員，以及21團的團長、王子閣下。

「泰國人說話真難聽！拼了！」343高地上，最後剩下的200名泰國士兵衝進了45師135團的陣地，與135團展開了白刃戰。

泰國二戰後主動投靠美國當小弟，朝鮮戰爭也派出了一個團參加了朝鮮戰爭。這個團是泰國皇家陸軍第1旅第21團，總兵力一千出頭。這個團……的確算是泰國陸軍的精銳，美式裝備、美式訓練，團長還是個王子，陸軍少將。泰國國王一開始只打算派個縮水的團去朝鮮——一個只下轄一個步兵營的「團」，再加一些運輸連炮兵連坦克連之類。李奇微就任第8集團軍司令后逼泰國國王增兵，泰王不情不願地再加派了一個營，整個泰國團的人數也從1100人增加到1700人，與美軍和南朝鮮軍的步兵團相比，還是屬於「小團」。

范佛里特：「按現在的推進速度，5月8至9日。」

45師的身後有志願軍兩個炮兵團，一個是15軍軍屬炮兵團，一個是趕來支援的炮兵32師95團。95團的蘇式122毫米榴彈炮在前線哨所的指引下先對ｈtｔｐs://ｍ•hｅtｕｂｏok.ｃom.ｃｏm323高地前的泰國營來了一輪三發急速射，343高地的泰國營則被15軍炮兵團的火箭炮營打了個覆蓋。吃了一通炮擊的泰國團非但沒有慌亂，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展開，隊形足夠稀疏之後就哇哇亂叫地往上攀爬。

現在是1951年5月，美步24師已經不是1950年6月的那支在東京養廢了的「榻榻米師」，全師從師長到參謀部到基層官兵，都對朝鮮戰場的遊戲規則熟悉無比。5月1日夜，美步24師突圍失敗后，師長布萊克希爾·布萊恩立即下令就地轉入防禦，迅速構成了一個環形防禦工事，外層是步兵營、戰鬥工兵營，夾雜以坦克作為火力支撐點，內層是炮兵團的105毫米和155毫米炮兵陣地，中間還有用於救火或封堵突破口的預備隊。環形防禦工事有沙包、有土牆、有戰壕、有交通壕，利用漣川未倒塌的建築還設立了儲備庫和野戰醫院。

漣川。

5月5日，志願軍美步24師的包圍圈又增添了幾台「大傢伙」。

四輛ISU-122突擊炮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從後方運動到了前線。這幾輛四十多噸的突擊炮開下公路，發動機頓時就發出巨大的吼聲，排氣管的黑煙也更濃了。突擊炮努力在崎嶇帶坡的野地前進，向預設陣地進發。跟在ISU-122身後，是6輛IS-2重型坦克，它們在野地里走得也不輕鬆。

李奇微牙齒輕輕咬著嘴唇，一雙眉毛倒擰，陷入反覆權衡和沉思中。

ISU-122在蘇軍中是個挺尷尬的突擊炮，它是用IS重型坦克的底盤改的，43年底的IS-1重型坦克裝的是85毫米炮，打德國虎式比較吃力，所以就把IS-1的炮塔去掉，換上大尺寸固定的戰鬥室，塞進去一門122毫米長管加農炮。可ISU-122搞出來的時候，裝122毫米炮的IS-2重型坦克差不多也出來了，前後只差幾個月。於是蘇軍士兵就把ISU-122戲稱為「這就是一台炮塔壞掉了的IS-2」。

美軍第1軍軍長奧丹尼爾和第9軍軍長威廉·霍奇用望遠鏡眺望343和323高地，沉默不語。

hetubook.com.com「323高地前，約有600到700名敵軍，距離1000米。」

「打起來一定很爽！」

……

崔建工：「泰國佬雖然技戰術一般，但沒受過毒打，不怕死，前線部隊小心，要做好硬碰硬的準備。」

「是聯合國軍的泰國團。」45師師長崔建工已從3兵團司令部得到了當面敵軍的情報，「雖然不是美軍，但一線部隊也不可掉以輕心。繼續監視敵軍動向，為炮兵指示目標！」

5月2日、3日、4日，圍困美步24師的26軍、12軍、60軍各發動了一次試探性攻擊，一是為了探明美軍防禦的虛實，搞清楚美軍防禦的重點在哪裡，二是讓新入朝作戰的12軍和60軍找到在朝鮮戰場進行攻堅戰的節奏。

5月5日，兩個南朝鮮師暫時先不能用了，為了公平，范佛里特讓泰國團頂上。

美國其實算是最早開展電子對抗作戰的國家之一。1940年英德不列顛空戰算是人類戰爭史上第一次大規模電子戰，1941年起美軍在歐洲和太平洋按著英國人開拓的思路大幹特干，到1945年，美軍轟炸機上有TDY雷達干擾機，巡洋艦及以上的大型軍艦也裝了干擾機，只不過這些六七年前研製的干擾機和紅旗-1導彈系統的頻譜不對路。

15軍45師天亮后就準備承受聯合國軍的炮擊，陣地人員或躲在防炮洞或躲在反斜面戰壕，一線戰壕只留少部分觀察瞭望員。B-29飛來朝45師的野戰工事搞面積投彈，雖然略有些出乎45師意料，但也不是完全無準備。

天上勾心鬥角，地面上9兵團20軍和人民軍第一軍團才不管這麼多。美軍空襲已幾乎可以忽略，志願軍和人民軍經過1小時的炮火準備后，從兩個方向進攻，發起了第三次漢城戰役。

5月3日的戰鬥，南朝鮮第9師丟進去一整個團。5月4日，南朝鮮11師的一個團全體跪在了44師的陣地前。因為44師比29師多了24小時構築和加固陣地，因此5月3日誌願軍傷亡數字有1500，5月4日的傷亡就只有900多人。但由於臨時構築的工事被炮擊毀損太嚴重，44師還是後撤進行輪換，讓45師的ｍ•ｈetｕbook•cｏｍ.ｃｏm修得更結實的陣地來擋。

「343高地前，約有600名敵軍，距離900米。敵軍身上的軍裝……既不是美軍，也不是南朝鮮軍。」

……但說實話，ISU-122比IS-2還是有一些優點的，例如ISU-122有兩名裝填手，比只有1名裝填手的IS-2射速快。

炮擊持續了整整一小時，300門重炮總計射彈兩萬發……炮擊結束時，45師陣地已如月球表面，到處是炮彈炸出的環形浮土坑。觀察員努力探出頭，觀察集結在山下準備爬山的蟻群一樣的聯合國軍士兵。

5月5日這天，四名泰國飛行員被紅旗-1地空導彈揍下來時，除了地面的電子偵察分隊在收電磁信號，頭頂7000多米的高空還有一架改裝的B-29，裝著BC-348、APR-4、APR-5、TV-57B、APA-6……總之一套全系列的接收機，不但收集無線電信號，還兼顧著能脈衝分析。

「好長啊！」

可算是獲得了定位。按照起飛前與陸軍的約定，這兩個巨大的箭頭指向的、距離2000米的地方，就是此次要轟炸的目標。導航員與投彈手協調，然後帶領全部16架B-29編隊，對箭頭標誌出的區域覆蓋投彈。

B-29的轟炸、兩萬發重炮炮彈的轟擊，然後是迫擊炮、輕型榴彈炮、坦克主炮用榴彈持續壓制掩護，換來的結果是泰國團兩個步兵營全軍覆沒。

在漢城的美騎一師只有第5、第8兩個團，一個頂在20軍當面，一個頂在西側朝鮮人民軍的進攻正面。這顯然不是為了長久堅守，而是且戰且退爭取後撤時間的。況且為了能在通過三座野戰浮橋撤退時方便些，美騎一師已經把所有「潘興」重型坦克先撤到漢江南岸了，就讓一個「謝爾曼」營拆成兩半，分別支援第5團和第8團。

聯合國軍熬到最後一刻，還是放了漢城市內執意南逃的市民一馬，從5月5日上午開始，在市內廣播宣布美軍輜重撤退完畢，漢江大橋可用於平民撤退。其實經過第二次漢城戰役，漢城市民發現志願軍軍紀很好，有志願軍在一旁看著朝鮮人民軍的軍紀也很好，所以這次已沒有那麼高比例的人要逃跑。